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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盛唐风流-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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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涂?好一个糊涂,本宫是不是也该糊涂地砍了尔的脑壳,嗯?”任凭刘祥道如何可怜兮兮地自承其罪,武后却无一丝的恻隐之心,冰冷无比地喝问道。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老臣年老糊涂,实已不堪驱策,恳请娘娘能看在老臣效力朝堂多年的份上,准老臣乞骨归隐。”刘祥道被武后这充满了杀意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紧赶着便磕头哀求了起来,可怜刘祥道已是将近七十的人了,这一吓之下,整张脸都已皱成了苦瓜。
  “启禀母后,儿臣以为刘大人乃是无心之言,虽有过,却非不赦之罪,按例当是罚银之惩,还望母后明鉴。”眼瞅着刘祥道已是彻底崩溃了,李弘自是再也无法安坐,这便紧赶着站了起来,对着武后躬身行了个礼,委婉地劝说道。
  “罚银之惩?太子倒是好胸怀,须知显儿乃是你亲弟,尔如此说法,欲置显儿于何地,嗯?”武后眉头一扬,丝毫没给李弘留半点情面,冷着声,不屑地问道。
  “母后息怒,儿臣不敢因亲情而误国法,朝有朝规,国有国法,违者自当依法而办,若不然”李弘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辈,被武后这么一说,脸色“唰”地便涨得通红,尴尬之余,也只能是呐呐地搬出了律法来自辩一番。
  “哼,好一个朝规律法,太子可是要说本宫不知理法么?”武后压根儿就不给李弘将话说完的机会,毫不客气地一挥手,打断了李弘的话头,极度不悦地喝问道。
  “儿臣不敢,儿臣”
  李弘显然没想到武后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给,登时便彻底傻了眼,越是着急着要解释,便越是不知该如何分说,直急着满头满脸的汗水狂涌地如泉水一般
  第一百一十四章吏部尚书之争(上)
  太子要有大麻烦了,这老贼婆还真是了得!眼瞅着太子在那儿尴尬无地,李显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感慨,哪怕已不是第一次领教武后的狠辣手段,可李显还是不得不感叹武后操控朝局的能力实非常人可比,自布局伊始,众人的鼻子便已被其牵着走了,翻云覆雨间,所有人等全都坠入其中而不自知,纵使是李显才智过人,也是到了底牌将近揭开前,方才醒悟了过来,可惜醒悟归醒悟,要想破坏武后的部署已是极难,麻烦的是李显怎么也不能坐看太子的脸面就此被削得个干净,否则的话,日后的政局中武后的气焰势必更加嚣张,真到那时,怕是谁也奈何其不得了,换句话来说,那便是李显无论如何都得保住太子,只是该如何出这个手却令李显头疼万分了的。
  按理来说,此时出手相助太子的最佳人选是李贤,无论是从声望还是从便宜行事的角度来说,都是如此,奈何李显都已暗示了好几回了,李贤却始终老神在在地站着不动,愣是装作没瞅见李显的暗示之眼神,这令李显恨得牙根直发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暗骂了李贤一句了事,眼瞅着太子已将崩溃,李显自是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不得不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母后息怒,儿臣别有下情禀报,还请母后垂询。”
  这等敏感时分,李显虽有意为太子缓颊,可也不敢一上来便大放阙词,只能是躬身行了个礼,一派诚惶诚恐状地请示道。
  “嗯?”眼瞅着就要将太子吃死,却冷不丁被李显冒出来打岔了一把,原本步步紧逼的节奏瞬间便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武后的脸色虽尚平静如常,可眼神里却飞快地闪过了一道阴霾,只是却又不好拿李显来发作,这便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冷冷地盯着李显看了好一阵子,见李显丝毫没有退缩之意,武后眼中的阴霾立马便更深了几分,末了,突地展颜一笑道:“显儿有话就说罢,娘倒是好奇显儿此番又能有甚高论来着。”
  “谢母后恩典,儿臣虽愚鲁,却尚能持礼法,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今,平白受人污蔑,心中自是郁闷难平,恨不得与刘尚书理论上一番,若能重处之,实儿臣所愿也,然,此事却行不得,概因太宗曾有言曰:不以言罪人。夕,魏征每每犯天颜,而太宗殊无降罪之意,反重用于其,此闻过而喜之德也,儿臣不敢言与太宗比德,然,亦不敢违太宗之令谕,窃以为刘尚书此举固然不妥,只是于儿臣来说,自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一念及此,儿臣心中怨气早已消尽,唯剩兢兢之谨慎耳,还望母后体恤儿臣一片向善之心。”
  面对着武后那满是阴霾的眼神,纵使李显生性沉稳,心头也不禁有些子忐忑之感,奈何已被逼到了墙角上,李显实也没有了退缩的余地,只能是硬着头皮娓娓地述说了起来,愣是将太宗之言扛了出来,当大旗挥舞了一番。
  “母后,七弟所言甚是,儿臣等身为太宗之孙,自不敢有违先祖之令谕,肯请母后明鉴。”太子口才虽一般,反应却是不慢,被李显这么一提点,立马便回过了神来,不待武后有所表示,太子已紧赶着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启禀娘娘,老臣以为周王殿下高义无双,又能深明大义,实大善之言也。”
  “娘娘明鉴,周王殿下所言甚是,不以言罪人乃大德也,太宗之大德在前,臣等不敢稍违之。”
  “启禀娘娘,老臣等附议!”
  
  李弘这么一开了头,阎立本等一众亲近太子的官员们自是纷纷而上,到了末了,不少中立的朝臣也都奋勇而出,一时间劝谏之声响得个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然则武后却始终不为所动,丝毫表示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听着。
  “咳咳。”
  一片噪杂中,白发苍苍的许敬宗慢条斯理地再次走到了殿中,假咳了两声,似乎在清嗓子一般,可对其畏如蛇蝎的群臣们却立马就此安静了下来,而许敬宗也没去理会群臣们的闪烁之目光,对着武后深深一躬,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启禀皇后娘娘,老臣以为周王殿下虚怀若谷,明大义,识大体,实可称得我辈之楷模也,老臣感佩不已,只是老臣以为周王殿下言中之比喻略有欠妥处,夕,魏相进谏皆直指弊端,乃逆耳之忠言也,今,刘尚书所言却是诬人清白,岂可同日而语乎,周王殿下固然量大,不予计较,然,朝廷的体面却还是要的,此老臣之愚见也,还请娘娘圣裁。”
  “嗯,许相所言乃老成谋国之道也,本宫深以为然。”许敬宗话音一落,始终默不作声的武后脸上立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嘉许了一句,而后,面色突地一肃,眼神锐利如刀地盯着跪伏在殿中的刘祥道,寒着声道:“刘祥道,尔可知罪?”
  完了,这回是彻底地完了,先前李显站出来畅畅而谈之际,刘祥道原本死灰一般的心已是稍稍活络了一些,可待得许敬宗的进言一毕,刘祥道心中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也就此破灭了个干净,知道自己怕是过了不了眼前这道坎了,哪还敢强辩,只能是磕头如捣蒜一般地哀告道:“皇后娘娘息怒,老臣知罪,老臣不该酒后妄言,老臣知罪了。”
  刘祥道保不住了!李显只一看这架势,便已在心中下了个定论,虽说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可一见到刘祥道那苍老憔悴的样子,李显心中还是没来由地滚过一阵难受与不忍,再一看太子满脸的悲愤状,似乎又要站出来为刘祥道撑腰,李显登时便有些子急了——这会儿要是太子真冲动起来,闹不好就得被武后抓住小辫子,一顿狠削之下,太子的面子、里子怕是都得掉了个干净,这显然不是李显乐意见到的结果。
  “启禀母后,儿臣尚有下情禀报。”
  不待太子出列,李显已抢先发动,对着武后一躬身,高声禀报道。
  “哦?显儿还有甚要说的么,那就说罢。”武后几次三番地被李显搅了局,纵使再能隐忍,脸色也不太好相看了,只是这等朝议之际,她就算再不愿也不能强行阻止李显的发言,只能是冷漠地抬了下手,淡淡地回了一句,话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寒意。
  “启禀母后,此事起因牵扯到儿臣,若是重处刘尚书,天下人该如何看儿臣,为儿臣之清誉故,还请母后从轻发落于其。”李显虽被武后看得心里直发毛,可还是强自镇定了下来,不亢不卑地进言道。
  “从轻发落么?显儿以为当如何个从轻发落法?”见无法用气势压服李显,武后也就没再多费那个劲,这便收敛起了威压,微微一笑,一派轻描淡写状地追问了一句道。
  “启禀母后,儿臣以为刘尚书年事已高,实不宜再效命朝廷,其虽有过,然,念其乃三朝老臣,于国曾有大功,将功虽不能抵罪,却不可不加以参详,儿臣提议准其归老,如此一来,既可体现我朝堂宽宏之本,又可全儿臣之令誉,或相宜也,还望母后明断。”既然已出了头,左右都是深深得罪了武后,李显索性也豁出去了,这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启禀母后,儿臣以为七弟所言大善,朝堂体面固然是要的,可宽恕为本却也不能忘,望母后明鉴。”李显话音一落,始终不曾表过态的李贤突然从队列里闪了出来,态度鲜明地支持了李显一把。
  “臣等恭请娘娘明断。”
  “臣等以为周王殿下所言大善。”
  “臣等附议,望皇后娘娘圣裁!”
  
  李贤话音一落,一众朝臣们自是全都纷纷跟上,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李显兄弟俩,直瞧得武后的眉头不由自主地便皱了起来。
  “罢了,既然诸臣工皆以为当准其归老,本宫自不能拂了众爱卿之意,念其年老糊涂,此事便到此为止,刘祥道,尔这就出宫去罢。”武后沉吟了片刻,估摸着难以强行压服诸臣工,自也就不再坚持严办刘祥道,这便无可无不可地挥了下手,当庭便将刘祥道赶出了宫。
  “老臣叩谢娘娘隆恩,老臣告退。”刘祥道得逃大难,悬着的心立马便落了地,一刻都不敢多留,紧赶着磕头谢了恩,拖着脚向殿外行了去,那蹒跚的脚步、佝偻的背影瞧得一众大臣们心酸不已,却无人敢在此时有甚旁的表示,只能是默默地目送着这位三朝元老就此离开了朝堂,一时间满殿寂静,唯有酸楚之意在殿中盘旋缠绕不已。
  “启奏娘娘,刘祥道既罢,吏部尚书已是出缺,此乃朝堂重器,不可一日无人,微臣以为工部侍郎杨武老成持重,善体天心,实乃出任此职之不二人选,肯请娘娘圣断。”就在朝臣们尚未从刘祥道被逐的伤感中回过神来之际,却见给事中刘祎之突然从队列里闪了出来,高声禀报了一番,此言一出,满殿先是一派死寂,旋即便轰然骚乱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吏部尚书之争(下)
  杨武说起来可是三朝元老了,始终就不曾外放过,一直在朝中任事,加之为人好交际,满朝文武不认识其人者鲜少,此人武德三年便出仕,从一区区礼部主事干起,贞观末年便已升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可惜官运也就到此为止了,整整十二年没再往上爬哪怕是小半步,没看这些年来工部尚书都不知换了多少任了,他老人家还在侍郎位置上好好地呆着,这等官运实属朝堂异数之一,这会儿冷不丁居然被刘祎之这么个后党中坚当庭举荐,自是令朝臣们大感讶然不已的,不为别的,只因杨武投在潞王李贤门下乃是公开的事实,去职的刘祥道却是太子的心腹,举荐杨武的居然又是后党中人,这里头的蹊跷也未免太大了些,朝臣们自是全都看得云里雾里地懵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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