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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嬉闹官场一〗识汝不识丁-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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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墨闭上眼睛正要睡,猛然想起某事,睁开眼睛道:“万那刺客路上袭击顾射,那可如何是好?”
  老陶道:“放心。我已派人沿途保护他。”
  纵然不派人沿途保护,黄广德也不敢伤顾射分毫吧?想归想,老陶还是没说出口。顾射身上带着谜团,想他堂堂个相府公子,天下闻名才子何以沦落到谈阳县这样小地方安居?
  若说避难,天下间只怕只有皇帝才能给他这个难了,若是如此,顾相府绝不会毫无动静,而向来与顾相不和史太师也不会装聋作哑。他既然未听说这方面风声,便说明是另有原因。至于是何原因……若不是顾射与陶墨走得这样近,他是没兴趣追究。只是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追究了。
  他可不想让陶墨落入前有狼,后有虎局面。
  床上陶墨微微动了动,嘴角往上扬了扬,不知想到什么好事,翻身又陷入更深梦乡里去。
  
  那大夫开方子果然有效。
  至翌日,陶墨脸上身上已不似昨日那般发烫。
  老陶原本还想让他多住两日,观察观察,但陶墨坚持要当日赶回谈阳,老陶拗不过他,只得从命。
  由于顾小甲回谈阳来邻县都是租用马车,所以顾射回去时依旧租了那辆马车。顾府原来马车倒留了下来。
  郝果子以前虽然与顾小甲互看不顺眼,对顾射冷漠又颇有微词,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道:“顾射人真是不错,知道少爷生病,还特地将马车留了下来。”
  老陶微微皱眉。
  陶墨正心向着顾射,郝果子此言无异是推波助澜。
  怎料金师爷也附和道:“观顾射平日为人,确想不到他也有这样古道热肠细心面。”
  陶墨虽没说话,但老陶看他脸色就知道这些话正中他下怀,听得他开怀不已。
  郝果子被老陶打发去赶车。
  顾小甲和桑小土不在,他便是唯赶车之人。
  老陶和金师爷同进了车厢。
  金师爷见陶墨宁可坐在硬板上,也不愿坐顾射原先坐得软垫,讶异道:“东家大病初愈,熬不住辛苦。反正顾公子不在,你便是坐坐他宝座也无妨。”
  陶墨白着张脸,摇了摇头道:“我熬得住。”
  金师爷也不知他在坚持什么,见他这样说,只好由他去。
  去路漫长。
  金师爷与老陶便有搭没搭地聊着天。
  陶墨听着听着,便又犯困起来。
  金师爷和老陶见他入睡,都收了口,各自休息。
  眼见谈阳县越来越近,老陶见陶墨双颊却又红起来,不由惊,起身去摸他额头,竟比昨日还烫。
  金师爷见状也是大急,“定是熬不住舟车劳顿。”
  老陶干脆抱起他,放到顾射位置上,又将顾射平日用狐皮盖在他身上。
  陶墨睡得迷迷糊糊,任由他摆弄。
  金师爷掀帘往外看了眼,道:“不远了。”
  虽说不远,到底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马车进了谈阳直奔县衙。
  等老陶派人将陶墨从车上搬下来时,陶墨已经有些糊涂了。
  老陶不敢怠慢,边着人去请大夫,边让人将昨日药拿去煎。
  郝果子原想跟去帮忙,却被金师爷打发去还车,并让他顺便问问顾射进展。他虽然万个不情愿,却也知道这件事陶墨直惦记着,若是醒来定然要问,只好想将心头忧虑搁下,驾车去了顾府。
  到了顾府,顾射与顾小甲却都不在,说是去了锤先生府还没有回来,只留着桑小土看家。
  听顾射去是锤先生府而不是林正庸府,郝果子就觉得这件事要黄。
  果然,桑小土叹气道:“听说林正庸不愿意出手相助。”
  郝果子皱眉。
  如此来,堂堂讼师之乡谈阳县竟是无人敢接此案。
  
  “并非不敢接。”锤先生捋着胡须,施施然道,“而是受人之托,不能接。”
  亭中凉风东西穿堂。
  顾射不动声色地问道:“谁之托?”
  锤先生模棱两可道:“故人。”
  顾射道:“理由?”
  锤先生想了想,左右不是什么丢人之事,便说了,“当年我打输了官司,他放我马。我欠他情。”
  “你输过官司?”顾射微讶。还以为锤先生与林正庸在堂上都未逢败。
  锤先生苦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同你样,诸事顺风顺水?”
  顾射不语。
  锤先生道:“你在林正庸那里也碰了钉子吧?”
  顾射沉默。
  锤先生嘴角微露得意。虽然熟知顾射性格,但看他毫不犹豫地抛下自己去找自己对头,心中仍有几分不爽快。他似笑非笑道:“我早料到了。那人既然来找我,当然也有本事能让林正庸闭嘴。不然他找我也无用。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个讼师可以出手?”
  顾射道:“我不上公堂。”
  锤先生道:“你不想上,我又怎么会强人所难?谈阳既称为讼师之乡,人才济济,又怎么会真找不出个人来?”他见顾射隐隐不耐,识趣地揭晓谜底,“我指是……卢镇学。”
  顾射疑惑地看着他。
  “卢镇学虽说是林正庸得意门生,但这几年已经渐渐脱离林正庸,准备自成派了。他背景深厚,又急于成名,眼前这个大好时机对他来说最合适不过。”锤先生笑眯眯道。
  顾射道:“你不怕你恩人遭殃?”
  锤先生笑得别有深意道:“欠他情与承他情是两回事。”
  “多谢。”顾射淡淡地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锤先生突然道,“我曾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不想,竟也会因人而入世。”
  顾射道:“你呢?”
  “我?”锤先生笑笑,“我从来便在这红尘俗世中,从未离开。”
  顾射道:“我也是。”
  “哦?”锤先生脸不以为然。
  “只是之前无人看到我罢了。”顾射迈步离开。





69、新仇旧恨(六) 。。。 
 
 
  陶墨病情有些反复,烧烧退退,来来回回,大约折腾了三次才稳定下来。
  县衙里人个个忙得人仰马翻,甚至下人之间已经有风言风语说这任县官又熬不过今年了。
  那时老陶和郝果子围着陶墨团团转,这些个传言当时听过也就听过,没工夫计较。等陶墨病情稳定,郝果子立刻拿着名册开始秋后算账。
  县衙又是阵兵荒马乱。不过这样慌乱倒是冲淡了几分病气,平添几分热闹。
  虽说陶墨退了烧,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底子垮了不是时半会儿能修补回来,只能暂时歪在床上任由老陶和郝果子轮流将补药和滋补汤端上来。
  陶墨吃得恶心,又不忍辜负两人好意,只能捏着鼻子往下灌。
  如此过了五六日,终有天,他熬不住问道:“顾射,直没来吗?”
  正对着勺子帮他将补药吹凉郝果子没好气地抬头道:“谁知道。都几天了,成与不成句话都没有。”
  陶墨面色黯,随即又抱着线希望道:“那他,知道我回来了吗?”
  “那自然是知道。”郝果子道,“我回来就将马车送回去了。”
  陶墨静默半晌,才小声道:“哦”。
  “不过,”郝果子顿了顿,眼睛下意识地朝窗户方向看去。
  陶墨见他脸紧张,也跟着紧张起来,“发生何事?”
  郝果子道:“顾射虽然没来,顾小甲却来过两三趟,还带了些药材来,说是顾公子给。不过老陶都打发回去了。”
  “啊?打发回去了?怎么打发?”陶墨紧张地抓住他手。
  郝果子手抖,勺子里汤药洒了出来,正好落回碗里。他吓了跳,忙道:“少爷别担心。老陶虽然给他吃了闭门羹,但是分寸还是有。说是无功不受禄云云,总之没伤了对方体面。”
  陶墨默默地缩回手,叹气道:“他这样心高气傲,心里定不舒服得很。”顾小甲来过两三趟,就说明是碰了钉子之后又来碰。这对顾射来说,已是极难得了吧?
  他手指轻轻抓着被单,挠出三条浅浅抓痕。
  “少爷?”郝果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陶墨抓住他手道:“帮我去准备马车!”
  “现在?”郝果子皱眉。
  陶墨道:“他送了这么多药材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登门道谢。”
  郝果子道:“但是少爷大病未愈,不宜下床。”
  陶墨道:“小病而已,只是被你们养成了大病。”他说着,就准备掀被下床。
  “那先药喝了。”郝果子将补药往前送,心里却思量着阻止他法子。
  陶墨将药接过来,看也不看地囫囵几口吞了下去。
  “啊,我会儿还有其他事要做,不如让老陶送少爷去。”郝果子灵机动,立刻将烫手芋头抛了出去。
  但陶墨打如意算盘正是莫让老陶知晓,怎容他破坏,当下反手抓住他道:“有什么事回来再做,就说我准。你先去备马车。”他顿了顿,特别叮咛道,“莫让老陶知道。”
  郝果子听得头皮发麻,只好出门去准备马车,心里却暗暗后悔自己多嘴。
  陶墨起身穿外衣。
  他在床上躺了几日,突然下床,便觉得阵头重脚轻,两只脚像踩在云端里,半天使不上力气。好容易靠着床柱站稳了脚跟,就见郝果子又回来了。
  “马车这么快准备好了?”陶墨愣。
  郝果子摇头道:“有人来拜访少爷。”
  陶墨眼睛亮,“顾射来了?”
  “不是。”郝果子轻叹了口气道,“是旖雨公子。之前蓬香来过好几次,我都说少爷病着,把他打发走了,不想这次他竟然亲自过来了。”
  “啊。”陶墨犹豫了下,摸索着回到床上,轻声道,“请他进来吧。”
  “少爷不去顾府了?”逃过劫又是劫,郝果子说不出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陶墨道:“会儿再去也是样。你先请旖雨进来吧。”
  郝果子出去了。
  陶墨在床上靠了会儿,眼皮有些发沉,便听细碎脚步声从远处慢慢地靠近。他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个身穿白锦里衣,套着青翠纱衣身影迈步进来。
  陶墨睁大眼睛。
  旖雨发髻上珍珠碧玉簪子闪,熠熠生辉。他今日上了妆容,有些浓艳,却衬得他不俗五官越发出众起来。“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蓬香站在他身后,如以往那般,轻轻托着他腰,扶着他在床前椅子上坐下。
  “抱歉,有失远迎。”陶墨努力往上坐了坐。
  旖雨嘴角微微扬起,道:“你看,你我多么不幸,不是我躺在床上见你,就是你躺在床上见我。”
  陶墨苦笑。
  旖雨轻叹道:“可惜啊,我们始终没有机会躺在同张床上。”
  他说得这样赤|裸裸,表达得这样不留余地,让陶墨无处可藏,只能低头不语。
  即便当年他迷恋旖雨入骨,他们接触也仅止于举盏碰杯时那不经意碰触。不是不知道旖雨早非清白之身,也不是不知道旖雨对他若即若离只是种诱惑手段,只是那时他有心与他共度余生,因此不愿在烟花之地与有肌肤之亲,在他心中沦落成名逢场作戏欢客。
  只是那时他万万没想到,后来情势会急转直下。
  黄广德竟会突然因旖雨而向他发难,他父亲更为了救他而命丧知府衙门!
  在痛极恨极之时,他也痛恨过旖雨。痛恨他冷眼旁观,痛恨他宁可言不由衷地委身黄广德,也不愿意与他同破釜沉舟!但痛恨只是时。待诸般情绪慢慢沉淀,他才恍然领悟,那些痛与恨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因为从头至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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