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的冷眼狷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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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李敖,却自己打破了男女防线,开始似真似幻的神秘初恋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个漂亮女孩子的身影在李敖的脑海里扎下了根,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每次见到她李敖都耳热心跳,不敢抬头。一抬头发现小女孩不见了,则马上又怅然若失。他此时还不知道这就是美丽的初恋。
小女孩就在李敖隔壁的教室里上课,她的确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女生,她人长得清秀脱俗,长形的脸,眼睛不大,但是晶莹而有灵气。她身材高瘦,性情温和,自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清纯之美。
李敖直后悔自己以前光记着找齐凤鸣“复仇”,怎么偏偏忽略了这样一位最最可爱的女生了?
“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他不再对捉弄齐凤鸣感兴趣了,而总是默默地站在某个角落,希望看到那个小女生,希望她能偶尔青眼相加,哪怕只用眼角扫一下。
不知有多少次,李敖鼓起勇气想找她说话,可一见到她马上又临阵退缩。
时间在焦灼和渴盼中一天天过去,终于机会来了:五年级的时候,重新分班,那个女生竟和李敖都分到了五丙班,老师排座位,一度还把他们排在了一起,令李敖感到一种莫可名状的快乐。
慢慢地,李敖了解到,这位小女生名叫张敏英,北京人,聪明伶俐,功课很好,还能写一手好字。
既然同班,李敖与张敏英接触的机会自然越来越多,两人慢慢地熟识了,下课回家,他们偶尔会走在一起。李敖知道是天赐良机,也懂得抓住机会,可一旦要表白了,却又总是词不达意,张敏英不知是否知道李敖此时的少年心事,每当这时,总是机灵含蓄地一笑,李敖又羞又喜,马上回报一笑,可张敏英笑得灿烂好看,越发像个小天使,李敖笑的效果则大相径庭,很难说像什么了。
六年级后,两人更熟,当时学校实行童子军护校,童子军在校门口站岗的时候,两人曾经在一个组。李敖看到她穿着女童军的制服,姿态优美无比,不禁心动不已。
张敏英的哭也让李敖陶醉,可惜他只看过她哭一次。那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李敖看到张敏英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走,便走过去问个究竟,一问之下,张敏英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扑簌直往下落,李敖心疼了,像个大男人一样安慰她。听说张敏英只是因为这次算术没考好才如此伤心,李敖忙着找她的优点安慰她,像语文好呀,画画好呀,长得美呀——这些话平时想说而不敢说,早已在肚子里翻来覆去打了不知多少个滚,所以说起来毫不费力。张敏英被李敖说得破涕为笑。李敖看她泪眼,看她楚楚可怜,更加喜欢她。而他哄女孩子的功夫,于此可见一斑。
从这以后,张敏英成了李敖的好朋友。李敖做图书馆长的时候,张敏英成了他的副手。有一次,张敏英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李敖开玩笑地拉住她的小手,在她手心上轻打了一下,张敏英马上装出很疼的样子,李敖幸福得要死了,只觉得像要晕倒,其中感到的快感,令他毕生难忘。
1948年,李敖十三岁,他和张敏英小学毕业了。在毕业前,李敖的姥姥突然去世,李敖匆匆忙忙随家人回了东北老家,竟没来得及与张敏英及其他同学告别,不曾想一别就是几十年。
四十年后,小学同学章棕随中央交响乐团到台湾,给李敖带来了詹永杰的问讯,而当李敖侧面打听张敏英的情况时,他们则没有答案,也许章棕不愿把答案告诉李敖,朦胧下去也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对这段如此美丽结局却又如此令人遗憾的初恋,李敖刻心铭骨,每一谈起,都充满真情:
4.魂牵梦萦的小情人(2)
对张敏英,我从来没有表示出我对她的情爱,我把一切都遮盖住了,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她是我魂牵梦萦的心底的情人,我一直把她视同我的初恋情人,虽然这次初恋,实在没有什么实绩可寻,但它一直在我心底,充满了美丽的回忆。我一生忧患,所存美丽的回忆无多,但是对张敏英的每一件,都是令我最感温馨,最感神往的。人生一世,能在这样清纯的、单一的回忆而不搀杂任何俗情与尘网,洵属罕见,而它却是罕见中的极品。我一生中的许多经历,都不想重过。但是如果时光倒流,少年可再,我梦魂所依,除此而外,却无复他求。——只为了她是我第一个小女生,只为了她是我永恒的小情人,只为了那一段少年奇情,只为了那一场春梦无痕的初恋,我愿在时光倒流中停止,在停止中死去,我并不希冀她做我的朱丽叶,但我若能长眠在她怀里。我就宁愿不活十三岁以后的我了。
外祖母的去世也意味着李敖家生活的一个重大变化,此时全家从内务部街老宅搬出来,住到了王家桢的后院,而李敖也在这前后完成了高级小学的学业,考进了中学。他报考了两个中学:四中和师大附中,两所学校都考取了,而且四中还考了个第一名。父亲代他去看榜,从榜尾开始找李敖的名字,却一直找不到“李敖”的名字,愈往上找愈担心儿子考不中,没想到“窝乐错”(这是爸爸的口头语,意为了不得),儿子竟高中榜首!回到家爸爸的那个高兴劲,让李敖至今都为自己感到骄傲。
1948年暑假后,十三岁的李敖进了北京第四中学初一,此时他野心勃勃,正计划写一部《东北志》的书,并开始收集资料,从谢帧的《清初流人开发东北史》到张纶波的《东北的资源》、郑学稼的《东北的工业》,甚至外国人写的《日本在满洲特殊地位之研究》等等,都在他收集之列。一个初一学生就有这种水平与气魄,确属罕见。有这种程度的少年人,其骄傲自负,也确属当然。不过李敖的骄傲自负,都在他心里,待人接物,他仍旧一片冲和。不但冲和,并且还常开玩笑。有一次,他在班上恶作剧,搂住一位两眼含情脸蛋泛红的漂亮小男生大叫:“我爱潘金莲!”。
可惜“潘金莲”在怀里还没搂热,局势就发生了突变,国民党在北方的局面江河日下,北京岌岌可危,眼看着守不住了。李敖的父亲又一次面临生死抉择:是留下来迎接新生活,还是继续跟随国民党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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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远走台湾(1)
爸爸吃过国民党的亏,所以再也不敢脱离国民党的统治了。
李敖在上海继续读书,但却“小李飞刀“,被记大过一次。
背着一箱书追随国民党到天涯海角。
李敖的父亲已经变得谨慎和小心了,抗战胜利后,他因为抗日抗得早,抗得与国民党不合拍子,换来的差一点是被诬为“汉奸”而临牢狱之灾。国民党的政治和权术使他寒心,但他知道,做为一个国民党统治下的中国人,不爱国当然不对,但是爱国不爱在嘴上,而
要言行合一,可不是好玩的。——要爱国,必须与国民党永远在一起才行,你要单独去爱,不论你多少功劳,结果不用“汉奸”办你,就是党恩浩荡了。所以,在共产党将至,国民党将逃的关键时刻,他学乖了,他知道这次一定要抓牢国民党,与它永不分离,若是再为国民党所弃,后果将来不堪设想。于是他终于痛下决心,决定跟国民党逃难,无论到天涯还是到海角。
抗战胜利后,李敖爸爸曾在东北营城子煤矿当过总务处处长,期间帮过台湾人翁镇的忙,翁镇很感激,就说将来若时局不好,可到台湾,并在回台前留下了自己台湾家的地址,李敖爸爸刚开始也想直接到台湾,但他判断国民党虽战败,但剩余的力量,谅可维持和共产国民党“隔江(长江)而治”的局面,所以逃到上海,就差不多了。此外,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二二八事件的阴影,使李敖爸爸感到不安,他对台湾不大放心。他不愿见国民党杀台湾人;他也怕台湾人报复,一阵乱杀,杀到他头上。结果全家没直接来台湾而首先落脚上海,在上海耗尽了机会和财力,最后仓皇来台,积蓄所剩无几了。
这次李家全家分四批:第一批是爸爸自己,他先坐飞机到上海打前站,接着妈妈、大妹、小妹、弟弟、一位跟了李家一二十年的老佣人为第二批,也坐飞机到上海;然后是三姊、四姊、李敖第三批,为了省点钱,转到天津,坐轮船到上海;大姊、二姊原排在第四批,因为大姊刚考上捕仁大学医学系,刚选上系花,正在高兴;二姊在贝满女中念高三,毕业在即,认为可晚一点再走。这一决定,主要是四姑父的缘故。四姑父叫丁锡庆,是陈纳德飞虎队要员,他跟李敖爸爸说,如果局势急转,他有办法找到机票,使大姊、二姊立刻南下,爸爸相信了,不料,局势急转的速度,大大出人意料:北京被围城、北京被解放,除了有枪在手的高级国特等人之外,谁也搭不上飞机了!
等到李敖再见到大姊、二姊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四年以后,少小分别垂老逢,恍然如昨心怅惘。
1948年冬天,李敖和三姊、四姊,由五叔陪同,从北京到天津,沿途所见,满目创痍 。 这是李敖生平第一次坐轮船,所以很好奇,不断地在甲板上张望。船过山东时,远远的一片大陆,引起李敖一番感慨:爷爷那一代从山东北上,出发到东北,而他们这一代却绕山东南下,出发到江南。好像爷爷的一切努力,都完全作废了。
到上海后,全家住在工地附近,准备迁入新居。新居是一排小公寓中的一、二三楼,三楼住六叔一家,二楼住李敖一家。地点在上海虹口提篮桥附近,对面就是上海监狱,当然是个很烂的地点,但这一小房子,却已占掉了全家全部积蓄的大部分,所以不得不勒紧裤带度日。
因为此时两家十九日人中,谁都没有职业,所以局面很令人担心。当时物价又波动得大,所以李敖爸爸就买了可供几个月吃的面粉,堆在家里,买来美国救济品(大多数是大罐牛肉酱式罐头)做为主食,准备长期苦撑待变。
虽然家用紧缩,但是有一笔钱,李敖的爸爸却一定要花,那就是李敖的学费。爸爸坚持儿子的学业不可中断,于是在姊妹们都没钱念书的时候,李敖独自上学了。那时缉规中学正好有春季班,李敖于1949年1月25日考取,又从初一读起。
这一点让李敖终身感激,受益无穷,李敖概括为北大自由精神,也即老子不管儿子的精神!
缉规中学原名华童公学,是第三个成立中国童子军的学校,历史悠久。胡适在上海落魄的时候,就曾在这个学校教过书,后来因为喝醉了酒,打了警察,才自动辞职。这个学校后来为纪念清朝在上海的头儿聂缉规(曾国藩的女婿),就改名缉规中学。李敖第一次走进这所学校的时候,它漂亮的建筑就将李敖深深吸引住了,因为它比起北京四中他的母校来,的确太贵族了。它的建筑既优雅又精致,十里洋场的学校,与文化古都的学校,风格完全不同。贫富也完全不同。
注册以后,2月15日开学;一上课李敖就傻了,因为老师学生多讲上海话,而他不懂上海话,所以感觉非常不方便。尤其英文课,上海从小学起就念英文,英文课本是沿用几十年的“英文津逮”,内容比北京四中的“正中英语”深,李敖简直跟不上,更雪上加霜的是,教英文的女老师讲的是一口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