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儿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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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意见?要是犟犟起来怎么办?”
“不会,我们处长水平很高呢。见见嘛!”
“我看还是不见的好,是那个王处长是吧?是啊?不见不见。”
“为什么不愿见我啊?”王乃宇跨进门来。谢冬起身让座,把哈尼肯介绍给王乃宇,说:
“处长,这是我的达当。”
“什么?你的搭档?谢冬啊,不简单嘛,还有这么个搭档。”
“是的,处长。”
“你们园林队的牛呀、羊呀,也和你的搭档有关系,是不是啊?”
“这都是我达当送的。”
“那你俩的交易还不小嘛。”
“处长,你的意思我不懂。”
“谢冬同志,你是国家干部,兵团农场连队的领导。”
“处长,您……?”
“要搞社会主义,不要搞资本主义哦!”
“我……?”
“还有,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已经听到了,那是一种很危险的倾向啊,反对开荒,右倾
嘛,这是政策,希望你们这类言论到此为止。”
“你?!”
“老人家,不要冲动。说句不客气的话,拿你们哈萨克谚语说,庭院是为朋友而敞开的。”
“处长,这话不合适吧!”
“我们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我叫哈尼肯。你是这个农场的头头?”
“嗯。”
“我也告诉你,我们整个古牧地、芳草湖,也不欢迎你这样的头头子!”
“老乡,请不要这样说话。你不认识我。”
“认识,扒了你的皮,我们也认识。”
“我叫什么?”
“你姓毛。”
“不,我姓王。”
“你姓毛,是金驼湾管理处处长。可古牧地的人,都叫你毛驴子处长嘛!”
24谢冬吞咽着自己的泪水
哈尼肯夫妇气冲冲地走了,使得谢冬心里十分不安,那沮丧的感觉如同牛骨梗喉。他为王乃宇的行为感到气愤、羞耻。他想,把一个垦区交给这样一个人,真是一个错误。
要是自己是这个农场的场长,一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办成中国第一流的农场,但眼下自己才是一个小小的园林队长。
他不敢再想下去,叹了一口气,又为夏丹深深地不平。夏丹是一个多好的人,如今鲜花插在驴粪上。
哈尼肯夫妇已经走远了,但走得极慢。谢冬知道达当、阿郎在等自己。
他向尕老汉把队里的事情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从食堂里拿了一些吃的,便骑马追了出去。
谢冬喊着爸妈追到他们跟前,满面泪水,没有言语。只能以泪愧对自己的亲人,这个世
界上养育自己的最亲的亲人。
每当想起自己的救命恩人,就会油然生出一股温暖,一份激励,它成为自己在这个世界
上生存下去的理由,不管遇到多大的坎儿,都能迈过去。
它成为自己不能枉活一生的动力,因此,做起事来总是不知疲倦,不怕劳累,精力充沛。
谢冬常想,他不是为自己而活着。他要活在亲人们的嘱托中,活在亲人们的眼神里。一
份念想,一份喜悦。为了至爱的亲人,也为了可恶的敌人。
今天本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日子,却给自己带来极大的不快,谢冬在心里痛骂着自己。
藏獒虎子一声不吭地跟在身后,用眼神向谢冬示意,你们人啦,就是那么不讲情意。
哈尼肯也没有言语。谢冬吞咽着自己的泪水,慢慢地走着。三匹马,三个人。
还是谷丽娜尔打破了沉寂。她说:“谢冬,妈妈知道,你在兵团受苦受累,照这样下去,
你还得受委屈,受罪哪!”
哈尼肯依然没有言语,只是深深地一点头。
“孩子啊,妈妈常琢磨着,凭你的能耐,加上你的聪明才智,我和你爸把这个家交给你,
不出五年,别说是芳草湖,就是古牧地,也会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你达当腰杆子不行了,就是还能吃能喝,今天你们那个王处长把他气的啊,要是当年还不把他捶成肉饼渣渣?”
“哎,不不,我现在是谢冬的爸爸,不是哪一个巴朗子的爸爸。”
“爸啊,我,我谢谢您,我代表园林队的全体职工谢谢您。我当时差一点儿拼命呢。”
“所以啊,我觉得你不是羊羔子啦,不是牛犊子啦,成了真正的儿子娃娃了。”
“听妈妈跟你说啊,我们的几个孩子,老大有公务在身,你其他几个兄弟,就数你胆大心细,吃苦耐劳,心眼又好;你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人尖子啊,何必在这个兵团煎熬着自己呢?”
哈尼肯看了一下老伴儿,望着谢冬,点头又摇头。
谷丽娜尔说:“儿子,这么着吧,你回芳草湖来,兵团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嘛都不要带,党证嘛,你自己看,我让老二开车去接你,衬衣带上,恰袢(外衣)换上。回家!你来操持这个家,让你爸爸滚蛋。哦不是滚蛋,嘻嘻!是退休。工作嘛,就是吃肉喝酒。妈妈呢,天天上班,洗衣服,做饭,还有嘛,给你们带娃娃;就是不听话的巴郎,我要打哪,你们悄悄地不要说话,打也不是随便打,真的打嘛,这地方疼一点,也就是勾子上给上几买卖。好吗?天天给你们吃好东西,什么没有啊。哪像你们兵团,过年过节才做抓饭。我的娃娃在家什么时候这样过呢?天天给过年一个样子嘛。哎,不说啦,回家。啊。”
谢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拥着妈妈说:“我知道我知道,谢谢阿郎。”
哈尼肯停顿了一下,绕到谷丽娜尔身边,说:“老婆子啊,咱们老三,你知道,我知道,
他的兄弟们都知道,可是有一条,只有我知道,他一不是不恋家,二不是不想回家,他呀,
心大志大,他是要报效国家啊。”
谢冬立刻擦干满脸的泪水,说:“达当、阿郎,再往前走,就不是我们兵团农场的地场
了,您们总得在我这儿吃点东西吧,还饿着回家呀。”
哈尼肯说:“好,就在这儿坐哈(下),怎么样?老婆子!”
谷丽娜尔说:“麻可,好好,听孩子的。”
于是,谢冬扮演了农场东道主的角色,他终于露出孩子般的笑脸。一块薄毡铺在草地上,
五花八门地摆了一地。哈尼肯取笑道:“谢冬,啥时间学会的魔术?”弄得三人一起大笑。
“达当阿郎,这些物件都是农场自己生产的,凑合着用,吃饱喝足,我送你们回去,我
也在家好好休养一天。”
哈尼肯不言不语,把一瓶葡萄酒喝干,咂着嘴说:“好酒好酒,下次多弄一点,来,你妈也尝尝。”
谷丽娜尔将酒抿了一口,说:“喂喂,比乌鲁木齐的葡萄酒简直好得太多了,哪儿出的?”
“园林队试制的,还没投放市场,商标有了,叫绿洲红。”
“好!”谷丽娜尔将一小碗奶茶递给老伴,说,“奶茶还是热的,咋跟才烧好似的?”
“你没看见,老三用的是保温瓶吗?”
虎子卧在谢冬身后,享用属于它的那一份食品,谷丽娜尔不时给它又喂一些肉食。三人就
这样吃到月上树梢。谢冬说:“回家吧。”
哈尼肯拦住谢冬,说:“儿子啊,我现在肚子不胀了,你也不要送,想回家休假嘛,二
天一个人回来,现在,我和你妈两人走;没有事的,你现在回家去反而不好,阿勒汗的媳妇嘛,爱来不来的话有呢。不好。”
“那我把你们送到家门口,再回园林队。”
“不用不用,你回农场,还有工作,我们走了。”
哈尼肯夫妇扬鞭而去,扬起两股烟尘。
谢冬望着远去的背影久久凝神。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才掉转马头。
他今晚和尕老汉挤马号,队部改做临时的招待室。夜很黑,藏獒虎子在马前跑着,谢冬
挥鞭催马快行。尕老汉还等着他喧喤呢。
25欲火中烧(1)
王乃宇来园林队检查工作,实际是另有所图。
今天是“八一”,园林队会餐,皆大欢喜。
园林队地处偏远,伙食却是全团最好的;食堂准备了十个大菜,还有酒和饮料,酒是古城子大曲,饮料是胡萝卜汁。孩子们还有糖果。
园林队的一些老帮子不停地给王处长敬酒,说着一些祝福的话,很受用的。也有一些想行令猜拳的,被挤挤眼禁止。
王处长即兴讲话,列举了园林队的种种业绩,归功于各级领导,归功于群众。还很超前地说到借助科学技术,发展生产,此话只有一人能懂,那就是楚岚。
这是位稀世之宝的美人,美目含笑,两腮溢红。
酒喝得高,话自然说得大。王处长一语双关,说园林队的技术要向金驼湾垦区推广,这
话还是一人是知音,但尕老汉有点明白了。
再下去,王乃宇就夸奖起楚岚的美丽漂亮了,说:“园林队是全团一枝花,楚岚是金驼
湾一朵独一无二的花。”这话倒也不假。
老帮子们听出一股子酸味儿,
也不往心里去。都晓得处长水平高嘛。楚岚是一个山东大汉和俄罗斯女人的爱情结晶,人们把混血儿称为二转子,二转子一般是优生优育的,容貌、体质都娇好。
楚岚是黄皮肤,黑眼睛,其余一概是俄罗斯的,包括生活习性,乃至歌舞,都是俄罗斯式
的,那一笑一颦早把那些汉族姑娘震翻了,能不让这些沙漠中的光棍汉子癫狂?
楚岚在乌鲁木齐一所专业学校学园艺,这也和她的血统有关;毕业后要求分到兵团,又主动下到金驼湾,在这个唯一的园林队搞专业园艺栽培。
她优雅地想象着那么些营生,没有想过就一片原始胡杨树林。
一个干打垒砌成的园林实验室。除了一些花木的挂图和瓶瓶罐罐以外,简直就是一个农
具展览馆,西北地区各民族的农具,要啥有啥,一应俱全。这就是园林科研所。
室外的院子有护栏、铁丝网、树丛编制成的围墙,属于一门不开,百人莫入之境。楚岚
也就随之神秘兮兮了。
今晚园林队的会餐,王乃宇用那只不捏杯子的手,两次捏了楚岚的屁股,左一下,右一
下,让二转子两眼生辉。
席面渐渐散了。那些说自己没醉的,已经倒在红柳条编的床上呼噜去了。
一些不喝酒的角儿,也不会管什么风吹草动。踢踏着溜达乘凉,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金驼湾的夏天蚊虫肆虐,早有人熄灭了灯火,大地黑压压一片,这对于要图谋一件事情的人来说,真是太安全、太僻静了。
王乃宇对他身边的人说,随便走走,又问到了谢冬今晚不一定回来,就回到队部,也
是夏丹那间医务室。
能感到伊人的一些气息,引起体内的一阵躁动,便出门向那间小院走去。
王乃宇和夏丹已经离婚,多数人不清楚底细,是一种不争不吵的协议式的离散。
王乃宇已是单身。单身的处长谈女朋友,找对象有什么不可以呢。
楚岚早就是王乃宇的猎艳目标,只是不便下手。
这半拉洋妞,**,*十足。漂亮得近似妖艳,真的是独一无二。是一种透着摄
人心魄的诱惑、骚情。王乃宇还能遭得住这?
还有一个理由是,他听说楚岚在少女时有过一次堕胎经历,这就说明她有生育能力,这
对于王乃宇想证实自己男性的优劣,是一个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