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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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舍生河长谈,云笈道长曾说他与魔剑“合魂”不深,尚能用真气运使宇宙锋,而此刻“人剑相合”的过程迅速演进,以yu望驱动魔剑的方式俨已确立。加上失掉神木甲防护,桃夭夭的魂魄连遭重创,藏入宇宙锋内部方得幸免,于是魂体逐步合入剑体。宇宙锋逆天之能开始崭露,雄势狂猛,顷刻击破十万座炼魔坛场。
察知对手的变异,七星使均感吃惊。断雪道:“炼魔炼魔,越炼越强,这可从来没遇到过。”呼喊碎月道:“二哥别偷懒,逆转他的斗志!”以往遇对方强大难胜,每用洞虚幡扭转敌意,使其自相攻伐。当下碎月摇动神幡,果然宇宙锋岔开些许分支,倒转来攻击桃夭夭。可是剑外部分的灵魂受创,越往剑光里躲,“合魂”过程加快,剑势更加威不可挡。
飞涟道:“不行啊,倒让他更强了,宇宙锋的玄奥深不可测。”
邙土叹道:“这哪里是炼魔,分明是逼他魔化。此人本质不坏,被逼成魔太也冤枉。”
残云道:“冤枉不冤枉没甚打紧,关健是他的剑力增长太猛,照这么着我们早晚抵受不住,灭不掉强魔反被魔剑灭掉,子虚天师的意图……”
夷雷怒道:“你们要打退堂鼓?还敢怀疑天师!”断雪笑道:“嘻嘻,老七耗子发威吱吱叫,有胆呵斥三位哥哥,老大也不放在眼里了吧?”午阳正斗的性发,司日枪如轮飞舞,十个烈日狂喷炽焰,猛喝道:“是好是歹都要干到底,谁再聒噪老子先杀他!”众星使见老大发话,不敢再议,各尽全力加紧施为。
刹那间恶风凄号,雷鸣电闪,桃夭夭犹如陷入惊涛骇浪的孤舟。枯心焦土冒起缕缕毒热,血海雷渊封闭逃生之路,前方金刚风暴,冥冬寒霜围追堵截。他脚踏雷火,身临锐风,头顶烈阳,被千般怪力撕扯,无声的呐喊呼救,气力慢慢衰微,残存的魂体逐渐减少,就象溺水者陷身漩涡,露出水面的部位越来越小了!宇宙锋正如汪洋大海,拥有无可比拟的强势巨力,与之合体天下无敌,眼前的困碍立刻就能清空荡散。但桃夭夭知道自己不能陷下去,不能被宇宙锋淹没!那yu望的海洋多么深瀚,足以吞灭理智和自我,吃掉灵魂与天性。其中又隐藏多少陌生怪物,充满奇美又或,足以把人变成只会纵欲的行尸走肉。桃夭夭无助仰望,似听见闻所未闻的喧嚣,象亿万之众在狂欢,发出极乐的申吟,怪异悠远,不知来自什么恐怖的国度。
有一阵工夫,他心境略感清明,忽而想到行欲就象游水,适意而为悠然自主,就能愉情养性,顺应天理人道。但当身下是无底深潭的时候,还可留连游戏其间么?念及于此恐惧加剧,心志又昏茫了,他奋力挣扎,极力反抗,要摆脱沉沦的趋势,可势单力孤,无论怎样抗拒,仍象滑进尸袋的僵尸,沉缓无依的陷入黑暗深处。
看来人性要泯灭了,魔性独占形骸,世界终会在人欲之剑的锐锋下粉碎,九尾龟的预言要变成现实了!桃夭夭深感气馁,算了,就这么融入宇宙锋罢,除了绝望和古怪的兴奋,再也记不清其他事物,母亲爱侣朋友,全都轻烟般飘散无迹……忽然微感清凉,他精神一振,如垂死者回光返照,他睁眼向上方望去。
一片青白的物事徐徐飘下,薄如绢纱,状似柳叶,四周浓厚的阴霾不能遮掩它的光辉。桃夭夭暗叫“清风剑!”探长手指抓握。这支撑来的太及时了。他借机挣攀,剩余的魂体爬上清风剑,重新变做人形,向着光明的境界飘升。那融进宇宙锋的灵魂仍在放剑逞威,七星使只顾与之**,没有余力追踪逃魂。残云讶然道:“他的魂魄分裂了,怎么会这样!”邙土叹道:“善恶两分,人皆如此,魔气虽然深重,他的本性不会沦丧。”
至此桃夭夭的魂魄一分为二,彼此遥相牵扯。上升的“善魂”较为软弱,全靠清风剑托举,方才逃离剑中“恶魂”的羁缚。灵魂回归禸体,眼睛传来身外的影像——场地边角小雪娇躯横躺,眸子紧闭,额颊汗湿,牙齿把下唇咬出一道道血痕,兀自一遍遍默念清风剑诀。桃夭夭心境剧变何其激烈,她的心力何其单薄,清风剑原本极难深入炼魔坛场。但她拼尽全副精神,反复念诀驱引剑灵,居然不可思议的办到了。只为救桃夭夭脱险,令他心绪归宁,小雪已经不顾自身安危存亡。仿佛驱赶阴暗的一盏小灯,油将尽芯已焦,还在拼命的燃烧发光。
这番苦熬的劳累,丝毫不亚于心内的大战,她殚精竭神仍在坚持,几乎达到忘我的地步,一念挂系自身,就是不许自己累倒昏晕过去。而随着清风剑运转如意,心灵的感应也加强了,善魂感受到她极大的苦楚,不免情为之恸“我是那样爱恋她,又是这样拖累她,难道相爱便是让爱的人受苦!”便想跳回深渊自绝,可这么做岂不令她辛劳白费?正当犹豫不决,李凤歧的呼喊经耳朵传来:“快醒醒!峨嵋派的兄弟姐妹要你拯救!”善魂随之升上灵台,桃夭夭神清眼亮,慢慢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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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入道篇 第二十八回 莫辨亲仇泪满颊12
这当口唐连璧已和子虚天师交上了手。只见霜云伸缩,如长练般飞近天师,忽被淡黄色光圈一挡,立时回入唐连璧掌心。半空里荡开波纹,恰似坚物击中湖面,地上又现出一个水坑。唐连璧眼望淡黄光圈变细变长,分三道透进子虚天师眉间,道:“是巽风剑么,只有三缕剑光。”
子虚天师自料单凭法术要胜唐连璧很难,先前掐诀良久,就为召唤这几缕剑芒,笑道:“挡开玄水剑只能靠巽风剑了。真是没想到,一个风雷门的后生小辈,能将玄水剑的神力炼入本门**。”峨嵋众徒窃窃私语,孤萍道:“玄水剑神力融入风雷法术,他怎么办到的。”兰世海颔首沉吟:“炼神剑入体,其法玄深难解,不过法力增加当以十倍计。”
唐连璧道:“少废话,是你自己交出巽风剑,还是要我亲手搜取?”子虚天师呵呵笑道:“年青人休要嚣张,你使玄水剑尚存好大破绽,还想跟人争抢巽风神剑?”一指地上那水坑,说道:“风雷门强于攻,弱于守,玄水剑被你炼入少阳真气,进攻固然强极,防守却很难控制,防一次定会生出一次水患。嘿嘿,化厚土为沧流,此乃玄水剑独有神效,你再约束也没用,与我各全力相斗,岂但是峨嵋山,整个人世间都将化为汪洋大海!”
众人闻言骇然,方灵宝吐舌惊叹:“怪道唐连璧敢于硬抗,风雷弟子临敌不躲,却是利用玄水剑的神力设防。”黄幽道:“玄水剑是他在南海取得的,几个月时间就炼化入体,本身法力实在是太强了。”欧阳孤萍道:“强归强,只盼他顾念香火之情,出手有点分寸,千万别把峨嵋山毁掉。”
子虚天师揭示一番,笑问:“怎样?还想跟我斗法么?”唐连璧道:“跟你斗法,用不着防守。”身随声起,用霜云引天师放出巽风剑光,乘北辰玄星飞出千里外,一闪飞回场内,继而挥掌发射霜雷箭。他行动奇速无匹,往外让开巽风剑的直刺,回转来立施反击,箭影穿云破雾,竟是射向人群中央的宓文妃。
原来以玄水剑设防虽存隐患,唐连璧早已做好制约之措,能在神剑两成效力内防止灾变。第一次抗御孤冷法王攻击,对方战力不算太高,用玄水剑半成灵力即可防住,岂料防效却突增到三四成,一下将土地化成水洼。初时只道措施失当。第二回对抗巽风剑又留下水迹,方晓干扰来自那面仅存的归元幡。唐连璧早已炼成少阳仙体,归元幡无法夺走他的法力。但这种法器专门针对玄门道法,一遇附近有玄门正法显威,长幡则光华流动,自动产生效力,即便仙体也要受些牵制。唐连璧知道此物与宓文妃灵气相通,遂不攻法器,辗转奔袭,直取器物之主。
此番战法快过瞬目,在场大众均未看清。宓文妃法力高深,隐觉寒气逼面,已知无从躲闪,只端坐着束手待毙。李凤歧炼成仙体后灵感敏锐,远远的辨察分明,大叫:“慢!”霜雷箭破空而至,哪来得及阻挡,眼看要击中文妃。忽然坚盾横掠竖立,桃夭夭飞步抢到文妃前方,于间不容发之际挡开霜雷箭。唐连璧一击不中,火浪相续攻到。桃夭夭再以天王盾招架,岂料火浪里含藏了玄水剑的特性,似水流般漩洄盘缠,险些将盾体拖开。显见玄门道法难抵神剑威势,桃夭夭运气聚神,双手擎宇宙锋劈向火浪前端。他心内激战犹酣,宇宙锋的主体正在压制七星使,而魔剑的剑力实已渗透肉身,每根发丝,每寸肌肤,所蕴神通等若主体,运使灵便而沉猛,击散火浪犹不罢休,径直刺向对面。唐连璧双眉微竖,手指临空划拨,冥霜纵横凛冽,也将玄水剑的灵威施发充分。刹那间魔剑同神剑交锋,满天风云为之激荡。
黄幽急道:“他俩怎么打起架来了!”孤萍道:“他们俩不打架才稀奇呢!”话音未落爆响震耳,气浪卷着尘沙四面飙扬,冲的众人跌扑滚倒,连子虚天师都退了好几步。尘风未息惊声又起,璇玑峰上竟凹出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水塘。宇宙锋毕竟凶霸,玄水剑偏于柔沉,相较之下防多攻少,然而用神剑防守的祸患又引发了,土地化水的规模远超前两次。众多弟子摔入塘内,大呼小叫的拉扯挣爬。那边桃夭夭持剑在地,唐连璧乘云在天,各自蓄势要做二次比拼。李凤歧大喝:“快停手!再斗殃及你的亲娘!”桃夭夭身子一震,收起宇宙锋道:“走开,我不跟你斗!”嗓音粗哑如兽嘶。方灵宝喊道:“对呀,你们别打了!快联手吧,联手干掉子虚天师才是正紧!”唐连璧道:“与蠢材联手,我可没兴趣。”收敛冥霜峙立云端。这时塘里的人都上了岸,唐连璧袍袖一拂,水塘连底封冻,免了众人失足落水之危。
子虚天师面露欣悦,点头道:“心脉激斗尚未停止,已能迎战身外的强敌,好极妙极!突破炼魔坛场有望,大仁主就快临世了!”桃夭夭背对着站立,身姿如石雕般冷凝。宓文妃蓦地开口道:“你为什么救我?”略顿了顿,幽幽的道:“你不是把我当仇人吗?当仇人就该杀之而后快,为何又要保护我呢?你说啊……。”桃夭夭转过身来,满脸泪痕交纵,双唇哆嗦着讲不出话。
子虚天师喜色登即消退,叹道:“唉,仍然不能抛弃人情,或许,这才是仁主最难超越的障碍。”宓文妃道:“天师退下吧,他成不成得了万世真主,我此刻不太在意了。”子虚天师道:“怎么,你也为人情所困?背弃门派的大计么?别忘了,你之所以恢复仙力,全仗断灭俗世私情。倘若情长不断,又将坠入尘寰受苦。”
文妃恍如不闻,道:“我只想问他一句话,一句话……”十六年设局,她刻意疏离亲子,只道儿子对自己充满仇恨,刚才的救护之举却似落下个霹雳,陡然将心底的冰层炸裂了,母子之情潜流暗涌,什么仙宗大计,回复仙法等等,尽于绝对中动摇,心潮仿佛随时会喷发。她竭力保持语调平稳,缓缓的道:“我问你一句,你当我是母亲,还是仇人?”
全场鸦雀无声,亲仇分判的时刻,天上的流云,地上的草叶,似都静止凝神倾听。子虚天师脸沉若水,也在等待桃夭夭的回答。一片沉寂中,桃夭夭嘴唇翕开:“我……”一字吐出,忽而坚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