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不帅(出书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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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衫似乎很遗憾,他从不吃剩饭。
“宇文钟昨天在正月楼吃饭?”他坐了下来。
黄福财早已把苏长衫当成救星,慌慌的问:“……在不在?”
“不在。”南门若愚很肯定的说。
楼下的众人这才想起,昨天几顿用膳时间都没有看见过宇文钟,只在失火的时候他出现过,还和黄福财有过争执。不少考生都回忆起来了,有几个胆子大些的点头附和:“昨天吃饭没见过宇文钟……”
“既然宇文钟并没有在正月楼吃饭,你们抓正月楼的厨子做什么?”苏长衫闲闲的问。
正在搜查的兵士们不觉愣了一下,带头的黄参军觉得苏长衫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只见门口走过来一人,高额浓须,是左翊卫军中的万统领,也是跟随君无意鞍前马后的贴身之人。黄参军慌忙上前行礼,只听万统领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黄参军再看苏长衫的神色便有几分不同。
“原来是破过白玉美人命案的江南苏公子——”黄参军拱手道:“失敬。”
“哪里。”苏长衫很随和的说,转向一边站着的韩平和孙隼:“韩公子、孙公子,昨天你们俩和宇文钟在一起?”
孙隼的脸色有些苍白,韩平倒是镇定:“我们和阿钟昨天在一起。”
“你们去过什么地方?”
“去了梨棠园,还有……昨天阿钟很高兴,春寒料峭的还非拉我们去游泳……”孙隼脱口而出。
苏长衫看了他一眼:“游泳?”
“不错。”韩平也点头到:“从梨棠园出来已经时候不早了,阿钟却非要拉我们俩去护城河里游泳,我们好劝歹劝才把他拉回来了客栈。”
仵作这时已经验过尸体,肯定的说:“死因是中了碧落涎之毒,毒发时间大概是子时。”
几个略有见识的考生都惊诧不已,这碧落涎是剧毒之物,只要一滴就可以将人毒死,而且此毒从入喉到发作有三五个时辰的时间间隔,这段时间内人会极其兴奋。
“从毒发的时间推断——”万统领沉吟。
“宇文钟恐怕是在梨棠园中的毒。”黄参军沉声道:“把人先放了。”被松绑的黄福财和几个厨子惊魂未定。TXT全本小说下载 。
黄参军朝他们拱手道:“冒犯了。”转身吩咐身后的兵士:“你们几个守在客栈里,其他人,跟我去梨棠园!”
苏长衫看了一眼君无意调教出来的兵将,果然干练,也有些见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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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翊卫的兵士们走了大半,只剩下三个还守在大厅里看着尸体和现场。
苏长衫正准备上楼,只见伙计冯二端着一个大纸盒子,肥猫阿青懒洋洋地跟在他后面。
冯二看见苏长衫,满脸堆笑道:“苏秀才,今天多亏了您……”
地上毛茸茸的猫尾巴扫到了冯二的腿,他低头跺脚:“去——!”随着他的动作,猫窝里沾着猫毛的棉絮中,露出一个小角来。
冯二抬头朝苏长衫陪笑:“阿青这猫最是好吃懒做,都是大愚给惯坏了。”
“大愚呢?”苏长衫问。
“大愚今天放假,刚出了门,”冯二抖抖纸盒子:“猫窝里一股猫骚味,我给它搬出去晒晒——”
说话间,冯二也发现了窝里有东西,立刻扯了出来,原来是一本普通的旧书。
“您看——”冯二哭笑不得的递给苏长衫看:“阿青好吃懒做,而且比狗还爱藏东西!连书它也要拖到窝里。”
苏长衫接过半旧的书来,翻看了一下。
“苏同!”有人在门口喊。人还未到,声音先到。只见叶舫庭兴高采烈的小跑进来。
苏长衫对冯二道:“东西放我这里,我还给大愚。”
“麻烦您了……”冯二奉承道:“黄老板说这些个考试的秀才老爷们,您最有贵气。”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苏长衫和气的问:“还有事吗?”
冯二似在下定决心,终于说:“昨天晚上……我吃多了稀饭,憋不住起来上茅房,大概是子时……我在茅房旁看见大愚出去了,月亮很亮,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大愚怀里揣着什么一个人溜出客栈,转到一个小巷子里——我好奇跟了一段,可跟着跟着,就把人跟丢了。”
九、刺杀
长安大街上,叶舫庭小声对苏长衫耳语了几句。
“我给你透露了这么秘密的消息,”叶舫庭得意的往嘴里塞一块八宝糕,笑眯眯的说:“你也要向我透露一点做报答!”
苏长衫随手将一本半旧的《论语》扔给她。
“喂!”叶舫庭抗议:“知道我最讨厌这些四书五经了,还给我看《论语》,你什么意思啊你……还有猫毛……”她不满的嘀咕突然停住了,因为她已经发现,书的封页上,赫然写着方瑞的名字。
书本有点旧,只见子路章的第二页“和而不同”四个字,用笔墨做了特别的记号。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合,是说在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君子既能保持自己的不同观点,不随波逐流,也能心胸宽广的容纳其他人的意见。
“……”叶舫庭抬头。
“字条上,”苏长衫背对着她:“也只写着四个字:和而不同。”
叶舫庭愣住了,既然书是从猫窝里找到的——
“杀人的未必是十恶不赦之人,被杀的也未必是无辜无罪之人。世上的事原本就没有绝对。”苏长衫平平道。
“你……怀疑大愚?”叶舫庭迟疑了片刻。
苏长衫微笑:“你不是要去听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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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棠园的后台。
“那宇文钟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来听戏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早就死了。”
“外人都说和我们梨棠园有关,真是见鬼了!”
……
少女邯郸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几次都把首饰戴错了,那些环佩玎珰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邯郸,接连出这样的命案,云生怕是再不会来了,一会儿你去顶住场子!”领班大声道。
见没有人回答,领班又叫了几声:“邯郸?——邯郸!”
邯郸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应了一声:“哎……知道了。”其他人陆续都上台了,上妆间里只有邯郸一人还在慌慌的佩戴首饰,镜子里映出的浓妆艳若桃李,但眼神却是苍白的。
这时,隔壁的上妆间里传来一阵磕磕碰碰的声音——那是云生专用的上妆间!每次他都从后门入,自己上妆从不让人帮忙。
邯郸眼圈一红,冲了过去掀开帘子,果然见云生已到了,正在里面穿着戏服。
“云生哥,你……你来做什么……”邯郸忍泪道:“官府怀疑是你杀了方瑞,他们,他们已经在缉捕你了……你知道吗?”
“上次我不来,已经给戏班子惹了麻烦——”云生似乎很不好意思:“上次是不得已失约,这次我能来,却是一定要守信的。”
“你怎么这么傻?”邯郸突然紧紧拉住他的衣襟:“昨日宇文钟来过梨棠园听戏……晚上回去就死了,外面都说……”
少女话未说完,突然一痕刀光划过面前!云生急中生智举起手边的旗杆一档,胳膊粗的旗杆顿时断为两截——
蒙面人手持大刀,直朝邯郸砍来!
“当心!”云生一手将邯郸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抄起道具头冠挡在面前,那头冠是铁铸的,少说也有十多斤重。钢刀劈在上面,顿时珠玉洒落,满地叮当。
蒙面人两击不成,第三刀更加凌厉——
可原本志在必得的一刀却斜了,原来,他一脚踩到了满地的珠子,脚下猛地一滑。
“快跑!”云生迅速将邯郸推出门外。
云生在戏台上那几手拳脚功夫,面对江湖杀手的大刀,着实抵挡不了几下。蒙面人只着急将他甩开,挥手便是一掌。
这一掌却将云生甩得飞了出去,跌落在桌案之上,这一跌之重,木桌 “咔嚓!”断裂为两截。
眼看功败垂成,蒙面人正要冲出门去追杀邯郸,突然手臂一麻!
饶是蒙面人内力高深,也不禁踉跄后退三步。再抬头一看,他的刀不知何时已经落入对方的手中。
只见一个布衫少年把玩着手中的刀,刀身青色有断痕,摸起来想必是有些滞手的。只听他悠闲道:“能请动‘断刀令’的,想必是个有钱的主顾。”
在他的话音刚好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蒙面人面上的黑巾松落下来。
惊愕的怔在原地,蒙面人这才意识到,方才那一招之间,对方不仅疾速如风的出掌、夺刀,还用掌风余力不偏不倚的将他蒙面的黑巾摧断,他却毫无察觉!断刀令罗闳行走江湖许多年,还从未败得如此狼狈。只听他仰天长叹:“罢了!罢了!今日遇到这样的高手,我断刀令丧你手,也不枉了!”
“是谁请你来杀人的?”苏长衫平平的问。
罗闳脖子一梗:“要杀便杀,我断刀令绝无可能泄露主顾的身份。”
只见面前白光一晃,罗闳本能的伸手去接,竟是自己的刀被那少年随手扔了过来。
罗闳惊愕的看着对面漫不经心的少年。
“做武功高的杀手易,做讲信诺的杀手难。” 苏长衫仍然没什么语气的说:“走吧。”
“……”断刀罗刹紧紧的握住刀,青筋迸出:“我从不欠人人情。”
苏长衫悠闲的坐了下来:“那简单,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即可。”
“只要是不违背信义的,你问。”罗闳一字一字说。
“方瑞和宇文钟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是不是你的主顾杀的?”
“不知道。”
苏长衫将茶壶里尚热的茶斟了一杯,品一口茶,似十分享受。等一杯茶饮完,才抬起头来,见罗闳还在:“你还不走?”
罗闳睁大眼睛看着他,终于一跺脚,转身便走。
这边,倒在地上的云生挣扎站起来,却不向苏长衫道谢,反倒背对苏长衫,似乎只想逃出门去。
“你受了内伤,要把淤血吐出来。”苏长衫好意提醒。
云生勉强走了几步,突然踉跄扶住一旁的椅背。一股暖而有力的力道从周身袭来,让他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浑身顿时一轻——
“好些了吗。”只听平平的声音说:“不必急着走,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十、清音
鼓乐大起,《白马诗》的曲调由低到高,台下人群沸腾。
只见一个身姿俊朗的男子正徐徐登场,脸上画着浓浓的戏妆,依稀可见五官清挺,他的戏服上云水暗纹、气象绮华流转,让人的眼睛瞬间在一场视觉的盛宴里惊诧流连。
梨棠园的领班又惊又喜:“云生?……”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弛。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方才其他人唱时台下满堂喝彩;现在云生唱,四周却是鸦雀无声,人人都凝神屏气。
就在满场寂静中,门口突然传来士兵们训练有素的脚步声,有几个戏迷回头一看,只见左翊卫军十多人大步踏入,为首的是黄参军。这些身着铠甲的兵士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刀剑刺目、内敛杀气。
人们脸上都露出惊惶的神色,无人再专心听戏了。
连台上击鼓奏乐的鼓手们也渐渐流下冷汗来,鼓声由大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