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一世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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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途遇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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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元年曲折的道路,蜿蜒穿行在太行山脉中。北方的山,石多土少,形状各异的岩石恣意地从山体中凸出来,悬在大部分山路之上,路面上随处散布着从山上滑落的石块。一行镖车缓缓向南驶去,车轮碾压过后,发出咯嘣嘣的响声,溅出的碎石不时跳下山涧,叮叮咚咚的响声隐隐在山谷中回响。十几个汉子、几匹骏马、七辆镖车,排成一队。走在次位的黑马,背上坐着一个中年汉子,手持一面大旗,红底黑字,四个大字‘海川镖局’跃然旗面。
走在最前的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一身短衣襟的走镖装扮稳坐马上,便是这趟镖队的镖头了。但见此人两鬓微白,长脸阔耳,眉分八采直入鬓角,几道不深的皱纹嵌在额头,一双略显苍老的眼睛透着精光;单手持马辔,一口三尺长的戒刀斜跨腰间。
镖队转过一个山坳,改为向东,将午后的阳光甩在身后。初秋时分的北国依然酷热,镖头向上掀起了瓜皮帽,伸手扶了一下稍显蓬乱的发髻,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眯着眼睛回身向身后的持旗镖师道:“龙辉,这一路前往大同,路上来往车辆甚少,这几年大同一带又开始不太平喽。”
“是啊,燕镖头,这几年大同一带战乱不断,连咱们押镖的买卖都少了很多。”话语间,依然环睁豹眼,不断注视着前方道路和山上的动静。
这川海镖局,始成立于洪武年间,位于真定府,规模尚可,在真定府辖内颇有名气。当年由义兄弟二人共同创办,便是这一路镖队的镖头燕宁世和大哥史青云共同创办。弟兄二人凭借着诚实守信,苦心经营,这十几年来也渐渐发展的初具规模,同官府和各路绿林也相处的甚是融洽。
今天这趟镖便是从真定府押送一批布料前往大同。当时的大同已经接近北方边境,与北境的鞑靼接壤,近几年大小战事连绵不绝。所以这趟押镖,燕宁世带上了自己最信任的镖师刘龙辉。
但是这趟押镖出乎燕宁世的预料,竟然拜山过寨一路顺利。如今已经镖至结银,返途到了距真定府管辖境内不远的地方。
燕宁世行伍出身,幼时练习祖传三十六路飞燕刀法,虽无特别高深之处,但是军中兵士多是穷苦出身,打仗全凭一股子勇猛气力,自然不能和早已有武术根基的燕宁世相比,所以不到两年便在军中颇有名气。后跟随起义明军,一路将元朝军队赶出关外,凭着自己的军功落了一官半职,衣锦还乡。
燕宁世入伍不久,经家中指婚,与同乡邹氏结为夫妻。邹淑玲娴熟端庄,和丈夫恩爱有加,育有一子,单名一个逸字。燕宁世常日里四处押镖,燕逸从小在家与母亲相伴。邹书玲家教慎严,对燕逸的学文习武每日加以督促。但毕竟二人只有这一子,心底的溺爱终是无法挥去,是以燕逸文武虽然小有造诣,但远说不上优秀,也就由得他去了。
想起不久便能回到温暖的家中,与妻儿相聚,燕宁世略带微须的嘴角不禁轻轻上扬。眯着的眼睛也不由睁开,缓缓抬起头,一双清澈的黑眸,望向远处归乡路。天下纷乱已毕,国民安居乐业,举家团圆,在燕宁世心中,世上最大幸福莫过于此。当下不禁口中吟到“客儿诗思掩春塘;杖策来观上国光。举白万钱酤酒饮;杀青千卷买书藏。梁园绿篠将欹雪;楚岸苍葭已变霜。跃马还家那隔岁;预应干鹊报高堂。”
刘龙辉轻带马辔,上前两步与燕宁世平行,开口道“怎么?镖头想家了?”
“呵呵,是啊,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每次出门总是挂念家里,半生漂泊在外,实在是倦了”燕宁世回道。
“燕镖头甚是重情之人啊,大侄子今年有十八了吧?”刘龙辉问道。
“有了,今年过年都该十九了,早该出来历练历练了,整日让我这一把老骨头还东奔西走的,他到在家享清福。”说道此处,燕宁世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略有失意。
“这也怪不得他吧,我看是个挺懂事的孩子。。。。”刘龙辉略带愧色,没想到自己的言语引起了镖头的烦心事。
“这孩子倒也算视得大体,可就是太懒散。胸无大志也就罢了,我也本来就是只想安心过日子的人。可他整日这么懒懒散散,游手好闲,将来终有我年老体衰的一天,这个家终将是要他担起来。都这么大了,他总是要能自食其力才好。”燕宁世摇头道。
“男孩子,到底还是玩儿心太重。依我看,岁数也不小了,早日让他成婚吧。”刘龙辉道。
燕宁世侧身苦笑着看了刘龙辉一眼,摇头不语。
“我看老沈家的闺女不是挺好么,这俩孩子从小玩在一起。沈瑶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尊礼重教,两个孩子在一起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刘龙辉继续说道。
刘龙辉口中的老沈,便是真定府的沈家布行的大掌柜,膝下一独女,名叫沈瑶。沈家家境殷实,同燕家到是门当户对。当时能上私塾的家户寥寥可数,并不是每家的孩子从小都能认字读书。沈家在真定府有家世传布行,掌柜姓沈名怡国,将爱女视若掌上明珠,更是有做男孩养的意愿,是以事事不拘陈规,从小便将将女儿送去私塾。沈瑶由此与燕逸相识,也算得青梅竹马,令旁人羡煞。
“燕逸这孩子,整天没个正行,他一点都不为将来着想,依我看,八成是把人家姑娘当成同玩的好兄弟了。自己整天玩物丧志就算了,别到头来再耽误了人家一个好姑娘。”燕宁世答道。
顿了一顿、又继续对刘龙辉说“我看你家的刘云真是个好孩子,踏实勤奋,将来终成大器,就是别再吃咱们这碗饭了。”
“燕镖头说笑了,刘云这孩子勤奋是勤奋,可是悟性有限,像我一样,空有一身子气力。我是想他以后跟着镖队干点子力气活,能糊口过日也就算了,功夫上还需燕镖头多加指点。”刘龙辉答道。
“咱们这行实在是太危险,不能说过得是刀口舐血的日子吧,可也总不能让孩子这么小就干这行,这万一有个闪失,唉。。。。”燕宁世叹气道。
“燕镖头,你体恤下属,宅心仁厚,对道上兄弟也恩威并施。你看手下哪个兄弟不愿意跟你走镖啊,有你带镖,心里就是说不出的踏实,银子给的足,路上吃的好,各方面关系打理的也井井有条。到以后云儿要是能有机会跟你走镖,那就是他莫大的福气了。”刘龙辉赶紧接到。
这到不是刘龙辉阿谀奉承,实是发自心底的希冀。
“呵呵,老了,老了。。。。。。。。一把老骨头了。”燕宁世略有自言自语道。
“老什么老!不老!燕镖头,弟兄们都愿意跟着你干,你可不能退。你退了,便由史青云史总镖头一人独大了,弟兄们跟着他窝火,虽说这镖局他是总镖头,可这也是当年你兄弟二人共同创办。论武艺、论才干,你均胜一筹,怎的就甘心屈居第二。你可知有多少镖师都是看你情面投奔咱们川海镖局的。若轮年纪,你还小他两岁,怎就总说自己老。”刘龙辉抢道。
“龙辉,言重了。想我兄弟二人,当年军中患难与共,出生入死,从不分彼此。什么谁第一谁第二又有何用,我既认史青为兄,便终生为兄,他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你不要旁听别人谗言。”燕宁世语气已然略带不满。
“前年去应天府的镖,你还记得吗?”刘龙辉问道。
“嗯,记得,咱们往国都运的镖,屈指可数,那又是本镖局成立以来,第一大镖,怎能没有印象。千两镖银酬劳,可着实让弟兄们发了财。呵呵,实在是本镖局值得大书特书的一趟押镖啊。〃燕宁世不禁得意之情尽显眉梢。
“只是可惜啊,那次家中老母病故,头七都未到,不便脱身,留守府中,没能同往,实在是遗憾之至。”燕宁世补道。
刘龙辉回头看看后边的镖队,见距自己二人有段距离,便凑过头去,低声道“燕镖头,心中总是有件事,我觉得当给你讲,萦绕心头很久了,唉。。。。。。”
“嗯?这不像刘龙辉的性子呀,平时挺英武的汉子,办事干净利落,沉默少语,今日怎么如此地闪烁其词。”燕宁世心道,疑惑的向刘龙辉看去。
刘龙辉眼神与燕宁世刚一接触便垂下目光,将手心的汗渍在辔绳上蹭了几蹭,像是在下极难的抉择。
“龙辉,你我也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当年你从军于我的帐下,我不敢说自己带兵如神,倒也法纪分明,赏罚有度。对士兵也算得宽弘大度。看你今日神情,到似有难言之隐,莫非你有何过错不成?”燕宁世问道。
“过错,我到是没有,只是。。。。。。”刘龙辉接到。
“但说无妨。”燕宁世道。
“好吧,不说出来我心里总是不安。那便是前年我跟随总镖头押镖前去应天府,记得咱们镖局的贺老三吗?”刘龙辉回答。
“贺老三、贺老三?你是说贺林风?怎的突然提起他来,贺老三上次和你们去后就没再回来,我听史大哥说,他是到应天府后,遇见了失散多年的哥哥,分过镖银后,也就留在了应天府。”燕宁世疑惑道。
“他。。。。。。他死了。。。。。。”刘龙辉吞吞吐吐道。
“什么?!”燕宁世猛提马辔,双腿夹紧马腹。一声嘶鸣,骏马前蹄抬起随之落下,哒哒哒的倒退了两步,挂在燕宁世身侧的三尺戒刀碰在马鞍上哗楞楞作响。
忽然间,轰隆隆一声闷雷从远处传来,狂风大作。
山间的时令较之平原稍早,虽是初秋,山间草木枝叶多有枯黄。狂风一起,扑簌簌夹杂着山上滚落的石块纷纷落下。
镖旗被狂风吹的扑棱棱作响,刘龙辉忙伸双手去扶。要知这镖旗的意义简直可等同战场的战旗。旗在人在、旗亡人亡,却是一点都不夸大其词。
山中的天气实是莫测,刚才还艳阳高照,转眼便狂风大作,雷声隆隆,眼见山雨就要降至。
燕宁世回转马头,嘱咐众镖师和马队注意防雨,控制好牲口切莫受惊。好在一队空车,心中也并无太加在意。众人也都训练有素,常年在外跑镖,应付各种突变天气到也得心应手,不多时便稳住了慌乱的马匹。
眼看山雨噼里啪啦的借着风势向下袭来,众人早已披好了油布和蓑衣。只有刘龙辉忙着扶旗,眼看大雨下来,也没顾得穿上自己随身带的防雨器具。
“龙辉,镖旗收起吧,这么大的雨,赶紧穿上蓑衣,别着凉了,山雨可不是闹着玩的。”燕宁世边说边伸手去帮收镖旗。
“好,这就穿”刘龙辉一边应到,一边低头去取绑在马鞍下的蓑衣。
便在此时,一块碗口大的石头从山上翻滚蹦跳直落下来。若在平时,这石头早就会被察觉,可此时狂风夹杂着山雨,偶尔伴着电闪雷鸣。等到燕宁世发现,已经就离刘龙辉头顶五尺高了。去叫刘龙辉已然来不及,但见寒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