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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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人道:“这小子也许是天生的多心病,对任何事都有些疑心,所以先不过来,在那边耗着,看咱们是什么反应?”
胡药师苦笑道:“但咱们在这里受罪,他却在那边享福,这样耗下去,咱们怎么能耗得过他?”
白夫人道:“不耗下去又能怎样?这小子简直比鱼还滑溜,这次咱们若被他瞧破,下次再想要他入网更是难如登天了。”
胡药师长长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看来咱们只好和他耗下去了。但你又还能耗多久呢?”
白夫人默然半晌,苦笑道:“事到如今,只有耗一刻是一刻了。”
谁知就在这时,小鱼儿突然站了起来。
白夫人又惊又喜,嗄声道:“快下去,鱼只怕已快上钩了。”
胡药师不等她说,已早就又潜入水中,将那芦苇又探出水面。
只听小鱼儿喃喃道:“这只怕不是做假的,否则她们一定忍不了这么久。”
一面说着话,一面已套上鞋子,又将脚伸入水里泡了泡,显然也是怕那边石头上太滑,所以先将鞋底弄湿。
白夫人知道他立刻就要来了,心里的欢喜真是没法子形容,铁萍姑却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
这时她几乎已忘了江玉郎,几乎忍不住立刻就要放声大呼,叫小鱼儿莫要过来上当,这并不是说她宁可让江玉郎死,只不过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一刹那间,潜伏在人们心底深处的道德心,往往会忽然战胜私心的。
只可惜白夫人也深深了解这一点,竟一字字沉声道:“记住,莫忘了你的情郎。”
铁萍姑心里一寒,猛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只觉一阵痛彻心腑,呼声虽未唤出,眼泪却流了出来。
突听小鱼儿大呼道:“姑娘们莫要害怕,我来救你们了!”呼声中,他身形已跃起,向这边石头上蹿了过来。
小鱼儿蓄气作势,准备了许久,白夫人只道他这一跃必定是身法轻灵,姿态美妙,谁知他身法既不轻灵,姿态也难看得很。
一个人费了许多苦心气力张网,总希望能捕着条大鱼,这条“鱼”
看来竟真的小得很。
白夫人暗中叹了口气:“聪明人果然大多是不会用苦功的,早知他功夫这么糟,我又何苦白费这么多力气。”
心念闪动间,忽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小鱼儿这一跃竟没有跃上石头,竟跌在水里去了。
又听得“咕嘟咕嘟”几声,他竟像是被灌了几口水下去,从鼻子向外面直冒水泡,到后来竟放声大呼起来。
“救命……救命……淹死我了……”
来救人的人,此刻反而喊起救命来。
白夫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实在想不到这小子非但武功糟透,而且水性比武功更糟。
这时小鱼儿连呼救声都已发不出,却有一连串气泡从水里冒出来,眼看这条小鱼儿竟要被淹死。
白夫人暗骂道:“若不是我还用得着你,今天不让你活活淹死才怪。”
她这时已不再顾忌,正想坐起来,但上面的水力实在太大,她力气却已快被耗尽了,刚坐起半个身子,又被水力冲倒。
那根芦苇却已从石头后头转了过来,白夫人瞧见胡药师既然已来捉鱼了,她就索性省些力气。
水很清,胡药师在水里张开眼睛,只见这条小鱼儿此刻竟像是已变成了条落水小狗,眼见他一伸手就能捉住。
谁知小鱼儿也不知怎地一使劲,竟从水里冒了上去。
他手指像是轻轻一弹,弹出了一粒黑黑的小弹丸,竟不偏不倚,恰巧落在那根空心芦苇中;胡药师正在吸气,突觉一粒东西从芦苇中落了下来,在水里闷了这么久,他吸气的时候自然很用力,等到他再想往外面吐气时,已来不及了。
小鱼儿竟已飞快的伸出手,将这根芦苇从他嘴里拔了出去。“咕嘟”一声,这粒东西已被他吞了下肚。
只觉这东西又咸又湿又臭,还带着臭咸鱼味。刚张开嘴想吐,水已灌了进来,被灌了两口水下去后,就算吞下团狗屎,也休想吐得出了。
白夫人只听得水声“哗啦哗啦”的响,正不知是怎么回事,小鱼儿已拔出了那根芦苇,顺手就点了她足底的“碧泉”穴。
等到胡药师像是只中了箭的癞蛤蟆,从水里跳出来时,白夫人却已变成匹死马,躺在石头上不能动了。
只见胡药师掠到石头上,立刻张开了嘴,不停地干呕,连眼泪鼻涕都一起被呕了出来。
再瞧小鱼儿,不知何时已回到那边的那块石上,笑嘻嘻地瞧着他们,就像什么事全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白夫人这才知道钓鱼的人反而被鱼钓去了。
她又惊又怒,嗄声道:“快……快解开我的穴道!”
胡药师一面揉眼睛,一面喘着气道:“什……什么穴道?”
白夫人道:“碧泉穴。”
胡药师刚想出来,小鱼儿已在那边悠然笑道:“我若是你,我是万万不会救她的。”
胡药师一只手果然在半空中停顿,嗄声问道:“为什么?”
小鱼儿笑道:“你现在还有救人的功夫么?不如还是先想法子救救自己吧!”
胡药师面色惨变,道:“方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鱼儿笑嘻嘻道:“不是毒药,难道还是大补丸么?”胡药师整个人都软了。
小鱼儿又道:“你若想我救你,最好先乖乖地坐在那里不要动……”
白夫人道:“无论如何,你先解我的穴道再说,我们再一起逼他拿出解药来。”
小鱼儿道:“就凭你们两人,连我的屁都逼不出来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胡药师已被说得怔在中间,也不知究竟该听白夫人的,还是该听小鱼儿的。
铁萍姑却瞧得又是惊奇,又是欢喜,也怔了半晌,才忽然想起:“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当下一个翻身,从石头上滚了下去,落在水里。
那边白夫人已经快急疯了,道:“你……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胡药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虽想救你,但究竟还是自己性命要紧。”
白夫人瞪着眼睛,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铁萍姑已挣扎着游了过来,刚想跳到石头上,忽又想起自己身上简直是(禁止),怎么见得了人?
小鱼儿的眼睛却偏偏向她瞟了过来,还笑了笑。铁萍姑恨不得将头都藏在水里。
小鱼儿道:“你想叫我转过头去,是么?”铁萍姑赶紧点了点头。
小鱼儿道:“好,我就转过头去,但我却要先问你一句,你方才躺在那里也不害羞,此刻为什么忽然害羞了?”
铁萍姑吃吃道:“我……我只是……”
小鱼儿悠悠道:“你方才只是想我上当,是么?只可惜上当的不是我,而是别人。”
这句话就像是条鞭子,抽得铁萍姑脸又发了白,颤声道:“你……
你怎么这样冤枉我?”
小鱼儿冷笑道:“我冤枉你……哈哈,我倒要请教你,你方才身子既然能动,嘴既然能说话,为什么不警告我一声,叫我莫要上当?”
铁萍姑道:“这只因我……我……”她终于发现自己实在无话可说,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小鱼儿道:“你用不着哭,我可不是花无缺,从来没有他那样怜香惜玉的心肠,你眼泪就算哭成河,我也不会同情你的。”
铁萍姑全身都发起抖来,嘶声道:“我并没有要你原谅,我……我也绝不会求你……”
小鱼儿忽然瞪起眼睛,大声道:“但我还是要问你,你为什么出卖我?为什么?为什么?……”
铁萍姑忽也放声大吼起来,嘶声道:“只因为我觉得你是个自高自傲,自私自利,自命不凡的大混蛋,你自以为比谁都强,我就希望能眼见你死在别人手上。”
小鱼儿呆了半晌,竟又笑了,笑嘻嘻道:“女人声音喊得越大,说的往往越不是真话。你这样说,我反而认为你不是故意害我了,你一定另有苦衷,也许我真该原谅你才是。”
铁萍姑张口结舌,倒反而怔住了,只觉这个人所作所为,所说的话,简直没有一件不是要大出人意外的。
小鱼儿缓缓接道:“这也许是因为你有什么亲近的人,落在他们手上,你为了要救那个人的命,只好出卖我了。”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若真是如此,我倒不能怪你,因为我知道女人为了她的心上人,往往会连她自己也不惜出卖的。”
这句话实已说入铁萍姑心里,铁萍姑眼泪忍不住又夺眶而出,她再也想不到这可恶的小鱼儿竟如此能体谅别人的苦衷,了解别人的心意。
小鱼儿柔声道:“但这人是谁呢?他值得你为他如此牺牲么?”
铁萍姑流泪道:“你……你是认得他的,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小鱼儿面色已变了,却还是柔声道:“你说的可是江玉郎?”
这次铁萍姑真的闭住嘴了。但现在闭住嘴,岂非已等于默认?
小鱼儿忽然跳了起来,大吼道:“好,好,好,你竟为了江玉郎那小杂种而出卖我,你可知道这小子有多混账,他就算被人砍头一百次,也绝不嫌多的。”
铁萍姑又骇呆了。
小鱼儿瞪眼瞧着她,过了半晌,忽又叹道:“其实我还是不该怪你的,那小子满嘴甜言蜜语,莫说是你,就算比你更聪明十倍的女人,也会上他当的。”
铁萍姑茫然站在水里,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
只见小鱼儿已变得神平气和,笑嘻嘻站了起来,向胡药师道:“很好,你很聪明,一直没有乱动手,只是像你这般聪明的男人,却娶了一个老是爱脱衣服的老婆,实在未免有些泄气!”
胡药师叹了口气,道:“我没有老婆。”
小鱼儿怔了怔,大笑道:“妙极妙极,如此说来,你简直比我想像中还要聪明了……但她这种女人若没有老公,却一定会发疯的,她的老公呢?”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又笑道:“他的老公自然在看着江玉郎了,是么?”
胡药师只有叹道:“正是如此。”
小鱼儿身形忽然跃起,又向那块大石头上蹿了过去。这次他轻轻一掠,就轻飘飘站在石头上绝不会再掉下水了。
白夫人咬着嘴唇,嘴唇都咬出血来。
小鱼儿笑嘻嘻瞧着她,道:“像你这样的老太婆,身上的肥肉还不算太多,这倒不容易,但你既有了老公,又有情人,为什么还要找上我呢?”
白夫人咬牙道:“你既如此聪明,为何猜不出?”
小鱼儿想也不想,立刻道:“因为你们三个人中,必定有一个偷偷瞧见了苏樱为我着急的模样,你们就想用我来要挟苏樱,叫她说出花无缺不肯说出的事。”
他话未说完,白夫人已怔住了。她虽然叫他猜,却再也未想到这该死的小鱼儿竟真的一猜就猜中,就好像在旁边瞧见了似的,白夫人满嘴都是苦水,却吐不出来。
小鱼儿道:“但你就算要让我上当,本来也不必自己脱光衣服,如此折磨自己的。这只怕是因为你本来就有这毛病,喜欢让别人瞧你脱得禁止的模样——有些疯子喜欢对着女人小便,他们的毛病只怕就和你一样。”
白夫人气得嘴唇发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她简直已将世上恶毒的话都骂出了口,小鱼儿却像是连一句都没有听见,再也不瞧她一眼。
那边铁萍姑泡在水里,既不敢钻出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溪水冷冽,她冻得嘴唇都发了白,心里又是悲哀,又是气苦,又是羞惭,只觉活下去再也没什么意思,正想一头撞死算了。
小鱼儿忽然大声道:“你知道铁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好朋友,但她现在却在水里泡着,不敢出头,你说我心里难受不难受?”
他忽又说出这种话来,铁萍姑也不知是惊是喜。
胡药师道:“阁下想必是……是有些难受的。”
小鱼儿怒道:“你既知我心里难受,为何还不脱下你的衣服,为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