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第6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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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年底,还银行的利息就要了他好几亩田的收成。想得心痛,人更勤快,不到半年,跑短途运输就把银行的贷款都还了。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刘全胆子似乎大了许多,发现许多村的年青人都进城里打工,到了收割季节,家里的老人忙不过来,自己又赶不回来,就宁愿化钱请人帮收割,于是,他又贷款买了一台收割机,专门上村上户帮人收割。
三几年下来,刘全不仅拥有了一整套机耕设备,代耕丢荒地面积也扩大到了几十亩,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请了几个外省工做起了农民老板。即使后来减免了农业税,那些丢荒田的农民再不乐意白送农田给刘全耕种了,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刘全的耕种面积不减反增。刘全也由机耕、短途运输、种水稻发展到养猪养鱼,冬季搭温棚种疏菜,渐渐成了东南片没人不晓的大耕户。
那一年,便成了市县的农民劳动模范。钟市长就是那一次在主席台上给刘全戴的大红花。
开始,刘全认为自己很幸运,就说在那些复员军人中,论聪明,轮不到他刘全。论能干更没他刘全的份,许多人都想勤劳致富,但不是这不成就是那不就,偏偏就只是他刘全成事了。去市里参加劳模大会,看了会上介绍自己的事迹,他才渐渐想明白了,这还不仅仅是自己幸运,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没有太多的光荣感和自豪感,所以,才能以一种平和的心态面对现实,以一个普通人的心理去迎接每一次遇到的困难和挫折。
副班长也代耕过丢荒田,但只干了一造,就不干了,那年刚好遇着天旱,成天盼着下雨,盼着排灌渠的水排到自己田里来,最后就因为水跟人发生了争吵,人家在排灌渠的上游,你越跟人争吵,人家就越想办法不让水排下来,结果就动手打起来,副班长人高马大,又经过战争洗礼,打起来一点不吃亏,人家便告到了镇政府,镇政府不管你是什么人,打了人就不对,就要依法惩治,派出所的人来带人时,副班长还气壮山河地说,自己为国家负过伤,流过血,说要带他走可以,至少也是国防部的人!要定他罪,至少也要军事法庭!
好在人伤的不重,派出所对副班长只是拘留了十五天,然而,这十五天还是没下雨,田里都靠排灌渠的水浇灌,他人不在,有水流过他的田,却也不知排灌渠下游的谁,偷偷把他的入水口堵上了。可想而知,这一造的收成如何?
副班长不耕田了,不干这种靠天吃饭的傻差事。他要进城打工,要在城里混一份正式职务。想当年,副班长在部队也算是一个无人不晓的角色,在攻克谅山的一个前哨阵地中,他一马当先,如果,不是挨了枪伤,活捉敌军营长的功劳可就记在他帐上了。因此,他常常叹息,说自己不知是命好还是命不好?说他命好,是那一枪没打中他的要害,说他命不好,那一枪打飞了他的战斗英雄,否则,他可能会提干,会穿四个兜的军服留在部队里。
副班长先去地级市,以前他的团长转业在地级市当局长,他是记得手下有这么一个副班长的。当年,副班长伤愈归队时,他曾拍过他受伤的肩,说他是好样的!副班长去找他谋份工作还不容易?哪曾想,干了不到一年,团长却不要他了,说他这人太居功自傲,除了他这个老团长,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只要人家批评他,他就拿出他曾是团长的兵来吓唬人,人家批评他一句,他就顶撞人家十句,不但转正式工不可能,就是当门卫保安也态度恶劣影响极坏。后来,副班长回到市县,想在以前的老营长手下谋份工作,结果,弄得老营长到处向人赔礼道歉说好话,再后来,就请他到大酒店喝了一场酒,劝他还是回乡下务农吧!
副班长几经周折又回到乡下,这才发现,很多事都变了,那个很不起眼的刘全竟混出得有模有样,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耕户。
他凭什么?
想当年,如果不是自己一把把他按在土坑里,他早就被炸得血肉横飞,死无全尸了。于是,他便上门去骂银行不公,为什么贷款扶持刘全当大耕户,而不扶持他?他还跑到镇政府,嚷嚷着如果政府不扶持他,他就拿自制炸药把镇政府大门炸了。最后,听说珠??中心地区的战友们,每月拿的津贴补助比他多了许多,就觉得这政府都快成反动派的政府了,就鼓动复员军人们上访,讨回公道。
复员军人们多有类似副班长一样的心态,只是没有他做得那么过分,没那心态的人想,这钱多也是好事,有人牵头,自己跟着干,又有什么不好?这样,复员军人们的上访似乎就成了一种习惯,每年总要闹那么一两次。
昨天晚饭的时候,副班长又跑到刘全这来蹭酒喝,喝得快坐不住了,就拍着桌子说刘全:“你这命可是我给你的,你现在日子好过了,老婆孩子围着你转,可不能忘了我这救命恩人,当年,不是我那么一按,你这小命早就上天了。”
刘全见他喝得差不多了,就抢过酒杯,不再让他喝了。
副班长问:“怎么?不想听这话?这话听了心里不好受?”
他说,我告诉你,什么时候我都敢这么说,你现在有钱了,有面子了,可是,我这副班长却混得一点面子也没有了,在城里找不到工作,老婆也跟人跑了。
他说,刘全,我跟你说,你现在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但你不能忘恩负义,不能忘了是我救了你的命,不能忘了你是我们反越自卫战的战友。
刘全说:“我怎么会忘呢?更不会忘了你副班子。你哪次到我这来,我不待你像我亲哥哥啊!”
副班长说:“有你这句话,知道你还像个人样,良心还没喂狗。”
他说,我老实告诉你吧,过两天,地级市委要在我们这开会的都是大首长,那车队少说也有好几十辆,我们要采取行动,要向大首长反映我们过的苦日子,要向大首长反映市县不把我们这些为祖国负过伤,流过血的复员军人当英雄。
他说,我知道,你刘全不在乎那点小钱,但你也是我们其中的一员,你应该和我们站在一起,向在越南一样,跟我们一点冲杀在最前线!
他说,每一次,一提到上访,你总是磨磨蹭蹭的不参加。这一次,就在家门口,就在你这村子前面那路口,你不行动是不行了。你要干的事很简单,只要把你的手扶机开到路上,截着那些大首长的车队,其他的事就不用你管了,自然有人出来跟大首长对话。
刘全答应了副班长,他不能不答应他,他要不答应他,副班长会跟他急,跟他闹,甚至会把他这一屋的东西都砸了。
副班长一走,刘全心里就七上八下,想镇政府、市政府对他不薄,他的稻田遇到病虫害,农科站的技术员成天泡在田里帮他分析原因,教他如何灭虫害,教他以后如何防治。他的机耕设备出了故障,农机站的师傅二话不说,就上门修理,还手把手教他不如何维护保养。自己才取得一点点成绩,镇里市里又给了他那么高的荣誉他刘全也不能忘这个恩负这个义啊!
刘全很为难,一整夜都没睡好,最后决定自己当不知道这事,到了那一天,躲得远远的,不帮那些战友们,也不向政府通风报信出卖他们。
第九五零章叛徒
这天一大早,刘全到镇上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猪饲料用得差不多了,想拉一手扶机回去。那饲料店就在镇政府大门的斜对面。手扶机上饲料的时候,镇委书记刚好经过,见了刘全便走了过来。昨天,钟市长来了解情况,他就想到这个大机耕户的复员军人,或许,从他那能打听到点消息,但是,一时又没能想起他的手机号码。
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如果,镇委书记昨天想起刘全的手机号码,向他打听过这事,刘全还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打听过了,今天见了刘全,他也就不会过去向他再打听了。
镇委书记说:“有时间吗?有时间到我办公室坐一坐。”
刘全问:“书记找我有事啊?”
镇委书记说:“快过年了,今年的总结会就要开了,镇委镇政府准备表彰一批先进集体和个人,你是我们的大耕户,又是市里的劳模,这先进个人,哪能少了你一份?”
刘全心里有事,“嘿嘿”笑得发虚,说:“我就不用表彰了,我是受之有愧啊!”
镇委书记问:“你说说,你哪点受之有愧了?”
刘全一时答不上来。
镇委书记又说:“我们镇现在被列为省万亩田示范点之一,像你这样的典型,以后我们还要大力宣传,大力表彰,我们不仅要推荐你当市里的劳模,还要推荐你当省里的劳模,说不定,还要推荐你当全国的劳模!”
刘全慌了,连连说:“不行,不行,我这思想境界那里配当省劳模全国劳模。”
镇委书记便“哈哈”笑着问:“你这是谦虚啊,还是真觉得自己思想境界还不够?”
刘全低声说:“是真的思想境界还不够!”
镇委书记说:“什么叫够啊?什么叫不够啊?我不看虚的,就看实绩,就看你都干了什么?就看你干出了什么结果?你是我们这数一数二的大耕户,你没那境界,谁还有哪境界?”
他心里还想着拦路上访的事,便说,你不仅是我们这的农民榜样,也是复员军人的榜样。这话一说,刘全心里更虚,脸色就变了。
也该这镇委书记要知道这事!
他马上意识到刘全心里藏着事,就一定要刘全去他办公室谈。这一谈,刘全就哆嗦起来,想镇委书记每一句话都像在向他暗示什么,想镇委书记不明说,是不是在考验他,是不是看他对党对政府是否忠诚?要知道,当他冲杀在前线的时候,他是听党的话,为祖国而战的,现在,镇政府便代表党和祖国,那些曾经为党和祖国负伤流血,甚至准备牺牲生命的战友们,现在在跟谁对峙?准备要跟谁战?不就跟党跟政府对峙吗?
刘全弄明白这一点,还有不哆嗦的?
他问自己,到底要站在那一边?
虽然,他可以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出卖昔日的战友,但这明显还是偏向他们的!他可以这么做吗?能够这么做吗?
刘全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他想,他不能偏向与政府对峙的一边,他应该和政府保持一致!他甚至安慰自己,既然镇委书记也知道这事了,自己再复述一遍,也不算是出卖昔日的战友吧?
钟市长走进副班长家门,好一阵没有适应屋里的光线。这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外面的太阳很灿烂,然而,这屋里却阴暗得看不见阳光。村长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大声喊,喊了好几声,才听见房屋里有人应话,叫什么叫什么?听那声音,像是刚被村长的叫喊声吵醒。
钟市长从村长那里了解到了这副班长的情况,人是个急性子,且还好高骛远,干什么事都想马上就能成功,昨天播的种,恨不得明天就有收成,恨不得一步两三个台阶,一下子就窜到别人前面去。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因此,成天骂骂咧咧,怨这怨那,老婆说他几句,喝了点酒就拳打脚踢,结婚没两年,老婆受不了他虐待,跑回娘家再不回来了,四十多岁的人,还守着老妈子过日子,还要老妈子照顾他的吃喝拉撤。这会儿,老妈子下田干活了,他还在床上睡大觉。
副班长裹着衣服从床上起来,眯着眼问:“一大早的吵什么?还要不要人睡了?”
村长是他的叔伯兄弟,不像别人那么怕他,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