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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将军在上,我在下-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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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玉瑾缓步走到轻纱帐前,郁闷地看看眼前景象,用大家都可以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西南沼毒,漠北风沙,男人粗野,过惯了富贵生活,以后的日子如何受得?”
  不说还好,说了不但不好看,还不好听了。
  章夫人几乎直不起腰,她哭得趴在地上,用鸭公嗓子扯着奔丧,其余妾室和女孩有磕头求饶的,有吵闹叫嚷的,有万念俱灰的,有茫然无知的,仿佛几千只鸭子在鼓噪,闹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叶昭替丈夫挑去颗莲子苦心,温柔塞入他嘴里,然后不耐烦地看着那群人:“吵死了,统统杀了,省得麻烦。”
  夏玉瑾把莲子嚼了几下,满口余香,满意地摇头道:“阿昭你太狠心了,都是娇滴滴的美人儿也要下手?”
  叶昭鄙夷:“就她们?还娇滴滴?人丑心黑,没我表妹一根指头美貌。”
  夏玉瑾拍案大怒:“你他妈就记得你表妹好看!”
  叶昭安慰:“没有,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滚!”夏玉瑾给堵得喉咙咽了好几下才将莲子吞下,他连戏都不唱了,推开不会说话的混账媳妇,直接冲着众女,冷笑道:“我决意放了你们其中一人。”
  郡王与将军闹翻,难道要用她们顶上?
  所有人都不哭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几个自持貌美的还使劲朝郡王爷抛媚眼,试图用魅力迷住他,换得一线生机。奈何她们打扮标致时都没郡王爷一半美貌,如今容貌憔悴,媚眼更是难看,连骨骰蟋蟀都不想要,在暗地里“呸”了好几口。
  夏玉瑾直截了当,“蒲师爷透露,章无德修堤坝受贿一万五千两银子,每年收各大商户孝顺银子四千两,还有其余巧立名目的收入等等,这些年来有最少不下四万两银子的赃款,可是这些钱统统给他藏匿了,如果你们谁说出银子下落,我便免了谁的充军之苦,再给二十两银子,从抄家资产里拨个小院子和五亩田,让她留在岫水,好好谋生。”然后他看了眼章夫人,惋惜道,“便宜你了。”
  章夫人哭过头,竟一时没听清他说什么,待回过神来,正欲开口,跪在她旁边的白氏不假思索,果断出手,狠狠将主母掀翻在地,趁她像乌龟四脚朝天,没来得及翻过身时,抢先爬上前两步,厉声叫道:“我知道!那狗官做的事,我什么都知道!”
  79。隐瞒不报
  夏玉瑾大喜,不管在旁边哭闹的章夫人,挥手让她上前。
  白氏唯恐旁人抢了这差事,爬行几步,连珠箭似地说:“有两千两黄金藏在花厅的暗壁里,就是青花人物花卉花尊后面那堵墙,砸开便是。狗官这次让儿子回来,是怕灾后宵小增多,把钱留在岫水不安全,想送回老家。另外还有四万五千两银子,被他送去打点关系,说是年后调任就会下来,连跳两级,直升知州。”
  夏玉瑾差点“噗”出来了,这种人还能升官发财,黄鼠狼的出生时辰肯定不对,否则哪来那么倒霉的亡国命啊?
  叶昭见他一直忍笑,帮忙问话:“打点了谁?”
  白氏道:“两万两银子送给祈王帮忙疏通关系,一万两银子送给江北知府,一万五千两银子给其他大小官员,让大家就算不帮忙,也别在升官路上为难他。”
  夏玉瑾勾勾手指,叫来海主事:“你见过这笔银子吗?”
  海主事诚实道:“下官新进吏部,立即被派往江北,随郡王爷赈灾,行贿之事尚未知晓。但路上,有个吏部派来的笔帖式出手大方,似乎发了点横财。”
  夏玉瑾立即将笔帖式召来。
  他年纪尚轻,吓得腿都抖了,立即跪下招供:“祈王素来出手豪阔,颇有侠名,他送来银子也没说是干什么的,下官也不好不收,”他悄悄看了眼夏玉瑾的脸色,补充,“下官家里人口众多,入不敷出,确实有点小贪心,不过生性胆小,只拿了一百两,至于其他人是否受贿?受贿多少?就不知情了。”
  先帝听信谗言,官吏贪污成风,今上接任十年,战乱连连,提心吊胆,无暇他顾,官员拉帮结派,根深蒂固,上下其手,有心整治,却发现拔一个萝卜能带起一片泥,而且建国多年,保持稳定极其重要,不好像开国太祖那样下猛药,大规模开杀戒,以免逼得狗急跳墙。只能徐徐图之,吏治狠抓了几次。只好东抄家西抄家,找齐罪名后,挑肥的下手,这次赈灾的银子有部分就是抄了长乐侯的家弄来的,但旧的蛀虫下去,新的蛀虫上来,总归是难以扫清。
  地方官员收了银子,帮对方的政绩说些好话,无意提起一下,夸奖一下,都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对方在任其间没出大乱子,没犯大错,没引起造反的民愤,朝中没人说他坏话,都不会阻拦升职。
  官场规矩,历来如此。
  夏玉瑾也没兴趣抓笔帖式这种小虾米,叮嘱他好好戴罪立功后,轻轻放过了。他转过身,和叶昭小声抱怨:“祈王叔都老大一把年纪了,头发大半花白,封地肥厚,产业遍布,连赌场青楼多涉足,他那么爱钱做什么?死了又不能带棺材里。”
  叶昭皱眉:“这种话别乱说。”
  “说了他又能拿我怎样?”夏玉瑾鄙视,“他母亲是个罪妃,出身低微,太后极不待见,若不是他在先帝病中孝顺得特别妥帖,能得那么肥的封地吗?幸好他还算老实聪明,除了死要钱的性子外,还没抓到特别大的错处,否则早就被今上降级发配去边疆封地了。上次我抄了他赌场,他半句话都没说,事后还派人来道歉,说是自己下属不长眼。”
  叶昭叮嘱:“你回去后,把这事和皇上说声。“
  夏玉瑾幸灾乐祸:“自然,开个赌场是小事,干涉吏部官员调动是大事,我看他这回要倒大霉了,等赈灾回去,看他儿子还有什么脸嘲笑我没用。”
  白氏在地上跪了很久,膝盖发麻,眼巴巴地看着凉亭内小声说话的二人,不敢提醒。
  好不容易夏玉瑾和媳妇聊完私己话,终于想起这群犯妇,也信守承诺,大手一挥,让人从抄没家产里挑出个最破的小院子和几亩田产给她,并免除流放充军之苦。
  白氏谢过南平郡王,又狠狠磕了几个头,哀求道,“犯妇自知以前为虎作伥,罪孽深重,天理循环,应受报应。想将这小小功劳换来的恩典置换与人,望郡王爷恩准。”她说完伏地,哀嚎不已。
  还有人大公无私,把好机会让出,抢着要充军?
  夏玉瑾愣了:“你要换给谁?”
  白氏决然道:“犯妇女儿年仅四岁,身体柔弱,受不得旅途劳累,怕会夭折路上,犯妇能吃苦去充军,求郡王开恩,将她留在岫水,找户好人家收养吧。”
  白氏的女儿不懂发生何事,只见母亲额头流血,哭泣不已,便冲过去,抱着她的大腿跟着哭,叫嚷着:“不要欺负阿娘!”
  她们哭得就像夏玉瑾是天下第一等狠心人。
  夏玉瑾玩性已过,恻隐心动,犹豫半晌,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指,除白氏女儿外,又从女人堆里点出两个年纪幼小的孩子,吩咐:“罪不及幼童,除白氏之女外,十岁以下,无外家收留的孩子,认白氏为养母,留在岫水,免除流放株连。”
  白氏见不用母女分离,喜不自禁,忙磕头谢恩。
  章夫人看见自己八岁的小女儿在列,既喜她免除流放之苦,苦骨肉分离,恨白氏抢夺机会,又忧她积怨颇深,不会善待自己女儿,心里百感交集,奈何形式逼人,只得回去好好教导女儿,收起刁蛮性子,学会附小做低。
  夏玉瑾见事情了结,觉得无趣,带着官兵跑去挖金子。
  白氏记得柳惜音之事,见叶昭要走,想过去告知,再挣个功劳。可转念一想,活阎王杀人不眨眼,不知她对表妹是什么态度,也不知柳将军死了侄女会不会迁怒,而且人不是自己害的。但她为讨好章县令,打过柳惜音的坏主意,心里发虚。
  反正她知道消息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罪魁祸首也偿命去了,而且她是无知的后宅女人,要交代也是蒲师爷先交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没听过算了。
  柳惜音入住驿站并未正式通报,贪污是章县令做主,决堤的是洪水,死亡是瞬间发生,不存没尽力救援的问题,而且没找到尸体,说不定还有一点点生存希望……
  如果对方没死,他却上报死了,平白惹将军伤心,岂不是他的责任?
  这事又不是只有自己知道,还是让别人去说吧。
  蒲师爷畏叶昭如虎,连见都不敢多见,便装着糊涂,当什么都不知道。
  一来二去的结果是,谁都没有说。
  80。鱼雁来信
  从水路去漠北要半个多月,柳惜音满腹怨气,路上走三天歇两天,行程拖拉,江北又位于去漠北的中间,所以叶昭压根儿没想到她走了十天还没走过江北,更没想到她没选择经秦安县回家,而是要从岫水县去古陀山出家。
  她见夏玉瑾走了。
  立即偷偷摸摸回房,让秋华看风,秋水磨墨,搬来大叠诗词歌赋,生搬硬抄,架着二郎腿,咬着笔杆,硬着头皮,继续给表妹写第三十四封道歉信。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是指和朋友不见面,如同秋天般寒冷吧?萧是吹箫吧?为什么要采吹箫?”表妹喜欢文绉绉的东西,叶昭写得脑袋都打结了,恨不得一把火将书房烧了,她求助地看向两亲兵。
  秋华望天,秋水看地,两个女文盲默默不语,表情难看,活像上司要逼她们去上吊。
  叶昭长长地叹了口气,无比想念远在上京的胡青。
  东凑凑,西凑凑,时而抒情时而诉苦时而婉约时而豪放,集百家大成,终成一篇洋洋洒洒数十字的感人巨作。她耐着性子,重新抄了三次,字体还算工整。可惜没有幕僚润笔和修饰,里面可能还有不少错字,也只能凑合了。
  文章写得烂没关系,诚意到了就好。
  叶昭满意地吹干墨迹,欣赏许久,将信件卷起,打上火漆蜡印,附上在岫水首饰店购买的特产乌木梅花簪子,让秋水偷偷送去驿站。
  秋华抱怨道:“将军你都寄那么多信了,怎么表小姐连一句回音都没有?就算咱们郡王爷醋劲大,不让她进门,也不能全怪将军吧?她也太死心眼了。”
  叶昭思索许久,低头道:“她本来就是个容易死心眼的孩子,大概还在生气。”
  秋华扁扁嘴:“你隔三差五给她写信,说不准她看到信件,想起往事,会生气。”
  叶昭道:“写信至少能表示我没有忘记她,时时刻刻都在忏悔。虽然她收到我的信会生气,可是如果收不到信,她会更生气。久而久之,等她想通了,再去见她。”
  秋华听得迷糊了:“有用?”
  “海夫人教的,这是哄女人回心转意的绝招!”自逮住白貂后,叶昭对海夫人的教学能力由衷佩服,言听计从。虽然她甜言蜜语不会,但是诚心、毅力和执着强悍至极,能融会贯通任何战术,誓将表妹哄回转来,等夏玉瑾气消,等表妹放下后,再给她在上京找门好亲事,三不五时串串门,放在眼皮底下疼惜。反正将来的表妹夫敢对表妹有半点不好,她就敢让表妹夫的母亲这辈子再也认不出儿子的模样!
  叶昭布置妥当,只觉两全其美,前景如画,她果断抄起笔,一鼓作气,将后天要寄的信也写出来。
  写了半晌,门外骨骰来报。
  叶昭立即将纸笔丢给秋华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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