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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斜阳若影 第三部 医踪毒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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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学?〃孙俊杰低骂一声,不再说话。
孙玉乾将儿子手中的小瓶夺过,重又塞入怀中,口馋地舔嘴道:〃改日将它用在那个假正经的沐医正身上,必能让他快乐登天。〃
饕餮公子自己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茫茫三十里地连营中,也有人一直在打着他的主意。只是正在这一刻时,被他盯上的林海如正身在军妓帐中复诊,对身後的垂涎惘然不觉。
而另外两名长者,思绪的焦点也正被他事所吸引。
司徒凝香和聂悯卧在黑灯瞎火的小帐子中,因为是众医正医童所住军帐群的外围,远挂的灯火被重重帐影遮挡,到了这里只余留下一派静谧昏黑。
司徒凝香睁大双眼盯着帐顶。隔了许久,靠在他怀中的人动了一动。
这才感觉到,被子在刚才一番挣动之下已滑落了一半,他赶紧动作轻缓地半撑起身来,拉起被角要给两人盖上。
还没躺回去,手腕却突然被抓了住,一把扯将下来。实在猝不及防,他一下子重心不稳,只来得及低骂了半声,就已完完全全地俯趴在聂悯身上。
〃没睡?〃聂悯问道。
聂悯倚在草垫上,温热的语息正好吹在凝香颈间,惹得他又是难耐地一震,就势搂紧了卧在身下的人。
〃你救不了的,就不用再多想。〃聂悯又道。他知道伴侣在心烦何事,因为那个医童饮下的是无药可解的毒酒,也因为两人唯一诞下的骨肉那相同的死因──生时不见人,死亦不见尸。
司徒凝香埋首在他肩上,没有说话。
他又道:〃教里来的消息,青阳宫那边否认接收了血网黑蝎的人,更没派人到军医帐中。〃
〃青阳宫的说辞能信?〃司徒凝香闷声道。
聂悯腾出一只手,抚摸上他的长发,道:〃其实我有个疑心,他若是只为杀人,凭他的武功直接动手也绰绰有余,又何必亲自尝毒?又或许是那两人与他有深仇大恨,其实这都是各人的选择,我们也不能插手太多。况且,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也已经拖了太久了。〃
司徒凝香声音又是一沈,道:〃还不是时候。〃
〃毒了这麽久,还没成?〃聂悯奇道。
他们这段时日追摄在司徒荣及和孙玉乾身後,还要委屈着去看那一胖一枯的两人的野合,并非因为无聊。除了要弄明金焰毒龙丹的所在以外,更是为了在司徒荣及身上下毒。
司徒荣及毕竟是司徒氏的家主,一身武功邪门难防。虽然单打独斗之下,聂悯和司徒凝香任一个都不会吃亏,但毕竟如今身在敌营且敌众我寡,若是司徒荣及怒吼一声,包围上来的人数可就不是当年九阳山上那麽容易计算的了。
两人都曾眼见对方遭受种种苦难,所以虽然复仇之心急切,却更知道彼此安危的重要,没有完全准备,必然不会动手。
便於每次遇见司徒荣及之时顺风散播毒物,为了战事展开时,可以趁着混乱与司徒荣及一决生死。
这种毒物无色无味,顺风而飘,若是遇见人体濡湿之处,便融合入体液,渐渐侵蚀人身。虽然需要多次施放才能起效,还要再配上一味药引才能引发症状,但正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且毒发时更能让人功力消减,无法呼叫,正是合用的药物。
〃再三次,毒药就深入骨髓,才能万无一失,〃司徒凝香答道,〃况且,还是先弄清他将金焰毒龙丹藏於何处较好。我们查了这麽久,营中将领都没有携带,司徒荣及身上更是屁都不见,也不知道下落如何。。。。。。〃

林子里仍然黑着,不过算算时间,天也快要亮了。
一夜过得真快,颜承旧也算走了不少冤枉路──回头路。
都怪夜里那个强偷来的吻太过迷人,忘记向梅若影询问一件事情,所以他现在又往南楚军营方向赶。
梅若影现在是用着雷双的身份,月前突然让尔德堂各地分铺对某类别的熟客大肆宣扬──〃宁城雷双最擅春情药物〃。
本来绝对无意对青年的作为说三道四,可这次上了火气的是正格儿雷双的老爹──宁城仵作头子雷鸣,也是血网黑蝎在南楚的重要楔子。
雷鸣光是上旬就连发三只信鸽,要求梅若影作出合理的解释,并恢复他宝贝儿子的名誉。
说实在的,他也很想知道梅若影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麽药。要知道,若影虽然不定期给庄里发回南楚军的动向和物资流动,却对自己几乎只字不提。
而要尔德堂在某特殊客户群中宣传〃雷双擅春药〃一事,就更是连原因都没说,一纸飞书过来,就让尔德堂大老板朱鞣熔立刻雷厉风行地传扬开去。
梅若影。。。。。。这葫芦里总不会真的是卖春药了?
颜承旧就是漏了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那青年是否早已回军营去了?。。。。。。多半已经走久了吧!
失笑地摇头,颜承旧无声而迅捷地穿梭在树木与灌木之间。
40 军中传谣
来到两人适才所在之处,果然已经空无人影,颜承旧叹了口气,暗道自己难道还要为这个问题追着跑进南楚大营中去吗?
眨眼间下了决定,转身就要向南楚军营潜去。可没行得十数步,因激发了内力而显得更为敏锐的耳中察觉到了出现些许异样的水声。
颜承旧心中一喜,又回过身来。那稍许异样的水声一显即逝,余下的又是溪流的潺潺。可他杀手作了这么久,怎可能记错方位,追寻着适才把握住的方向,颜承旧跃上树木,连跃了几棵树木,身体突然一僵,就此呼吸顿止,差点自树上掉了下来。
眼中所及……数丈以外的下方,穿过参差的林木枝影,一个身形矫美的青年正在潭中。。。。。。沐浴。
颜承旧呆然跌趴于一枝横杈之上。因为自幼养成的习惯,即便如此失神,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看向那处清潭。
天色应当是暗极,月牙薄山,星空来云,潭中人也晓得找到这处偏僻角落。
可是落在夜行惯了的颜承旧眼里,一切的黑暗都不是问题。
甚至可以看得清楚,肉色的颜料在水中褪下,粼粼的纹路渐渐显露,纵横蜿蜒,宛如鱼鳞。青年立在星与水相互映照的微光之外,于树木横硬斜的疏影之中,仔细地,认真地,擦洗着身体。
一阵风吹过,颜承旧只觉得泛热的身体凉快了些许。
潭中的青年则在风中抖颤了一下,警戒地抬头竖耳听了一阵,没听出什么其它动静,又看看天色,嘴角露出一波说不出惬意的笑。
向水中又行了两步,站到枝影之外。
他举起手来,像是要截住最后一缕月光般伸了出去。没有卸下化装的脸庞仍然普通平凡,甚至稍微抱歉。可是那双眼眸灿灿然的亮,带着开怀的欢畅,比那些什么星啊月啊的暖热多了。唇角流泻的快乐,灵动得无法形容。
水珠不断从他手臂上滴下,似乎因为沾染上青年的气息,晶晶莹的,可爱至极。
颜承旧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听不见道德和理智的严辞声讨,呆若木鸡地趴在树枝上,看着那青年满足地放下手,像与长辈告别执礼般,正身对着渐渐沉没的月点首致意。
末了,又一捧一捧地将清水扑面淋洒。
水触及裸露在清潭上的身体,被烫成薄薄的白雾,熏熏上升,团绕于那具身体周围,犹如多少次于春梦中妄想到的幻象。
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具身体。
也曾帮他上药,也曾与他同浴。可是那些都是在光天化日下发生的事情,在若影的面前,颜承旧根本不敢有丝毫妄想,想歪半分都不可以,目光斜了半寸都是天大的不敬。
而今夜显得尤为不同……对于颜承旧来说。
就在他被思念逼得千里寻人的时候,就在他决心不再隐忍爱意的这一夜,好死不死地,看到了眼前一幕。
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快被震糊涂了,让他该怎么理智得起来?
连思考都差点忘记了,让他怎么转身逃离,不再偷窥?
梅若影揉搓着身上各处,站在水潭中,微光下。
颜承旧清晰地看见那柔韧的手指抚过纤颈。。。。。。滑过清瘦却优雅的肩头。。。。。。揉到了因瘦削而突现出肌腱条纹的胸腹,沿着腹侧流畅优美的线条。。。。。。
一直向下,一直向下。。。。。。
一直地。。。。。。
向下。。。。。。
。。。。。。
过了许久,露水打湿了颜承旧的衣发,他才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再往水潭中一看,除了清澈的水和沉默无语的石子,什么也没有。
天边苍白的光,也已经渲染了开来。
梅若影早已走了。
僵了那么久,身上又是乏力又是虚空,比之连打数场恶仗之惨烈不相上下。
颜承旧抚额想哭,可惜已经欲哭无泪……他竟然已经沦落成了偷窥狂人,竟然无法控制地一直偷窥别人沐浴。
雷鸣托他问的事情,他还有何脸面去问,有何脸面去见被他偷窥的人?哪还有何立场去问他为何要传那些与情色交易有关的言?
正对自己不知廉耻礼仪的行为痛心疾首,颜承旧突然发现唇上似乎有些异感,惊奇地抚上去,再放到眼前一看……只见手指上红艳一片。
理智上知道这是什么。
情感上却拒绝承认这是什么。
可是强烈的实事求是的习惯让他不得不承认……这,究竟是什么!
苍天。。。。。。
大地。。。。。。
他堂堂一个一泓阁的老大,手下管理花魁小倌无数,竟然看人洗澡,看到鼻血直流。。。。。。
若,若,若影,你真是个祸水啊啊啊!
结果,那一夜,颜承旧终究没敢去找梅若影。

北行一直持续着,烦闷无比。
自南楚出发后一直起伏不断的山峦渐渐平坦开阔,虽然已入初夏,越往北行,仍是越显凉爽。
一路平安,不但没有遇见东齐主力前来阻遏,甚至连偶然间遇见的几个游兵散勇也是远远看见南楚兵丁便咋呼一声,狼狈奔逃,速度快得惊人。
近两日,是大雨。
雨下得虽然时断时续,但是连绵。广阔的天地间,原本是夏天蓬勃的绿意,现在却变成一片水茫茫。
空阔辽远,四顾尽白,天地似被无穷无尽的雨线连接,人在其中,就算是连营三十余里地的大军,也显得如此渺小。
梅若影撑着油伞,护着林海如自士兵聚集处回来。一路都是泥泞,大坑小坑不断,褪上脚上都已经被湿泥和长草沾得淋漓稀糊一片。人是惨了点,但是药箱里的药物还是不得不护好的,幸亏多是制作成了散记丸剂和膏剂,否则这么大的雨天里,要说为病员煎熬药物是万万不可能的。
林海如见他比自己稍显矮小,想着对方步长大概不及自己,路上泥泞,便一直稍稍放慢了脚步,让青年不至于赶路赶得狼狈。
可后来发现不论怎样绕过重重的障碍和兵丁,头顶上那把油伞始终不曾离过自己头顶。惊讶中突然想起,这个医童也是会武的,而且还高超,而且还是传说中已经覆灭的血网黑蝎的一员。
竟然不知不觉间忽略了青年不同寻常的身份。
可他就是那么普通平凡。常常坐在众人之间一言不发地笑看着,听着大家的言谈,并不插话。存在感淡薄得让人几乎要忽略了他。
初次对峙时,曾因他层出不穷的龌龊招式恼怒暗生,但相处下来,渐渐发现青年不但不龌龊,反而恭谨守礼。
只有偶尔的时候,青年凝望高空兀鹫的目光会变得锐利,又或者呆坐在无人林中时似乎有着的清浅忧愁,在与自己与两位师父对峙时是无畏无忧的泰然。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感觉到,这个青年并不是身家清白的医童。
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出这样的人?年纪轻轻,小于自己,却甘于平凡,对别人的误解和轻视一笑置之,年轻的面容下有着凡人难以察觉的成熟的风范。
甚至不曾察觉自己竟然对这个青年产生了好奇心,一路雨声哗然,蒙蔽了视听,更让疲累冷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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