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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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子庞大的气势陡然而起,隐隐然当真有战阵冲锋之决死架势。
“下官等见过潞王殿下,见过英王殿下。”
今日并非朝日,又值国丧未过,加之高宗卧病在床,朝务自不免有些松弛了去,政事堂里轮值的人并不多,也就只有戴志德与张文瓘这两位当值宰相领着几名通事舍人在忙活着,一众人等早前便被门外聚集着的众多朝臣给惊动了,只是不明所以之下,不敢胡乱插手其中罢了,此际一见李贤等人如此规模浩大地行了来,自不敢再装聋作哑,戴、张二人略一商议之下,一边派人紧赶着去乾元殿报信,一边领着政事堂诸人便匆匆迎到了宫门前,各自躬身行礼问安不迭。
“二位老相爷勿须如此,孤等是来此上本章的,还请二位老相行个方便可成?”
往日里李贤见了那些个老宰相,都是十二万分的客气,此际自忖东宫之位已是板上钉钉,言语间不免就有些子矜持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虽尚算和绚,可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气势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摆了出来。
“下官等谨遵殿下之命。”
能当到宰相的,自不会是愚钝之辈,这一听李贤如此说法,戴志德等人又哪会猜不到面前这一众人等是来干啥的,心中不免都犯起了叨咕,可也没敢多言,只能是各自躬身应承不已。
呵呵,旁人是一阔就变脸,这厮倒好,都还没上位呢,架子倒是先端起来了,要不是先前给这家伙上了点眼药,只怕这小子此际已在转着对付老子的坏水了!一见到李贤那等人未阔而脸先变的小模样儿,李显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心里头狠狠地鄙夷了李贤一把,不过么,行动上却是一点都不慢,没等李贤再说出甚傻话来,李显已从旁闪出,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本黄绢蒙面的奏折,双手捧着,递到了戴志德的面前,很是客气地开口道:“戴相、张相请了,孤有本章在此,还请二位老相爷代为转呈御览。”
“下官遵命。”
戴志德虽不善言辞,可却是人老成精之辈,用不着看,都能知晓这折子里的内容是甚,但却不敢多言,更不敢稍有怠慢,只是中规中矩地应了一声,双手接过了李显递过来的折子。
“戴相请了,乐某也有本章在此,还请戴相转呈御览。”
戴志德方才接过李显的折子,乐彦玮已从后闪了出来,同样是双手捧着奏本,高声呼了一句道。
“戴相,下官也有本章在此!”
“张相,下官有本要上,还请代转御览。”
“戴相,下官有保本在此!”
乐彦玮的出列显然就是个信号,没等戴志德作出反应,后头七、八十名朝臣已是纷纷涌上了前去,各自挥舞着本章,情绪激动地嚷嚷着,登时便将政事堂一众人等全都闹晕了头,应接不暇之余,人人大汗狂涌不止。
“诸公请静一静,莫要乱了,容戴某一一收点便是了。”
这一见场面混乱如斯,戴志德登时便急了,不管不顾地便喊了起来,奈何他老人家音量本就不大,在这等群情激奋的场合下,哪能镇得住场面,于是乎,一干子政事堂的轮值人员全都成了书架子,前后不过片刻功夫,人人手中都捧着老大的一叠文本,个个呆若木鸡,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了,好在群臣们乱归乱,送上了折子之后,倒也没再胡乱拥挤,各自退到了二王的身后,饶有兴致地围观着政事堂一干人等的狼狈样儿。
要的便是这热闹劲儿!一见到政事堂一众人等狼狈不堪之状,李显的嘴角不由地便是一挑,露出了丝得意的笑容,概因此事便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结果,当然了,其目的自不是要看政事堂人等的笑话,而是为了造出足够大的声势,以便将李贤拱进东宫里去,这就叫一力降十会,任凭他人再有何阴谋伎俩,哪也绝难压得住如此多朝臣的一拥而上。
“戴相、张相,孤等本章皆已是上齐了,还请二位老相爷紧着处理为荷,孤等还得递牌子请见,就不打搅二位老相处理公务了,请!”
李显是好人坏人一并演了,这一见诸般朝臣们都已上完了本,李显立马笑呵呵地对着尚未回过神来的戴、张二人一拱手,很是客气地说了一声,只不过内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之意味。
“是,殿下请自便,下官等即刻办理便是了。”
戴志德自是听出了李显话里的潜台词,左右不过是让政事堂赶紧将这些明章拜发的折子往上呈交罢了,虽明知道这是桩要老命的苦差使,可却不敢不应承下来,只能是手捧着厚厚的奏本,苦着脸躬身应了诺。
“有劳了。”李显满脸笑容地回了个礼,谢了一声之后,便不再理会政事堂诸人,而是侧头看向了满脸子激动之色的李贤,笑着一摆手道:“六哥,时候不早了,要不先递了牌子可好?”
“好,好,那就这么办了!”
眼瞅着有如此多的朝臣拥立自个儿,李贤的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飘飘然地都不知天南地北了,正自傻傻地乐呵个不停之际,听得李显出言询问,也没去细想,笑眯眯地便满口子应承了下来,一拂大袖子,当先便向早已看傻了眼的一众羽林军官兵们行了过去,照老例递上了请见的腰牌,也不多言,退到一旁,暗自兴奋个没完,李显等人见状,也没多迟疑,按品阶高低纷纷行上前去,各自递腰牌请见不迭
乾元殿的主寝室中,高宗斜斜地靠在锦垫子,身上盖着两层薄薄的锦被,手捋着胸前的长须,正笑呵呵地听着越王李贞笑谈河北风光,其余诸如蒋王李恽、纪王李慎、曹王李明等三位兄弟则团团坐于榻前,如众星拱月状地陪着高宗乐呵,好一派兄弟情深之场景——自打李弘暴毙之后,高宗已经好久不曾露过笑颜了,今日里难得有空与一众兄弟们聚在一起,共同回忆幼时的戏耍之乐,郁结的心情自是大好了起来,尤其是听得越王李贞说起河北诸般趣事,更是龙颜大悦,笑起来自是格外的开心,可惜好景总是不长的,还没等高宗乐呵个够呢,高和胜便已匆匆赶了来,那等满脸惶急的样子,登时便令高宗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何事?”
高宗心情一坏,问出来的话里便带着浓浓的寒意,饶是高和胜性子稳,也不禁被冲得微微一个哆嗦。
“启奏陛下,政事堂戴相派人来报,说是潞、英二王率群臣齐上明章,请陛下明示。”
这一见高宗气色不对,高和胜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便抢上了前去,语气急迫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
高宗一听此言,登时便愣在了当场,张着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见还是不见
“明章?甚明章,说清楚了!”
高宗愣了好一阵子之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双眼一瞪,极之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道。
“回陛下的话,戴相并不曾交待,老奴实是不知。”
这一见高宗脸色不愉,高和胜哪敢胡乱说话,一开口便将责任全都推到了戴志德的语焉不详上。
“哼,没用的东西,去,宣戴志德即刻来见!”
一听高和胜如此说法,高宗立马便警醒了起来,隐隐知晓此事恐不简单,心情登时便恶劣了起来,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恶声恶气地骂了一句道。
“是,奴婢遵旨。”
高宗既已下了旨,高和胜自不敢稍有怠慢,躬身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寝室,自去忙活不提。
“唉,这两小崽子,整日价胡闹个甚,还真不让朕省心的,倒叫王兄们看了笑话了。”
高宗是懦弱了些,可并不傻,虽尚不曾看见诸臣们的本章,可猜也猜得出李贤兄弟俩在搞些甚名堂,心中不免大为失望,概因此番立太子一事上,高宗可是很花了一番心思的,诸般举措齐出,为的不就是求个社稷安稳么,他实在是不愿再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儿发生了,奈何这么片苦心居然被李贤兄弟俩如此莽撞的一举生生砸成了碎片,自由不得高宗不恼火异常的,再一看几位兄弟脸上都满是尴尬的神情,高宗的心顿时便更苦了几分,只是事已至此,怕是由不得高宗按部就班地行事了,无奈之余,高宗也就只能是苦笑着叹息不已。
一帮子亲王们或许不见得都是人精,可身在天家,自是早就习惯了天家之事的复杂性,别看高宗说是笑话,可谁又敢真的笑将出来,别说笑了,便是连话都不敢随便说上一句,只因这等时分要是说错了话,那后果之严重怕不是好玩的事儿,于是乎,一帮子亲王们全都装成了木头人,愣是啥反应都没有,而高宗自个儿也不知道该再说些甚子,满屋子的人就这么诡异地缄默了下来,一时间寝室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老臣叩见陛下。”
一片难耐的寂寞中,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过,满头是汗的戴志德已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这一见高宗黑着脸端坐在榻上,戴志德的脸色瞬间便是一变,却不敢多看,忙不迭地抢上前去,便要大礼参拜。
“免了,免了,说罢,那两混小子都在搞甚名堂来着。”
高宗心火正旺,自是没心思跟戴志德玩那些虚礼,不等戴志德跪下,便已不耐地一挥手,紧赶着便追问起详情来了。
“是,回陛下话,老臣与张相今日轮值,午时前后陆续有朝臣聚于东启门前,只是并不曾有异动,臣等也不好过问,待得未时前后,潞王殿下与英王殿下联袂而至,言明有本要明章拜发,臣等自不敢怠慢,只能按律接本,只是后头群臣也跟着上了本,皆是保潞王殿下为太子之本章,兹体事大,非臣等可以擅夺者,无奈之余,只能急报陛下,还请陛下圣裁。”
眼瞅着高宗满脸子的晦气,戴志德自不敢稍有耽搁,这便躬着身子,紧赶着将事情的端倪禀报了出来。
“哼,胡闹!”
尽管早已有了预感,可真听得实情,高宗还是不免好一阵的火大,一掀身上的锦被,气恼万分地下了床,也没着木屐,就这么光着脚在寝室里来回疾走着,一派气急败坏之状。
“陛下息怒,臣以为诸般臣工也是为了社稷之安稳着想,纵使其行有差,心却是好的。”
高宗这么一发作,满屋子的王爷们全都傻了眼,自是都坐不住了,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神情尴尬地望着明显已是处在了发飙边缘的高宗,人人噤若寒蝉,唯有越王李贞却并不怎么在意,一扬眉,一派温和状地出言解说了一句道。
“嗯。”
对于越王这个有能耐的兄长,高宗还是很信得过的,此际尽管心中火气冲天,可还是没驳了越王的面子,只是心不在焉地吭了一声,也不再踱步了,丧气不已地坐回了榻上,默默地生着闷气,良久也不见一言,诸人见状,自是不敢随意出言进谏,寝宫里顿时又死寂了下来。
“陛下,潞王殿下、英王殿下以及乐相等诸般官员在宫门外递牌子请见。”一片死寂中,高和胜蹑手蹑脚地行了进来,硬着头皮禀报了一声。
“嗯?”
高宗听得响动,霍然抬起了头来,极度不悦地扫了高和胜一眼,却没说见还是不见。
“陛下,请您明示。”
李显等人的牌子是早就递了的,只是高和胜却没有及时上报,而是先去禀明了武后之后,这才前来请示高宗,此际见高宗眼神扫将过来,高和胜心中自不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