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成长的烦恼:时间浪潮-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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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要过去了。
那年的雪异常的大，纷纷飘落的大片雪白压抑着这个城市。颜树抱着书路过旧教学楼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她仰望着这栋“死亡之城”。据说，高三的学生会从新教学楼搬到这里来，成为独立的一群人，与外界完全隔离，然后每天是铺天盖地的习题和考不完的试，每年都会有学生受不住茗相高中的压力而逃辍学，神经质，甚至跳楼。高三的学长说，当你踏入这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每个人的人生已经开始了变化，你没有办法去阻止，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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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浪潮　第三章（2）
　颜树仰望过去，明明是下课时分，走廊上却没有一个人在外面玩耍，透过敞开的教室大门，她可以看到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干。感觉到窒息，颜树突然有点想哭，但是还是忍住了，她知道，自己也会有他们这么一天。她抱着书赶紧离开了“死亡之城”，然后跑进了自己所在的教学楼。
只有这个热血沸腾的世界才让颜树感觉自己还活着。
［二］
江寂语将单车停在一栋老旧大院的门口，门前的积雪让他有些头痛。李家爷爷裹着厚厚的衣服在逗孙子，张家阿姨正提着皮包从房里走出来，中午的时候，各家都在做饭，饭香扑鼻。四家人的院子里，唯独江家最安静，所以当江寂语踏进院子的时候，几乎没有太多人去注意他，他自然见惯不怪。他轻轻推开自家的门，饭菜早已经放在桌上了，爸爸坐在电视机前，沉默不语。江寂语扫视了一下屋子，然后放下书包坐在饭桌前。爸爸扭头看了江寂语一眼，“回来啦。”江寂语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房间里又回归到原本的沉默。
爸爸用遥控器不断换台，电视里的声音总是突然换掉，最后变成了一串杂音。江爸爸索性将电视关掉，然后走进卧室。从某一天起，江寂语害怕回家，因为他心中的家早已经变了模样，没有了原本的温度，像一座空寂的坟墓。
江寂语用筷子夹菜的时候微微抬头，视线正好撞到了破旧木箱上的那张全家福。
上面的四个人，如今却只剩下两个。
而照片上的那个成熟端庄的女子和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寂语什么话也没说，埋头继续吃碗里的饭菜。
姑妈是在前几天找到家里来的，当时江寂语正在厨房洗碗。虽然爸爸还是一如常态没有说什么话，但是姑妈的声音却不断地穿击着江寂语的耳朵。江寂语的姑妈是茗相高中的教导主任，而当时江寂语因为顾及父亲，所以并没有选择离家较远的茗相，而是就近选择了远大高中。姑妈的声音让江寂语有些难受，虽然爸爸暗示她降低一点，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
“我说哥，你如果让寂语继续在远大读下去就完了，现在分了文理科，关键时刻到了，如果你还是保守不肯让他过来读的话，那他的未来就毁在你手上了。”
江爸爸低头，抽了一口烟，“那你的意思是让他转学？”
“我比较过寂语在远大的成绩了，拿到我们学校，整整比我们学校年级第一的颜树高了十分，当然我可以说远大的老师改卷不是很严格，但是，寂语如果来茗相，那成绩绝对是大大提高啊。”
江寂语说不上为什么，当他听到颜树的名字时，心跳突然像漏掉了一拍。
江爸爸继续说：“我觉得学习还是靠他自己，其实在哪里不一样吗？”
“哥，你怎么冥顽不化呢。”
江爸爸弹了弹烟灰，然后叫了江寂语一声，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必要和他本人谈谈。
江寂语当然知道姑妈来的目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想去茗相呢？只是学校离家太远，回家之后时间肯定会大大缩水，而且江爸爸觉得茗相费用过高，根本没有必要。江寂语坐到姑妈旁边，姑妈马上笑了，“唷呵呵，小子越长越帅了啊。我废话也不多说了，想必刚才我和你爸的谈话你也听见了，你自己怎么想呢？”
江寂语看看爸爸的脸，严肃，没有一点笑容。他的心里矛盾起来，自己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中的想法总是害怕在爸爸面前表达，但是自己又明明是喜欢按自己想法去做事的人。姑妈看着有些着急，“哥，杜叶那个女人跑了，慧聪又去了，寂语是你唯一的依靠了，你难道不想他以后过得好一点吗？”　　
　　　　　　　　　　　　　　　　　　
　时间浪潮　第三章（3）
　姑妈的话像是揭开了爸爸的伤疤，然后又一次割上一条新的，爸爸将烟熄灭，这些年来，他最害怕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名字，而姑妈却一次将它们都说了出来。江爸爸什么也不想再说，起身准备回房。就在这个时候，江寂语握起拳头，站了起来。
“爸，我想去茗相。”
［三］
郑健扬突然失踪了。寒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最近这些日子，外面常常有人在做调查，寒汐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惹上麻烦。但是寒汐还是很想当面问清楚，当初他因意外杀人被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眼下，更为重要的事情是这次期末考试。上次大考的成绩已经下来了，或许是因为郑健扬的影响，寒汐并没有考出理想的成绩，甚至下滑了几名，当成绩单放在父母面前的时候，父亲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中有鬼，当妈妈问起是不是因为郑健扬的时候，寒汐一下子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好在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妈妈只说了句“少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安心学习就好”，最后还是躲过一劫。不过父亲很现实地告诉寒汐，如果期末考试没有进步的话，他会叫妈妈在单位上请假回家看管她学习。这样一来，事情就趋于复杂化了。
自从江寂语来了之后，寒汐感觉到日子一直没有平静过，寒汐知道，对于颜树来说，更甚是一个噩梦。颜树在某个下午已经将自己和江寂语结下梁子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寒汐，寒汐也感觉到江寂语这个人不简单。茗相本来就不是随便能进来的学校，而高二（7）班更是尖子中的尖子才能进入的班级，所以当江寂语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挑战就已经开始了。
本来只是高二的时光，却因为期末考试的到来将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寒汐真想快点度过这些日子。但是，她知道，更黑暗的时刻还没有到来，遥遥相望的那栋“死亡之城”就在眼前，她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听颜树说，唐雪景的爸爸出国之后，一年也就回来两三次，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也不怎么过问家里的情况。日子久了，雪景家里也变得有些不安分。但是雪景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面对颜树的时候，始终带着微笑，还是和以前一样，玩世不恭，像个孩子一样。颜树还是和往常一样欺侮雪景，依旧是“小白”、“小白”地叫。虽然最近大家都比较忙，但是欢乐依旧，学校门口的那条街上经常充满了雪景和颜树拌嘴的声音。
“唐小白，你快去帮姐姐我买烤红薯！”
“颜树！我要当你哥哥！”
“你个小屁孩，如果你考试能考过我的话，我再考虑吧。”
“切，这个跟考试有什么关系噢。”
“那你现在就打消念头吧。”
“喂，喂，我可以保护你啊……”雪景一边笑一边追着颜树，多少个夕阳下，他们都是这样追逐着彼此。
但是回家后的雪景就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妈妈总是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举手无措地不知道该做什么，打毛线也不是，做饭也不是。很多时候，雪景都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她，这个两年前还风韵犹存的女人，却在短短的时间里老了十岁，她已经放弃打扮和化妆。他知道她总是在半夜起来吃安眠药，每次接到爸爸从国外打过来的越洋电话却总是争吵不休，渐渐地，她已经麻木了。
雪景所看到的这些都仅仅是一部分，而他没有在家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还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看着一夜憔悴的母亲，雪景只是感觉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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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浪潮　第三章（4）
　雪景突然很想回到爸爸还没有升官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爸爸总是按时上班下班，妈妈也总是能够在家里安排好一切，一家人其乐融融。偶尔他们家还会和隔壁颜树家一起吃饭，然后两家人拉拉家常，说说两个孩子的未来。
可是自从爸爸走后，家已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那种温暖，再也找不回来了。
也正因为这样，雪景才决定自己要更坚强地活下去，他不能输给任何人，他知道他一定能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暗自将江寂语设定为假想敌，只有这样，他才能有目标去奋斗。
“雪景啊，上次你爸爸是什么时候走的啊？”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他。
雪景随意切换着电视台，“应该是九月吧，我记得那时候我刚开学不久。”
“九月！？”妈妈赶紧放下手里的碗，跑到电话旁边去翻阅台历，“九月，现在都十二月了，你爸他在外面干什么啊，这么久了居然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啊？”妈妈的神色异常紧张。雪景摇摇脑袋，“妈，你不要乱想啊，前几天爸爸不是还打了些家用到你卡上吗？你难道忘记了？”妈妈突然想起来，“噢，对啊，雪景，你看我这记性。但是为什么他都不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我们母子俩啊？”雪景索性关掉电视，“可能工作忙吧，现在又不比从前。妈，你不要乱想了，上次爸爸不是说忙过这一阵子就回来了嘛。”
“对，忙过这阵子就回来，忙过这阵子就回来……”妈妈口中反复叨念着。
“妈，我去看书了。”
当然，母亲完全没有理会雪景的话。
［四］
冬天终于到了最冷的时候，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白天的比例被缩短到最小，时间变得越来越短，最后只是匆匆流逝。就在所有人埋头不闻窗外事的时候，校长宣布期末考试到了。好多人还在叹气，厚厚的课本没有读到一半，或者是习题做了那么多，却总是混淆或忘记了，没有人不胆战心惊，除了江寂语。
其实，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担心与否，他从容自信的笑几乎掩盖了一切。期末考试时每个人的座位总是隔得很远，而且每个人也是按照姓名拼音的开头字母排的座位，所以安排在同一间教室的认识的人极其的少。比如颜树是“Y”，按照26个字母的顺序，她在倒数第二间考室，类似的，雪景是“T”，陆寒汐是“L”，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江寂语没有被安排在“J”开头的考室，因为是中途转来的同学，于是按学号随便插了进去，刚好就分到了颜树的后面。
考试前颜树就狠狠地盯着江寂语，然后没有说一句话地扭过脑袋。江寂语则是很不屑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颜树的肩膀，“颜树同学，考试，加油噢。”明明是挑衅的语气，颜树却没有办法在考场上轻易地发火，因为担心情绪影响待会儿的考试，那么整整一个月的准备就付之东流。颜树向自己的手心吹了一口气，然后就振作起来。
若是普通的考试，颜树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有信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身后坐着一个自己无比讨厌的人时，而且又极其看中这次考试，手脚都变得有些不听使唤。颜树的内心一直在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一定要安心地做题，可是背后快速写字的沙沙声确实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颜树回想起江寂语那副惹人厌的语气，实在忍受不了了，但是考试当中换座位现实吗？答案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