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魄孤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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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技可实在了得。
不过陈七星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不是画上去的,是真的眼睛。那眼睛还会发光,一道青光射出来,正射在桑八担脸上。
虽然催魄狂攻,桑八担其实也一直在留心着狗肉胡的第三个魄。魄一出他就抬头看,一眼看到锤子,他脸色立变。看到锤面上眼睛放光,他一下子惊唿出声:“凤眼钉魂锤?”
凤眼钉魂锤是什么?陈七星不知道,但看了桑八担惊惶的神色,他至少明白一点,这凤眼钉魂锤一定很厉害。
“难道凤眼钉魂锤是器物魄?应该不可能啊,不过锤子确实是器物啊。狗肉胡说过,器物魄至少要四个魄才能修,最好是五个魄修,可狗肉胡明明只有三个魄呀……”陈七星一时有些迷惑了。
陈七星正想着,忽听桑八担“啊”的一声大叫,尸魄猛然回头,到他身前丈许左右,他一口血喷出去,正喷在尸魄身上,口中狂叫:“幽冥鬼爪!”随着他的叫声,尸魄身子猛然长高了一截,本来一双绿幽幽的眼睛,这时居然射出红光来,双爪更是成倍增大,长及尺余,迎着半空中的凤眼钉魂锤就抓了过去。
桑八担这一口血使尸魄暴长,有个名目:血魄。魄乃精气凝成,得血则神,魄力至少要增长三成以上,不过耗的是魄主的精血,不能持久,而且对魄主本身的损害相当大。一般黑暗魄师才会修炼这种霸道的功夫。没办法,桑八担知道凤眼钉魂锤的厉害,情急拼命。
凤眼钉魂锤,不是这锤子的名字,锤子是不会生眼睛的,生眼睛的就不会是锤子。凤眼钉魂锤,严格来说,是一种魄术的名字。陈七星猜得没错,这确实是器物魄,乃是一柄锤子沾了血光,给灵魄寄居,狗肉胡找到后,用它修炼出了凤眼钉魂锤的魄术,这把锤子才叫做凤眼钉魂锤。
凤眼钉魂锤最厉害的地方,就是锤面上的眼睛,也就是凤眼。凤眼可以钉魂,一旦人给它眼光钉上,魂魄就给钉住了一般,无论你千变万化,灵变也好神变也好,都绝逃不过它的追杀。
桑八担所修尸魄的幽冥鬼爪,威力也极为恐怖,但他并没有自大到认为可以对抗凤眼钉魂锤,他只盼望能撑一段时间。狗肉胡给尸骨刀透体而过,即便用了割肉补疮的魄术,也绝对撑不了多久,必死无疑,更何况要催动凤眼钉魂锤,需要极大的精力。桑八担相信,最多半炷香时间,凤眼钉魂锤的眼睛就会闭上,但他错了。
看着桑八担的尸魄冲上来,狗肉胡大叫一声:“宝贝,给我打!”随着他的喝声,凤眼钉魂锤忽地光芒大现,锤头本来只有大海碗粗细,这时突然暴长到桌面大小,每一个面都有桌面那么大,整体看上去,就仿佛一座银山悬在空中。“呜”的一声,凤眼钉魂锤猛地往下砸落,正迎上尸魄的鬼爪。
“啪”的一声炸响,光芒一闪,桑八担的尸魄居然炸裂开去,化成白烟,散在了空中,竟是一锤也没能撑住。
“啊!”桑八担痛声长叫,生似给人活活捅了一刀,又仿佛一千把刀子在慢慢割他的肉。
魄为精气所凝,虽要身体精血的支撑才能活动,但与身体没有血肉的联系,即便给砸碎了,散成了烟,魄主的身体也是感觉不到痛的。所以桑八担这么叫,不是感觉到身体痛,是心里痛,他好不容易才修成的尸魄,居然给砸碎了,再也收不回来了。
“胡文庆,我跟你拼了!”桑八担长声厉叫,声如鬼嚎,将赤炼蛇魄和虎魄同时收回,连将两口血喷在两魄身上。两魄得精血之助,同时暴长,赤炼蛇魄长了一丈,虎魄大了一圈,眼睛都变成了血红之色,一左一右,疾冲向半空中的凤眼钉魂锤。
两口血喷出,桑八担一张脸惨白如纸。这三口血消耗的精血实在太大,他即便胜了这一仗,魄力也会大打折扣,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这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这会儿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只要能押的,全都押到台子上。
“江进,放你的鹰魄,从侧掩袭,狗肉胡撑不了几锤了。”他通红着眼狂叫,两眼直盯着半空中的凤眼钉魂锤,却没去留意江进。在他的尸魄被凤眼钉魂锤一锤打灭之时,江进已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听了他这句话,江进不但没放鹰魄助战,反而转身就跑,一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了乱石岗后。
谢三几个也觉出了不妙,江进一逃,谢三立刻跟风,爬上马,打马狂奔。手下武士自然有样学样,眨眼之间逃了个千干净净。
他们逃跑弄出的响动不小,桑八担却没注意。这时赤炼蛇魄与虎魄已迎上风眼钉魂锤,“啪啪”又是两声炸响,两魄同样烟消云散。
赤炼蛇魄与虎魄的魄力远比不上尸魄,桑八担为什么还要它们上去送死呢?这就是凤眼钉魂锤的可怕之处。风眼钉魂锤钉着桑八担本体魂魄,如果桑八担不用两魄上去挡一下,凤眼钉魂锤就会直砸桑八担本人,钉着他的魂打,桑八担无论身法有多快多诡异都逃不掉,所以说这是一个死局。桑八担有多少魄,就要拿多少魄去拼,结果不是他的魄拼光,就是狗肉胡撑不住先倒下。
锤能生眼,能钉魂,这已不只是形上的变化,而是灵上的变化。所谓灵变,指的就是这样的变化,形而上,是为灵。
“啊!”桑八担跪倒在地,长声惨叫,他一生苦修,至此全都化为飞灰,但他通红的眼睛却仍是死死地盯着凤眼钉魂锤。他相信狗肉胡应该也撑不住了,只要狗肉胡先他而死,那么还是他赢了,虽然是输光了一切的赢,但赢就是赢。
现实总是比美梦残酷,风眼钉魂锤并没有半点儿衰弱之象,而是毫不留情地当头打了下来。桑八担也不躲,他也躲不掉,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也许,在锤头当顶的最后一刻,他仍在想着狗肉胡会先撑不住吧。锤落下,桑八担一个身子给砸成肉饼,飞溅的血,最远的竟落到了陈七星脚前。
有一点儿其实桑八担没猜错,狗肉胡也确实是在强撑。桑八担一死,狗肉胡一口血狂喷出来,身子也摇摇欲坠。陈七星慌忙扶住他:“胡大伯!”
“没事。”狗肉胡摇摇头,勉力收回凤眼钉魂锤。这时凤眼钉魂锤的凤眼已经闭上,锤头也缩小到只有嫩南瓜大小,桑八担只要多撑得一锤,他就赢了。
狗肉胡已无力站立,坐倒在地,前胸后背也渗出血来。陈七星不知怎么办好,哭叫道:“胡大伯,又出血了,怎么办?我背你去看郎中?”
“不用了。”狗肉胡勉力一笑,“不管用了。”
“胡大伯!”陈七星哭了起来,“都是我连累了你……我……”
“不要哭。”狗肉胡摸摸他头,“一墟里人都说你小子心气最硬,这会儿哭什么啊。”
“胡大伯!”陈七星抬起泪眼,心中冲动再难抑制,猛地趴倒在地,用力叩头,“胡大伯,你收我做徒弟吧,收下我吧!”
“你是个好孩子。”狗肉胡叹了口气,却摇摇头,“不过我不能收你。”
“胡大伯。”陈七星用力叩头,额头上顿时见血,狗肉胡伸手抓着他肩:“好了,别叩了,听我说,不是我不想收你,是我没资格收徒。”
“什……什么?”陈七星抬起头,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狗肉胡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光明七宗我跟你说过的,不过没说过我是哪一宗的,今天告诉你,我是松涛宗的,但我是松涛宗的弃徒,是给松涛宗除了名的。”
魄术界有句话,“飞雨流云,松涛竹浪,闲观一枝梅。”说的便是光明魄术界七大宗派:飞雨宗,流云宗,松涛宗,竹浪宗,闲照宗,观心宗,寒梅宗。松涛宗排名第三,声名赫赫。如果狗肉胡自己不说,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整日里醉醺醺、言行放浪的杀猪屠狗之辈,居然会是松涛宗的高徒。陈七星最惊讶的却是后面一句:“你是……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狗肉胡嘴角边泛起一缕笑意。陈七星有一种感觉,他这笑非常古怪,或者说诡异。
“师父养了一条狗,快修成灵魄了。有一回我却馋虫发作,实在是忍不住了,打了那条狗,饱饱地吃了几顿狗肉。”
“什么?”陈七星惊唿出声,这答案,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师父大怒,一脚就把我踢出了山门,哈哈……”狗肉胡“哈哈”一笑,笑到后面,却又有几分苦涩,咳了两声,口、鼻中都有血渗出来。
“胡大伯,你……你别说了,我……我……”陈七星心里着急,却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你是个好孩子,你我相遇,也是缘分,不过没有师徒缘。”狗肉胡轻轻叹息,“你去松涛城吧,拜我六师弟关山越为师。你年龄大了点儿,但天资还行,尤其心气强,吃得苦,只要能人门,必有所成。”
“胡大伯,我……我不离开你。”陈七星摇头。
“傻话,我死你也跟着我死啊?”狗肉胡瞪他一眼,“学成了魄术,回来看我吧,到我坟前露一手儿,看你都学了些什么。”眼见陈七星眼泪往外冒,他瞪眼道,“不要哭,生生死死,暂别而已,总有一天大家都会在地下相见的。对了,我跟你说件事。见了我六弟关山越,你不要提谢三的事,只说是我和桑八担旧冤新遇,桑八担劫你为质,就这么打起来了就行。”
“为什么?”陈七星有些奇怪。
“因为我希望你学好魄术后亲手给我报仇啊。”
“嗯。”陈七星用力点头,“胡大伯你放心,我一定学好魄术,回来斩了谢三,提了他脑袋到你坟上给你上祭。”
“至少要修成四魄,修成器物魄了,才可以回来,若连我也赶不上,就不要回来。”
“嗯。”陈七星又点头应了。
“记着你的话。”狗肉胡想了想,“我给你写句话吧,六师弟见了,必会收你的。”他身上没纸,就撕了块衣襟,沾了左手臂上的血,写了一句:小六子,这孩子叫陈七星,比你多一星星,收下他,算你的传人吧。哈哈!
写到最后两字,他自己也笑了起来,似乎是回忆起来当年与师兄弟们在一起的情形。笑声中,他的头慢慢垂了下去,眼睛闭上,脸上笑意却始终未曾散去。
“胡大伯!”陈七星悲声痛叫,放声长哭。
哭了一阵,天色渐渐黑下来,陈七星又担心江进或者谢三再派人摸回来,他强忍悲痛,收了眼泪。桑八担身子已给砸成肉饼,陈七星在乱石堆里随便找个坑,将他身子拖过去,胡乱埋了。不是陈七星不记恨,只是担心这么摊着尸体吓了路人。
这一埋也有好处,桑八担留下个腰囊,里面颇有些东西,最打眼的是十片金叶子,另还有二三十两散碎银子。陈七星自也不客气,全收进自己腰包里。
他随后背起狗肉胡的尸身,一气背回陈家村来。怕谢三事后来找麻烦,他也不叫人,趁着黑,就一个人拿把锄头,在爹娘坟前掘了坑,扛了家里的大柜子做棺材,将狗肉胡埋了。他叩了头,道:“胡大伯,草率了点,你莫见怪。”又给爹娘叩头,“爹,娘,胡大伯救了我,是我的再生父母呢。我把他葬在爹娘边上,你们做个伴儿吧,没事的时候聊个天。我要去松涛城了,不论能不能学成魄术,我终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