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专卖铺-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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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湛倒是没有为难她,笑道:“你是不是曾经遇见过一个这么穿的女子?是不是同她说了话?”
此刻还是一言不发。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为难你。”殷湛低低地笑了笑,“其实那位姑娘的本意并不是要你来刺杀我,她只不过是发现我欺骗了她,想要发泄发泄罢了。”说着他示意齐放放手。
齐放皱了皱眉,还是放开了手。
倒是女刺客有些惊讶:“你真的放我走?”
殷湛偏了偏头,笑道:“难道你还希望我把你交给虞国的国君,然后再成为我燕国对虞国开战的借口么?”
女刺客的脸色更白了,她显然没有想过,她的一场小小的莫名其妙的刺杀,居然还可以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她皱了皱眉,还是决定离开。她一出屋门,身影便迅速地消失在行宫中。
齐放也跟了出去。
从头到尾,这个刺客的身份都无人知晓。
殷湛看着齐放把房门再次拉上,屋内再次归于黑暗,才从容地走到了窗台下,浅笑着对着寂寥的屋子道:“小红,真是好久不见。”
寂静之后,终于从纱幔的黑影出缓缓走出一个红衣的身影来。纵然在黑夜中,那一点眉心的朱砂依旧是那样引人注目。
殷湛的脑海里鲜活的人影终于一点、一点地和眼前的女子重合在一起。
三年,整整三年,她居然真的一点都没有变。
红溪缓缓走来,却是冷眼看着眼前的微笑的男子。
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国君和三年前药铺里那个厚颜的公子联系在一起,只好微微皱眉,语气却是波澜不惊:“原来,你就是燕国的国君。”
打过招呼之后,两个人竟然是长久的沉寂,互相凝视着彼此,可是那目光,却是复杂交错,唯独没有看上去的那样情意绵绵。
还是殷湛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倚窗而立,偏了偏头,问道:“你为何想要杀我?”
红溪冷笑一声:“看不顺眼了,变想要杀了,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哦?”殷湛嘴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那为何不亲自来动手,却要塑造这样一个”
他顿了顿,眉头一挑,最终还是意味深长地突出了两个字:“傀儡?”
红溪的眼神一冷:“你知道那是傀儡?”
殷湛懒洋洋地倚在了朱漆红柱上,自信地低笑:“小红啊,三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其实我这人闲得很,琴棋书画,五行八卦,什么都懂一点的。这点小计谋想要瞒过我的眼睛,却还是火候不够。那个女子,虽然武功很强,可是却不可能会有那样的杀气,那一刻,我确定,动手的人其实是你。”他虽是笑着,眼睛却是半点不离红溪。
“哦?”红溪也冷冷地挑眉,“却不知道要怎样的火候才能杀了你?”
殷湛忽然大笑了起来,朗朗的大笑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格外突兀,他道:“小红啊,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三年前,就应该早点动手,以绝后患?”
红溪也静静地绽放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三年前的你,只怕还不是燕国的国君。”
殷湛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红溪却是冷笑了一声,并不理会,只是往大门缓缓走去。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浅浅地笑了笑,却是没有半点温度:“其实,我也是昨夜才想明白,其实你就是当初燕国送来虞国当人质的那个王子。”
殷湛的脸色果然微沉。
“所以,你会对虞国那样熟悉,甚至还能说虞国的口音,连银票都是虞国的,甚至,你可以直接换一个虞国将军的身份,来接近不悔药铺。”红溪淡淡地笑着,眼底的冷意却是越发明显,“燕国之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难怪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将秦国的江山收入囊中。”
殷湛怔了怔,原本脸色越来越阴沉,却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再次笑了出来:“原来,你是为这件事在怪罪于我。”
“当初在秦国,你抱着孩子离开的时候,我晚了几步,的确是因为在和秦国的丞相魏斯商议这件事。”
“可是,这是秦国最好的归宿,不是么?难道你更希望秦国的天下大乱么?”殷湛微微挑眉。
红溪眉心一跳,冷眼扫了过去,声音陡然拔高:“秦国的天下,如今该是贺礼的!”
“贺礼?”殷湛一愣,豁然开朗,面色蓦地一变,“你是指那个小姑娘,是秦恒的孩子?!”
“那又如何?”
“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她长得这样厉害?”
红溪冷哼:“当初既然是我将这个未成形的孩子从秦恒的肚子里剖了出来,如今让她长得快些,又有什么干系?”
“你疯了!”殷湛风度大失地冲她吼了一句,“你这样聪明的女人,难道没有听说过揠苗助长的故事么?”
“那又如何?”她冷笑,“红溪做事自有分寸,不劳燕国国君费心!”
“红溪”殷湛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竟然看不懂你。”
红溪的身子微微一怔。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似乎带着几分惘然:“不过是一个妖孽而已,你又何须看懂?”
殷湛苦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妖孽。”
“是么?”她笑了笑,“李殷湛,你我终究是敌人。”
“我不明白。”
红溪轻笑一声:“今日没能杀你,真是可惜。可是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她笑着就要开门离开。
一道劲风之后,殷湛的身躯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他的神情被夜色笼罩,不甚分明,甚至连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惋惜:“小红,我似乎从来不曾得罪过你。”
红溪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绽放出一个冰冷而又灿烂的笑容,字字铮铮:“因为你,才是这天下,最有野心的人。”
她为他弹琴
烛火明灭重重。
红溪看着他缓缓道:“当初在药铺的那个李璟之,看上去厚颜无耻,神经大条,心机却比任何人都要深沉。他表面上大大咧咧,说话莫名其妙,可那不过是欺骗世人的一个表象,实际上,他在药铺周围设下了诸多暗卫,监视着药铺的一切。他时时刻刻都在药铺探索红溪的秘密,他时刻观察着红溪的一举一动,只是,还是一时松懈,让红溪逃出了自己的视线。”
红溪的话里依然带着浓浓的讽刺,然而殷湛只是释然地笑了笑,仿佛浑然事不关己地接道:“然后他调动了所有的力量寻找红溪,只可惜,佳人的消息从此消失在晋国,三年不知所踪,不知如今的红溪姑娘可否为孤解惑一二?”
红溪的眸中闪过几分讶然,然后嗤笑道:“我若是要消失,你就是把这天下掘地三尺,都未必掘得出来。”
殷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我已经领教过了。红溪,你是第一个让我这样挫败的女人。”
红溪吸了一口气,终是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殷湛凝视着她,轻叹:“三年不见,好不容易见了一回,我们非要如此争锋相对么?”
红溪冷笑:“我们原本也没什么交情。”
殷湛低笑,却是不动声色地又向她靠近了三分:“啧啧,真是无情的女人啊,好歹当初我们也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度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你弹琴来我倾听,你受伤来我煎熬,正所谓郎情妾意,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红溪斜了他一眼,皱眉:“你”
殷湛忽然郑重道:“小红,快子时了。”
“什么?”
“弹首琴吧。”殷湛忽然有些疲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已经三年没有听你弹琴。”
红溪怔了怔,声音漠然:“你既要听丝竹之声,又怎么会无人弹奏?”
“别人弹的,又怎能与你的琴声相比?”殷湛含笑笑着望着他:“小红,我们的交情也算不差吧?你愿意给李璟之弹奏,却不愿弹给我听么?”
红溪冷笑一声,别过头去,就要迈步离开:“红溪与燕国国君,素来没有什么交情。”
殷湛似乎早有准备地往右一迈,再次挡住了红溪面前的月光。他身上隐隐有些雷霆的气势散发出来,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十分轻柔,语气熟稔,就好像是分别许久的丈夫归来:“小红,三年前是我的错,别闹了,乖。”
这样亲昵的语气让红溪哑然。
而红溪这一瞬的迟疑,已让殷湛抓住了手腕,他隔着衣袖拉着她,却还是感受到她肌肤上常年的低温,他叹息:“你的手还是这样凉”
这相似的场景和似曾相识的话让两人都想起三年前在药铺的岁月,可是明明中间,已经有太多的不同。
红溪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将自己拉倒了琴台边。这时红溪蓦地一惊:“这是我的琴?!”
殷湛笑了:“错了,现在这是我的琴。”
红溪冷眼望着他。
殷湛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三年前,你和小康他们从药铺连夜逃走,据我说知,除了这把琴,你几乎什么都没带。”
“我有一位手下,倒是爱琴如痴,他最喜欢收集古琴,那日恰好从商行淘来一把好琴,还说只可惜断了一根琴弦,正在到处搜寻打听能够匹配的琴弦续上。我难免好奇,不知是什么琴,竟然他如此心动,便随着他去瞧了一瞧,没想到,呵呵小红啊,居然如此眼熟。”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红溪的表情,却有些失望地发现红溪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甚至有些漠然。他心中难免失望,继续道:“从前只知道你的这琴来历不凡,却没想到会让他那个行家如此爱不释手,我足足用了三把上好琴才从他那里换来了这把,还找来产自东秦的最好的丝弦配上那根断了的琴弦,小红,你可知,我等了这天,等了多久?”
红溪默不作声地盯着琴台,半晌才道:“这已不是我的琴。”
当初,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渐渐散去,看着小康抱着大哭的贺礼终究是心烦气躁,将那唯一的身家瑶琴抵押到了当铺,换来了最后的一笔银子,交到了小康手里。
然后,她将自己仅剩的最后一些灵力,全部灌注到了贺礼的身上,让她一夜之间,长到了六岁。
再也没有让人头痛的哭声。
可是她的身躯却最终变得透明,一点一点消散
最后一眼,她看到的,是小康哭得通红的眼睛
殷湛轻轻一笑:“你为我弹一夜琴,我便将琴送给你,可好?”
“当真?”
他柔声道:“我何曾骗过你?”
红溪冷眼望向他。
殷湛笑得更加得色:“是么?看样子我在小红心里的信誉不太好啊”
身影反转,红溪已经利落地落在了琴台前。
“你想听什么?”
殷湛惬意地在旁边的贵妃椅上躺了下来,懒洋洋道:“小红,我想听天下间只有我听得到的琴声。”
“什么?”
殷湛想起药铺里的那段岁月,笑得格外灿烂:“这事你知,我知。”
红溪的指尖微微一顿,望向了旁边的更漏,恰好子时,更漏翻转。
一曲《破阵子》竟然铮铮地响起,杀伐之气毕露。
马蹄嘚嘚,雷霆万钧的气势终于渐渐散去,那已是一曲终了。
殷湛懊恼:“小红,你这是报复!j□j裸的报复!”
红溪有些狡猾地歪了歪头微笑:“难道我弹得不好么?”
殷湛揉着太阳穴指责道:“大半夜地听这种亢奋的杀伐之声,还让不让人睡了?!”
一个“睡”字让红溪的眉心一跳,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