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又名:枪手·手枪)-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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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几天之前就已到这里来了已经在暗中打听出很多事结交了很多里面的人。”
“里面”的意思就是说“在组织里”的。
这意思波波倒懂得她眼睛里立刻立刻出了希望的光:“他知不知道我……我在这里?”
“他来找我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我又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他。”
“你信任他?”
“陈瞎子也很信任他每个人都信任他。”小白目中露出尊敬之色接道“我本来以为黑豹已经是最了不起的人世上只怕已难找出第二个像他那么厉害的人来现在我才知道真正厉害的人是罗烈。”
波波的眼睛更亮了:“黑豹最畏怯的人本来就是他。”
“他来了十几天黑豹竟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小白的神情也很兴奋“但他却已将黑豹所有的事全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我知道黑豹现在已经去找他了。”波波又显得很忧虑。
“那一定是他自己愿意的黑豹一定还以为他刚到这里。”小白对罗烈似已充满信心“世界上假如还有一个人能对付黑豹这个人一定就是罗烈。”
“黑豹会不会看出罗烈是来对付他的?”波波还在担心。
“绝不会。”小白却显得很有把握“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把黑豹握在手心里只等着机会一到他就会将手掌收紧。”
他破碎的脸上又露出微笑“到那时黑豹想逃也逃不掉了。”
波波咬着嘴唇沉思着眼睛里的光采已突然消失又变得说不出的悲痛。
小白立刻安慰好:“你放心我相信罗先生一定会找到我们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波波勉强笑了笑她只能笑笑因为她知道这少年永远也不会了解她的痛苦。
她想见罗烈又怕见罗烈她不知道自己见到罗烈时应该怎么说才好。
“罗烈我对不起你我自己也知道”她突又下了决心“但只要能再见你一面我还是不惜牺牲一切的。”
波波拾起头抹干了眼角的泪痕:“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想法子让他见到我们一定要想法子帮他打垮黑豹!”
小白握紧了双拳眼睛里也出了光:“我们一定有法子的。”四
奎元谊是家很保守的老式店铺里面一切布置和规矩这三十年来几乎完全没有改变。
厨房里的大师傅是由以前的学徒升上去的店里的掌柜以前本来是跑堂。
一碗面要用多少作料多少浇头大师傅随手一抓就绝不会错半点就好像是用戥子称出来的那么准确。
对他们说来这几乎已是不可改变的规律但今天这规律却被破坏了一次。
规定每天早上七点半才开门的奎元馆今天竟提早了四十分钟。
因为他们有个老主顾今天要提早带他的老朋友来吃面。
这当然并不完全因为这个人是他们的老主顾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无论谁对这个人的要求拒绝都是件很危险的事。
现在黑豹已在他那张固定的桌子旁坐下但却将对着门的位子让给了罗烈。
现在他已不怕背对着门但一个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人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能在别人看到他之前先看到从门外进来的每一个人总比较安全些。
桌上已摆好切得很细的姜丝和醋。
“这姜丝是大师傅亲手切的醋也是特别好的镇江陈醋。”黑豹微笑着并不想掩饰他的得意:“这馆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总是会对老主顾特别优待些”
罗烈拈起根姜丝沾了点醋慢慢的咀嚼着面上也露出满意之色。
他抬起头好像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候他脸上忽然露出种非常奇怪的表情。
他看见一个卖报的男孩子正踏着大步从外面的阳光下走进来。
这男孩子本不应一眼就看见罗烈的外面的阳光己很强烈他的眼睛本不能立刻就适应店里的阴暗。
可是现在这里却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男孩子一走进来就立刻向他们走过去:“先生要不要买份报是好消息的……”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看清了罗烈。
他那张好像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真诚而开心的笑容。
“罗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他叫了起来道“陈瞎子还在惦念着你。不知道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才两天不见你怎么就好像突然财了。”
罗烈也笑了却是种无可奈何的笑。
他知道现在除了笑之外已没有别的话好说没什么别的事好做了。
………【杀机】………
一
黑豹没有笑。
他的脸仿佛忽然又变成了一整块花岗石般完全没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罗烈。
面已端上来了面的热气在他们之间升起散开。
他们之间的距离忽然又变得非常遥远。
那卖报的男孩子已现坐在罗烈对面的是黑豹已看见了黑豹冷酷的脸。
他眼睛里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恐怯之色一步步慢慢的向后退绊倒了张椅子跌下去又爬起头也不回的冲了回去。
罗烈还在微笑着:“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又聪明又能吃苦就像我们小的时候一样。”他微笑中带着点感慨:“我想他总有一天会爬起来的。”
黑豹没有开口甚至好像连听都没有听。
罗烈从面碗里挑出块鳝鱼慢慢的嘴嚼着忽又笑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到小河里去抓泥瞅和鳝鱼的时候差点反而被鳝鱼抓了去?”
黑豹当然记得。
那天他们忽然遇见了雷雨河水突然变急若不是罗烈及时抓住一棵小树他们很可能就已被急流冲走。
这种事无论谁都很难忘记的。
“我也记得那块糖。”黑豹忽然说。
“什么糖?”
“波波从家里偷出来的那块糖。”黑豹的声音冰冷:“谁赢了就归谁吃的那块糖。”
“你赢了。”罗烈笑道:“我记得后来是你吃了那块糖。”
“但波波却偷给了你块更大的。”
罗烈目中仿佛有些歉疚的表情慢慢的点了头这件事他也没有忘记。
“在那时候我就有种感觉总觉得你们并没有将我当做朋友总觉得你们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欺骗我。”黑豹的眼角已抽紧凝视着罗烈“直到现在我还有这种感觉。”
罗烈叹了口气:“我并不怪你。”
“你当然不能怪我。”黑豹冷笑“因为直到现在你还是在欺骗我。”
罗烈苦笑。
黑豹连瞳孔都已收缩看着他一字字的问:“你几时来的?”
“半个月之前。”
“不是昨天早上才下的船?”
“不是。”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因为我做的事并不想让你完全知道。”罗烈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才接下去:“就正如你做的事也并不想让我完全知道一样。”
黑豹慢慢的点点头:“我记得你说过为别人保守秘密是一种义务为自己保守秘密却是种权利每个人都有权保护他自己私人的秘密谁也不能勉强他说出来。”
他冷酷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嘲弄之色接着又道“只可惜无论谁想要在我面前保守秘密都不是件容易事。”
“哦。”
“因为他无论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我迟早总会知道的。”
罗烈笑了:“所以他不如还是自己说出来的好。”
他笑容中也带着种同样的嘲弄之色只不过他嘲弄的对象并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黑豹冷冷的看着他在等着他说下去。
“我说过高登是我的好朋友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任何事?”
“现在我虽然已没法子救他但至少应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半个月来你一直在调查他的死因?”黑豹又问。
罗烈点头。
“你已调查出来?”
“他的确是从楼上跳下去摔死的那个犹太法医已证实了这一点。”
“这一点还不够?”
“还不够。”罗烈看着黑豹:“因为他还没有死的时候身上已受了伤。”
“伤在什么地方?”黑豹间。
“伤在手腕上。”罗烈道:“我认为这才是他真正致命的原因。”
黑豹冷冷道:“一个人就算两只手腕都断了也死不了的。”
“但他这种人却是例外。”罗烈的声音也同样冷:“这种人只要手上还能握着枪就绝对不会从楼上跳下去!”
“哦?”
“平时他身上总是带着四柄枪的。”罗烈又补充道:“但别人现他尸体时他身上却已连一柄枪都没有。”
“你调查得的确很清楚。”黑豹目中又露出那种嘲弄之色忽然又问:“难道你认为他是被人逼着从楼上跳下去的?”
罗烈承认。
“我听说他是个很炔的枪手非常快。”黑豹冷冷的道:“又有谁能击落他手里的枪逼着他跳楼?”
“这种人的确不多。”罗烈凝视着他:“也许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我?”
“不是你?”
黑豹突然大笑罗烈也笑了。
他们就好像忽然同时现了一样非常有趣的事。
包子也已端上来黑豹的笑声还没有停忽然道:“蟹黄包子要趁热吃凉了就有腥气。”
罗烈拿起筷子:“我吃一笼你吃一笼。”
于是两个人又突然停住笑声低着头开始专心的吃他们的包子和面。
他们都吃得快就好像都已饥得要命对他们来说这世上好像已没有比吃更重要的事。
黑豹微笑道:“这也是大师傅亲手做的只有我的朋友才能吃到。”
“却不知高登吃过没有?”
“没有。”
“他当然没有吃过。”罗烈笑了笑笑得仿佛有点悲哀:“他不是你的朋友。”
“我只有一个朋友。”
“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哦?”
黑豹也笑了笑笑得也同样悲哀:“我没有家没有父母旯弟甚至连自己的姓都没有。”他凝视着罗烈慢慢的接着道“可是我从认得你那天开始就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
罗烈目中已露出了被感动的表情多年前的往事忽然又一起涌上他心头。
他像又看见了一个孤独而倔强的男孩子只穿着一件单衣服在雪地上不停的奔跑。
那正是他第一次看见黑豹的时候。
他并没有问这孩子为什么要跑个不停也知道一个只穿着件单衣的孩子若不是这么样跑就要被冻死。
他一句话都没有问就脱掉身上的棉袄陪着这孩子一起跑。
自从那一天他们就变成了好朋友。
黑豹现在是不是也想起了这件事。
他还在凝视着罗烈忽然问:“假如真是我逼着高登跳楼的你会不会杀了我替他报仇?”
罗烈并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他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所以我一直都没有真的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的。”
黑豹忽然从桌上伸过手去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但我还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你说。”
“这里本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像高登那种人到这里来迟早总是要被人吞下去的。”
黑豹的声音低沉而诚恳。
“为什么?”
“因为他也想吃人!”
罗烈看着他的手沉默了很久忽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