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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盛唐风流-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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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万顷。
  “元爱卿有何本章只管奏来,本宫听着呢。”
  武后温和地虚抬了下手,示意元万顷平身,鼓励地点头说了一句道。
  “微臣启奏娘娘,臣等自受命编撰科举应试文本以来,始终兢业为之,时不过半月,已校订泰半,进展甚速,然,微臣却有一不解处,所有文本皆出自圣人,确是该当,只是依微臣看来,时文也不可或缺,微臣以为若是将《臣轨》、《官僚新诫》、《乐书》三册并入科举应试文本,自可兼顾古今,实大善也,恳请娘娘明断。”元万顷躬着身子,潺潺而谈,一举将矛头对准了潞王李贤所负责的科举事宜。
  哗然,一片哗然,元万顷之言刚落,满殿朝臣们再次轰然议论了起来,谁都想不到武后刚打完了太子一系的脸,居然转瞬间又调转枪口瞄上了李贤,莫非是真打算一朝便压服了朝中所有实力派不成?再者,元万顷去岁方才跟李显闹出了个大疙瘩,这会儿居然当庭准备再次朝李显兄弟俩发难了,这等戏码着实是有够精彩的,一众朝臣们且惊且诧,自是全都就此骚动了起来。
  怒了,李贤原本就对武后牡鸡司晨极为的不满,再一见矛头居然冲着自个儿来了,登时便狂怒了起来,脸色黑沉地冷哼了一声,大步站了出来,高声喝道:“母后,儿臣反对!”
  一见到李贤站了出来,朝臣们瞬间便全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全都凝聚在了武后的身上,都想看看武后会如何压服一向便有些子桀骜不驯的李贤,可也有不少朝臣的目光却投向了不动声色地站在队列里的李显。
  嗯哼,这贼婆娘想作甚?一朝定乾坤么?不对罢,再自信也没这个理啊,就凭着一群无耻至极的北门学士,她便能玩转朝堂?压根儿就办不到!李显面色虽平淡如常,可心里头却是波澜起伏不已,一时间也有些看不透武后此举的用意何在,只能是先采取静观其变的做法了的,再者,李贤此时已站了出去,李显自也就只能先稳住阵脚,免得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武后来个一网打尽。
  “贤儿有异议么,那好,便说来与本宫听听罢。”武后并不因李贤跳将出来打岔而动气,也没理会朝臣们的疑惑之目光,只是平静地抬了下手,淡淡地说了一句道。
  “母后明鉴,圣人文集乃微言大义,天下共尊之圣理也,自古以来,无人能有与之并肩者,今所谓的时文,与古之圣贤比较,不啻于莹火比之皓月,强并而列之,徒遗笑千古耳,儿臣实不敢苟同此等妄言!”李贤的个性素来刚强,虽对武后有所畏惧,却绝不似太子那般软弱,毫不客气地便将元万顷的进谏驳斥得个狗血淋头,丝毫不顾忌武后的脸面问题,此言一出,满朝再次一片哗然。
  “皇后娘娘,微臣以为潞王殿下所言甚是!”
  “皇后娘娘明鉴,元万顷妄言无礼,有辱圣人之道,罪不容恕!”
  “不错,臣也以为元万顷狂悖无礼,其罪非小!”
  
  李贤这一站将出来,其一系的官员诸如林奇、杨武之流的自是不敢怠慢,纷纷出列叱责元万顷,到了最后,不少胆子大的朝臣们也纷纷站出来摇旗呐喊,大殿里立时便满是声讨元万顷之声,其势之浩大,实非同小可,然则令朝臣们不解的是——一向总是支持李贤的李显此番却不见有所举动,始终稳稳地站在队列之中。
  “嗯。”武后始终默默地聆听着众臣工们的反驳,脸色平淡至极,直到众朝臣们闹腾得够了,武后这才虚虚地抬了下手,轻吭了一声,止住了朝臣们最后的声响,也没急着出言表态,而是环视了一下殿中诸臣,末了,目光却落在了李显的身上,微微一笑,煞是和蔼地开口道:“显儿,尔素来有主见,对科举一事也颇有心得,依你看来,元博士的谏言可行否?”
  武后此言一出,满殿大臣的目光“唰”地便全都聚焦在了李显的身上,饶是李显生性沉稳,值此时分,却也一样觉得压力重重而来,心神不禁为之一颤
  第一百一十三章武后临朝(下)
  俗话说得好,无知者无畏也,这话反过来说,那便是知道的越多,心中的恐惧只怕就越深,很显然,李显这会儿心中便充满了恐惧感,当然了,李显恐惧的不是站出来搭话,而是在恐惧武后的政治手腕之高明——朝议,顾名思义便是要有争议方是朝议,一面倒的话,就只是宣召而已,很显然,武后要的是便是主持名至实归的朝议,而这,正是其不急着追究刘祥道一案,却先行弄出如此多事端的根由之所在,无论是前面的赈灾,还是后头拿科举事宜来做文章,都是在“朝议”二字上着眼罢了。
  武后此举自然不是在无的放矢,实际上此番做作的目的性极为的明确,其一,有了此番主持朝议的成功例子在,武后便有了临朝的凭借,就高宗那个软弱的性子,怕是挡不住武后的临朝之要求;其二,前面拿赈灾来说事,首先便打掉了太子一党的士气,接下来的政争中,士气受挫的太子一党,恐已难有大作为了的;其三,之所以挑动一下李贤的神经,其实并不是真的要将那些诸如《臣轨》之流的狗屁文集塞入科举考试中去,当然了,若是李贤不跳出来的话,武后倒是乐见其成的,毕竟那些狗屁文集全都是武后署名了的玩意儿,真能用之去调教一下天下士子的话,武后也能很得意上一番的,不过么,就李贤那个性格而论,绝对是会站出来反对的,而这,显然早已在武后的意料之中,若是武后在此事上稍作出些让步的话,接下来在处置刘祥道一事上,李贤等人自是不好再做出激烈的抗争,如此一来,三位皇子之间的联手之势也将就此被生生撕开了一道缝隙,最终的结果如何,那就不消去细说了的。
  上述总总李显原本尚不能完全肯定,可待得武后点了名之后,李显已是能完全确定无疑了的,然则知晓了又能如何?事到如今,纵使李显才智惊天,却也只能徒呼奈何,对此番朝议的结果,李显已是不抱太大的希望了,可就算是这样,面对着武后的点名,李显依旧不能不站出来表明态度,内心里的歪腻自也就可想而知了的。
  “母后明鉴,儿臣以为圣贤之言自然是至理名言,时文却也不差,元博士提出此请也属一番好意,大体上是要学子们贯通古今罢了,只是儿臣却以为此举恐有些不妥,概因原本所拟定的四书五经已足足有数万言之多,纵使聪慧之辈,没个十年八载的寒窗苦读,怕也难有小成,倘若再以时文要求之,恐众学子力有不逮焉,实有悖朝廷招揽贤才之初衷,故此,儿臣以为此事或可再斟酌一、二,此儿臣之浅见耳,还望母后详察。”
  李显并没有一上来便对有久怨的元万顷展开猛烈攻击,而是委婉地将不能实施的理由牵扯到学子们的不堪重负之上,一番话下来,说得言而有据,又条理清晰,不单朝臣们听得赞许有加,便是武后脸上似乎也露出了嘉许的笑容,至于武后到底是真欣慰还是在假笑,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的了。
  “嗯,显儿这话说得有理,本宫深以为然,此事就先搁置,日后再议也罢,诸臣工对此可还有甚见解否?“武后摆出了一副虚心纳谏的样子,颔首嘉许了李显一番。
  “娘娘圣明,臣等别无异议。“
  武后都如此说了,一众朝臣们自是不便再出来唱反调,否则的话,不单是得罪了武后,更连带着将李显兄弟俩都往死里得罪了去,朝臣们都不傻,到了这个份上,不管心里头怎么想的,都只能是称颂而已了的。
  “显儿习武之余,尚能知书达理,得子若此,本宫甚慰矣。”群臣们表了态,正要各自退下之际,武后突地笑了起来,又接着夸了李显一句,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欣慰与欣赏之意,却听得李显脚下险些打起了颤来。
  我勒个去的,这老贼破好狠的心,这就开始挑拨离间了,该死的!李显多机敏的个人,只一听便知武后说这话的用心何在,眼光的余角飞快地瞄了边上的李贤一眼,果然见李贤的眼神里露出了沉思与狐疑之色,心头不由地便是一跳,暗自骂了一声,可脸上却堆满了谦逊的笑容,躬身应答道:“母后过誉了,儿臣日日习武不辍,也就是闲暇时听西席夫子闲扯,稍知些道理罢了,实当不得母后如此夸奖。”
  “吾儿不必过谦如此,能于闲谈间知书明理,实大不易之事也,古之圣贤莫过如此,甚佳。”武后并不因李显的逊谢而作罢,笑着将李显提到了与古之圣贤并论的高度上。
  捧杀,这是赤/裸/裸的捧杀!你个该死的老贼婆,走着瞧好了!李显本就极度厌恶武后,此时一听武后这等捧杀之言,心中的怒火自是一窜一窜地往上涌着,可在这当口上,却也不是李显可以撒野的地头,多说只能多错,与其在这儿跟武后纠缠不休,倒不如干脆默认了了事,至于旁人会如何想,李显这会儿也顾不上了的,这便闭紧了嘴,深深地躬了下身子,无言地退到了一旁。
  “诸臣工可还有甚本章要奏么?”
  武后显然没料到李显会如此应对,眼神中飞快地掠过了一丝精芒,不过也没再为难李显,而是微笑着环视了一下殿中诸臣,淡淡地问了一句道。
  “启奏娘娘,老臣有本章在此,老臣要弹劾吏部尚书刘祥道行为不轨、妄自非议诸皇子事,以恶名妄加于周王殿下,其行不轨,其心叵测,实非人臣所应为,大失朝臣之本份,其罪不容恕,老臣恳请娘娘彻查之,以儆效尤!”武后的话音刚落,侍中许敬宗便即从队列里站了出来,一派义愤填膺地控诉着刘祥道的“罪行”。
  死寂,一派的死寂,许敬宗话已说完,可殿中却是彻底的死寂,一时间竟无人敢站出来驳斥许敬宗的弹章,不止是因着许敬宗恶名昭彰之故,更因着武后先前方才当庭夸奖过李显能与古之圣贤媲美,这会儿又有谁敢说许敬宗弹劾得不对,别说刘祥道自己不敢,便是一心想要在朝议上与武后一党争个高下的李弘也不敢在此时冒头,至于李贤么,本就不打算太过介入此事的,自然也是乐得静观了的,而李显虽有心,却也同样无法站将出来,他总不能自打耳光地说刘祥道所言有理罢,这几位主儿都不动,其余人等就更没胆子乱说乱动了的,于是乎,满殿大臣们全都就此哑然了。
  “刘祥道何在?”
  武后特意等了好一阵子,见朝臣们全都没了生气,这才板起了脸,冷冷地哼了一声道。
  “老臣在。”
  眼瞅着形势已是大坏,刘祥道心中自是悲哀不已,这一听武后点了名,不得不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躬身应答道。
  “本宫问你,那些狂悖之言可是出自你口,嗯?”武后凛然地死盯着刘祥道,好一阵子的沉默,直到看得刘祥道腿脚打颤了,武后这才寒着声问了一句道。
  “老臣该死,老臣酒后失仪,老臣糊涂”刘祥道已是完完全全被武后的气场给震慑住了,待得武后发问,刘祥道力不能支之下,竟慌乱地跪倒于地,结结巴巴地自认其罪了起来,这等摸样一出,满殿大臣全都傻了眼,原本有心站出来为其缓颊一番的太子一系官员们则已是凉透了心,全都不知该如何去帮衬了的。
  “糊涂?好一个糊涂,本宫是不是也该糊涂地砍了尔的脑壳,嗯?”任凭刘祥道如何可怜兮兮地自承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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