大汉情缘:云中歌-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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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珏看着刘贺,没有说话。
刘贺说:“你看上去很累,躺一会儿吧”
孟珏靠着卧榻假寐,突然问道:“你觉得田千秋真的是中风吗事情未免有些凑巧。”
刘贺思量了一瞬,“田千秋对霍光言听计从,不可能是霍光的人害他。其他大臣即使心里有想法,目前也没这个胆量动他,唯一想动又敢动田千秋的人就是陛下。陛下身边确有几个不惧霍光淫威的股肱臣子,不过,陛下不会命这些人干这种祸乱法典的事情,只会命”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就你和刘询。”
刘贺发了会儿呆,说:“卫太子起兵失败自尽后,先帝余怒未消,下令诛杀所有卫太子的舍人,以及和卫太子交往过的官员。壶关三老上书给先帝,说太子是受困于奸臣江充,不能自明,冤结在心,无处告诉,因此忿而发兵,诛杀江充;子盗父兵,并无他意。当时的高庙令田千秋也上书,申讼太子冤枉。恰好先帝冷静下来后,已经明白太子是遭人陷害逼迫,遂接纳了田千秋的上书,赦免了太子的谋反大罪,又升田千秋为大鸿胪。不过,田千秋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也许他是看壶关三老没有获罪,所以揣摩圣意,见机行事,为自己博取了一个锦绣前程,可如果没有壶关三老和田千秋,刘询只怕连进天牢的机会都没有。刘询会是不念旧恩的人吗”
孟珏淡淡道:“如你所说,壶关三老才是冒死进言的人,田千秋不过顺风使舵。刘询究竟有没有必要念这个旧恩,全看他是何样的人。话再说回来,即使壶关三老又如何这天下恩将仇报的人比比皆是。你们刘氏的半壁江山是汉初三杰打下,你家的老祖宗也没见感恩,还不是逼走了张良,计杀了韩信到最后,三杰仅剩了个苟且偷生的萧何。”
刘贺苦笑着摆手:“我们只说刘询,不谈其他。你觉得刘询是这样的人吗”
孟珏道:“不论田千秋是否于他有恩,如果这事情是他做的,那么,他行事的果断、狠辣非你能及,不过你计谋周全,心存仁念,这个又远胜过他,现在就看皇帝如何想了。”
刘贺默默沉思,很久后,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让一月传话给我”
孟珏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刘贺以为他已经睡着,却突然听到他说:“你若不想只做个普通的藩王,就准备好尽全力拼斗一场。有时间,不妨多琢磨琢磨皇帝为什么从年初就开始重用你和刘询,表面上像是让你们为他分忧,实际上却更像是历练、教导你们,再想想为什么皇帝把田千秋的事情单交给你和刘询办。”
刘贺皱眉不语。孟珏翻了身,面朝墙壁睡去。
刘贺的侍从在屋外禀道:“王上,宫里来人传话。陛下要见王上。 ;”
刘贺道:“知道了,外面候着。”
“是。”
刘贺叫:“小珏”
孟珏沉沉而睡,没有反应。
刘贺出了屋子。
孟珏听到关门的声音,坐了起来,默默思量了一会儿,叫道:“来人”。
进来的却非一般歌伎,而是落玉坊的坊主,很恭敬地向孟珏行礼:“公子有何吩咐”
孟珏道:“帮我留意刘询的动静。”
“是。”
“再帮我查一下田千秋府上最近有什么异常,尤其是府中的仆役、丫鬟,越是出身贫贱的,有可能和江湖人有瓜葛的,越要仔细查。 ;”
“是。”
孟珏慢步出了落玉坊。外面候着的小厮立即迎上来,孟珏道:“我一个人走走,不用马车。”
孟珏安步当车,缓步而行。
长街宁静,只闻自己的脚步声。
走到一处分岔路口,他停了下来。
向左走向右走还是向前走
刘贺赶进宫时,刘询已在。
刘弗陵对刘贺说:“正在等你。你看谁比较适合接任丞相之位 ;”
刘贺心中琢磨,不知道这个问题刘弗陵可问过刘询,刘询的答案又是什么。刘贺沉吟着未立即回答,却看刘弗陵眼内似闪过一丝笑意,听到他对刘询说:“你也想想。”
刘贺心中暗嘲自己,赶紧专心思索,过了一会儿后说:“这个位置,并非谁合适做,谁就能做,而是霍光接受的底线在哪里。”
刘询道:“王叔说得十分有理。霍光绝对不会允许这么重要的位置落入陛下信赖的人手中,但今非昔比,陛下早已不是未亲政前的陛下,也绝不会让这个位置落入田千秋这样的人手中,所以只能选个中间派的墙头草了。”
刘弗陵点头,“这是霍光呈报的人选。”
七喜将奏折递给刘贺和刘询传阅。
两人看完后,都笑着摇头,“霍光这老儿倒是知情识趣。”奏折上罗列的五个人都是赤金级别的墙头草。
刘弗陵叹道:“霍光智谋、能力、魄力兼备,最难得的是他身居高位,却一直不忘关心民生,体察民苦,朕几次削减赋税、减轻刑罚、打击豪族的改革,因为获益的只是普通百姓,受损的却是朝堂上的众多官员,所以遭到过激烈反对,可是却得到了霍光的全力支持。若没有他的支持,朕不可能成功。若有圣君驾驭,他肯定是治世栋梁、国之瑰宝,可惜朕登基时太年幼,未能制衡住他,让他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刘弗陵语重心长地对刘询和刘贺说:“过于信赖良臣,让他的势力独大,野心膨胀,和疑心过重,使良臣心寒,甚至逼反良臣,是一样的罪过,都非明君所为。再神骏、忠心的马,都记得要用缰绳让它听话,用马鞍让自己舒服,这样才能跋涉远途,驰骋千里。”
刘贺和刘询默默沉思。
刘弗陵吩咐:“你们将各自中意的人写给朕。”
刘贺和刘询忙提笔写好,交给七喜,七喜呈给刘弗陵。
刘弗陵看了一眼,两人竟都是“杨敞”,他将竹片递给于安,于安掌间用力,竹片立成碎末。
刘弗陵道:“已是深夜,你们都回去吧朕也要赶紧去祭朕的五脏庙。”
刘贺和刘询磕头告退。
刘询的府邸在宫外,自出宫回府。刘贺却因为刘弗陵破例让他住在昭阳殿,和宣室殿有一小段同路,所以两人同行。
刘询走出一段路后,突然想起一事,又匆匆返回去追刘弗陵。却看刘弗陵和刘贺两人坐在御花园中说话,白玉桌上放了几碟时鲜水果。
刘弗陵的神态不同于和他相处时的平静、淡漠,此时,和刘贺对面而坐的刘弗陵面容带笑,极为温和。
刘贺拿着个杏子在吃,不知道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刘弗陵竟从桌上拿了个杏子,扔向刘贺,刘贺伸手接住,大咬了口,笑起来。刘弗陵也是笑意满面。
两个人看上去如兄弟、朋友般亲密。
想到刘贺未来前,他和刘弗陵关于田千秋的谈话场景。当时,他忐忑不安、小心翼翼,而刘弗陵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甚至近乎冷漠。刘询静静站了一小会儿,并未上前,而是转身出了宫。
刘贺问:“陛下不是说饿了吗怎么不吃点儿”
刘弗陵笑意很深:“云歌做了晚饭。”
“哦”刘贺拖着长音,笑着说:“原来怕美人不开心,要留着胃口回去哄美人。”
“知道就好。所以言简意赅、老老实实告诉朕。朕交给你的事情,你究竟做了什么”
“臣遵旨。”刘贺一声唱喏,将事情一一奏明。
刘弗陵边听边点头,最后笑道:“你这个藩王毕竟没有白做,司天监都肯帮你说话。”
刘贺笑道:“他说的话都是真话,那块墓地的确是难得的风水宝地,田老头的儿子请他去看风水,我只是请他在堪舆时,顺便谈谈他曾见过的风水宝地。”
刘弗陵道:“人无欲则刚,有欲则有了弱点。不过,除非太上,否则没有人会无欲。”
刘贺笑嘻嘻地问:“陛下的欲是什么”
刘弗陵淡笑:“你的是什么”
刘弗陵和刘贺谈完话,已经过了二更,进宣室殿的第一句话就是:“朕很饿,快去把云歌做的饭菜都拿来。”
云歌闻言,笑道:“让御厨做新的吧时间差不了多少。”
刘弗陵坐到云歌身侧,笑而未言。
云歌问:“你感觉好些了吗”
“孟珏的医术十分不凡,一直积在胸间的烦闷感一扫而空。如果病能治好,我们还是按原来的计划,不过我现在有个更好的主意。”
刘弗陵眉目间的郁悒消散了很多,暗溢着喜悦。
云歌笑点点头,将脸埋在了刘弗陵胳膊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神色,“什么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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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恩恩怨怨哪堪说(2)
“遁世有隐遁和死遁,我之前一直想的是隐遁,但终究拖泥带水,而且一直没有想好如何安置小妹。这次的病倒是个极好的时机,不妨借病死遁,小妹也就有了去处。如果她想要自由,我会下一道圣旨要她陪葬,如果她想要尊荣,那她会成为皇太后或太皇太后。
云歌只轻轻“嗯”了一声,再不敢多说。
刘弗陵笑道:“过两日就命太医院的那帮太医们都来会诊,让他们好好焦头烂额一番,也让他们各自的主子都彻底相信,更让全天下都无疑心。”
饭菜送来,于安和抹茶服侍刘弗陵、云歌用膳。
知道刘弗陵爱吃鱼,所以云歌先夹了块鱼给他。刘弗陵吃了一口,赞道:“真鲜美。”
云歌也夹了一块鱼肉,“鲜美什么鱼肉最经不得冷了又热,肉质如木。”
抹茶笑道:“只要是姑娘做的,就算是块真木头,放水里煮煮,陛下也觉得鲜美。”
云歌指着抹茶,对于安说:“于安,这是你调教出来的丫头还不管管”
因为刘弗陵的病,于安心里一直很沉重,今日总算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他心情难得的轻松,笑道:“奴才调教得十分好,都是被姑娘惯成了今日的德行,姑娘又有陛下撑腰,奴才哪里还敢教训抹茶”
“陵哥哥”
刘弗陵正容问:“于安说的哪里不对我要办他,也总得有个错才能办。”
“哼你们都是一伙的,欺负我是外来的”云歌再不搭理他们,埋头吃饭。
于安和抹茶都偷着笑。
刘弗陵凝视着微有羞意的云歌想,这一生能日日吃着云歌做的菜,直到白头,就是他最大的“欲”了。
这几日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没有睡安稳,先是丞相田千秋病逝,众人要忙着钻营,忙着吊唁。紧接着,御史大夫杨敞升为丞相,百官又要忙着恭贺,忙着巴结。气还没喘口,又听闻皇帝得病,太医院翘楚张太医束手无策,无奈下,只能召集所有太医会诊。
张太医医术如何,众人都心中有数,让他束手无策的病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提心吊胆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