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又名:枪手·手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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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冷得像冰。
他看着你时无论看多久都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还有他的手。
苍白的手指甲修剪得很短很整齐手指长而瘦削。
黑豹从未看见过一双如此稳定的手。
就因为这双手这双眼睛黑豹对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绝不怀疑。
“只要你动一动我保证你脸上立刻就要多出一只眼睛。”
这种人说出来的话绝不是吓人的。
黑豹没有动。
他甚至已可感觉到自己双眉之间已开始在冒冷汗。
这人盯着他的脸:“你就是黑豹?”
“是。”
“我在柏林的时候已听见过你的名字你的出手确实很快。”
“……”
“但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世上最快的还是从手枪里射出的子弹。”
“我相信。”
“你最大的好处就是能相信别人的话。”这人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否则你现在已带着你的第三只眼睛下了地狱。”
“我也听说过你”黑豹忽然道:“你叫高登是个在德国长大的中国人。”
“你的消息也很灵通。”
“只有消息灵通的人才能活得长些。”
高登嘴角又露出那种冷酷的笑怠:“你猜你还能活多久?”
黑豹看着他的手。
他的手还是同样干燥。同样稳定。
黑豹忽然笑了:“无论活多久都没关系像我你这种人本就活不长的。”
“我们这种?”
“你跟我岂非本就是同一类的人?”黑豹的声音也很平静“我们为别人拼命为别人杀人迟早也有一天要为别人死。”
高登的脸上还是完全没有表情但深沉的眼睛里却似已露出痛苦之色。
梅子夫人已经披上了别人为她送来的大衣忽然大声呼喊:“你为什么还不杀了他?你还在等什么?”
“我高兴等多久就等多久”高登的脸色已沉了下去:“我无论做什么事的时候都不喜欢别人多嘴。”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梅子夫人的气焰然高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高登冷笑:“你是个婊子杂种的婊子。”
梅子夫人的脸一下子又变成苍白全身又开始在抖。
那种高贵傲慢的态度现在在她身上已连一点都看不见了。
“我总有一天要你后悔的”梅子夫人咬着牙:“总有一天。”
高登冷冷道:“我现在就可以要你后悔”
他突然放下了他的枪放在桌上。
就在这一瞬间黑豹的人已像豹子般跃起。
他并没有向高登扑过去高登的手距离他的枪只不过才三寸。
他向露丝扑了过去一出手就抓住了这少女的手臂。
露丝尖叫梅子夫人也在尖叫。
黑豹冷冷道“你们若想这婊子的女儿活着就让开一条路让我走。”
打手们还在迟疑梅子夫人已大叫:“照他说的话做快让路。”
黑豹用一只手扶起露丝挡在自己面前倒退着走出去。
“我们放你走你为什么还不放开我女儿?”
梅子夫人又在叫“六个小时之内我一定放她回来”黑豹冷冷道“所以这六个小时里你们最好乖乖的什么事也不要做。”
“请等一等”高登忽然道“我还有句话要你听着。”
“我在听。”
“我先杀了她还是可以杀你”高登冷笑着“我并不在乎多杀一个婊子的女儿。”
“我明白。”
黑豹已退出门突然翻身一眨眼就看不见他的人了。
大厅里突然变得坟墓般静寂。梅子夫人怔在那里这贵妇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条母狗打手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已退到角落里的赌客们都在后悔今天不该来的。
然后他们又听见高登冰冷的声音:“这里的人既然还没有死光为什么不赌下去?我还没有赢够哩。”二
田八爷家里也在赌赌牌九。
推庄的人是金二爷他已输了十万嘴里叼着的雪前烟灰虽已有一寸多长却还是连一点都没有掉下来。
无论谁都知道金二爷是个最沉得住气的人尤其是在赌的时候。无论输赢有多大他都绝不会动声色。
田八爷是大赢家当然也很冷静。
张大帅就不同了。
他也陪着输了五万已开始暴跳如雷多种骂人的话已一起出笼。
“我入白娘的皮活儿。”张大帅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拍“又是他奶奶蹩十。”
除了“老八般”硕果仅存的这三位大亨外还能在旁边陪着押一押的就只有三个人。
一位心宽体胖手上戴着一枚十克拉大钻戒的是大通银行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活财神”朱百万。
一位面黄肌瘦但却长着个大鹰钩鼻子的老人是前清的一位遗老曾经做过江苏阜台的范鄂公。
他是湖北的才子是晚清的名士现在却是个二爷的清客和智囊。
这两人坐在一起正是个最鲜明的对照。
还有位穿着极考究风度极好的外国绅士正是法国名律师梅礼斯。
他在中国已近四十年中国话说得甚至比有些中国人还好。
除了他们外其余的人只不过在旁边凑趣而已。
“他***熊这一注老子总算押对了吧。”张大帅又把手里的两张牌往桌上一拍。
一张天牌一张人牌。
天杠。
张大帅脸上出了光无论怎么说天杠都不能算小牌了。
金二爷不慌不忙的也亮出了他的牌。
一张丁三一张二六。
至尊宝猴王统吃。
张大帅跳起来“吧”的一拍桌子几乎连桌子都翻了。
他什么话也不说拉起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往内房走。
金二爷弹了弹烟灰微笑着道:“老三还是老毛病不改一输多了就要弄个清倌人开采冲冲喜。”
“二哥以前难道又是什么好人?”田八爷笑着道:“但自从有了春姑娘后二哥倒改了不少简直变成了个道学君子。”
金二爷大笑。
站在他身后那波斯猫一样的美丽女人也红着脸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玫瑰般的面颊上一边露出一个深深的酒涡。
这时候大厅外走进一个穿着白制服的仆役来在梅礼斯耳朵旁悄悄说了两句话。
这位名律师告过罪后就跟着他走了出来。
等到再进来的时候这位在法庭上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律师竟像是变了另一个人。
他没有在赌台旁停留就立刻冲入了后面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内房。
金二爷看在眼里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微笑。
他知道黑豹的任务一定已成功了。三
英国名牌的劳斯洛埃斯汽车在驶得最快的时候车里的人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也只有时钟的“嘀嗒”声——这是汽车厂的豪语也是事实。
露丝蜷曲在车厢的一角身子虽然还在抖脸上的泪却已干了。
汽车是她父亲的车上的司机却已换了个陌生人。
就算在这最繁华的大都市里这种名牌汽车也只有两部。
事实上这种汽车全世界都没有几辆。
这本是她常常觉得自傲的但现在她却希望这是辆老爷车希望别人能追上来。
黑豹斜倚在车厢另一边冷冷的看着她。
只看不说话。
他本就是个不喜欢多说话的人。
露丝正咬着嘴唇所以她苹果般的面颊上也露出了两个深深的酒涡。
黑豹正在看着她的酒涡。
“你……你究竟准备要把我怎么样?”露丝终于忍不住问。
她说的中国话也和她父母同样标准但黑豹却好像听不懂。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的口答:“我要带你到一个安全而秘密的地方十”
“然后呢?”露丝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在跳。
黑豹还是在看着她的酒涡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回答:“然后我就要强*奸你!”
一位像露丝这样的千金小姐听到“强*奸”这样两个字就算不吓得立刻晕倒过去也要大叫起来。
但露丝的反应却很奇怪。
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黑豹。
车厢里很暗。
在暗影中看去黑豹就像是一个用大理石雕刻出的人像。
他脸上的轮廓鲜明而突出。“你用不着强*奸我。”露丝忽然说。
黑豹的脸上虽然仍不动声色可是显然也觉得很奇怪。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千金小姐十五岁的时候我已有过男人。”
她看着黑豹脸上的表情忽然笑了笑得很甜脸上的酒涡更深:“所以你根本用不着强*奸我因为我本来就喜欢你只要你叫前面的司机下车在车上我就可以跟你……”
她忽然停住了嘴。
因为她觉得黑豹的反应也很奇怪。
别的男人听了她的话纵然不觉得受宠若惊也一定会很愉快的。
但黑豹脸上却突然露出种近于疯狂般的愤怒表情眼睛里也像明火焰燃烧了起来。
“原来你也是个婊子是条母狗随便跟哪个男人你都肯上床?”
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就像是野兽从喉咙里出的愤怒吼声。
露丝看着他浅蓝色的眼睛已露出惊讶恐惧之色。
她一向对男人很有把握。
但是她实在弄不懂这个男人也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愤怒。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勉强露出笑容:“我当然要选男人可是像你这种男人每个女人都喜欢的。”
“你喜欢我?”
“嗯。”
“你肯不肯永远跟着我?”
“当然肯。”露丝连想都不想就立刻回答现在她只希望能好好脱身。
谁知黑豹却疯狂般跳起来重重一个耳光往她脸上有酒涡的地方掴过去。
“你说谎你这条只会说谎的母狗我要杀了你叫你再也不能骗人。”
他怒骂、狂殴、拳头雨点般落下这冷静的人竞似已变得完全疯狂。
露丝惊呼、尖叫、挣扎到后来却已连呻吟都不出来。
她美丽的脸已被打得扭曲变形鲜血不停流下来。
昏迷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衣襟被撕开感觉到冷风车窗外吹上她赤课的**……
露丝醒来时现自己已来到一个阴暗的货仓里身子几乎完全赤裸的。
黑豹就坐在她对面坐在一只木箱上。
他动也不动的坐着脸上又变得全无表情似已完全麻木。
可是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里却充满了一种无法描叙的痛苦之色。
他侮辱殴打了别人。
但他的痛苦却似比被他侮辱殴打的人更深。四
牌九还在继续着。
金二爷已由大输家变成了大赢家。
就在他第三次统吃的时候张大帅突然从里面冲出来推开了坐在天门上的朱百万两只大手撑着桌子瞪着金二爷大吼:“你知不知道你的人做了什么事?”
“你说的是谁?”金二爷还是不动声色。
“黑豹!那狗养的黑豹。”
“他做了什么事?”金二爷在皱眉。
“他砸了我的赌场!杀了我五个人!”张大帅大吼“还绑走了梅律师的女儿。”
“砸了你的赌场?”金二爷摇摇头不以为然:“你的赌场就是我们的赌场我相信他绝没有这胆子动的。”
“他砸的是我在法租界新开的那一家!”张大帅的脾气一就什么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