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世外客·中下册-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看似从容的态度逃跑,然后在这样清冷的月光下,怀念另一个世界与我咫尺天涯的男子。我一直在想办法让哥哥抹掉一切可以让他找到我们的痕迹,但这并不代表在被他找到的时候我要逃跑。
他已经来到瑞士了,他甚至已经在刚刚我赞叹过的Blue Cheers餐厅中发现了哥哥的名字,所以我知道,凭他的能力,很快就会找到哥哥在洛桑的工作地点以及住处。当初费力遮掩的一切将变得毫无意义,可我并不打算逃。
为了他,打破我现在的宁静生活,离开我熟悉它每一寸构造的小别墅,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可是今天,我依旧逃了。究竟是不想在温馨高雅的Blue Cheers中上演一出狗血的重逢戏,还是突如其来的闯入又将曾经的伤口撕裂流血,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10章 重逢(4)
我深吸了一口气,耳中已隐隐听到了大街上欢快的喧闹声。那种仿佛能让人隐迹其中的喧闹,让我不自觉地安心,我笑笑,撕裂的伤口又慢慢结痂。虽然隐隐的痛依旧存在,但伤口能这么快复原的喜悦,又让我有了些许安慰。
当唯一露在层层包裹外的额头和眼睑感觉到一股温热时,我知道我们终于来到充满节日气息的大街上了。我伸出手,摸索着揉上宇飞被阿姨梳得很整齐的头发,很顺手地把它揉乱,然后开心地道:“飞飞,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
“你这丫头!”哥哥无奈地斥我。
阿姨却毫不在意,反而很开心地道:“我们去买了圣诞树然后回家吧。平安夜总还是在家里开Party比较好。”阿姨的适应能力很强,也容易心平气和地接受外来事物,除了学习能力没有年龄占优势的我和哥哥强外,她已经能很好地在瑞士这个山清水秀的国家生活了。
我们走进一家专门卖圣诞树、圣诞老人装束及一些精致礼物的店中。因为店里很挤,所以我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哥哥他们出来。
我的身后是一棵圣诞树,坐在轮椅上的宇飞隐在圣诞树后,不刻意寻找是看不到的。我轻轻挨着树站立,姿态很轻松。手微微向后扯下一根松针,然后轻轻在手上绕成各种形状。
我看不到树上漂亮的七彩灯和包装得很精美的糖果,却能摸到柔韧的松枝和微微发烫的小灯泡。进店买东西路过我身边的人大概把我当成了迎宾小姐,不住地向我祝福:“圣诞快乐。”
虽然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把穿得如此臃肿奇怪的我当成迎宾小姐的,但根本看不见来人的我还是不厌其烦地回应他们诚挚的祝福。在瑞士的这段日子,我除了不时听从网上下载来的各种兵法视频资料,也常常抽空学习英语和法语。现在已经能流畅地用英语和人交流了,也能说几句日常的法语。
因为在台阶上站了太久而走下一步的我,被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力撞了个趔趄。不小心撞到我的人一手抓住我戴着手套的手,一手扶住我的腰,以免我在本就湿滑的地面上摔倒。
宽大的手套随着他的拉力脱了出去,手背上感到冰凉的空气刮拂过的感觉,我打了个寒战。
一双温热的大手抓住我的手把手套给我戴上,动作很快很急,一如他的声音:“对不起!”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抛下我匆匆离去,像是很焦急很惶恐地在追赶着什么。
他没有看清我的脸,没来得及听我开口说一句没关系,甚至没记起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应该用Sorry或是Excusez moi,而不是“对不起”。
世界真是小啊!剧情真是狗血啊!我摇头笑笑,听到哥哥出来的声音,阿姨推起轮椅的声音,还有抱怨着天怎么忽然变冷了,为宇飞戴上帽子的声音。
哥哥牵住我的手问:“冷吗?”
我微微动了动在宽厚手套中的手,把五指顽皮地屈起握成拳,然后又松开,掌心的温暖顿时传递给了指尖。我摇头道:“我们回去吧。”
“好。”哥哥扶住我,我们像散步一样,一边聊天,一边向家的方向走去。
当哥哥用轻松期待的口气说 “蓝蓝,我们到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有种无法呼吸的窒闷感。我抿了抿唇,刚将双唇启开一个很小的弧度,冷风就鼓鼓地灌了进来。
我几乎惯性地想要咳嗽了,可是咳嗽声却被一种微妙的喜怒和伤痛压制在喉咙口。
“伽……蓝……”他在我身后气喘吁吁地叫我的名字,那种带了狂喜、悔疚、渴望和哽咽的声音,回荡在瑞士洛桑的平安夜里。
他说:“伽蓝……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仿佛,听到了,如啤酒泡沫迸裂时那般纤细而脆弱的声音,在我的心底缓缓响起。
。。
第11章 回首(1)
你知道什么是永远吗?永远是就算舍弃生命也要守护的执著,永远是就算相伴相守也无法相爱的伤痛。
哥哥首先停下了脚步,松开扶着我的那只手,然后另一只手马上又扶了上来。我听到哥哥用略带疑惑的声音问我:“伽蓝,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扯了扯嘴角,无奈地道:“算是吧。”一直没有回过头去的我,声音是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窒闷。
哥哥是不认识徐冽的,哥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而一直痛恨他把我害得那么惨的哥哥,爱恨分明得有些稚气的哥哥,估计是连他的名字也如蛇蝎般避着的。
阿姨忽然“咦”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你是……徐先生?”
一句“徐先生”,让我的心情莫名地平静下来。我扯了扯哥哥的衣袖说:“哥,我们回去吧。”
哥哥在良久的静默后,忽然问:“徐冽?”
他顿了顿,把一个名化作两个字,一点一点地迸出牙齿道:“徐……冽?”
我听到皮鞋踩在残雪上的吱嘎声,他一步一步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每一步都踏得那么用力,以至于皮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变得那么高亢刺耳。
哥哥松开了扶住我的手,砰的一声,那是拳肉相交的声音。
我扯了扯嘴角,其实可以想象到哥哥会有的动作。哥哥暴怒地在我前面吼着:“你还敢来!你还有脸来找蓝蓝!滚!你给我滚!”
踏——踏——
又是皮鞋落在雪上的声音,虽然凌乱了些,却变得更加坚定。
砰——又一拳,还有一脚踹过去,我无法使用形容词的声音。哥哥的声音变得更加愤怒,甚至夹杂着极端的痛恨:“叫你滚,听到了没有!!滚!滚!”
哥哥已经连恶毒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一遍遍地说着“滚”字,来表达他当年看着我哭,看着我痛,看着我流血,看着我眼盲的愤怒。
我没想到的是,他还是没有停止前进,就像失去心魂只余一个目标、一点执著的人,忘记了自己的痛、周遭人的痛,只想达成自己的心愿。
“伽齐。”阿姨的声音不重,在静寂的夜里却仿佛有着回声,“算了,我们进去吧。”
“这个浑蛋,这个浑蛋害得蓝蓝……”哥哥用扭曲的嘶哑声音喊着,然后又是重重一拳的声音,“你还敢过来!事到如今,你再装出这副样子……”
“伽齐。”阿姨难得用很温柔、却很严肃的声音说,“蓝蓝还在这里,我们回去吧。”
空气中的暴戾因子慢慢消失,哥哥终于听从了阿姨的话。我欣慰又有些抑郁地呼出一口气,扶着宇飞的轮椅,继续向前走去。
“你干什么!!”
哥哥的怒吼在我的脚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响起,然后,当我的脚刚刚接触到地面时,身后一阵巨大的冲击把我撞了一下,又有一双僵硬的手把我紧紧抱住。
“伽蓝……”他在我身边吐着灼热的气息,就像发烧的人,灼热而病态的气息,然后用虚弱到仿佛随时会倒下,却决绝到就算倒下也不肯停止的声音一遍遍叫我的名字,一遍遍说抱歉,“伽蓝……对不起……伽蓝……伽蓝……”
我闭了闭眼,漆黑融进漆黑,我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挣不开他的怀抱,便不挣吧。我无法开口说原谅,也没兴趣虚伪地说当年并不全是你的错,索性就一言不发。在无边无际寒冷的黑暗中,我静静地沉默着。
其实,我也想过这样的情景。我已经不是当年单纯的林伽蓝了,所以会思考很多事情,一来有很多供我思考的时间,二来这是一个擅长思考的灵魂。所以我知道徐冽会有知道真相追悔莫及的一天,无关乎爱与不爱,只是纯粹的痛悔。
所以,我也曾用这种近乎残忍的态度,想象过如果有一天他找到我时的憔悴、心痛和愧疚。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残忍,原来并不能使我快乐,甚至有种失去什么珍贵东西的悲伤。
第11章 回首(2)
这是一个充满戏剧性的平安夜,狗血的剧情,不顾一切的男主角,与一切都不顾的女主角,上演着惨淡的一幕。
“放手吧。”我说,“我没有再次飞天遁地的本事。”
也许是我冷漠的语气,也许是刚刚拂过那阵风的冰冷,让他打了个冷战。他缓缓地松开手,让我不经意地想起观日坡上那个紧紧抱住我,却最终不得不放手的青衣男子。
眼眶有些湿润,我向旁边伸出手,扶上宇飞的轮椅说:“哥,我们回去吧。”
哥顿了顿,连声说好,然后走上前扶住我的手肘。
“伽蓝。”徐冽在身后叫我的名字,“我没有签离婚协议书。”
我心头滞了滞,冷笑浮上嘴角道:“然后呢?”我用极平静的声音问他,“然后呢?”
“跟我回去吧。”徐冽艰涩地开口,“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伤害!”
不会让我再受任何伤害?呵,这句话……对正受着伤害的我来说,是多可笑的承诺啊!如果你可以让我不再受任何伤害,我情愿忘记一切跟你回去。可是,你可以吗?
你可以让我的孩子回来吗?你可以让子默复活吗?你可以让宇飞回到从前吗?你可以……让我和亦寒重新相爱吗?你不能……你什么都不能,又凭什么说不让我再受伤害?
我叹了口气,有些好笑,这样迁怒的心情,真是幼稚得不像我会有的。我轻晃了晃脑袋,在哥哥的搀扶下,慢慢往小别墅的方向走去。
“伽蓝!”他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灼热恐慌的气息吐在我面前。因为动作太快,我没能听清他是怎么来到我面前的,只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我的手臂,像拼了命地要我正视他,却又小心翼翼地抓着我的肩。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用近乎颤抖沙哑的声音问我,“一句也没有吗?”
我因为过近的男性气息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说什么呢?”我无声地笑笑,“我该说什么呢?平安夜快乐吗?还是好久不见?”
更何况,我根本就连你的脸都看不到,你作出任何悔恨、内疚,甚至绝望的表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伽蓝……你不要这样。”徐冽一寸寸收紧手,将我抱在怀里,火热而紧窒的怀抱,既熟悉,又陌生。曾几何时,这是我贪恋的所有啊!曾几何时,这是我深爱的一切啊!
是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吗?是品尝到咫尺天涯,连泪水都流不出的刻骨痛苦后?是在子默魂飞魄散后?是在机场眼睁睁看着他与雪儿相携离去后?还是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