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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高野圣僧-第8部分

小说: 高野圣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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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吉曾像发现了什么伟大学理一般天真烂漫地告诉梓,她赶海去了,吵吵闹闹地乱走一气,还喝了海水,可咸啦。
  她还说,小时淘气,挨了骂,就从家里逃出去,混到附近的杂耍班子里,嘣嚓嚓、嘣嚓嚓地跳舞,追踪的人竟认不出她来,扑了个空,就回去了。
  她随即问梓:
  “我的脸现在还像丑女面具吗?”
  蝶吉就是这么个脾气。她还说,走在街上,如果觉得某人态度傲慢,她就撞他一下。梓规劝她道:
  “糊涂虫,要是把那个人惹急了,怎么办?”
  蝶吉一本正经地说:
  “他要是打算揍我,我就混到二十五座里去,表演杂耍。”
  梓对她简直是一筹莫展。他认为,如今她已十九岁,总不至于相信那样就能逃脱,但她不仅是嘴上这么说说,确实稚气未脱。
  要是告诉她,堕胎就触犯了刑法,她也压根儿听不懂。要是对她说,警察将把你抓去,关在监狱里,她就又会回答说,我跑去混到二十五座里去跳舞。真叫人没办法。
  梓越是跟她熟稔,越了解到,她之所以这么缺乏常识,完全是出身造成的。于是越发堕入情海。
  蝶吉不但是他的恩人,两人又是在梓所怀念不已的汤岛结识的。自懂事时起,梓所眷顾、喜爱过的一切亲人——姑表姐妹、姐姐,如今个个生离死别,下落不明。因此他把全部感情凝聚在同命人蝶吉一个人身上,对她产生了深切的恻隐之心,恨不得做她的替身。

汤岛之恋(14)
当蝶吉把自己的身世向他和盘托出后,他更是别提有多么同情她了。
  梓觉得两个人的身世有点相似。
  蝶吉的母亲原是京都一个家道殷实的商人的姑娘。正如净瑠璃的词句里所说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她背着父母,和土佐的浪人山盟海誓,私奔到这里。那还是江户时代呢。两个人躲藏在根岸,过起小日子来。但赶上时世变迁,生活没有了着落,女的就沦为仲之町的歌妓。她一方面每天到根岸去接待顾客,一方面对丈夫尽着妻子的本分。蝶吉就这样诞生了。
  由于她拉得一手好三弦,生下娃娃后还能照样干这一行。遇到老主顾,女仆就把娃娃带到酒筵上,她放下三弦,掉过身去,敞胸喂娃娃奶。可是当蝶吉满了周岁,好容易学会走路的时候,她父亲却在根岸的家里一病不起。
  又过了一年,蝶吉虚岁三岁了。蛎谷町的一位主顾,明知这位歌妓有娃娃,还替她赎了身,在滨町为她安置了一座房子,她就成了这个人的小老婆。于是,蝶吉过了两年娇生惯养的日子,也学会叫“妈妈”了。
  谁知好景不长,米店街上,米价暴涨暴跌,行情不稳,蝶吉妈的那位主子大闹亏空。他一败涂地,没有资本东山再起。这下子变得志小行卑,逼着蝶吉妈把为她赎身的那笔钱统统还来。
  自从死别了根岸那位情夫,蝶吉妈已失去了对人生的乐趣,一味听任命运摆布。她乖乖地又到芳町去重操旧业。将家当变卖一空还凑不足那笔钱,所以把蝶吉送到仲之町的大阪屋去当艺伎,期限是十三年。
  事先说好,照妓馆包身艺伎的惯例,管保不叫蝶吉卖淫,但在技艺上用什么手段来训练都没关系,不妨让她吃点苦头。结果,她受尽了不同寻常的折磨。
  陪客时是三人一组。两个是资格较老的艺伎,蝶吉抱着伴奏的乐器跟在后面。一个下雪的夜晚,蝶吉毛骨悚然地向梓倾诉过当年受的苦。
  那一带,客人多半是深夜才来。账房一招呼她们陪客,蝶吉就先把两位师姐的和服、绉绸条、腰带、带扣,以至长衬衫的带子都按秩序放好,自己也换了衣服。随即把师姐的木屐摆齐,将四把三弦送到青楼的账房那儿。师姐拉得一手好三弦,但性格暴躁,硬说要是在客人面前断了弦,现换的话就不接气了,为了讲究排场,要求她另带上两把替换的三弦。接着,上气不接下气地折回来,再双手捧着自己那些乐器奔去。
  然后将四把三弦运到陪客的房间,调完音,安置好;随即又返回账房,调自己负责的那些乐器的音,刚系好线绳的时候,那二人已不慌不忙地进来了。于是急忙地替她们掸木屐上的雪,归整一番。及至她赶到房间,开场曲已快奏完,还没来得及把手放在膝上,师姐已在责怪她伴奏开始得晚了。手指不但磨破了皮,又冻僵了。气喘吁吁,连将小鼓挂在肩上的劲儿也没有。
  蝶吉对梓讲到这里,只穿着一件长衬衫就钻出被窝,将友禅棉袍的袖子一铺,跷起一条腿跪在上面。她将手腾空放在跷起的腿上,说:
  “那时我才这么高,只见鼓,不见人。”
  边说边将一只手搭在肩上,凛然做出打鼓的架势。两鬓的头发披散到她那未施脂粉的雪白的脸上。她眼睛发直,泛着难以言状的哀容来缅怀过去。梓不由得正襟危坐。
  有时打鼓,用力过猛,腰杆子挺不住劲儿,摔了个仰八脚儿。师姐暗地里詈骂道:
  “哼,好没出息的丫头,就欠把火筷子烧得通红,把你屁股戳通了,钉在席子的边沿上。有了这个符咒,就摔不了啦。”

汤岛之恋(15)
一回去,就受到了处罚:又是揪耳朵,又是打嘴巴子。抓住后颈,按倒在地,用长烟袋杆儿打背。不仅是犯了过错的时候,就连叠衣服时,也怪她弯了腰,责打一顿,没跳好舞也照罚无误,打得身上伤痕累累。严寒彻骨时,支使她跑腿,一直干到天亮。二位师姐回来后,就又得收拾衣服、三弦和木屐。天亮后,又派她拎着本子到各间青楼去记账,所以几乎没有时间睡觉。
  白天吹笛打鼓,排练舞蹈,还隔一天习一回字,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蝶吉模模糊糊记得亲妈,但既不知道妈有多大岁数,又不知道她住在哪儿。一哭就有人拧她的舌头,所以只能默默地掉眼泪。她说到这里,颓然趴下,拭去泪水。
  每逢走过河堤,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由妈妈牵着手走,或是开心地玩耍,她就思忖道:
  ——同样是人,为什么这样不同呢?
  第二天,蝶吉被派到各家饭馆去走一趟,请账房把每个艺伎头天晚上挣的钱数,记在本子上。
  有一次,瞥见五六个孩子在稻田的潺潺流水里摸青鳉玩,她羡慕不已,不顾一切地撩起下摆,扎上长袖,走进水里说:
  “也让我一道玩玩吧。”
  “嘿,窑姐儿!蛤蟆咕嘟儿!下流货!”
  两三个孩子边这么说,边抓住她的手脚,让她跌了个仰八叉儿。她喝了一肚子泥水,脸色苍白地走了回去。鸨母岂肯饶恕她,抽冷子用细绳子将她五花大绑,她浑身湿透,被塞进高高的壁橱里。从下午到半夜两点左右,她简直像死了一样。于是想道:
  ——我这么可怜,受这么大的罪,你们这些街上的孩子,非但不安慰我,还骂我做窑姐儿,把我推倒在水里。
  ——正因为你们这些家伙娇生惯养,生在福中不知福,到了脸上长酒刺的年龄,就攥着钱来寻花问柳,让爹妈伤心,我才受尽欺凌,被逼着学这份技艺。等着瞧吧,我要争气,把你们踢倒。欺骗你们,折磨你们,把你们弄得半死不活,丢魂落魄。
  从此,蝶吉忽然振作起来,主动学艺,争强好胜,不怕吃苦,一直熬到十七岁这一年。坚硬的花蕾绽开了鲜花,也有师妹来服侍了。秋天的仁和贺上,比谁都不逊色。在酒宴上,也是个顶呱呱的人了。论三弦,掌握了清元的绝技,论舞蹈,取得了花柳的秘方,为了练就炉火纯青的技艺,她身上曾伤痕不断。而今样样来得,甚至让客人神魂颠倒的一套痴情话,也都学会了。她准备大显身手。
  这些浑蛋也赏花赏月,懂得风趣,可是竟想拿有血有肉的女人来解闷,她打定主意,非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不可。倘若对方怨恨她,要杀害她,就用簪子尖儿戳瞎他的眼睛,逃跑就是了。柳眉杏眼火焰唇,怀着满腔不平,表面上却嫣然而笑,盯着天空的一方。就在这当儿,一个肮里肮脏、耳背眼红、衣衫褴褛的老妪拄拐摇摇晃晃地找上门来,捎口信来说,蝶吉的亲妈患了重病,想在咽气前见她一眼,跟她惜别。
  见妈妈原是蝶吉梦寐不忘的事啊。她###得血往上涌,四肢发颤。于是特地雇了一辆双人乘的人力车,赶到小石川指谷町的一间破破烂烂的连檐房去,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妈妈。奄奄一息的妈妈,高兴得竟叫了蝶吉的小名:
  “峰儿吗?”
  蝶吉把串珠绳抓在手里,使当天就要咽气的妈妈一度睁开了眼睛。
  蝶吉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看那光景,不用说请医生看病了,连给病人喝感冒药的条件都没有。不管怎么样,她只好先回大阪屋去。她即将满期,欠的款也不多了。所以又借了一笔,以孝顺妈妈。但作为论年头包下来的艺伎,她连半天时间也不能自由支配。雇人看护也好,送给医生谢礼也好,都要她来张罗。既要应付北里,又要惦记小石川的患者。为了让妈妈康复,还祈祷神佛,断了盐,弄得人也消瘦了。哪怕自己少活几年,也心甘情愿。 。。

汤岛之恋(16)
到了第七天早晨,鸨母好容易给了她半天假,她就又一次到小石川的破房子去探望妈妈。妈妈的心窝里长了个拳头大的东西,既上不去,也下不来,剧疼已连续了三昼夜,连嘴唇都紫了。蝶吉用手一按摩,一片恩爱之情使妈妈减轻了疼痛,她竟香甜地入睡了。过了约摸三个钟头,妈妈像是忘掉了病苦一般,将荞麦皮枕头按在胸口上坐了起来。蝶吉这才一辈子头一遭儿仔细端详了妈妈的脸。
  妈妈叫做阿绢,蝶吉告诉梓,她的容貌“活脱儿就像是纪国屋”。
  她把女儿寄托给大阪屋,自己则在葭町当上了艺伎,扎扎实实地挣钱,陆续还债,大约五年后就靠自己的力量赎了身。后来经人斡旋,成了独立的艺伎,开了个艺伎馆。有人劝她包下一个技艺高超的歌妓,她鉴于自己的身世,思忖道:
  ——就算靠这种手段发一笔财,用肮脏的钱替蝶吉赎身,准定没有好下场。而且再度当艺伎,也许会越陷越深哩。即便用包下艺伎挣的钱把蝶吉从仲之町赎出来,也不便让她在自己家当艺伎谋生。
  固然有人对阿绢表示好感,却不到替她把女儿赎出来的程度。一个妇道人家,想独自营业,攒下零钱来替蝶吉赎身,又谈何容易。即使办到了,做妈妈的操持的行业也是违背天意的。与其如此,不如牺牲自己,靠神佛的力量,也就是在冥冥之中,去拯救蝶吉吧。
  总之,母女二人都干这苦海生涯,乃是前世注定的命运。妈妈为了赎罪,就嫁给了一个叫做间黑源兵卫——诨名疯狗的把头。此人住在花川户町背胡同的连檐房里,开了一家职业介绍所,主要是为米店介绍打零工的人。
  把头打发一些流浪汉到各处的米店去干活。阿绢就到各店去收集工钱。桥场、今户一带自不用说,连本所、下谷以及离得更远的日本桥一带,她都是穿着草屐跑来跑去。身体纤弱的阿绢,每天一大早儿起来,煮饭烧菜,挑水擦地板,都由她一个人包下来。然后就拖着沉重的脚步,到各爿店里去讨工钱,晚上回到家,又给把头斟酒,替他护理施灸后结的疤,捶肩揉腰,伺候他睡下。接着,那些流浪者交替着到他们家来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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