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剧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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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很有经验?”
我噎住:“那倒没有。我爸妈早和我各玩儿各的了,也挺好。”
他看着我,等着我讲故事。
我点一支烟,长长地叹一口气:“我上初中那会儿,他们俩就开始闹,闹到我高中终于决定离了。可惜我家有两个小钱,不太好分,到我大学了还没分出结果,反而愈演愈烈。我大二时还去劝过一回架,不幸被流弹误伤,进医院躺了俩月。其间只有苏藉来管我的死活。我出院后打算作天作地地闹一回,可惜没人买账。他们俩太投入,投入到决定让我自力更生,不再给生活费。”
“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二百五纨绔,除了花钱和读书百无一用。一下子没了经济来源,险些叫我跳楼。所以至此,我和我爸妈翻脸,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故事好听吗?满意吗?”
我敲掉烟灰:“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换我妈或我爸来讲,版本可以是这样。自己和配偶感情一般,儿子还不懂体贴,回回见面张嘴就是要钱。”
宫保鸡丁端上来,八角五香辣椒的香气冲击着人的嗅觉。由此吹响号角,西湖牛肉羹,蒜香羊排,咕老肉,蛤蜊蒸蛋,清水白菜赶着投胎似的上桌,然后服务员心满意足道:“菜出齐了。”仿佛完成一项大业。
祈雨蒙对此番趣景熟视无睹,追问:“那块表……美度贝伦赛丽的表,是那时候谁送的吗?”
我惊愕:“你居然还记得这个?”
“你不是现在还戴着吗?”
“……习惯了。”
这个故事比家里长短还要狗血无聊,说给别人听真没意思。
“你总是敷衍我。”
“哦,是吗?”
我让人去打探了一回尚鹏的事情,祈雨蒙浮光掠影地在他的情人名单里走过一回就再没什么动静。倒是和尚鹏的表妹关系不错,我看了看叶瑜的照片,恍然大悟这姑娘路见不平的原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倘若他惹了些麻烦事儿,我不介意帮帮忙,而他现在挺好,至少改头换面打算奋发图强。不让他留在逸雅折腾,但是帮忙找一份类似的工作也不难。
也许我们的交集快要结束了,就像我和苏藉的交集一样。因为时间,或是那个精神病人所唱的人生无奈。无论是命运使然,还是自作孽,都可说一声无奈。
☆、哦
林家终于发觉自己的败家儿子不对头,他那个酒吧无论是否盈利,好歹也算营业,总算是有正经事要做。而林辙身为独子,既然已经被宠得无法无天,自然没有长辈忍心简单粗暴地打折他一条腿了事。于是林母约我详谈,力图另寻一个坏人。
我们见面时,她亲亲热热地招呼:“小烨,怎么好久不来看我了?”胜过我父亲客套得尴尬的称呼。
“林董放风说要来视察,最近忙着准备。”我笑着说瞎话。
“得了,别给他脸上贴金。他怕是连报表都不会看。”林母笑意盈盈,“你啊,就是喜欢替他遮掩。老实点,这家伙泡在医院做什么。”
“说了您又不信。”
“你说实话,阿姨肯定信。”
我笑起来,林辙做了什么,林家知道的肯定比我快,比我清楚。如今只要我表现积极配合的拳拳之心而已。
于是我把微笑变作苦笑,把苦笑变成难言的悲哀。最后强颜欢笑地答一句:“从前一个要好的朋友病了。大家都想着送他一程。”
林母看着我:“什么朋友?”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划过烟盒再止住,把遮掩的遗憾体现到十分:“说起来不怕您笑话。大学时,我们中谁要杀了人,另外两个一个一准是递刀的,剩下的一个是埋尸的。后来创业的时候也在一起,再后来出了些事情,分开了。”我垂下眼帘,“到今天,他回来了,我们也把当年的事儿扯开来谈了谈,算是和解了。可惜他之所以愿意和解,是因为……因为他时日无多。”
一句话狗血或不狗血,全看讲述人的口吻语气。我垂下眼帘,默默等待气氛的升腾。咖啡店里的钢琴师受过贿赂,弹的曲子伤感无比。
“在生死这种事前,别的还真算不了什么。说起来也矫情,好歹也算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林辙他有赤子之心,肯好好陪他走完这一程,我是商人,难免身不由己,也只能尽心。”
林母看着我,看上去为气氛感染。
我喝口咖啡:“外头有什么风言风语,我都懒得听。林辙对我们来说是好兄弟。当年我资金链要崩,他出手救的我。现下他愿意照顾一兄弟,也是性情所然。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冲他这个人,林辙说要卖了逸雅,我也绝无二话。”
林母几乎快被我说哭了。如果她不是林辙他妈,兴许还能冷静地发觉我在偷换概念,可惜她是,且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听人如此真挚地夸奖她的败家儿子,实在催人泪下。林辙被我镀上一层及时雨宋江光环,从此做什么都算兄弟情谊。于是我们得以友好地,沉浸在怀旧的热血里告别。
所幸不是林辙他爸来。
和林辙碰面时,我告知他:“你爸妈已经起了疑心,我把你的人格升华了一下,别穿帮。”
他平静而颓唐地“哦”了一声,哦得我于心不忍:“抽烟吗?”
“医院禁烟。”
我们靠在医院的走廊里,像乞丐似的蹲着,面面相觑。半晌,林辙闷闷道:“当初我们怎么就掰了呢。”
我苦笑起来,如果真的有命里因果一说,大概是我们的缘分在彼时已经耗尽。
“我和他掰了,你还没和他分的那年,为什么投钱给我?”
他沉默一刻说:“那点钱对我还真不算什么。但与其被我赔掉,不如给你。”
“说得难听点,有你爹撑着,你做生意亏不到哪儿去。”
他不回答,我陪他蹲到脚麻,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我去看看他。”
“阿烨,”他说,“对不起。”
我站起身,活动一下手脚:“对不起什么?”
“当初……那笔钱是他让我给你的,也是我让他和你……”
我停下,笑起来:“现在我相信他说的话了。我有病,他也有病。”
我期待被拯救,苏藉热爱拯救。我们彼此依赖,直至这种依赖彻底变态。连他决心离开的方式都无法避免的极端,而即使如此,我依旧依恋他。
我说:“你想告诉我什么呢?他这次回来,和我见面时想看看病好全没,结果刚见面就想挖走我得力的手下,而我也乐得让他动手。所幸事情还没过半,大家一起清醒?于是他认真地忏悔,把我七姑八婶弄来填补我空虚的心灵?”
“你知道我有病,我没有恨过他,所以根本用不着向我解释。至于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我只想知道我愿意知道的。”
“林少,你再这样,我只能以为你也暗恋我了。”
他的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熟悉的,无可奈何的笑。我转身走进苏藉的病房。为什么总有人爱来向我忏悔,让我以为自己是挂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他们期待什么呢?难道林辙想等我说一句:“啊,对不起,我爱过你的情人。所以当年你一时糊涂和别人好上的时候,我没有阻拦还兼职通风报信?所以咱们扯平了?”多蠢。知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能毁掉所有亲情友情爱情,有些话最好烂在心里,陪着自己走进坟墓,没有人想看那一堆垃圾。
苏藉越来越虚弱,一天中大部分时间在昏睡。我坐在他身旁,他的父母向我点头,沉默而不安。
“您两位也挺累的,不如回家,或者去隔壁睡一会儿也好。我来陪一会儿。”
那些年我在他家混迹的时间也不短,而今我们却十分陌生。许多年不见了,再见时,他们的儿子要死了,而我还活着。
他们疲惫地看着我:“没事儿,你去忙。”
我们沉默相对。
半小时后,温霖电话提醒我一个钟头后必须出场的饭局,我起身离开,苏父说:“小虞,多谢你。”
我顿了顿,言不达意地回答:“谢什么呢?”
“你也忙得很,也别天天来了,我们看得也心疼。还有林辙那孩子也是,前些日子咱们俩老东西没能反应过来,让你们俩受了罪,如今还是我们来吧。年轻人白天忙,没道理晚上接着忙的。”
我的眼前有一些模糊:“兄弟一场,不让我们尽这份心,往后太难过。”
走出医院时,林辙茫然地跟着我。“你跟我走吗?”我说,“我今天有个饭局,你二叔会来。”
“你还有逸雅。”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苏藉)
烨,意为火光盛大之景。
大一迎新晚会上,各路人马纷纷展示七十二般技艺,声乐不过十级都不好意思出来唱歌。中场过半,所有人已经审美疲劳,除非是脱衣舞,否则再难有兴趣。
然后灯光亮起,有一支乐队蹦上台。我抬头看,主唱拎着一把吉他,如同张扬的烈火,一个微笑就能点燃所有人熊熊的好色之心。
他极其拙劣地弹唱《小星星》,停下时深情地望着观众:“曲有误,周郎顾。”
下面有女生尖叫,我险些也不能免俗。
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他之后唱的《Hold on to the night》:
“Hold on to the night。
Hold on to the memories。
I wish that I could give you something more;
That I could be yours。”
晕轮效应的作用无穷大,他貌比潘安,我便真心实意地相信他有潘安之才,还能感慨一句,这特么真是惊才绝艳。
这个浅薄的,残酷的世界。
然后我发觉美人虽与我不同系,但奇迹地成为我的室友,于是立即与世界和解了。
自然,我有这等开阔的心胸,不是gay,起码也得是双性恋。
大一平淡无奇地过去了,美人室友十分骚包,与班花系花校花勾三搭四,与社长部长会长眉来眼去,最终成为校园风云人物。除了考试前需要虔诚地拜佛,十分潇洒。
大二因为与美人朝夕相处,我对他的颜值已经免疫,可以面对现实只把他看成哥们儿。于是生活立即狗血,有一天我回寝室,听见他和一个人争执:“你好歹把我学费给我。”
他的语气恶劣,对方估摸着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然后他挂断,拨了另一个电话,开朗可亲:“钱哥,上次的稿子怎么样?还有新活儿吗?德语?行,保证两天内赶出来。谢啦,回头请你吃饭。”
我没敢推门,尴尬得仿佛是自己穷困潦倒。
虞烨的家史不难查,他有昔日的高中同学与我同系,两三顿酒就混出来。该同学做了叛徒,清醒后十分惶恐,叮嘱我不要乱说:“这是那家伙的逆鳞,不能碰。一碰就炸。他在这种事儿上很小气。”
色厉内荏的骄傲,再没有比这更坚硬也更脆弱的东西,多有意思。
一个人,从小被关系恶劣的父母各展神威,一较高下似地溺爱,他怨恨而又深爱着父母,自卑而又自傲,因而渴望正常的感情却又不可控制地为变态的关系所吸引。如果有一天,深信的亲情对自己背信弃义,那他自以为是的优秀与骄傲也会被怀疑成镜花水月。而他是在拿自己的骄傲和优秀当饭吃。
美的高潮在于它破碎的一刻。我撕开他的面具时,骄傲者的脆弱绚丽得惊心动魄。本是兴之所至,后来却深陷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