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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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结尾的BE 是要闹哪样?心塞~~~
第46章 入局太深(上)
今夜。
月,本是一轮明月。
子时过后,却被层层密云团团遮住。
皎皎月华,已几不可见。
林,本是一片葱郁。
深夜之中,却只剩下诡影重重,危机四伏。
连植物的清香,也忽而变得阴冷、森然。
在这一片诡异的黑暗中,只见不远处,有两朵幽蓝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好似午夜的一缕幽魂,兀自留恋着人间。
而跟在蓝色幽魂后的却是两道利落的黑影,从容地穿梭于暗夜的密林。
“我给你的雄黄包带了吗?”李慕歌一边疾走一边问道。
“本将军手中宝贝千万,何需那种‘废物’?”季意然说罢,将手中粉末一扬,只听周围立刻响起一阵窸窣,仔细看去似有重重黑影迅速逃开他们。
“不要搞太大动静,小心被发现。”李慕歌目露不豫之色。
“哼,我自有分寸。”季意然冷哼一声,并未对他多加理会。
这时,李慕歌突然收住极速狂奔的脚步,对身后的季意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开始谨慎慢行。
季意然这次倒也格外配合,紧跟在后步步为营。
前方带路的“蓝渊蝶”左右翻飞着,此时徘徊于一棵参天古杉后驻足不前。
李慕歌见状,立刻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隔着巨大的树干,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幢木屋。
“前面恐怕就是那黑袍人的老巢,但是在进入他老巢前咱们得先想办法避过这一地的蛇虫鼠蚁。”李慕歌将声音压到最低,唯恐惊动前方潜伏着的众多毒物。
“我有一种毒,可令人瞬间即死,对付这些毒物估计也是绰绰有余。”季意然话音未落,手上已闪着莹莹绿光。
李慕歌见他说撒毒就撒毒,立刻伸手拦住,口中急切道:“你可知前方毒物成千上万,如果它们没有在同一时间立刻毙命,我们的行踪将立刻暴露无遗!”
他一急,音调就不自觉的提高了些。于是前方的窸窣声立刻增大,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他们。
这时待在他肩膀的“蓝渊蝶”也忽然间开始躁动不安,振翅的频率明显加快。
“事已至此,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季意然趁李慕歌回收“蓝渊蝶”之际,已旋身腾起,踏着灌木的叶梢,几个来回已将毒粉撒入前方毒物之中。
等待是漫长的,即使只有几秒钟也是如坐针毡般的煎熬。
当前方的黑暗仍旧一切如常时,李慕歌与季意然同时长长吁出一口气。
“看来我是低估你了。”李慕歌笑道,脸上满是佩服。
“当然!”季意然向来自视甚高,对于别人的夸奖也是照单全收,从不懂“谦虚”为何物。这与他年少时就已重权在握,其实有着很大的关系。
摆平了眼前的麻烦,李慕歌和季意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足不沾地的越过那一地的“毒尸”,他们悄然落在那木屋前。透过窗缝望去,只觉屋内竟比屋外还要黑暗。
“屋内应该没有人。”季意然双耳微动,已将屋内情况尽收耳底。只见他站直身体,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
李慕歌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抬脚的瞬间,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屋内,其实并没有什么他们想象中的惊悚骇人之物,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闻,就是一间简简单单的居室。
一张雕花木床,一面锦绣屏风,一张妆台一条木凳,一方茶几两把藤椅。
床上轻覆着未叠的秀被,散落着几件素花锦衣;妆台上的银梳还缠着几缕发丝,用了一半的胭脂欲盖还羞;茶几上的茶具还很新,但杯中所剩的一半茶水却已旧到淡然无味。
整个房间虽与平日所见的民居一般无二,但却又像是故意为之。仔细看来,这木屋的每一处看似随意都是无不刻意,每一处稀松平常都是精心设计,所有的煞费苦心只是为了某种还原。
“这不是一间女人的闺房吗?”季意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在问李慕歌又像是在自说自话。
“恐怕是那只镯子主人的房间。”李慕歌拿起那只被搁在妆台前的玉镯,向季意然摇了摇。
季意然点点头,此时也看到了那几支下午刚刚被送回给黑袍人的银簪。
“没想到这杀人魔,还是个痴情种呢?”李慕歌啧啧两声,有些唏嘘地将玉镯放回原处。
“杀人魔?痴情种?伤风败俗罢了!”季意然很清楚这黑袍人与他宗族的关系。此时闻得此言,自然心中不悦。
“虽然这季长亭抢了皇嫂私奔而去,但人家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何况你那皇叔心狠手辣也没放过他二人,你又何苦如此义愤填膺呢?”声音是从李慕歌的嘴里发出来的,但却已不是李慕歌的声音。那声音低沉醇厚,如丝缎般将人的耳朵紧紧包裹,华丽却不浮夸,雍容又不失威严。
季意然悚然一惊,察觉情况有异的同时,身体立刻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本来他的反应已足够快,只是李慕歌的出手比他还快。快到以肉眼所不能及的速度,瞬间就封住了他周身的各大要穴。
“你以为江湖就是一帮‘武夫’天天陪你玩过家家吗?襄王陛下。”李慕歌缓缓地收回自己的食指,孑然而立。
幽幽月光穿透朱红色的窗格打在他的身上,为他模糊的轮廓镀上一层冷艳的寒芒。
季意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圈不详的轮廓,冷冷道:“你不是‘李慕歌’”?。虽是问句,但他却说得无比肯定!
李慕歌唇角微挑,将从不离手的玉扇随意一抛,淡定从容的自怀中拿出一面镶着金蝶的血玉面具,缓缓带到脸上,摇头道:“不!我是李慕歌,李慕歌就是李无名。但你季意然却不是‘李无名’”。
至此,有些真相昭然若揭。
虽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此刻,季意然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迅速理清:面具将军李无名一向以面具示人,这世上得见他真颜之人简直凤毛麟角。否则在如此偏远之地若非他本人又怎会识破他的身份?
怪不得从一开始他就对他敌意明显,不见丝毫恭敬。
只是,此般相遇到底实属偶然还是因果必然?若说偶然未免过于环环相扣,若说必然,他此行极其隐秘,除非举头三尺神明,否则谁能算无遗策?
千百种推算在他脑中正发生着千百种演变,口吐之言却是滴水不漏:“李将军如此大费周章的诱我入网,可算是又为熹国立下大功一件。”
“其运天授,我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偏远之地,能够与堂堂大襄的君主不期而遇。”李慕歌摇头失笑。
“哦?如此说来孤王与将军的不期而遇,只不过是时运不济的一次偶然吗?那不知李将军隐姓埋名与一介布衣相携江湖是否也是一桩巧合?”季意然不再掩饰君王身份,语气自然更加孤高。
“想要知道故安的来历,襄王陛下也无需如此旁敲侧击。本将军已得到线报,‘逐风楼’的事情你并未食言,所以我也不会食言。”
季意然闻言,忽然感到心中有些紧张。看着对方再次张口欲言,他竟不禁呼吸一滞。
答案,近在咫尺。
他却,望眼欲穿。
李慕歌弯起一双桃花眼,惯有的挑逗中带着一丝玩味。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有趣,或者说是正中他的“想象”?
所以,他并未直截了当地告诉季意然,他想听到的答案。而是转而问了一个问题:“季意然,你为何会如此在乎那个叫‘顾言曦’的人?”
乍闻此言,季意然心中一动,脸上不禁露出刹那的怅然若失。
三年来,从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提到过这个名字,更没有人询问过他与顾言曦的关系。
他们一个君,一个臣。
多年来君臣周旋,相互制衡。光阴辗转间,似乎在世人的眼中,他们之间也只剩下了一个“权”字。
而至于其它…也再无其它!
只是,入睡之后,醒来之前,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总在一幕幕地不断循环,声嘶力竭地提醒着他,他们之间不只是君臣,他们之间不只有权力,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很多很多其它的事情。
比如,兄弟之情,朋友之谊。还有…他对他秘而不宣的贪恋…犹记得春华池畔十年之约,
也曾忆月檀花下把盏言欢,
亦溯经大漠孤烟斜阳并肩,
曾记否月下还樽醉于欢颜。
那一年长平大捷,顾言曦随襄光武帝季长风凯旋而归,第一次来到东襄。
太子季意然在东玄门奉命接驾。千军万马披靡而来,滚滚风尘中却独见一抹莹白,飒爽少年英姿勃发,跟在襄光武帝身边不卑不亢,白马轻裘。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顾言曦,虽只是匆匆一瞥,但也铭刻于心。
而第二次见到他时,是在书塾旁。那天春寒未消,少年一笑却令春光乍泄。
后来,他当了他的伴读。
再后来,他又当了他的老师。
在那漫长的年少岁月中,两人同寝同食,岁岁年年相伴相知,情同手足,又甚于手足。
也是在那时,他才知道顾言曦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清香是一种稀有花香,名曰月檀,来自东北极寒之地。他体内寄宿着由此花培育而出的月檀蛊,所以体带此香。
至今,只要闻到这种香气,他就会想到他。
之后战事爆发,顾言曦主动请缨到前线磨砺。季意然碍于太子身份不能一同前去,送行那天他因为赌气到最后都一言未发。但临别时,顾言曦那句郑重其事的“保重”却让他险些红了眼眶。
他走后,他自然是没有保重。日日在宫中坐立难安,一心盼着前方战报。每次看完他都长舒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再次皱紧眉。
后来,顾言曦又独自去江湖闯荡,而他再次因为储君身份不能同去。但他每次回来都会给他讲很多游历时的奇闻异事,与他分享一路上的风土见闻。并承诺有机会一定会带他同去,后来他果然没有食言。想起那段携手江湖的往事,他就觉得那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只是他二人再亲密无间也有君臣之别。责任不同,道路亦不相同,翩翩少年渐渐长成独当一面的治世能臣。少年储君也开始迈向帝王之路。
他不再教他读书,搬出了太子东宫,住进了父王赐给他的府邸。虽然东宫里依旧保留着他的居所,但为了避嫌他也很少再留宿宫中。
随着局势的愈加紧张,国事也越加繁忙。两人各司其职,见面的时间亦越来越少,偶尔的月下小酌也只是数月才有的忙里偷闲。就在季意然以为顾言曦即将离他越来越远时,那年春天他却对他立下誓约。
他说:“意然,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
春华池畔,顾言曦负手而立,白衣胜雪。
“可我父王说你与他只约定了十年。”
海棠树下,季意然凤眼轻挑,一身锦衣。
“我与你父王定下的是君臣之约,我对你守的是朋友之义,立的是手足之情。”
他翻手折下一支海棠:“我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