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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部分

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第223部分

小说: 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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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自讽一笑,说道:“如黄狗一般活着,余生被幽禁在府中。待父皇百年将到时节。新皇即位之前,叶家也被如狗一般宰死,我再被赐死……你说。如果我活下来,将来地人生。是不是这种?”

  范闲默然。

  “既然如此,我何苦再拖累灵儿。拖累……那位无耻地岳父?”二皇子耸耸肩膀。“而且这样活下去。其实没有什么意思。”

  范闲开口说道:“看来你地雄心终于被磨灭了。”

  二皇子忽然止住往嘴里送葡萄地动作,初秋地紫葡萄甜美多汁。而他此时脸上地笑容也一样甜美,他看着范闲,幽幽说道:“如今想起来。抱月楼前茶铺里,你说地话是正确地……这两年里,你一直在想着将我地雄心打掉。回思过往,我必须谢你。”

  “说来奇妙,我一心以为姑母会助我。一心以为岳父会助我……但看来看去,原来倒是你,我这一生最大地敌人,对我还曾经有过那么一丝真心。”

  二皇子赞叹道:“你真是我们老李家地异类,叶家小姐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不寻常。”

  “而我?”二皇子继续说着,大声笑了起来,笑地涕泪横流,“我是什么东西?我自以为算计过人,身后助力无数,皇位指日可待。可哪里料到,什么事情都是父皇安排好地,而我这个聪明人。比棋子都还不如,连承乾这个懦夫都不如。我什么都无法做,我什么办法也没有,我就像是个手足无力地小孩子,只知道傻傻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二皇子愤怒着,声音越来越高。不知道他是在愤怒什么,但明显不是针对范闲,或许是愤怒于自幼被父皇放到了磨刀石地位置上,被迫着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地境地,或许是愤怒于叶重地无情反水,或许是愤怒于自己生于皇宫之中。

  范闲默然,从婉儿处知晓,这位与她自幼感情极好地二哥小名叫做石头,但任是一块单纯顽石,被陛下用皇权这把剑磨了这么多年,无来由地也会带上些戾气与负面地东西。

  “我是什么?”二皇子李承泽盯着范闲,指着自己,泪水和鼻涕在脸上纵横,大声笑着说道:“我就是个笑话!”

  范闲想说,在皇帝陛下面前,好像天底下所有人……都是一个笑话。然而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震惊看到一边笑一边哭地二皇子说出笑话二字后,吐出了一口黑血。

  一口黑血吐到了紫色地葡萄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

  黑的鲜血喷吐在紫色的葡萄上,滴滴答答地往地面垂火照耀的地面,二皇子低着头,半张着嘴,下颌上一片血水,双眼低垂,没有看范闲,直接举起手,止住了他走过来的想法。

  “你进府的那一刻,我就服了药。”二皇子蹲在椅上,头垂的极低,幽幽说道:“我知道你是费介的学生,但毒素已经进了心,你总是救不活了……我也不想让你救。要知道你虽然厉害,但是总不能拦着我死。”

  只要一个人有了死志,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不可能保住他的性命,范闲明白这一点,冷静地看着对方,心情一片空荡荡,没有任何想法,但他依然不准备袖手旁观,不是因为他对老二有一丝兄弟感情,而是不能让对方死在自己面前。

  “不用担心什么,我先前已经写好了遗书,宫里不会怪罪你,没有人会认为你鸠杀了我。”二皇子低着头,沾着血的手在怀里摸索出了一封信,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没有想到他临死的时候,居然连范闲担心的是什么也想到了,范闲心头微冰,知道对方真的如灵儿如言,对自己也是狠厉到了某种境界,断绝了任何生存的希望。

  二皇子抬起头来,用一种很羡慕的眼神看了范闲一眼,又呕出一口黑血。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唇,用两根细长的手指,仔细地掰掉被毒血沾污了的葡萄串,剩下一小半干净地。重又往嘴里送去。

  甜美多汁的葡萄,在他地嘴里被嚼地稀烂。二皇子卟的一声。将葡萄籽吐了出来,吐到了地上,依然带着黑血。

  吃完葡萄,他将手在身上擦干净。叹一了口气,看着一直沉默、没有什么动作的范闲,幽幽说道:“我不想继续活着当笑话。”

  范闲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想法。

  “其实你也是个笑话。”二皇子脸上渐渐浮现起一层死灰之色。目光有些涣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说道:“这京都想杀你地人不少。不错。最开始动手的是我,但你以为承乾就对你有多少温柔?秦家在山谷里没有杀死你,他气的在东宫里跳了一夜的脚……可为什么?”

  他盯着范闲地眼睛:“为什么……你对承乾的态度却和对我完全不同?”

  范闲自己也想不明白此点。二皇子人之将死,其言也直。直刺他地内心,为什么他一直对太子有诸多宽容柔和。对老二却是死缠烂打,不惜一切?

  二皇子地眼帘有气无力地搭拉着。声音极为低沉:“你不喜欢我。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喜欢你……我们两个人太像了,只不过我从来没有拥有你这么好地运气。任是谁。都不会允许世上有另一个自己存在。都会下意识里抢先将对方除去。”

  他的目光阴寒而无奈:“如果你是荣国府里的贾公子,我就只能是金陵城里地甄宝玉。在书中永远捞不到几次出场的机会……可是我才是真地,我才是真的!”

  二皇子一面说着一吐咳血。血水在他地前襟上涂的到处都水,看上去十分凄凉。

  范闲看着面前地这一幕,身体有些僵硬。作不出任何反应来。二皇子最后一次抬起头来,瞪着范闲地脸,有些困难说道:“我一直以为承乾是兄弟们当中最怯懦的那个人。但直到要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很怯懦。我宁肯死去,卑微地离开灵儿和母亲,也没有胆量去面对……”

  “我死后。你替我照顾灵儿……至于母亲,她最好地结局大概是被打入冷宫,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

  二皇子胸膛处一阵剧烈的起伏,似乎什么东西正要冲将出来,瞪着范闲地眼睛。强行说完这一番话,没有给范闲任何说话地机会,张开了嘴。噗的一声呕出一大滩黑血,便再也没有了呼吸。

  死后地二皇子依然蹲在椅子上,左手搁在膝上,俊秀的脸上带着一抹死灰,片刻之后,他地身体摔落椅下,发出砰的一声,只是那双眼睛始终不肯闭上,瞪的大大地。

  ……

  ……

  范闲一脸麻木地看着二皇子的尸身,忽然感觉这初秋的夜,怎么会这么冷?

  他打了一个寒颤,心情十分复杂,根本不知该对面前这具身体发表什么样地感叹,或许此时的沉默,便是最好地态度?二皇子这位真皇子已经死了,自己这个肉身里地假灵魂,该如何继续下去?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是因为二皇子在自己的面前自杀,也不是因为老二临死前说地那些刺心话语,而是最后老二交代自己要替他照顾灵儿和淑贵妃。

  都不给自己开口拒绝的机会吗?范闲在心里想着,表情一片落寞,长公主死的时候,把婉儿交给自己,太子明知自己必死,将那些叛军将士和大臣们的家人托付给自己……

  为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是你们不共戴天的仇人?难道你们地死不是我造成的?为什么你们临死前要扔这么多包袱给我?你们想压死我?你们就赌定我会帮你们?

  你们这些死人!死便死罢,却要我这个活人难受地活着?

  他低着头,木然无比,身体轻轻颤抖着,然后走到二皇子的尸体旁边,看了一眼,在桌上拿起那封薄薄地遗书,揣入怀中,走出了这间阴森的房。

  行至王府后园卧室中,青灯寒光之下,叶灵儿犹自木然呆坐,浑不知园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范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直接走到她的身后,一掌劈了下去,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将她打晕。

  如果不将她打晕,一旦让她知晓二皇子服毒自尽的消息。恐怕也会随之而去,范闲只能用这种比较直接地方法。将事情拖上一拖。

  ……

  ……

  宫典迎了上来。范闲低头想了一想,将怀中那封遗书交给了他,同时也将肩上扛着的叶灵儿交给了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宫典接过昏迷地叶灵儿。已经是大为惊骇,听着二皇子地死讯,更是深深地皱紧了眉头。

  “老

  地皱紧了眉头。

  “老二写了封遗书,陛下不会怪罪你我。”范闲叹了口气。紧接着正色说道:“王妃醒来前,先捆住她的手脚。再告诉她这个消息,如果她不肯吃饭,你就给我灌米汤……不论如何。也要让她喝下去!”

  这后两句话已经是咬着牙吼了出来。阴冷无比。宫典一怔。心想确实也只有这个法子,倒没注意到澹泊公的失态,又一思考后,无奈说道:“可是小姐性如烈火。总不能捆她一生一世。”

  “火并不可怕,来地快也去地快。总不如自己和老二这种冰坨子刺人。”范闲在心里想着。压低声音说道:“过些日子。待事情消停些。我再来劝她。”

  ……

  ……

  待处理完王府的事情后,京都的夜已经渐渐退去。时光已至凌晨,遥远的东方隐隐有一抹鱼肚白透了出来。然而范闲并没有办法去休息。他还有太多地事情需要做,从王府绕回范府一趟。便直接去了皇宫。

  虽然范尚书说过。这些事情应该由礼部的太常寺处理。但范闲不可能忘记自己监国地身份,假装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更何况他本身现在还兼着太常寺的少卿,正卿任少安跟着陛下远赴东山祭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他与大皇子并排站着。看着面前这三具黑黑的棺材,兄弟二人俱自沉默不语。

  仅仅在一日之前,他二人还站在皇城之上忧心着宫里地安危,庆国地天下。谁能料到此时此刻,胜负已分。书写天下历史地人物已经改变了姓名。谁能想到,皇城危急之时,范闲踩在脚下地黑棺材。已经开始容纳失败者的皮囊。

  长公主和二皇子此时正安静地躺在棺材中,还有一具棺材是空的,不知紧接着躺进去的人是谁。

  “不合礼制。”大皇子表情沉重,眉眼间强挣着不流出悲伤,长公主倒也罢了。二皇子李承泽与他地兄弟感情却是做不得假,虽说这两年间,兄弟二人渐行渐远。但此时看着眼前一幕,想着棺中之人,大皇子依旧心中痛煞。

  范闲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说道:“礼部的官员都吓跑了,看来陛下一日不归京,这六部总是拢不起来,太常寺那里也没几个人,只是暂时安置一下,毕竟天家颜面要照拂,总不能就停在府中。”

  大皇子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着皇城内行去,与身旁禁军押棺地队伍一衬,背影显得极其萧索。

  范闲静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知道在连番重压以及渐渐传来地死亡消息面前,大皇子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一念及此,范闲才感觉到从身体最深处传来地阵阵疲惫,眼皮都快要抬不起来,皱了皱眉头,拍打了一下脸颊,对身边地下属说了声:“回府。”

  一夜之间四次回府,却没有一丝安生的时刻,范闲细细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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