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回不去了1.5:欧吉桑们的新生训练营-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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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开玩笑的,我不会真的叫你去切掉蛋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是有人叫我去切蛋蛋,我可会和他拚命的。」
斜着唇角勾出自嘲的笑容,道:
「想必你已经注意到,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开玩笑。没办法,谁叫这个世界太苦闷,我的世界又是苦闷到最高点,闷到我不时时搞点笑话来听,感觉就快窒息……」说着说着,一丝黯淡落寞的神采,晃过他脸庞。「我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这样子苦闷的世界,我还舍不得走,死缠烂打着我哥的身体,攀附在这世界的边缘……吶,你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吗,欧阳医师?」
汤清文的这一个分裂人格,还真喜欢聊天,又爱提问题。
「这哪有什么道理,就是你不想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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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治看过太多癌末病患,纵使末期气若游丝,在一双双渐渐失去生命力的眼里,还是会坚决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彷佛要抓住这世界最后一幕的景象。纵使全身器官渐渐停摆,机能不再作用,最强悍的求生欲望,也会让他们撑着这一口气,直到最后的最后一刻。
这就是人、动物、生物都有的求生本能。这是毫无道理可言,越是接近死亡者,将越明白那股求生欲望有多强大。
绿眸缓慢地眨了眨,像是这瞬间才醒来似的。「呵呵呵……」地解嘲说:「对,贪生怕死之徒就是我。」
贪生怕死并不可笑,每个人都贪生怕死,所以医学才能发达,才如此进步。总有一日能获得长生不老仙丹的梦想,从未自人类的历史上消失。
只是「仙丹」的样貌时时会变,过去是炼金术,现代则有更多样貌,无论是基因工程、复制人的研究,乃至最夯的干细胞,都属于长生不老梦想的一环。
然而生死之事,领悟的时刻未到,旁人说什么都像隔靴搔痒。所以英治选择保持沉默。
「我死过一次你知道吗?」
不知道,也没特别想知道。可是英治知道,喜欢聊天的汤清乐,不会先征询他想不想知道,就会自动奉上巨细靡遗的经过。
「我不是一开始就寄生在哥哥里面,我也是有自己的肉体,只是不完整,长了脑袋却没长好身体手脚。但我确确实实地活者,虽然很模糊,但我记得自己睡在婴儿床里,看着会旋转、还会一边发声的小玩具。我喜欢那个玩具,只要它一停下来,我就很想哭。这就是我最早的儿时记忆。
「后来,哥哥周岁的时候,母亲听从医生的建议,将我从哥哥身上割除,宛如我是个多余的肉瘤。于是我失去了我的肉体,在病历上我成了一个成功被移除的肿瘤,我被消灭了,死亡。」
讶异地抬起眉头。「你和你哥哥是……连体婴?」
「也有人称我为寄生胎。不认为我是宝宝,认为我只是个不完整的胚胎,不幸地融合在健康的宝宝=我哥哥身上。」
这么说来,英治记得过去在哪份研究资料中看到过……
「脑部寄生胎很罕见,机率很低。我记得有医学上有所纪录以来的宝宝,不是全部都夭折了吗?目前还没有手术成功,且存活下来的例子。」
汤清乐摆了个「你知道」的耸肩姿态。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母亲靠着权和钱的力量,封锁我哥手术的消息。尽量在台面上抹煞掉我哥身上曾有『我』这个畸形胎的过去,为的就是不想让我哥背负一个『异形』的怪名。我母亲只差没有买下那间医院,彻底烧毁我哥的病例。
「不是她不想,而是那间医院的院长苦口婆心地劝说我母亲,说我哥成功的案例可以造福下一位患者,数据一定要留着。他们愿意签署一纸契约,在我哥生前绝不会公开病例。我母亲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想到万一未来有和下一个自己同病相怜的母亲,想到下一个可怜的宝宝……才心软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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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骄傲地瞥了英治一眼。
「怎么样?我母亲很伟大吧?」
「你有个好母亲。」英治附合说。
看过太多罕病儿的母亲们,一夜衰老的模样,让人明白养育他们是多么劳心劳力的事。即使经济上没有需要操心的地方,仅是替儿子的手术能否顺利、儿子能不能拥有将来而担忧,就够令人烦恼到白头了。
在这种情况中,还能以利益他人为优先,做出既保护自己孩子,又能帮助到别人的决定,并不容易。
「嗯!」高兴得彷佛自己受到称赞,清乐双眼灿灿地说:「我热爱世界上所有的女性,而我母亲则是她们的NO。1,没有人比得上她。」
「即使当年你母亲选择了你哥,而不是你?」
「这有什么办法,我那时没有办法发声,就像个香菇挂在我哥头顶上。如果我会说话,结果就不一样了。当年的我要是能讲话、能和我妈沟通,我相信我妈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大叹口气,清乐顺口抱怨当年自己不能讲话、不能动,俨然是不折不扣的「植物」状态,闷爆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我妈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我还是难逃一死,更惨的是我哥也活不了。我们两个一起挂掉,等于我妈没了儿子,我哥和我损失了这个上天为我们量身订制的身体,我们一家三口全盘皆输,没有半个赢家。」
两手一摊,清乐道:
「总的来说,不幸中的大幸,幸好我像个植物,能让我妈比较容易做出正确的决定。我和我哥才能够一起活下来。」
和生命有关的决定,没有「对」、「错」之分。无论怎么抉择,都是一种「痛」。正因为如此,英治知道汤清乐不停地说着「这样子才是对」的时候,目的不在说服别人,而是让他自己释怀,放下那份痛。
通常愿意放下的人,是不会钻牛角尖、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那么……汤清文=你哥,对于你们必须共享一个身体感到不满?无处可发泄的这股愤怒,只好藉由杀戮弟弟的心上人来满足?这就是你哥哥杀害那些女子的理由?」英治顺着他的话,推理道。
「不是,你想错了。」
清乐歪了一下脑袋。「唔,我哥似乎是睡着了,感觉不到他的意思。本来我想让他自己辨白。」一撇嘴。「我看他八成是一开始装睡,想逃避这场相亲,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不看「他们」共享一个身体的这一点,汤清文与汤清乐的相处模式,确实和一般兄弟没甚么两样。
当然英治到目前为止,尚未百分之百被汤清乐说服,他是真的来自寄生胎的亡灵。说不定是汤清文自己,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塑造出了汤清乐的这个人格,来帮助他逃避自己必须牺牲寄生胎儿性命,才得以存活下来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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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由我来洗清你对他的误解。我哥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他和我共享这个身体一点怨言也没有,相反地他一直说他很高兴有我这个弟弟,很抱歉他没能保住我的身体。
「任何认识我哥的人,都会说他是个超级大好人,你根本无法想象他会杀死任何人。我可是二十四小时都在他体内的人,照理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但是我完全没想到哥哥与她们的死会扯上关系。你一定无法体会,当一个人发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竟然杀害了那么多和你交往过的女子,连你最爱的老婆们也不放过,那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英治心想:我是无法体会,也一辈子都不想体会。
「如果不是我哥谋害我的第四任老婆的过程中出了一点小意外,才让我有机会发现真相的话,我很可能会害死更多我爱上的女人……」神情黯淡地,他说。
第四任妻子的时候,就发现了真相,但这家伙不是还娶了第五、第六任的老婆?怎么能说得这么淡然?英治默默地回道:醒一醒吧,小弟弟。你不是「可能」,而是早就、已经,害死了很多人了。
「呦,我感应到一股怀疑的气息。」换脸像换书一样快,前一刻的阴霾不知消失到何处,绿眸戏谑地瞅着英治。「是不是认为我一再娶妻的行为,没有说服力。」
英治不出声,意思很明显。
他叹口气。「不怪你。大部分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保持这种疑问是正常的。这也是雅麟……第五任的老婆,坚持要和我结婚的时候,我死也不想答应她的原因。我告诉过她,和我在一起,可能会被另一个我杀害,她却坚持说那是我的妄想,她愿意和我结婚,证实给我看,我不可能是杀人。」
哇,好一个奇葩。这么勇敢的女子,没从事驯兽师的工作,却浪费她的青春与宝贵生命,在劣根性最强的生物=人类,尤其是雄性人类的身上,令人惋惜不已。
「你或许会想,她坚持要嫁,我可以坚持不娶。我是……」清乐耸肩一摇头说:「但我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低估了她的决心。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暗中戳破保险套,祭出最古老的手段,逼我不得不娶她。
「那时我想,肚子里多了个性别不明的孩子,哥哥或许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留她母子一条活路才对。可是我大错特错,因为我彻底弄错了哥哥夺走她们生命的理由——我以为他杀了她们,是因为他无法谅解赶跑了爸爸的母亲,是因为哥哥痛恨女人。其实哥哥只痛恨特定状况下的女人。我是个瞎了眼的白痴,这么明显的事实就摆在我面前,我却拒绝正视它。」
「你哥只针对『你的』女人?」
刚刚汤清文「入睡」前,似乎讲过一句他这辈子只想和弟弟交往。英治还以为这是台语所谓的「交陪」,是兄弟间的往来。假使他口中的「交往」,真的是指男女朋友交往的那种「交往」,那这一切就有另个合理的解释。
清乐斜扬起唇角。「宾果!你果然是很聪明的人,一点就通,欧阳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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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很笨。我现在终于想懂你把我绑架过来、叫我和你哥相亲的理由。」英治微挑起眉,锐眼一瞪。「我可没兴趣作你的分身,作你哥的慰安妇。」
「你是医生,你难道没有半点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你若是和我哥在一起,在情感方面满足他的需求。他就不必再嫉妒我和女人们交往,醋意大发地毁掉我的幸福,连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家伙让人想起希腊神话中,爱上自己湖中分身的纳鲁西斯。纳鲁西斯最后因为舍不得离开湖中倒影的自己,于是化身成了湖畔的水仙花。这么说来,汤清文的专长——监视系统,搞不好是为了应用在他自己身上。可以无时不刻观察着自己的变化,即使当他没有意识(换成清乐)之际,也能掌握自己的一举一动。
「我哥不知哪里弄来的打胎药,加在雅麟的餐点里,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弄错药量,或者只是对那颗药的副作用不熟悉。最后雅麟因为大量出血止不住,等我醒来,赶紧把她送到医院时,孩子和她都已经回天乏术。」
淡漠地讲完这段往事,清乐双眸笔直地看着英治,道:「我必须承认,孩子流掉的事,我伤心之余,同时也松了口气。
「在『生孩子』的这件事上面,我和我哥的立场是一致的。无论寄生胎是遗传因子,或基因突变造成的,我们都不想再看到下一代、下下代,或是下下下代,面临同样的遭遇、受同样的苦。我没有哥哥激进,所以我以消极的方式避孕,而哥哥则选择最直接的……」
谋杀?回敬他的坦白,英治也不多加修饰,直白地说:「那些自愿和你在一起的女性,已经是成年人,她们出于自我意志做出的决定,承担后果的也只有她自己,无须我这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