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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盛唐风流-第52部分

小说: 盛唐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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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站的一间空房中,小哥俩个隔着几子相对而坐,面色虽都有些酒后的红嫩,可眼神都清亮得很,彼此平静地相视了一阵之后,李贤率先打破了沉闷,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道。
  李贤这话说得极为实诚,确实不带半点的虚言,只因此番要不是李显及时通报太子的计划,又给出了明确的建议,李贤绝对无法做出准确的反应,更别想能从中渔利了的,换句话说,他能得以参加封禅大典,并能有调回京师的机会全都是出自李显的妙手安排,否则的话,那个岐州刺史的活计他李贤还不知要当到何时为止,倘若远离中枢日久,即便就是能再回到京师,怕也没什么戏可唱了的。
  “六哥此言过矣,你我兄弟乃是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能为六哥办点小事,实小弟之幸也。”李显并未因李贤的感谢而自得,淡淡地一笑,很是诚恳地回答道。
  “嗯,七弟之言为兄信得过,你我兄弟齐心,其力足以断金,为兄能得七弟之助,实是天幸。”经过了如此多的波折之后,李贤已经不怀疑李显对自个儿会别有用心,虽说尚有着些许的提防之心,却已基本上肯定了李显自己人的身份。
  “六哥过誉了,小弟不过蒲柳之姿罢了,仅能略供驱策,唯有奔走之力耳,实不足挂齿,如今朝局尤乱,万事尚需六哥居中调度方好。”一听李贤此言,李显便已知自己基本上已取得了李贤的信任,躲其背后发展的初步计划到此算是基本告成,心中不禁暗喜,可脸上却是一派谦逊之色地恭维道。
  “唔,如今那位主儿大败亏输,倒是个不错的时机,七弟对此可有何看法?”李贤没有去理会李显的恭维,倒是对那句“朝局尤乱”更感兴趣,毫不掩饰地便问上了。
  啧,这厮虽比从前沉稳了不少,可急性的毛病还是没怎么改,够呛!李贤的话虽说得平和,可李显一听便知晓其这是有着乘胜追击的想头了,心中不由地暗骂了一声,可却并没带到脸上来,而是略一沉吟道:“六哥所言固然有理,只是在小弟想来,那人此番虽受了些挫折,可根基尚在,并非轻易可以撼动得了的,而今六哥刚刚还朝,实不宜锋芒毕露,在小弟看来,六哥若是能在父皇、母后面前为其稍作缓颊或许别有效用,当然了,这仅是小弟之浅见耳,具体如何行止,还需六哥拿主意。”
  “嗯,再看罢,姑且如此也好,七弟,封禅之后,估计父皇必有旨意,为兄或许将能参预朝务,七弟对此可有见教否?”一听李显不赞成自个儿的主张,李贤很明显地皱了下眉头,沉默了良久,在心中将李显的建议反复地思量了一番,末了,长出了一口大气,算是勉强同意了李显的提议,只是心中显然不是太情愿,这便将话题转到了实务上。
  呵,这厮的好胜心还是那么强,有趣!李显一听便知李贤这是刚被自己说了一通之后,心有不甘,想从朝局实务上找回些面子罢了,心中暗笑不已,不过么,这个面子李显还是要给的,哪怕李显对于朝廷实务其实熟捻得很,这便假作沉吟了一番之后,摇了摇头道:“六哥见笑了,小弟实不曾历练过,对此恐难有置啄之处,一切听凭六哥决断便是了。”
  “嗯,那倒也是,不过么,依七弟之才干,过些年熟捻了,一准是个中好手。”一听李显这般说法,李贤顿觉先前被稍挫的面子找回来了,这便笑着宽慰了李显一句。
  “六哥过誉了,小弟也就是个厮混的货罢了,却不知六哥打算从何入手,小弟也好帮着参详一二,哪怕出些微薄之力也是好的。”朝堂实务可不是开玩笑,万一要是出了岔子,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的,一听李贤似乎早有定计一般,李显的心里可就犯起了叨咕来了。
  “不瞒七弟,为兄打算从户部入手,如今关中虽富庶,却缺粮,漕运不利亦是其中之根由,若能从此行去,当大有可为之处,不知七弟以为如何?”李贤果然是早就想好了出手的方位,笑呵呵地便将话题点明了出来,他倒是说得爽利了,却令李显的头就此大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函谷关夜话(中)
  今夜的谈话很重要,只因今夜之所谈将会是未来很长时间里的行动之指南,说是战略决策也绝不为过,这也正是李显选择在函谷关这么个半道上与李贤会谈,而不是等彼此都到了洛阳再见面的缘由,除了是避人耳目之外,更多的则是为了能提前统一思想,保持彼此的步调一致,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很显然,两者间李贤才是真正抛头露面的主儿,其接下来的工作重心问题自然也就是今夜所议的要害问题。
  此番亚献之争中,李贤算是站对了边,于情于理来说,无论武后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李贤,都必须有所表示,在李显看来,这个表示十有八九便是参政议政的权利,理由?很简单。此举一来可以酬其拥戴之功,但更多的则是要以此来削弱太子的权柄,让兄弟俩放手去斗,以便其能从中渔利,当然了,甭管武后的用心如何不良,可即将给予李贤权柄已是几乎可以确定之事,如此一来,李贤所做出的选择所影响的不光是他自己,李显势必也会因此卷入其中,除非李显改变躲身其后的既定战略,而这,显然不太现实,至少在李显尚未能建立完整班底前,都必须以李贤身边小弟的面目示人,在这等情况下,李贤杀进朝局的切入点就成了关键中的关键之所在。
  户部这个选择不能说不妥,若是换成李显来挑的话,也极有可能会如此选择——朝堂实务皆在六部,真要想做些实事,那就只能从六部来着手,然则六部里吏、兵二部乃是朝堂根本,自然轮不到一个亲王来插手其中,剩下的礼部是玩虚的,没啥搞头,刑部的工作既琐碎,又不容易出成绩,至于工部么,要想在这个领域有所建树也非易事,术数不行者基本难以做出甚惊人成绩来,这一点李贤显然是做不到的,换成李显来,或许还能凑合,如此这般算将下来,也确实只有户部最适合李贤建功立业,问题是他所选择的漕运目标却显然有些大了。
  关中号称膏沃之地,在秦汉时期本是天下之粮仓,可正是因其富庶,这才导致累经战祸之劫,又因自秦以来历朝历代大多定都于此,土木之兴再所难免,自唐立国以来亦是如此,这便导致了关中绿化率急剧降低,水土流失严重,土地渐贫瘠化,单产早已非秦汉时期可比,加之大唐始终实行的是关中本位主义,这更导致了关中人口的急剧增加,土地资源日渐窘迫,贞观年间尚还勉强能应付,可到了显庆年间,关中的授田制几乎已是名存实亡,朝堂再也拿不出新田来授予新增之人口,粮荒日趋严重,必须依靠从南方调大批粮食方能勉强支应,这正是漕运兴起的根由所在,只是其中的艰辛与碍难却是大到了极致,纵使有着隋炀帝所开出来的运河存在,算是给漕运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可一斤米从江南运到京师,成本竟涨了近乎十倍不说,还没法做到及时供应,说是朝廷的一大心病也绝不为过,早些年,高宗曾数次在朝堂上提出过此事,以图集思广益,却均无太多的建树,遂搁置到如今,实际上,高宗常驻洛阳也有着“赴食”的意图在内。
  李贤若是真能解决得了漕运问题,不单可平白得到天大的功劳,更能趁机将整个户部揽入怀中,甚至连工部都逃不过李贤的渗透,好处无疑是巨大无比的,但是,李显却并不以为李贤真能办到此事,只因其中的关碍实在是太多太烦了些,哪怕是久经历练的宦海好手都难以驾驭得了那等烦难,就更别说李贤这等政堂菜鸟了,李显记得很清楚,前一世李贤刚当上太子时,也是雄心勃勃地亲自抓起了漕运,结果呢,财力耗费了不少,效果却差强人意,以致名声大损,闹到最后,就连理政的权力都因此而被武后“名正言顺”地收刮一空,就此埋下了被废黜的祸根。
  “六哥雄心,小弟感佩不已,只是漕运一事所涉过巨,非旦夕能见功者,依小弟看来,哥哥初入朝堂须得有立竿见影之功劳,漕运虽要务,却非急务,不若延后再行之,此小弟菲薄之见耳,还请六哥明鉴。”李显如今根基未稳,实是不想李贤因找错了突破口而受挫,可有鉴于李贤那等刚愎的性子,又不能将话说得太难听,没奈何,脑筋飞转了一下之后,娓娓地委婉劝说道。
  “唔,七弟所言固是有理,不过为兄以为不涉难题终难以服众,今漕运半废,正是见功之时,若能理顺漕运,功莫大焉,纵使碍难无数,我辈又何惧哉,七弟可愿助为兄一臂之力?”很显然,李贤考虑拿漕运来当突破口已非一日,心中似乎颇有定算,并不认可李显之所言,一席话说将下来,倒也慷慨激昂得很,却令李显头更大了几分。
  “六哥打算如何行之?”
  一听李贤如此口气,李显便已是事情怕是大条了,心中焦躁之意渐起,可又不好当面驳斥其非,只能是先听听其计划再做计议了的。
  “七弟请看!”
  李贤此来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这一听李显如此问话,立马一抖宽大的衣袖,从中取出了一张绢帛,在几子上摊了开来,赫然竟是一张水系图,画得颇为详细,几乎将长江、黄淮、大运河乃至关中的渭河、灞水等大小江河都名列其上,以李显的目光来看,此图虽不算太准确,可大体上的意思却是全都出来了,足可见李贤对漕运一事确实是下了血本的。
  “六哥,此可是水纹图谱么?”
  李显虽明知,可还是故意问了一句道。
  “不错,正是此物,为兄为了漕运之事,可是派了不少人手去收集整理,总算是侥幸能得此图谱,比之弘文馆内所藏尤胜一筹,能有此图为佐,何愁大事不成!”李贤眼一瞥,便即见到李显脸上的讶异之色,心中自是大大地满足了一回,哈哈一笑,挥手做豪迈状地回答道。
  水系图谱确实重要,没那玩意儿要想搞漕运,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可要说有了这玩意儿便能成事,那也太扯了些,至少李显不这么以为,可眼瞅着面前这位豪情迸发得不可一世,李显还真不好胡乱泼冷水的,也就只能笑着道:“六哥英明,小弟实难及万一,能有此图相助,事半而功倍矣,只是事涉极大,还须详加计划方好,不知六哥对此可有甚安排否?”
  “嗯,七弟纵使不问,为兄也是要说的,七弟且看,我朝产粮大多出于江淮,若以江都(今扬州)为集中点,以漕船沿运河北上,一路过淮、黄、汴、济可抵达陕州,经渭水送入京师,沿途水路共有四处碍难,其一,广通渠淤塞严重,须重开;其二,汴渠因黄河沙多,易淤积,须专官为之护;其三,三门砥柱奇险,船只上驶困难,且常常覆溺,须以另开运河为要;其四”李贤信心满满地说到了此处,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往下说道:“其四,原有之漕官糜烂,不堪为用,须更替之,此四条若是皆能行了去,不愁漕运不畅!”
  李贤这番话说倒是都说到了点子上,尽管不全面,可大体上还过得去,问题是漕运之事本就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事儿,并不是说有了良好的思路便能成功的,尤其是像李贤这般将现有一切推翻重新来过的做法,做起来更是难上加难,姑且不论整个计划实行下来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就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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