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人-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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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五年,我给你过了五个生日,而你从来都记不得我的生日,我有没有说过你?五年,你陪甜甜去了几次动物园?去过几次医院?甜甜现在在学什么兴趣班,你说得上来吗?五年,你说不说得出我最喜欢什么颜色,最喜欢吃什么,最喜欢谁的歌,最爱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我想去旅游,你一直说忙,没时间,除了度蜜月去了一趟巴厘岛,五年,我们还一起去过哪里?”
罗晋元愣在那里,丁兰心笑着看他:“不要再说‘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这种蠢话,不管是有,还是没有,过去的五年,都是真实存在的,发生了的事无法挽回,付出了的青春也永远不会回来,我对这个家庭尽到的责任,问心无愧。晋元,我只想对你说,咱们好聚好散,各自保重,你要是有空,就多回来看看甜甜,她其实很想你。”
说完以后,一片沉默,丁兰心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碎成渣的手机,转身往院子里走。
关铁门的时候,罗晋元叫住她:“兰心。”
丁兰心回头看他,他问:“我就最后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藏着一个人?”
丁兰心眨眨眼睛,回答:“以前有过,后来就没有了。”
“那现在呢?”
“你说了只问一句的。”她突然有些调皮地笑,“我进去了,你也回去吧,记得别开车,查酒驾呢。”
丁兰心进了屋,有些脱力地坐到了沙发上,客厅里的挂钟滴答滴答地晃着钟摆,她渐渐地躺了下来,抱着肩膀,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将会是很艰难的一段日子,丁兰心想,现在的她就像是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点也不清楚自己该往哪里走。她已经二十九岁了,工作经验几乎是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这个社会。
不管如何,迈出第一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在丁兰心的定义里,这其实也算是一种重生。
接下去的一个月,丁兰心成了妙赛尔健身中心的常客,林菱和孙思雨工作忙,一周只去一两回,丁兰心就自己天天开车去,上跑步机,跳操,练瑜伽,一个月下来还真的掉了五斤肉。
站在秤上,看着指针掉到了54,丁兰心握了握拳,心里很开心。
她从没有和祁峥单独说过话,小祁教练非常受欢迎,身边永远都围着一大堆人,下课后,他总是背起大包匆匆离开,丁兰心偶尔听到有女人在聊天,说小祁教练是赶着回家照顾孩子。
“啊?他不是单身吗?怎么有孩子了?”
“不晓得,他自己说的,家里有个小孩和他一起过。”
丁兰心就记起了那个脑袋受伤的小男孩,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她一样,在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疤。
有一天,小厨师姚家伟到健身中心找祁峥玩,刚巧看到丁兰心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姚家伟心想好巧,没上去打招呼,绕了一圈找到祁峥,拍拍他的肩膀,指着远处跑步机上的丁兰心,问:“老祁,那个女的上你的课吗?”
祁峥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点头:“好像……上的,没什么印象。”
“你和她说过话没?”
“没有,怎么了?”
姚家伟凑到祁峥耳边,小声说:“那是我老板的独生女儿,快三十了,开奥迪,家里有七八套房子,身家几千万打底。”
祁峥很奇怪:“关我屁事?”
“啧!”姚家伟瞪他,“我还没说完呢,她前段儿刚离婚,带着个女儿,才四岁,听说是她老公在外面有了姘头,她老公开厂的,有点小钱,离婚了给了她一大笔钱。她很多年没上班了,一直在家带小孩,人很内向本分,说白了就是傻,不过长得倒还行,就是这两年胖了一点……哎老祁,我说这么多你听没听懂我意思呀?”
祁峥:“……”
“自己好好把握啊,这真是个机会。我在她老爸店里做了两年了,他们家底子还是有点数的。”姚家伟拍拍祁峥的胸,“我先走了,千万别让她看到我。对了,不用谢我,我是红领巾。”
。。。 这一年丁兰心二十九岁,与罗晋元结婚五年。
在街坊邻居、亲戚朋友眼里,丁兰心绝对是一个人生赢家。她是优哉游哉的全职太太,住好房,开好车,老公经营着一间小工厂,父亲是一家中餐厅的老板,家里还因为拆迁补偿而分到了五套房。
不仅如此,她的家族中还有一个在赋江市小有名气的人物——丁介莉。丁介莉是丁兰心的姑姑,是个十足的女强人,改革开放初期和丈夫一起下海经商,二十多年来在商界沉沉浮浮,如今产业涉及多个领域,身家早已过亿。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丁兰心的父亲丁介康早年只是个工厂食堂炊事员,沾了妹妹的光后也成了小老板。而丁兰心的丈夫罗晋元,也是丁介莉介绍给侄女认识的。
那时候罗晋元的父亲老罗正在和丁介莉谈一桩大生意,两家公司彼此牵制,又彼此依赖,信任度极差,谁都担心对方会给自己使绊。
有一次丁介莉和老罗打麻将,见到了老罗的独子罗晋元,小伙子仪表堂堂,能说会道,对丁介莉很是殷勤。老罗不止一次当着牌友的面说希望罗晋元早日成家立业,又遗憾丁介莉生的也是个儿子,要不然双方还能做亲家。
丁介莉是个什么人,几句话就听明白了老罗的意思,没过几天,便安排侄女丁兰心和罗晋元见了面。
见面回来,丁介莉问丁兰心,觉得罗晋元如何。丁兰心想了一会儿,说不喜欢。
丁介莉不以为然:“喜欢不喜欢,哪里是见一面就能说得出的,兰心,你倒是说说看,小罗哪里不好。”
丁兰心说不出来。的确,罗晋元没有哪里不好,他们年龄合适,家境相当,学历般配,连外表都算是很登对。但是她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少了些什么,丁兰心鼓足勇气对丁介莉说:“姑姑,我……对他没感觉。”
丁介莉听完就笑了,捏捏丁兰心的脸蛋,语重心长地说:“傻姑娘,结了婚你就知道了,感觉这种东西,都是假的。”
在家族里,没有人会去忤逆丁介莉,当她认准了一件事、一个人,没有人会有能力去改变。哪怕丁兰心的母亲杜娟觉得罗晋元有些油滑,也抵不住其他所有人、包括丁介康在内对罗晋元的赞不绝口。
半年后,丁兰心与罗晋元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宴在赋江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进行,席开六十桌,绝大部分都是丁介莉和老罗生意上的朋友。那一天,丁介莉一身盛装,端着酒杯穿梭在宾客间,喝得面颊绯红,像是自己嫁女儿一般喜气洋洋。
丁兰心的好友林菱和孙思雨一起做伴娘。看着新郎罗晋元满面春光地在和别人拼酒,穿着婚纱、妆容精致的丁兰心却明显沉默,林菱疑惑地问:“丁丁,你怎么好像不开心?”
丁兰心茫然地抬头看她,愣愣地反问:“谁说我不开心?”
是啊,她怎么会不开心?这是她的大喜之日,她理应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她是令人羡慕的老丁家的独女,是女富豪丁介莉唯一的侄女,是工厂小开罗晋元的新婚妻子。
她是丁兰心,二十四岁,年轻美貌,身材姣好。
她应该很开心,很开心。
才对。
******
罗晋元风尘仆仆地赶到咖啡厅时,丁兰心早已经到了。
因为赋江市的地皮太贵,三年前,罗晋元将老罗开了十几年的工厂迁去了80公里以外的赋城县,离得远了,厂里又忙,他渐渐地就从每天回家变成三天回一次家,后来又发展成了周末回家,甚至是一个月才回一次家。
丁兰心从没有抱怨过什么,孩子小,她就请一个阿姨帮忙一起带,磕磕绊绊地三年也就过来了。
有时候和林菱、孙思雨小聚,两个好友讲到工作上的事,还有和男朋友那些甜蜜蜜的小事,丁兰心都会插不上话。
她觉得自己似乎脱离社会太久了,手机是六千多块买的最新款,装了微信,却无人可加,拍点照片发个朋友圈,每次也只有林菱会顺手点个赞。
丁兰心曾经对好友说过觉得生活无聊,想出来工作,孙思雨毫不客气地打击了她:“拜托!你看看你的车,四十多万,一个月费用要多少?你家里那几套租出去的房子,一个月房租收多少?你穿的衣服背的包,都是多少钱买的?小丁丁,你想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老板得给你开多少工资?你要知道,我在公司里混了六年才混到一个部门副主管的位子,但以我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攒三个月才能买你一个包好不好!”
丁兰心瞥一眼自己的包,说:“这包是我姑姑给我的,她说她就背了两回,觉得不够稳重,才给的我。”
孙思雨翻白眼:“stop!我知道你有一个牛逼哄哄的姑姑,咱能不提她么?”
丁兰心就闭了嘴,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有一个那样子的姑姑,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咖啡厅里,罗晋元看着额头贴着白色纱布的丁兰心,关心地问:“兰心,你头怎么了?”
丁兰心神色如常,答:“没什么,不小心磕了一下。”
“什么时候弄伤的?怎么不和我说呢?最近厂里比较忙,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是旺季,机器日夜都在开工。我知道是我不好,的确是很久没回来了,但是你也不好随便提离婚的啊,甜甜还那么小,离婚这种事哪能随便说的呀,这多伤感情,我向你保证……”
他深情款款,言之凿凿,眼神里却并没有焦灼感。
女人嘛,罗晋元想,无非就是闹一闹,哄一下就没事了,他觉得自己摸透了丁兰心的脾气,算准了她不是真的想离婚。
丁兰心却只是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轻轻地推到了罗晋元面前。
每一张照片上,都是一男一女在景区相拥而笑的纪念照,罗晋元立刻就噤了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后才试图解释:“不是,不是……兰心你误会了,这是一个客户,陪客户出去考察的时候顺便玩了下景区,她……她比较开放……”
丁兰心依旧不吭声,慢悠悠地从包里掏出一台ipad,打开一个视频给罗晋元看。
视频极为香艳,还没有消音,男女“嗯嗯啊啊”的声音在咖啡厅里抑扬顿挫地响起,附近的客人纷纷扭头看过来。罗晋元又惊又怒,手忙脚乱地关掉视频,还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一杯水,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服务生过来收拾,罗晋元恼羞成怒地吼:“滚开!”
丁兰心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仰着下巴看他,罗晋元平复了一下呼吸,伸手指她,双目发红:“丁兰心,你居然找人偷拍我!”
丁兰心笑了:“相信我,我没那么无聊。”
借罗晋元“猪队友小三”的光,丁兰心的离婚手续办得极为顺利。
一个月后,所有的事情都办妥,财产也分割、过户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