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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妖之传奇-第29部分

小说: 妖之传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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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坊中,我便好奇地四处张望。只闻处处庭院之中,都传来断断续续的丝竹笙簧之声。有的楼上还有女子低婉轻啭的歌喉,在按着乐律节拍曼声低唱。我又走过一处楼阁时,透过开着的门扇,瞥见里面有十几个妙龄女子,轻移着细碎有序的莲步,水袖舒展,随着琴瑟之声,正在翩翩起舞。
    旁边有几个老丑的媪妇,在大声指点着她们,如穿花蛱蝶一般交相穿梭,变幻出各种不同的美妙队形。
    来追捕我的人见我满面惊奇之色,也有些出乎意料。有一个便笑道:“你又不是刚入这教坊司,怎的倒象处处透着稀罕的模样?你不用羡慕她们,等到你再年长几岁,只怕天天都要过这种风流快活的日子呢!”言毕,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意之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暖昧。
    我有着恼怒,便将脸色一沉,也不愿理他们,但心里却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们将我带入一处名为“瑶心苑”的庭院之中,先是软禁了半天,命一个叫桃儿的小丫头盯住我,一日三餐,都是送到屋里来。
    候到第二天时,他们将我带到正室,交给一个名叫李福娘的半老徐娘,又在她耳边戚戚嚓嚓说了半晌,这才领了些银子,扬长出院而去。
    李福娘着暗黄底绣金蝶的交襟上衣,下系樱红罗裙。一头的乌丝梳得丝缕分明,油光水滑,簪着各式珠翠,一看便知是个极爱打扮之人。只是毕竟上了年纪,脸上厚厚地敷了一层脂粉,笑纹深时,眼角便有明显的两道深沟。不过看她举止,便还是袅娜风流,大有妖媚之态。
    她斜靠在一张贵妃榻上,低眉垂目,一手平举,十指尖尖翘起作兰花状;另一手拿着只小金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修着那长长的指甲。那每片指甲上都用凤仙花汁染得通红,望上去仿佛是指甲在往下淋淋漓漓地滴着鲜血。她时时抬眼盯我一眼,那眼光却似刀子似的剜人。
    来此半日,通过对桃儿那丫头的试探,我心中对这教坊司的情况已大致有了谱儿,既然来了,总没有个出去的理儿,所以也十分坦然。她不理我,我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墙边一张椅上,欣赏起对面墙上的金绿山水来。
    李福娘修了半天指甲,见我还是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终于按捺不住,“当啷”一声,把小金锉子往旁边一只描金匣子里一丢,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怎么着?听说这回你倒听话,以后倒底还跑是不跑哪?”
    我早料着她有这一问,微微一笑,学着别人唤她道:“嬷嬷,以前我人小不懂事理,你大人大量,又何必记在心上?现在我既是大了,自然明白事理。我人已入了教坊司,那是万万都出不去的了。不如听嬷嬷的教诲,好生修习,将来在行首里若有个名位,那也是嬷嬷你的容光啊!”
    李福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坐起身来,堆起一脸浓浓的笑容,说道:“我的儿,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倒也不算负了我的一番苦心……想嬷嬷当年,也是江浙一带极有名的花魁娘子,你又是这样天生的一副俏模样儿,我就不信,咱们天台地方还有别的女孩子能比得下你去!”
    这教坊司三个字,说起来倒是雅致好听,却是这天底下最苦难、最下流、最卑贱的地方。此时我才明白,若论这世间女子,我所听说的那种锁于深闺之中的,倒还是大有福命之人。最命苦可怜的,一是大户人家的婢妾仆女,再就是这教坊司中的官伎了。
    作人家的婢仆家伎,虽然也免不了受些打骂虐待,但只是侍奉自家的主子。如果亲人有了钱来赎身,说不准还有熬出头做寻常妇人的一天。
    可一入这教坊司,便是官府的倡伎,名字身份都是登在专门的乐户籍上。主要便是替官府招应往来应酬,又或是在各路官员的宴席上作陪取乐,便是家人真个有了银子来赎,官府也看不上那点小钱,往往为着招待同僚或上司的方便,怎样也不肯放人。
    若是有些才色的,官府更是视若珍宝,只怕到年老色衰,依然属乐户籍中,还要在教坊里讨个生活。若是入了乐籍,纵然将来嫁人,如果没有官府下专门的文书脱籍,便只能与同在乐户籍中之人通姻,有了后代也是生下来便是乐户中人。所以说乐户人家,在当时社会之中,地位最是卑贱,非但受到种种限制,如不得为官为儒,而且生生世世,都为世人所鄙夷轻视。
    听说这李福娘当年也是出色的官伎,深得州府官员的喜爱。有少年仰慕她的风仪,到教坊来试图为她赎身,官府唯恐她一去之后,无人能讨得往来官员的欢心,哪里肯放出去?拖了数年,那少年的心也凉了,再也提不到“赎身”二字。以后陆陆续续又遇上过几次类似的情况,却总是被耽搁下来,一直羁绊至今。
    现下里她已是红颜凋零,还被留于教坊司中。只是到了她这种年纪,已是不需亲自出去陪客,而是专门□新入门的妙龄女子了。
    所以民间寻常人家,若是家境贫苦,或是遇上天灾人祸,家里人确实是养不活了,作父母的宁肯卖儿女入豪门入婢为仆,也不愿卖入教坊司。眼下这教坊司中女子,一部分是乐户之女,那是身不由已,选择不得;另一部分便如那小姑娘一般,是罪臣之后了。
    我也从桃儿口中得知,那个跳河自尽的小姑娘竟然与我同姓,单名一个蕊字。因为她父亲当年也是个文人雅士,还给她取了一个表字,唤作幼芳。她本来也是出身于人间的官宦世家。但她的父亲因公事失误被革职察办,她作为罪孥眷属,被没入了官妓之列。
    严蕊出身书香门第,虽然容色才情都是个好胚子,却性情高洁自傲,不肯屈从于风尘。她屡次觑空逃跑,也屡次被抓了回来。这一次她虽又侥幸逃了出去,可能也是知道天下没有容身之处,所以才抱了必死之心。
    至于我,既然是自请贬入凡尘,又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只是,由一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顷刻之间成为卑微如泥的官伎,我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神秘莫测的安排。
    李福娘等人倒是十分欢喜,只因她们发现严蕊这小姑娘性情大变,一反过往的刚烈倔强,倒是非常的温顺听话。而且比起教坊司中其他的小姑娘来,显得格外聪颖。一支曲子往往善才(教曲的师傅)只教得一遍,我便已弹得极为娴熟了;各类乐器技物,也是拿来便能上手;至于诗词歌赋,更是最为擅长,往往只是信口吟来一句两句,总是词藻优美、风华高致,叫坊中人无意间抄了出去,竟然一夜之间传遍全城。
    加上我年岁渐长,美色也是与日倍增。候我(应是那个叫严蕊的小姑娘)十五岁那年,容颜渐渐出落齐整,才色在教坊中公推为第一,当之不愧地被列为上厅行首,总算没有负了李福娘的厚望。平常多是教那些坊中歌伎练习词曲歌舞,等闲不见外客,知州以下的小官根本就见不着我一面,俨然是金尊玉贵的闺秀一般,无形中身份便矜贵了许多。
    无数王孙公子慕名从四方而来,自是不提。城中若是来了显贵要人,官府也定是推我出去相陪。我擅于词令,又会看人的颜色谈吐,来揣摩他的喜怒爱好。所以言谈上很是机变灵活,往往是一句话便能让那些达官贵人喜笑颜开。
    周密的《齐东野语》,是这样描述当时名盛一时的我:
    “天台营妓严蕊,字幼芳,善琴弈歌舞,丝竹书画,色艺冠一时。间作诗词,有新语,颇通古今。善逢迎。四方闻其名,有不远千里而登门者。”
    时光荏苒,我来人间,已有了三年之久。这三年来,我渐渐学会了吃那些烟火食物,也勉强能承受得起那些在世人眼中轻薄无比,但在我穿来已是过于沉重的丝罗衣裳。
    面对那虽经匠人精心磨制,但仍是昏暗不清的人间铜镜,我已能熟极而流地在我如玉的脸庞上,描画出长长的远山眉;或是在我光洁的额上,涂满那些香气四溢的花黄。
    我会唱很多或清雅、或媚俗、或轻佻的小曲,会跳当时各种流派的舞蹈,我还学会了翻绞绳、掷双陆、荡秋千等时下女子常玩的游戏。
    偶然在午后微醺的梦中,也会隐约出现东君那俊逸潇洒的身影。他远远地凝望着我,眼神中有着一缕极深的忧郁。我还能听到他在轻声叫我道:“素秋,素秋,你真的被人间的繁华,迷惑住了你的心志么?回来罢……我会向天帝求情,让你回归天庭……这污浊的人世,哪里会有你想要的那一个瞬间?”
    我猛然醒了过来,从榻上坐起身子,四下里惊讶地观望。房门紧闭,唯有院里盛开的梨花,在微雨中纷纷扬扬,落了雪白的一地花瓣。
       沁香阁中
    不!
    我一手猛地拨开张在床前的锦罗纱帐。帐顶串连的碧玉扣环互相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小怜闻声从外屋跑了进来,微带惊异地问道:“姐姐,你醒了么?”
    我点点头,低声道:“没事啊,小怜,你去歇着罢。”
    小怜轻踮着葱白绣履的足尖儿,悄悄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她敏捷而轻盈的脚步,行走时款摆如柳的腰身,已经很有几分人间少女娇媚的模样了。
    小怜也不是人,她本是一尾修炼近三百年的锦鲤,前些日子在湖中玩耍,不慎误吞了渔夫的香饵,被卖来了教坊厨下。
    她虽有粗浅的道行,但造物主在生育万物的时候,就已为其配备了对等的天敌,终其一生,都要为对方所克制。比如精通变幻的狐精居然惧怕普通的猎狗,草木之妖见了樵夫就吓得动弹不得,而小怜一见渔夫更是连逃走的门儿都没有。
    除非是有了极深道行的妖精,竟能以自身的修为,静气安神,摒弃心魔,强行克制住与生俱来的惧意,才能发挥出自己苦心修炼的法术,在天敌手下保全性命。
    这一点,只有近三百年修行的小鲤鱼自然是做不到的。
    当我从厨房外偶然经过时,盛在桶中的她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她并不知道我是谁,但求生的欲望,使她不顾一切地从水里跳起来,拼命地溅起桶中的水花,尽可能地发出最大的水声,来引起我的注意。
    我救她,自然是举手之劳。面对教坊司中最红的人儿、花魁之首的严蕊,教坊司厨下的杂役自然不会连条小鲤鱼都不舍得孝敬。
    第二天门上人便托我的丫头桃儿来禀告我,门口有个小姑娘要见我,怎么赶她都不肯走。
    我发了话,她被带了进来。
    着云白官纱上衣,宝蓝绢丝长裙的小姑娘,规规矩矩地梳着两只圆髻,髻上还各插着一排茉莉花梳。她低首站在瑶心苑的正厅里,羞羞答答的扭着两只小手,穿着葱白绣履的纤足只是轻轻地跐着地砖。
    我摒退众人,眼光直视向她那娇艳如花的小脸:“我这里不是什么好去处……因为来往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往往俗恶冲天。你也看得出来,这里灵力昏沉,浊气轻浮,可不利于你的修行……除非你是想用采补的法子来增进功力,我又是最容不得的,到时休要怪我不客气……”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竟如清水般透亮:“姐姐,我只是想跟在你的身边。我的家就在近旁的明若溪中,我们那里水族,修成人形的原也不少,有几个据说道行还颇为精深。可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姐姐你那种出众的气度……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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