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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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哥教训得是,呵呵,小弟受教了,来,来,来,老哥哥请上坐,请上座。”
赫茨赞这几日手头正紧巴着,就盼着旺松次仁前来救火了,又怎敢计较旺松次仁的教训之言,讪笑地赔过了不是之后,讨好地将旺松次仁扶到了几子后头,一迭声地让着座。
“老弟别忙乎了,坐罢,唉!”
旺松次仁伸手揉了揉被砸疼的胸膛,摆了摆手,有些子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道。
“老哥哥这是怎地了,谁又惹您生气了?”
这一见旺松次仁气色不好,赫茨赞可就有些子心慌了,他怕的不是旺松次仁有麻烦,怕的是旺松次仁没钱给他用,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唉,除了那老贼还能有谁?老哥哥此番可是真遭了大罪了,唉,一言难尽啊!”
赫茨赞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旺松次仁的脸立马便铁青了起来,猛地一拍大腿,气恼万分地叹了气来。
“该死的钦陵老儿,老子跟他没完!老哥,您说,那老小子又做了甚缺德事情。”
旺松次仁与赫茨赞之所以关系如此亲密,只因着二人有着一共同的敌人——吐蕃大相噶尔?钦陵,这一听旺松次仁又被噶尔?钦陵整蛊了一把,赫茨赞登时也恼了起来。
“唉,此事说起来也怪老哥哥不谨慎,老弟是知道的,咱大蕃国内少盐,老哥哥身负采买之责,自是少不得四下里忙活着去,前些年还好,无论大唐还是西域,终归还是能有个商榷处,可自打那老贼几次三番攻唐,这商路可不就都断了,也就苦了老哥哥这等四下里跑腿之辈,没法子啊,到处都要盐,老哥哥便是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只得设法从西域走私些盐来,此番好不容易买通了关节,从昆仑山口偷运了百十驼盐,本想着运回逻些城里交差,却没想到刚出山口就被那老贼的手下给抢了,老哥哥气不过,去寻那老贼说理,没想到那老贼不单不还盐,还,还,唉,还将老哥哥给生生打了几十军棍,这都算甚事啊,还有没天理来着,唉”
一听赫茨赞见问,旺松次仁眼圈不由地便是一红,絮絮叨叨地说开来了,越说越是伤心,长吁短叹之下,两行老泪已是忍不住流淌了下来。
“该死的老狗,老子定跟他没完,混帐东西,自己没本事总打败仗,却拿我等来作法,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
赫茨赞跟噶尔?钦陵可是结下了死仇,对其自是无甚好感可言,奈何他此际已是彻底失了势,除了说些无甚作用的狠话之外,却也无甚旁的法子好想了的。
“老弟啊,徒自生气有甚用场,唉,而今赞普卧病在床,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王子又年幼,倘若有那么一日,这大蕃还不知是谁的天下呢,我等能保住一条小命便不错了,除非”
旺松次仁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似乎已是万念俱灰一般,只是话说到末了,却又像是想起了甚子,突地精神一振,眼珠子陡然亮了起来,但却并未接着往下说了去。
“嗯?老哥哥可是有甚办法么,不瞒老哥,只消能扳倒那厮,便是杀头,小弟也认了,您有话尽管说,只要用得着小弟的,断无二话!”
赫茨赞日思夜想的便是干掉噶尔?钦陵,只可惜手中无权无势,也就只能是自个儿关起门来胡乱臆想罢了,这一听旺松次仁似乎有办法,立马便来了精神头,这便紧赶着一拍胸脯,高声赌咒了起来。
“办法不是没有,老弟啊,你可知晓,如今副相也已病倒了,重得很,怕是挨不过三个月了,若是老弟能取而代之,全力辅佐小王子,待得赞普一去,这大蕃朝可不就老弟说了算了,想那老贼虽猖獗,可毕竟远在吐谷浑,只消斩断其在朝中之爪牙,大事未必不可成!”
一听赫茨赞如此说法,旺松次仁原本就亮的眼神瞬间便炙热了起来,一击掌,语气激昂地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哦?唉”
副相乃是不折不扣的高位了,赫茨赞当年最盛之时也不过仅仅只是万夫长罢了,离着副相之位还差了老大的一截,若是能当得上,他自无不愿之理,可一想到自家眼前的窘境,万丈的欣喜转眼便成了极度的无奈,除了发出声长叹之外,自是旁的甚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老弟可是不愿为么?”
旺松次仁与赫茨赞相交有年,自是知晓其之性子,这一见其垂头丧气不已,立马出言激了一句道。
“老哥哥说笑了,若是能为,小弟自是巴不得,可,可,唉,不瞒老哥,小弟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谈甚副相之位,唉”
被旺松次仁这么一逼,赫茨赞的老脸立马便涨红了起来,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是苦笑地摊了摊手,万般无奈地回答道。
“啧,老弟这话可就不对了,那钦陵老贼可是你我共同的仇人,老哥哥又岂能让老弟独扛此重任,嘿,老哥哥这些年走南闯北,旁的不好说,钱却是不缺的,但消老弟能登位,哪怕花再多的钱,老哥哥也绝无二话,怕就怕老弟没信心跟那老贼斗!”
旺松次仁不以为意地吧咂了下嘴唇,紧接着又刺了赫茨赞一番。
“怕?哼,某岂会怕了那狗东西,若真能当得副相,且看某如何收拾于其,老哥哥若能助某家一臂之力,它日定当富贵与共,若违此誓,当天诛地灭!”
赫茨赞对眼下的苦日子自是早就受够了的,这一听旺松次仁要出钱资助自己,又哪有不乐意的道理,为表示诚意,当即便握拳指天,高声赌咒道。
“好,老弟既是有此心,老哥哥便是豁出了全部家当不要,也得助老弟登上副相之位,老弟且等着,哥哥我这就回去筹钱!”
一见赫茨赞如此表态,旺松次仁立马便兴奋了起来,猛地一拍大腿,给出了个肯定的承诺,而后,也没管赫茨赞是何等表情,一跃而起,急匆匆地便跑出了房去。
数刻之后,旺松次仁位于城南的府宅里,一只苍鹰冲天而起,在逻些城上空徘徊了一圈之后,展翅便一路向东南方向疾飞而去了,数日之后,已到了兰州城上空,略一盘旋之后,一个猛子便已俯冲着落进了大都督府中,方一停稳,自有一名下人冲上前去,丢给苍鹰一大块肉干,趁着苍鹰进食的空挡,手脚麻利地从鹰爪上取下一枚小铜管,一转身便急匆匆地向书房跑了去。
“禀殿下,逻些急件!”
大都督府的书房中,一身便装的李显正与张柬之就一份公函交换着意见,却见刘子明大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近前,恭敬地禀报了一句道。
“好,先生,‘飞燕计划’已经开始了!”
一听是逻些急件,李显的精神登时便是一振,伸手接过了小铜管,熟稔地扭开其上的暗扣,取出内里的密信,摊开一看,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欣慰的笑容,随手将密信递给了端坐在对面的张柬之,语带一丝激动地说道。
“如此甚好,某这就去安排相关之事宜。”
张柬之飞快地扫了眼密信,确认无误之后,脸上也同样露出了丝欣慰的笑容,可也没多说些甚子,挺身而起,丢下句交待之后,便即匆匆行出了书房
第五百一十章临终嘱托
“咳咳”
陋室中仅有一榻一桌一几,除此之外,别无长物与装饰,唯有一盏油灯在明灭不定地亮着,昏暗的光线生生将室内渲染得凄凉无限,瘦骨嶙峋的乐彦玮就躺在这陋室的榻上,艰难地咳喘着,一双昏暗的老眼瞪得浑圆无比。
“阿父,您歇歇罢。”
榻前侍候着的乐彦玮之长子乐思诚见自家老父喘息得如此之艰难,显然已是到了灯枯油尽的时辰了,心中不免哀伤阵阵,伸袖偷偷地擦去了眼角便的泪水,强装出一副笑脸,柔声地劝慰了一句道。
“咳咳”
乐思诚的劝慰显然是白费了,乐彦玮连半点的反应都没有,双眼依旧直愣愣地望着头上的天花板,咳喘之声也始终不曾消停下来,那等憔悴的样子登时便令乐思诚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哀伤,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得满面都是。
乐思诚很伤心,不止是因着老父寿数将终之故,更多的则是悲愤老父的含冤而终——仅仅就一个月前,乐彦玮还高居宰相之位,年岁虽大了些,可身体却依旧不错,不说处理公务了,便是最为艰难的大朝也能应付得过去,可自打被裴守德那个小人借故一本参倒之后,致了仕的乐彦玮身子骨迅速地便垮了下来,这才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人便已是不起之势,此时更是已到了临终之状态,只是心中显然有事放心不下,自昨日起,一双老眼就始终不曾合上过。
“老爷,狄大人来了。”
就在乐思诚默默垂泪之际,却见一名下人急匆匆地闯进了房来,贴到其身边,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嘶嘶,请,请”
下人的声音并不大,可乐彦玮却还是听到了,不等乐思诚发话,他已是艰难地伸直了手,发出一阵暗哑至极的声音。
“是,老父请稍候,儿这便去迎。”
一听乐彦玮如此吩咐,乐思诚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急匆匆地便向外行了去,不数刻便已陪着二人转了回来,其中身着绯红官袍的是狄仁杰,而青衣小帽的则是“鸣镝”掌舵庄永,二者皆神情肃然无比。
“乐公,快躺好,狄某来了。”
一感应到狄仁杰的到来,原本奄奄一息的乐彦玮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挺身就此翻坐了起来,动作极猛,竟将身上盖着的厚被褥掀得掉落了榻下,狄仁杰见状,忙抢上前去,伸手扶住乐彦玮那瘦弱的身躯,温声抚慰了一句道。
“狄公,你怎么也”
或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乐彦玮不单是精神好多了,眼神也亮了起来,只一眼便认出狄仁杰身上的官袍变了模样,竟不是大理寺少卿应有的浅紫,而是地方刺史的绯红之袍服,心头不禁为之一惊,话不由地便脱口而出了,只是说到半截子之际,突觉得不妥,便有迟疑地停了下来。
“狄某奉旨就任青州刺史,明日便要启行了。”
一听乐彦玮如此问法,狄仁杰的脸色虽依旧不变,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掠过了一丝的黯然之色——自打天后主政以来,仅仅一年余的时间而已,朝局已是大变,原本死忠于太子的朝臣固然是杀的杀、贬的贬,李显的嫡系也一样没能幸免,而今朝中除了左卫将军萧潜、礼部侍郎林明度等寥寥数人之外,余者尽皆被排挤出了朝堂——原国子监祭酒骆宾王就任衮州刺史,原户部侍郎刘其民被贬雷州司马、乐彦玮更是被一撸到底,至于狄仁杰自己也同样被调到青州,尽管这一切早已在预料之中,可真到了这等凄离之境地时,狄仁杰依旧忍不住有些子嘘嘘不已,只是当着重病不起的乐彦玮之面,狄仁杰却是不愿有所流露,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道。
“唉,牡鸡司晨,大乱之预兆也,这大唐江山,大唐江山”
狄仁杰说得倒是随意,可乐彦玮听着却满心不是滋味,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满腹悲愤之余,竟无语而哽咽了起来。
“乐公,没事的,殿下早有预案,这江山乱不了,乐公只管安心养病,待得殿下回朝,自当另有一番景象!”
狄仁杰乃是当世之智者,自是清楚武后当政的后果有多严重,在他看来,纵使强若李显,真要是回了朝,也未见得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