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掩妆,戒瘾皇后-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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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饶是如此,新娘子躺在床榻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却还是浑身打着摆子,牙齿冻得磕磕磕作响。
水眸迷离地看着床榻边红衣似火的男人替她被褥上又加了一床棉絮,然后倾身将她掖好,她艰难开口道:“你快出去吧,这屋里温度太高……”
都是各饮一杯酒,既然,她身上的“冰火缠”已经发作了,他此刻也定然是在受着煎熬。
对于男子来说,“冰火缠”发作,本就如同烈火焚烧,又如何还受得了这样的暖炉烘烤?
虽看他面沉如水,未见一丝痛苦之态,可那额头上的汗珠,两颊的红潮,以及双瞳里的妍艳,无一不在说明着他不过是在隐忍。
“你曾告诫我不要忘了身上有蛊,不可以饮酒,又做什么自己那么傻,要抢着喝?”
掖好被子,男人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床边上看着她,问出心中的疑问。
女子眼帘颤了颤。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因为那是钟家的蛊,她是钟家后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一滴酒足以让蛊虫兴奋、让人生不如死,若三大杯酒下肚,他或许会因此丧命。
她当然不是舍不得他死,原因除了和当初在冼州暗道里让福田抛出令牌救他时的想法一样,他可以牵制多人,他暂时得活着,还有一个原因,她不想引起任何纠复,任何关于钟家的纠复。
她知道,那么多人当前,只要她提出要喝,他作为男人,又岂会真的袖手旁观?
她想过了,只要她替他喝掉一杯,就等于替他分担掉了很大一部分危险,剩下两杯,应该不至于性命堪忧。
霓灵冲上来也抢了一杯却是个意外。
她知道,霓灵完全是因为心疼她,不想她受“冰火缠”的摧残。
就连最后,凤影墨要亲吻她时,霓灵突然告辞,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她同样知道,那也是霓灵故意而为,想帮她这个姐姐脱困。
这个傻丫头,处处为她着想,当初她提出要替她嫁给凤影墨,她也是死活不肯,后来,是她跟她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分析了很多利弊。
她跟她说,她比她了解凤影墨,她比她知道如何跟他相处,她比她懂得如何应变紧急情况,最重要的,是她中了蛊。
因为在凤影墨的眼里,就是夜灵中蛊了,所以,只能她来做这个夜灵。
也是这个原因,那丫头才最终答应了她的代嫁。
见她一直不吭声,男人便唇角一勾,笑得邪魅:“夫人不肯说,那为夫可不可以理解为是夫人心疼为夫呢?”
夜离闻言便也虚弱地笑了。
“凤大人自以为是、自说自话的本领还真不是一般。抢着去喝那杯酒,夜灵不过是想早点结束,让那帮人早点离开罢了。”
“哦?”男人俊眉微微一挑:“那般着急赶他们离开作甚?莫不是……”
男人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地坐了下来,顺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一缕发丝拨到后面。
滚烫的指腹从她冰凉的肌肤上走过,让她心尖一抖、浑身薄颤。
她忽然觉得更加难受了。
那种寒气在四肢百骸涤荡的生不如死之感让她甚至有种想要拉住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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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083】你只是一个女人
待她反应过来,她已落在陌千羽的对面。
“砰”的一声,身后的车门再次关上。
她吓了一跳。
不知帝王意欲何为,只知对方似乎甚是不悦,她以为是因为她刚刚的推诿籼。
强自抑制住慌乱的心跳,她俯首解释:“奴才并非有意冒犯皇上,奴才是真的不舒服,请皇上……”
“哪里不舒服?”话未说完,就被帝王打断,“是这里吗?”
钟霓灵一怔,不由地抬头望去。
车厢后侧的壁顶上挂着一盏宫灯,橘黄色的灯辉从帝王的后脑处洒下来,将他高大的身形拢住,影子投在她的面前。
迫人的气势沉沉压下来,她看到他修长的食指点在他自己的左胸处。
那里是?
只一瞬,她就明白了过来。
那里是心口的位置。
他是说,她心里不舒服?
一时间吃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便也不敢贸贸然回答。
略一思忖和计较之后,她回了一个比较安全的答案。
“奴才胃不舒服。”
“胃?”对方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夜离,你就给朕继续端着吧!”
钟霓灵一怔,端着?
这个词。
端着什么?
端着态度?
她不懂,因为她不是夜离。
她更不懂,一个堂堂的君王,深更半夜将她宣到这里来,难道就为了问她这个问题?
平素极少听到她姐姐提这个帝王,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也就停留在世人所传闻的“少年公子,温润如玉”之上,可那日在大理寺会审接触一次,以及今日,她发现实则不然。
少年公子是真的,俊美如玉也差不多,而温润?她丝毫没感觉到。
感觉到的只有心机深沉和无情狠辣。
大理寺那日,他分明是想将她变成岳卓凡之死的替罪羔羊。
还有刚才,用内力将她卷进龙辇时,那股凌厉和凶狠,让她差点以为,他是不是要杀了她。
如此危险的男人,得尽快想个办法脱身才成。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忖中,猛地听到有“哗哗”的水声自前方响起,一股馥郁酒香迎面扑来。
她回神望去,竟是帝王提着玉壶在给两人面前的一个小矮案几上的杯盏倒上酒水。
“喝吧!”将玉壶放下,帝王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钟霓灵便又懵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她宣到这里来,喝酒?
说实在的,若不是见他倒了两杯,自己也有一杯,她还差点怀疑,是不是赐她鸩酒。
“皇上……”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平时姐姐跟这个男人,君臣是怎样相处的,她只知道,此时的她只想逃。
“怎么?不想喝?”
许是见她未动,原本就清冷的声音越发寒冽了几分。
听得钟霓灵心口一颤,连忙否认,“不,不是。”
与此同时,赶紧伸手将杯盏端过。
见她如此,帝王便笑了。
“若非亲眼看到你跟人抢酒喝,朕还不知道,原来你如此喜欢酒!”
男人笑若春风,却眸如寒霜。
钟霓灵端酒的手一顿。
原来,让她喝酒的深意在此。
是说夜里在洞房的时候,她不该跟她姐姐和凤影墨抢酒喝?
其实,当时的情况,她也知道不该。
但是,她没有办法。
他们两人身上有“冰火缠”,滴酒不能沾。
而大家又将他们两
人堵在那里,不喝不行。
所以,只能她上。
这些,她自是不能跟面前的这个男人讲。
寻不到更好的解释,落个爱酒的名声也无无妨。
“多谢皇上赏赐美酒。”
钟霓灵恭敬颔首,末了,便端起酒盏送到唇边,作势就要饮下,骤然一股劲风袭面,直直击上酒盏。
她只觉得手上猛地一重,下一瞬又倏地一轻,手中杯盏脱手而出,甩砸在龙辇的车壁上,“砰”的一声巨响,跌落在车厢里。
酒水撒泼得到处都是。
钟霓灵一惊,错愕地看着面前脸色黑沉、目光阴鸷、缓缓收起掌风的男人。
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他让她喝酒,她喝,他却又如此相待。
就算知道对方是当朝天子,她心中也禁不住有些恼了。
“奴才愚钝,实在不知哪里冒犯了皇上,惹得皇上如此盛怒,还请皇上明示!”
躬身,她俯首在地,可是下一刻,又被他沉声命令道:“抬起头来!”
心中又慌乱又愤懑,却也只得依言去做。
缓缓抬起头。
“夜离,你知道朕最讨厌你哪一点吗?”男人自己倒是端起杯盏,一口饮尽了里面的酒水,然后目光凝在她的脸上。
钟霓灵没有吭声。
她当然不知道。
“朕最讨厌你,明明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偏要装得云淡风轻,明明抵触抗拒,却还要装得对朕恭顺,朕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钟霓灵眼帘颤了颤,依旧没有吭声。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既然如此讨厌,做什么又要宣她进来碍眼?
虽然她知道,他说的是她的姐姐夜离。
的确,她姐姐是个极少表现情绪的人,就算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能波澜不惊,这一点,她赞成。
可是后面那点……明明抵触抗拒,却还要装得对朕恭顺。
他是天子,她是臣。
她不恭顺,难道跟他对着干不成?
水声“哗哗”,是男人又提起玉壶给自己的酒盏倒了一杯,然后自顾自端起,仰脖一口饮尽。
接着又倒,又饮。
钟霓灵看着他一口气连饮好几杯,心生莫名诧异之余,真的很想说,原来真正爱酒的人是他才对。
当然,她不会说,除非想找死。
咽下最后一口酒,帝王将手中杯盏重重置在案几上,双眸定定看向她。
她发现,他的眸中已经微微染了一层微醺的血色。
“你只是一个女人!”声音苍哑,一字一顿,从喉咙深处出来,似是无奈叹息,又似是咬牙切齿。
钟霓灵如遭雷击,浑身一震。
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女人?
他知道她是女人?
是肯定她是女人,还是怀疑她是女人?
一时间心念百转千回,她快速回想着今日自己的表现。
应该没有哪里露馅啊。
她姐姐脚踝未好,她便也装瘸装跛,而且,今日的主角不是她,她也说话极少,更没有什么反常举措,就算在喜堂沈妍雪毒。瘾发作时,她不懂戒毒,不知如何施救,可也有凤影墨抢在前头的那一吻度气,也算是阴差阳错给她解了围。
其余的,还有什么呢?
洞房里跟两人抢酒?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而且,以上种种,充其量也是让人怀疑她不是夜离,也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