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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天龙八部(二十四 )金庸-第2部分

小说: 天龙八部(二十四 )金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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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酒量,也决没这个道理,这中间大有蹊跷。”
    只听马夫人格格娇笑,腻声道:“段郎,你过来哟,我没半点力气,你……你……你快
来抱我。”
    秦红棉和阮星竹卧在窗外,马夫人这等撒娇使媚,一句句传入耳来,均是妒火攻心,几
欲炸裂了胸膛,偏又提不起手来塞住耳朵。
    段正淳左手撑在炕边,用力想站起身来,但身子刚挺直,双膝酸软,又即坐倒,笑道:
“我也是没半点力气,真是奇怪了。我一见到你,便如耗子见了猫,全身都酸软啦。”
    马夫人轻笑道:“我不依你,只喝了这一点儿,便装醉哄人。你运运气,使动内力,不
就得了?”
    段正淳调运内息,想提一口真气,岂知丹田中空荡荡地,便如无边无际,什么都捉摸准
不着,他连提三口真气,不料修培了数十年的深厚内力陡然间没影没踪,不知已于何时离身
而去。这一来可就慌了,知道事情不妙。但他久历江湖风险,脸上丝毫不动声色,笑道:
“只胜下一阳指和六脉神剑的内劲,这可醉得我只会杀人,不会抱人了。”
    萧峰心道:“这人虽然贪花好色,却也不是个胡涂脚色。他已知身陷危境,说什么‘只
会杀人,一会抱人’。其实他一阳指是会的,六脉神剑可就不会,显是在虚声恫吓。他若没
了内力,一阳指也使不出来。”
    马夫人软洋洋的道:“啊哟,我头晕得紧,段郎,莫非……莫非这酒中,给你作了手脚
么?”段正淳本来疑心她在酒中下药,听她这么说,对她的疑心登时消了,招了招手,说
道:“小康,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马夫人似要举步走到他身边,但却站不起来,伏在
桌上,脸泛桃花,只是喘气,媚声道:“段郎,我一步也动不了啦,你怕我不肯跟你好,在
酒里下了春药,是不是?你这小不正经的。”
    段正淳摇了摇头,打个手势,用手指醮了些酒,在桌上写道:“已中敌人毒计,力图镇
静。”说道:“现下我内力提上来啦,这几杯毒酒,却也迷不住我。”马夫人在桌上写道:
“是真是假。”段正淳写道:“不可示弱。”大声道:“小康,你有什么对头,却使这毒计
来害我?”
    萧峰在窗外见到他写‘不可示弱’四字,暗叫不妙,心道:“饶你段正淳精明厉害,到
头来还是栽在女人手里。这毒药明明是马夫人下的,她听你说‘只会杀人,不会抱人’,忌
惮你武功了得,这才假装自己也中了毒,探问你的虚实,如何这么容易上当?”
    马夫人脸现忧色,又在桌上写道:“内力全失是真是假?”口中却道:“段郎,若有什
么下三滥的奸贼想来打咱们主意,那是再好也没有了。闲着无聊,正好拿他来消遣。你只管
坐着别理会,瞧他可有胆子动手。”
    段正淳写道:“只盼药性早过,敌人缓来。”说道:“是啊,有人肯来给咱们作耍,正
是求之不得。小康,你要不要瞧瞧我凌空点穴的手段?”
    马夫人笑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既内力未失,便使用一阳指在纸窗上戳个窟窿,好
不好?”段正淳眉头微蹙,连使眼色,意思说:“我内力全无,那里还能凌空点穴?我是在
恐吓敌人,你怎地不会意?”马夫人却连声催促,道:“快动手啊,你只须在纸窗上戳个小
窟窿,便能吓退敌人,否则那可糟了,别让敌人瞧出了破绽。”
    段正淳又是一凛:“她向来聪明机伶,何以此刻故意装傻?”正沉吟间,只听马夫人柔
声道:“段郎,你中了‘十香迷魂散’的烈性毒药,任你武功登天,那也必内力全失。你如
果还能凌空点穴,能在纸窗上用内力真气刺一个小孔,那可就奇妙得紧了。”段正淳失惊
道:“我……我是中了‘十香迷魂散’的歹毒迷药?你怎么……怎样么知道?”
    马夫人娇声笑道:“我给你斟酒之时,嘻嘻,好像一个不小心,将一包毒药掉入酒壶中
了。唉,我一见到你,就神魂颠倒,手足无措,段郎,你可别怪我。”
    段正淳强笑道:“嗯,原来如此,那也没什么。”这时他已心中雪亮,知道已被马夫人
制住,若是狂怒喝骂,决计无补于事,脸上只好装作没事人一般,竭力镇定心神,设法应会
危局,寻思:“她对我一往情深,决不致害我性命,想来不过是要我答允永不回家,和她一
辈子厮守,又或是要我带她同回大理,名正言顺的跟我做长久夫妻。那是她出于爱我的一片
痴心,手段虽然过份,总也不是歹意。”言念及此,便即宽心。
    果然听得马夫人问道:“段郎,你肯不肯和我做长久夫妻?”
    段正淳笑道:“你这人忒是厉害,好啦,我投降啦。明儿你跟我一起回大理去,我娶你
为镇南王的侧妃。”
    秦红棉和阮星竹听了,又是一阵妒火攻心,均想:“这贱人有什么好?你不答允我,却
答允了她。”
    马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段郎,早一阵我曾问你,日后拿我怎么样,你说大理地方湿
热多瘴,我去了会生病,你现下是被迫答允,并非出于本心。”
    段正淳叹了口气,道:“小康,我跟你说,我是大理国的皇太弟。我哥哥没有儿子,他
千秋万岁之后,便要将皇位传了给我。我在中原不过是一介武夫,可是回到大理,便不能胡
作非为,你说是不是呢?”马夫人道:“是啊,那又怎地?”段正淳道:“这中间本来颇有
为难之处,但你对我这等情切,竟不惜出到下毒的手段,我自然回心转意了。天天有你这样
一个好人儿陪在身边,我又不是不想。我既答允了带你去大理,自是决无反悔。”
    马夫人轻轻“哦”了一声,道:“话是说得有理。日后你做了皇上,能封我为皇后娘娘
么?”段正淳踌躇道:“我已有元配妻室,皇后是不成的……”马夫人道:“是啊,我是个
不祥的寡妇,怎能做皇后娘娘?那不是笑歪了通大理国千千万万人的嘴书么?”她又拿起木
梳,慢慢梳头,笑道:“段郎,刚才我说那个故事给你听,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段正淳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勉力镇慑心神,可是数十年来勤修苦练而成的内功,全不知
到了何处,便如一个溺水之人,双手拚命乱抓,却连一根稻草也抓不到。
    马夫人问道:“段郎,你身上很热,是不是,我给你抹抹汗。”从怀中抽出一块素帕,
走到他身前,轻轻给他抹去了额头的冷汗,柔声道:“段郎,你得保重身子才好,酒后容易
受凉,要是有什么不适,那不是教我又多担心么?”
    窗内段正淳和窗外萧峰听了,都是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惧意。
    段正淳强作微笑,说道:“那天晚上你香汗淋漓,我也曾给你抹了汗来,这块手帕,我
十几年来一直带在身边。”
    马夫人神色腼腆,轻声道:“也不怕丑,十多年前的旧事,亏你还好意思说?你取出来
给我瞧瞧。”
    段正淳说十几年来身边一直带着那块旧手帕,那倒不见得,不过此刻却倒真便在怀里。
他容易讨得女子欢心,这套本事也是重要原因,令得每个和他有过风流孽缘的女子,都信他
真正爱的便是自己,只因种种难以搞拒的命运变故,才无法结成美满姻缘。他想将这块手巾
从怀中掏出来,好令她顾念旧情,那知他只手指微微一动,手掌以上已全然麻木,这‘十香
迷魂散’的毒性好不厉害,竟然无力去取手巾。
    马夫道:“你拿给我瞧啊!哼,你又骗人。”段正淳苦笑道:“哈哈,醉得手也不能动
了,你给我取了出来吧。”马夫人道:“我才不上当呢。你想骗我过来,用一阳指制我死
命。”段正淳微笑道:“似你这般俏丽无比的绝世美人,就算我是十恶不赦的凶徒,也舍不
得在你脸上轻轻划半道指甲痕。”
    马夫人笑道:“当真?段郎,我可总有点儿不放心,我得用绳子绑住你双手,然后……
然后,再用一缕柔丝,牢牢绑住你的心。”段正淳道:“你早绑住我的心了,否则我怎么会
乖乖的送上门来?”马夫人嗤的一笑,道:“你原是个好人儿,也难怪我对你害上了这身永
远治不好的相思病。”说着拉开炕床旁的抽屉,取出一根缠着牛筋的丝绳来。
    段正淳心下更惊:“原来她早就一切预备妥当,我却一直犹似蒙在鼓里,段正淳啊段正
淳,今日你命送此处,可又怨得谁来?”马夫人道:“我先将你的手绑一绑,段郎,我可真
是说不出的喜欢你。你生不生我的气?”
    段正淳深知马夫人的性子,她虽是女子,却比寻常男子更为坚毅,恶毒辱骂不能令她气
恼,苦苦哀恳不能令她回心,眼下只好拖延时刻,且看有什么机会能转危为安,脱此困境,
便笑道:“我一见到你水汪汪的眼睛,天大的怒气也化为乌有了。小康,你过来,给我闻闻
你头上那朵茉莉花香不香?”
    十多年前,段正淳便由这一句话,和马夫人种下了一段孽缘,此刻旧事重提,马夫人身
子一斜,软答答的倒在他的怀中,风情无限,娇羞不胜。她伸手轻轻抚摸段正淳的脸蛋,腻
声道:“段郎,段郎,那天晚上我将身子交了给你,我跟你说,他日你若三心两意,那便如
何?”段正淳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马夫人道:“没良
心的好郎君,亲亲郎君,你赌过的咒,转眼便忘了吗?”
    段正淳苦笑道:“我说让你把我身上的肉,一口口的咬了下来。”本来这句誓语盟约纯
系戏谑,是男女欢好之际的调情言语,但段正淳这时说来,却不由得全身肉为之颤。
    马夫人媚笑道:“你跟我说过的话。隔了这许多年,居然没忘记,我的段郎真有良心。
段郎,我想绑绑你的手,跟你玩个新鲜花样儿,你肯不肯?你肯,我就绑;你不肯,我就不
绑。我向来对你千依百顺,只盼能讨你欢心。”
    段正淳知道就算自己说不让她绑,她定会另行想出古怪法子来,苦笑道:“你要绑,那
就绑吧。我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在你的手里,那是再快活也没有了。”
    萧峰在窗外听着,也不禁佩服他定力惊人,在这如此危急的当口,居然还说得出调笑的
话来。只见马夫人将他双手拉到背后,用牛筋丝绳牢牢的缚住,接连打了七八个死结,别说
段正淳这时武功全失,就是内力无损,也非片刻间所能挣脱。
    马夫人又娇笑道:“我最恨你这双腿啦,迈步一去,那就无影无踪了。”说着在他大腿
上轻轻扭了一把。段正淳笑道:“那年我和你相会,却也是这双腿带着我来的。这双腿儿罪
过虽大,功劳可也不小。”马夫人道:“好吧!我也把它绑了起来。”说着拿起另一条牛筋
丝绳,将他双脚又绑住了。
    她取过一把剪刀,慢慢剪破了他右肩几层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来。段正淳年纪已然不
轻,但养尊处优,一生过的是荣华富贵日子,又兼内功深厚,肩头肌肤仍是光滑结实。
    马夫人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抚摸,凑过樱桃小口,吻他的脸颊,渐渐从头颈而吻到肩上,
口中唔唔唔的腻声轻哼,说不尽的轻怜密爱。
    空中之间,段正淳“啊”的一声大叫,声音刺破了寂静的黑夜。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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