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又名:枪手·手枪)-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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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想用拳头打碎你鼻梁但等你倒下去时却是被他一脚踢倒的。
他明明是想打第一个人但倒下去的却往往是第二个人。
四个人倒下后突然有人失声惊呼:“反手道!”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会用“反手道”一个是罗烈一个是黑豹。
难道罗烈终于来了!
………【突变】………
一
东方刚刚现出鱼肚白色乳白的晨雾已弥漫了大地。
五点三十五分。
黑豹还是坐在那张沙上一直没有动。
酒色之后他突然觉得腿上的枪伤开始疼他毕竟是个人毕竟不是铁打的。
可是真正让他烦恼的并不是这伤口而是秦松带回来的消息。
“你带去了多少人?”黑豹问。
“十一个。”
“张三从南边请来的那批打手都去了?”
秦松点点头:“谭师傅兄弟两个人也在。”
“他们十一个人对付他一个也对付不了?”黑豹的浓眉已皱起。
秦松叹了口气:“他们本来也许还不会那么快被打倒的可是他们看出了他用的是‘反手道’之后好像连斗志都没有了。”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反手道”是种多么可怕的武功因为黑豹用的就是反手道。
黑豹眉皱得更紧:“是谁先看出来的?”
“是谭师傅”秦松回答:“他看过你的功夫。”
“你看呢?”
秦松苦笑:“他击倒‘六合八法门下那姓钱的时候用的那一手儿乎就跟你击倒荒木时用的招式完全一样我看到他使出这一着时就立刻回来了。
黑豹没有再问下去。
他全身的肌肉已又绷紧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怯?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的说:“会使反手道天下只有两个人!”
秦松点点头:“我知道。”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就是罗烈。”
秦松又点点头罗烈这名字他也听说过。
黑豹握紧了双拳:“但罗烈以往并不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臭婊子跟人打架的除非他……”
秦松试探着:“除非他是故意想来找麻烦的。”
黑豹又一拳重重的打在沙上:“除非他已知道上个月在这里生的事已知道胡彪的老大就是我。”
“你想他会不会知道?”“他本不该知道”黑豹咬着牙:“他根本就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秦松并没有问他为什么?秦松一向不是个多嘴的人。
但黑豹自己却接了下去:“他现在本该还留在德国的监狱里。”
秦松终于忍不住道:“像他这种人世上只怕很少有监狱能关得住他。”
“但他是自己愿意去坐牢的他为什么要越狱?”黑豹沉吟着“除非他已知道这里的事。”
可是一个被关在监狱里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几千里外生的事呢?
“也许那小伙子并不是他也许他已将反手道教给了那小伙子。”秦松这推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也许……”黑豹缓缓道:“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罗烈只有一个法子。”
“你难道要亲自去见他?”
黑豹点点头。
秦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腿。
他当然明自秦松的意思忽又笑了笑:“你放心他若是罗烈见到我绝不会动手的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本是老朋友。”
“他若不是罗烈呢?”
“他若不是罗烈我就要他的命!”黑豹的笑容看来远比秦松更残酷“这世上我若还有一个对手就是罗烈绝没有别人!”秦松好像还想再说什么但这时他已看见波波从后面冲出来眼睛亮脸上也在着光。
“罗烈。”她大声道“我听说你们在说罗烈他没有死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死的。”
黑豹沉着脸冷冷的看着她突然点点头:“不错他的确没有死。”
波波兴奋得已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他是不是已回来了?”
“是的他已经回来了。”黑豹冷笑“你是不是想见他?”
波波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颗心突然沉了下去突又大叫:“你若不让我见他我就死我死了也不会饶过你。”
“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的就好像我已让你见到金二爷一样。”黑豹的表情更冷酷:“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波波亮的眼睛忽然充满了恐怯:“你难道也想对付他像对我爸爸那样对付他”
黑豹冷笑。
“你难道忘了他以前是怎么样对你的?难道忘了反手道是谁教给你。”波波大叫“你若真的敢这么样做你简直就不是人是畜牲!”
黑豹却不理她转过头问秦松“下面还有没有空屋子?”
“有。”
“带她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她上来。”黑豹的声音冷得像冰“若有人想闯下去就先杀了她!”
下面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地狱人间的地狱。
妒忌有时甚至比仇恨还强烈还可怕。二
十一个人并没有全都倒在地上。
这年轻人停住手的时候剩下五个人也停住了手。
房间里就好像舞台上刚敲过最后一响铜锣突然变得完全静寂。
然后这年轻人就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六个人。
他们脸上部带着很痛苦的表情但却绝没有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他们曾经让很多人在他们拳头下倒下去现在他们自己倒下去也绝无怨言。
这本是他们的职业。
也许他们并不是懂得尊敬自己的职业但是既然干了这一行就得于得像个样子纵然被打落了牙齿也得和血吞下去。
这奇特的年轻人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着他们也不知是怜悯同情?还是一种出自善心的悲哀。
他忽然现站在他面前的这五个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和他们倒在地上的同伴是完全一样的。
“我说过我出手一向很重。”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现在就带他们去救治他们也许还不会残废。”
他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残废对他们做这种职业的人说来就等于死。
没有人真的愿意死。
他们看着面前这既残酷却又善良的年轻人目光中忽然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激和尊敬。
然后还能站着的人就悄悄的拾起了他们的伙伴悄悄的退了出去仿佛不敢再了出一点声音来惊动这年轻人。
他们只有用这种法子来表示他们的感激和敬意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们当做“人”来看待并没有将他们看做野兽也没有将他们看做被别人在利用的工具。
他听见他们走出去关上门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忽然觉得很疲倦几乎忍不住要放弃这所有的一切放弃心里所有的爱情、仇恨和愤怒、远远的离开这人吃人的都市。
现在他才现自己不是属于这种生活的因为他既不愿吃人也不愿被人吞下去。
他现自己对以前那种平静生活怀念竟远甚于一切。
那青山、那绿水、那柔软的草地甚至连那块笨拙丑陋的大石头忽然间都已变成了他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也许他根本就不该离开那地方的。
他紧紧闭着眼睛已能感觉到眼皮下的泪水。
然后他才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在轻抚着他的脸手上带着那种混合了脂粉、烟、酒和男人体臭的奇特味道。
只有一个出卖自己已久的女人手上才会有这种味道。
但这双手的本身却是宽大而有力的掌心甚至还留着昔日因劳苦工作而生出来的老茧。
他忍不住轻轻握住这双手:“你以前常常做事?”
红玉点点头对他问的这句话显然觉得有点意外过了很久嘴角才露出一丝酸涩的微笑:“我不但做过事还砍过柴种过田。”
“你也是从乡下来的?”
“嗯。”
“你的家乡在哪里?”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红玉的目光也仿佛在盼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地方很穷很偏僻我直到十一岁的时候还没有穿过一条为我自己做的裤子。”
她的笑容更酸楚凄凉:“但是那也比现在好现在我总觉得自己就好像没有穿裤子一样我身上就算穿着五十块一套的衣裳别人看着我时就像还是把我当做完全赤裸的。”
他忍不住张开眼睛看着她轻轻叹息:“也许你也跟我一样根本就不该来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忽然也充满感激固为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将她当做一个“人”看待而没有将她看做一种泄欲的工具。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红玉没有回答她只是慢慢的跪下来跪在他肢下抱住了他的腿将面颊倚在他腿上。
他立刻可以感觉到她面颊上的泪水。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就在这一瞬间他才真正体味出这两句诗中的悲哀和酸楚。
他轻抚着她的头忽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冲动:“你肯不肯跟我走再回到乡下去种田、砍柴?”
“真的?”红玉抬起脸泪水满盈的眼睛里又充满了希望“你真的肯带我走?……你真的肯要我这个脏得快烂掉的女人?”
“只不过我们乡下可没有五十块一套的衣裳也没有七十年陈的香摈酒。”
红玉凝视着他眼泪又慢慢的流了下来这却已是欢喜的泪:“我从来也不相信男人的可是这次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相信你。”她紧握住他的手又道“虽然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却还是相信你。”
“我叫罗烈。”
“罗烈?罗烈罗烈……”红玉闭上了眼睛反反复复的念着他的名字似已下定决心要将他的名字永远记在心里。
罗烈的眼睛里却又忽然露出一种沉痛的悲哀他仿佛觉得这是另一个人在呼唤着他——在很遥远的地方呼唤着他。
他的心里忽然觉得一阵刺痛全身都已抽紧。
红玉似已感觉到他的变化:“可是我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在做梦而已。”她笑了笑笑得很凄凉“你当然绝不会真的带我走。”
罗烈勉强笑了笑:“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看得出你心里已有了别人这次你说不定就是为了她而来的。”
女人好像全有种奇异的直觉总会觉察到一些她不该知道的事。
罗烈没有回答她的活他的心似已根本不在这里。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同样感激你。”红玉轻轻道:“因为你总算有过这种心意我……”
她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一阵匙锁的相击声清悦得就仿佛铃声一样。
“黑豹。”她连声音都已嘶哑:“黑豹来了!”
就在这时突听“砰”的一响门已被踢开一个满身黑衣的人冷冷的站在门外手里的钥匙还在不停的响他的人却似石像般站在那里。
“听说这里有人要找我是谁?”
“是我。”罗烈慢慢的站起来凝祝着他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
黑豹花岗石般的脸上突然现出同样的奇怪的表情。
他忽然大叫:“法官!”
“傻小子!”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两个人面对面的互相凝视着突然同声大笑大笑着跳出去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红玉怔住几乎已忘了自己还是接近赤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