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夜空的月之船-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能不能稍微等一下?”
是在转移场所的关系吧,身后的喧闹声渐渐变远了。
“正在跟同期的一起喝酒。我是主宾,所以没办法离席太久。关于调职的事实在是抱歉。”
“不是抱歉的问题吧!明……明明做了那种恶心的事情!”
拿着手机的手颤抖起来。
“你,其实没有要让我调职的意思吧?只是单纯想以商品企画部为饵,将年轻男人吃掉而已吧?别把人当成傻瓜!”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我跟人事部长说过了。但是对方说有一个不管如何都想先调动的对象。”
“柴冈,原来在这里啊”从男人背后传来大嗓门的声音。
“你不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吧?”
“啊啊,对不起。”
“突然不见,大家都在找你哦。嗯,在打电话吗?”
“啊,工作上的下属打过来……”
河濑挂了电话。确认了事实的现在,没有再听那个男人的声音的必要。自己被欺骗了,然后被玩弄了。
头脑中沸腾起来,浑身发热。想现在立刻冲到男人的面前,将其击倒。明明连对方在哪里都不知道,却想要这么做。现在的话,自己能够将那个男人杀死。毫不犹豫地杀死。
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因为叔父说过量饮酒会使睡眠变浅,不要多喝比较好而自制着,但无法再忍耐了。就如同逃出沙漠的人一般,一罐接一罐地将啤酒喝干,冰冻的喝完了,便接着打开冰箱外微温的啤酒罐的拉环。
不知喝了多少罐,易拉罐自手中掉了下来。啤酒浇在膝盖上,起了白色的泡沫。太悲惨了,如此想着的瞬间,泪水便决堤而出。哭着一面打嗝一面喝着啤酒,哭泣着。
无法跟任何人商量。以部门调动为条件跟同性上司睡了这种事情,即便是嘴裂了都没办法说出口。不但不会被安慰,反而会被嘲笑自作自受,被鄙视。但那个时候并不是能够选择的状况。不,想要拒绝的话还是能拒绝的。但自己到底还是想进商品企画部,那么多年,不想等待数十年。
那个男人马上就要消失。一个人制造了美好回忆然后消失。现在想起来,全都是算计好的也说不定。把稍微有些中意的男人摘下吃掉。反正自己就快调职,也不会有后患。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差劲了。最恶劣的男人。
想要去死。已经受不了了。羞耻,丢人,悔恨,悔恨,悔恨……死。死吧。想着要去死,刚站起一半,膝盖便抖动着当场倒了下来。
脸湿了。倒下的啤酒浸湿了地毯,脸颊好冷。
河濑到达举行送别会的店时,已经是八点后了。和式居酒屋的座敷席内,大致数一下有三十个人左右,营业部的职员基本全部到场了。环视了下周围,布宫旁边的座位空着。离男人也比较远,便安心了下来。
“你这家伙,迟到了哦。”
似乎已经喝了不少,红着脸的布宫如此说了后,河濑撒谎道“跟负责人谈得久了点”。实际上是因为讨厌跟男人身处同一空间,而故意来迟了。
“我还给你的手机发了邮件。”
“对不起。手机忘在家里了。”
这是真的。布宫“唔哇——”地耸起了肩。
“你这家伙,身为销售人员也太离谱了吧?”
“好怕回家后看来电记录啊。”
边说着话边坐了下来。男人坐在上位,一面由女职员替他倒着啤酒,一面谈笑着。明明不想听,可越是讨厌的人的声音,越是容易分辨得清楚。听着就讨厌。河濑将右手探进西装口袋。便宜的折叠刀,用手指执拗地来回抚摸着这可怜的唯一战友。
“总之先喝一杯!”
布宫将啤酒瓶递过来,河濑慌慌张张地拿起杯子。
“这次啊,柴冈部长的调职很突然不是吗?其实本来要调去北海道分公司的是采购部的稻坂部长,但对方突然辞职了,所以才决定由柴冈部长替任。”
一面盯着倒入的啤酒的泡沫,一面适当地回应着“这样啊”。
“虽然这是从其他部门的人那里听来的,好像总公司并不想放柴冈部长走。可是部长自己请求说想要去那边。原来就是北海道的人,外婆也住在那里,从以前就一直提出请求说想过去。那个外婆似乎身体也不太好的样子,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以照顾老人为理由的调职……表面上听起来的话,是个为外婆着想的好孙子。但那家伙并不是这种正派的人。而是利用自己的职位把弱者当作猎物的最差劲的男人。
河濑将杯子中满得几乎快溢出的啤酒,一口气喝干。
“柴冈部长在营业部干了很久呢。北海道分公司不是类似原料输入窗口一样的地方吗,现在却要去那么不一样的部门工作啊?”
稍稍嘲讽了下男人后,布宫却一脸惊讶地歪过了头“怎么,你不知道吗?”
“柴冈部长,听说刚就职的时候就是进的采购部。因为工作能力强,上面便每隔两到三年从制造部、物流部、商品企画部,几乎每个部门都让他呆过了。从一开始就是干部候补人选哦。”
啊啊,这样……除此之外便无话可说了。河濑从第一杯之后便开始控制酒量。不想被酒醉侵蚀大脑而失败。
男人心情很好地喝着酒。最后道别时,甚至有女职员哭了出来。这些场景,河濑一直用冷冷的眼神看着。
晚上九点过后一次会结束。尽管也提起二次会,但男人以搬家的准备还没有结束为由,委婉地拒绝了。到调动的月末为止,只剩一个礼拜的时间。
男人捧着一堆花束与部门的几个人一起走了。空出一段距离,河濑跟在部长与那几人后面。中途,在人行横道前,男人与几人集团分手,向着东边走去。集团走去的方向前头有地下铁的车站,男人好像并不坐那条线路。
街灯明亮的街道上,男人脚步缓慢地行走着。右手边可以看到一个只有两三个游戏器具的小公园。男人走进其中止住了脚步。毫不怜惜地将花束沙沙地扔进了垃圾箱。河濑呆住了。
一个人住,然后再过几天又要搬家,从这样的角度来看的话花只是麻烦也不一定。然而一想到这个男人,连为了客气而将花带回家的体贴都没有,便发觉到其面对着人时好的一面与那背后的本性之间的差异。
穿过公园,男人走进了街灯稀疏的后街。过了便利店之后,便没有了路人,连车都很少经过。河濑一下子缩短了距离。男人没有回头。也许意识到了身后有人正在接近,但大概并不在意。
走到男人身后,抓住了单薄的肩膀。停下脚步,回过头的男人看到河濑的脸,瞪大了眼睛。
“你……”
“道歉!”
河濑怒吼道。
“跪下来道歉!”
男人嘴半开着,眨了几下眼。刚觉得那双眼忽然变细了,男人便将手抬到嘴边轻笑了起来。
笑意慢慢扩大,终于连肩膀都抖动起来。既没有道歉也没有找借口,只是笑着。在感到愤怒之前,恶魔般笑着的姿态先让人不舒服起来。
“你,有什么好笑的?!”
“啊,不是。只是想说,如果下跪的话就能被原谅啊。”
被笑意的余韵所影响,男人的话尾轻颤着。被当作笨蛋了,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脑袋里变得一片通红。河濑拽住男人的胸口,毫不手软地揍了过去。
嘎地一声钝响,男人的头大幅度地晃向右边。顺着惯性,男人踉踉跄跄地退向斜后方,绊到了人行道与车道之间的水泥隔断。
之后发生的事,便如同看着慢速播放的影像一般。男人飞出车道,向后倒了下去。开过来的汽车的行驶声,和刺眼的车灯。
“啊!”
叽——,河濑的声音被刺耳的刹车声掩盖了过去。伴着咚地一声钝响,人的身体像橡皮球一般弹起,一直飞到了对面的人行道上。
黑色面包车停下了。静止了一瞬后,噗噜噜的引擎声响起。黑色汽车又开动起来。
“什么?等……”
无视河濑的声音,汽车急速开走了。只剩下人之后,周围便被完全想不到发生了糟糕的事般的静寂包围了。被撞了的男人,和自己。
倒在对面车道边的男人,一动不动。……说不定已经死了。扑通、扑通自己的心脏大声到嘈杂般地跳动着。明明咬紧了牙关,牙齿却喀喀地颤抖着。
这……不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并没有错。
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腿动了起来。跑。奔跑。奔跑着逃走,逃走,逃走……逃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可以看到私营地下铁的站口就在不远处了。河濑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下脚步,哈哈地大口喘着气。部长他死,死,死了。被撞了之后一动不动了。连呻吟声都没有。血,有没有流血。距离太远所以不清楚。
并没有想要杀他。虽然恨到想杀人的地步,但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小刀也只是为了威胁而买来的。右手伸进口袋。河濑将弱小的搭档,扔进了自动贩卖机的垃圾箱里。
还不能肯定就死了。万一只是受了伤的话,还有可能救回来。如果是那样……自己,自己是不是不该逃走,而应该在当场呼叫救护车?
慌慌张张地寻找手机。找不到。焦急地寻找着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故意忘在家里了。慌忙奔到车站,扑向外面的公用电话。
“……人,有人,被车撞了……救,救护车快来!”
声音在发抖。
“明白了。可以告知地点在哪里吗。”
接线员的声音,平淡不惊。
“后,后街的人行道上……”
“地址清楚吗?”
“就算你问我地址,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啊!”
声音回响着。
“请冷静下来。周围有没有住家或是电灯柱上贴着番地的铭牌呢?又或者附近有便利店的话,那个也可以作为地标。如果都没有的话,周围有没有其他知道地址的人在呢?”
河濑放下电话,冲向正经过眼前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什,什么事啊?”
女人用胆怯的眼神,看着被抓住的手臂与河濑。
“救,我想叫救护车。这条路的那一头……请告诉我那是哪里!”
“那边大概是唐津吧?”
一听到这句话,河濑便立刻回到公用电话前将听筒贴上耳朵。
“唐,说是叫唐津的地方。就在离那里的便利店不远的地方……”
“明白了。那么打电话来的这位先生,可否告知您的名字与电话号码。”
河濑定住了。
“我的信息不重要,总之快点过来!”
接线员一时沉默了下后接着问道。“那么烦请告知伤者现在的状态。问话后,有回应吗?”
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丢下被撞的男人跑来打的电话。
“反,反正请现在马上过来!”
自说自话地挂断了电话。回到自动贩卖机前,坐倒在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在意被撞了的男人。虽然在意,却害怕回到那个地方。
只有时间不断流逝。面前的道路上仍没有救护车经过。
“太,太慢了吧!”
抬起头,对着虚空怒吼道。难道因为中途切断了电话,就被当成是恶作剧而不来了吗。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