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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天山军魂-第18部分

小说: 天山军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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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有可能滚石头下来吗?”李梧洲突然问“上海人”。他的问话,使得“上海人”停止了手中的活计,把眼睛眨了好一阵。“怎么有可能塌呢!”“上海人”的话特别自信。可不是吗?八连已经派出人员把垱墙上方有可能塌落的地方处理了,又在垱墙作业处派出了安全员。垱墙往东边的路槽,机械连的魏思成、单锐用推土机在推。这个“D80”还真势如破竹。有些比机身还大的石头,魏思成和单锐用推土机的一角就推下岩去了。经过推土机这么一推,路的模样算是有了。不过,路有的地宽宽的,有的不过是一个窄窄的长条。太宽和太窄都给路基成形带来了困难。这路又弯弯斜斜,像是嵌到悬崖上去的。

      八连昨天经过准备,已经开始了飞线另一段药室的扩充作业。肖平是忙的。他清晨起来,对王建平说:“一连过来的这十几个兵,个个像老虎,把兵带成这样,余喜财厉害呀!早晨,有两个兵去掏厕所,觉得脸面生,一问,是一连来的。我当时点点头,想:要是我们八连的兵到了一连,也是这样吗?”王建平正在用肥皂往洗脸的白毛巾上抹,又用手搓,毛巾和手被泡沫搅和在一起,泡沫一团一团地涌着,王建平一点儿一点儿的搓洗,肖平看了还真佩服王建平洗毛巾的功夫。“这毛巾天天得洗,不洗没法看。”“肖平,你刚才说一连的兵训练有素,这是肯定了的。咱们168团,顶尖的连队不就是八连和一连吗?像余喜财那样自尊心极强的人,即使不是团长点将,要支援八连,也会挑选啊。何况,此次是团长点将。”“副参谋长,你又说起团长了。说起他,让我想起了那天的茅台酒。你说,那酒怎么就是黄色的呢?还有,在玉希莫勒盖喝酒,没有哪次头不疼的。但那次,头就没疼。”“你没飘飘欲仙吧。杜海平前天去工地,说喝了团长的酒,头特别清醒。还特别强调,是到玉希莫勒盖清醒的。”王建平说着,把已拧干的毛巾搭在衣架上。毛巾经这么一洗,像玉希莫勒盖的雪一样白。
        “团长的酒,为什么是黄色的,为什么不头疼,我没有研究。我平生也是第一次见茅台,大概茅台就是这样吧。好像团长有回说过,茅台酒在三十年代,在布鲁塞尔得过什么世界金奖。”“布鲁塞尔,这地儿在哪儿,中国还有这么出色的酒啊!”肖平赶紧走到靠房门的那边墙,对着世界地图,满世界找。“大概在欧洲吧。”“我想起来了,是欧洲的哪个小国的首都。”“在这儿。”肖平把手指指向花花绿绿地图的某一点。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团指拨过来的。电话员告诉王建平的母亲病重,让他速回,打电话的人是王丽萍。王建平愣了。他同王丽萍结婚时,就说定家中没有特别重大的事儿,一般不要发电报打电话。今天王丽萍打电话来,说明母亲真是麻烦了。

        “赶紧准备回吧。老人今年多大了?”“岁数不是很大。”“团指,请挂内蒙古察哈尔右翼中旗人民政府办公室王丽萍电话。”王建告诉电话员。“我母亲今年六十二,她在我记事儿时,身体就不好。前不久,收到家里信,她血压高,没料到,就这么十天半月,就发展成病重了。”王建平在连队等了将近三个小时,电话也没挂通。从工地回来的肖平说:“王副参谋长,你还是快启程吧。”王建平很矛盾。这个时候走,他放不下手头的事儿。八连该有多少事儿要做,他一走,肖平不被压趴下呀。“他妈的,电话怎么就挂不通呢?”王建平急了。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王建平以为长途电话通了,赶紧跑过去,却是左三星的。

        “早晨肖平给我说了你母亲病重的情况。建平,工作总是干不完的,你抓紧回吧。”左三星一改往日的严厉,话语中像个文殊菩萨般的充满善意。“团长,八连这块儿我才基本弄清了情况,走不开呀。”“你一会儿就走,我派吉普车送你到乌鲁木齐。”左三星用命令的口气。

        “上海人”把靠公路的那面墙砌得平平的,连在砌另一段的一连的兵也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参观。有兵问诀窍,“上海人”对参观的人说:“为何面这么平,是石头本身的平。”再问,死活不说。逼急了,冷不丁抛出一句。“你们就不知看吗?”说着话,干着活,再不理会。张作富觉得“上海人”这样做,影响连队声誉,就在垱墙上找“上海人”:“你的活干得漂亮,就教教大家,像现在这个态度,战士们会说闲话。”“上海人”还是低着头砌他的石头。“李梧洲,把砂浆搬上来。”“我说班长,我可是你的兵,给你玩的活不差吧,怎么就这样待我。”“上海人”用铁锤敲着石头,只用余光瞄了一眼浑身是灰浆的张作富。见张作富走了,“上海人”说:“班长没头脑,让我把技术的底儿摊开了,让一连的兵学了去,八连咋办?再说,任务每天的量都是死的,教不浪费时间呀,完不成任务,他们给我干呀。”“你刚才对班长的态度有点儿硬。像你这样技术好的老兵如果同领导搞好关系了,是能够进步的。”

        “看看湖北人的小聪明出来了吧。我在你这个兵龄,哪儿有你思想这么复杂。那时,我还没你壮,班长特喜欢我,就对我说,你个小,工地上的硬活你干不过他人,你就注意把细小的工作做好,细小的工作做好了,也有前途,也能入党提干,像咱们的副连长,就靠细小工作起家的,如今做了干部,不是同他人一样穿四个兜吗?细小工作你明白吧,就是多帮人洗衣,一日三餐跑着,到炊事班为全班打饭,我照班长说的做。还真不一样。过了一段时间,班里多数人说我好,有一个星期还被评为班先进,当连长在全连点名会上点到我的名表扬时,高兴得我都忘了答“到”,弄得连长又点了我一次名。后来,班里组织大家谈学毛著的体会,我把班长的话当众说了。晚上,班长把我叫到离连队很远的地儿,说:都说“上海人”精,精个屁,我让你好好干,你倒好,把副连长提干的事儿也抖出来了。你说,我这班长还怎么当吧。从此,班长不再帮我。年底,班长真的退伍了,宣布退伍的当天,班长用眼瞪了我好几次。第二天天刚亮,送退伍兵的车发动了,班长是最后一个爬上车的,他背着背包,手里提着连队统一发的帆布提包,从车上望着欢送的人群。当他看到举手向他告别的我时,把声音喊的如同炮响,‘上海人,你要好好干啦!’车走了,我也大了。自此后,我是大小工作都玩命,连曾经小工作积极主动的副班长都夸我是个好同志。我心想,我就是要好好干,等入党了,就向老班长报喜。”

        “上海人”把又一块儿大石头抱在膝盖上,艰难地在垱墙上腾挪,李梧洲蹬下腿,同“上海人”一同把石头挪了过来。“李梧洲,你听傻了吧,没想到我‘上海人’有这么复杂吧。”“上海人”第一次笑了,笑过之后,叹了口气。“现在我和以前的想法不一样了。既入不了党,又提不了干,等把这垱墙砌完了,估摸着也该回家了,等回家后再去找老班长吧。”李梧洲从墙上接过谭兵递上来的石头。“今天砌得怎么这么快呀,我忙得一身汗,石头也供不上。”谭兵又去抱石头了,他的背上已经开了花的棉衣被灰砂和泥浆裹了一层。但谭兵的身板儿始终坚挺,这个北京人谭兵身上的那股劲儿让李梧洲佩服得不得了。要是我像谭兵这块头,也像他那么粗的手臂就好了。就能理直气壮地在操场大步走了。“李梧洲,你要用心,千万别小猫钓鱼啊!过来,我再教你石缝怎么处理,等把我们这点儿手艺学到手了,你就不会感到在大伙面前抬不起头了。”“上海给”几乎是拉着李梧洲的手。“等我退伍,就把这两把锤送给你。这不是连队的锤,是我前年回上海时在一个土产部买的。”

      玉希莫勒盖的云藏了三天。没有阳光的玉希莫勒盖无风无雨也无雪。来八连的那两只狼,除了那次王建平、肖平到达它们时常停留的山坡平顶的第二天、第三天连续两天没来,八连周围那两天晚上狼嗷特别凛冽,那狼总是满怀信心而来,对于狼的那两天的变化,李泽宝对李望清的解释是:“两天不来,是狼犯疑。来了两个活人,还是认识的,是不是要对我们客套客套呢?我们不能上当,更要有所准备。狼们远远地看着,观望着,思谋着,想着对策,于是有两天它们没来。没来并不意味着就不在,晚上连驻地周围嗥叫,表明狼们的态度。你们大都能到我们呆的地方四处乱转,还不打招呼,晚上的呼噜声吸引得我们狼崽们直咬狼爸们的腿,我们就要叫,要表达。在玉希莫勒盖及其周边地区,我们狼还是有很高地位的。”李望清就说李泽宝瞎编。李泽宝哼哼笑了两声,说:“等把玉希莫勒盖的事儿弄明白了,我带你到那拉堤哈萨克牧民的蒙古包,三岁的巴郎子(小男孩)也会给你讲一大串狼的故事,听了你会开窍的。”

        今天,这两只狼又来了。但两只狼的步履有反常态。一只停着,把头对着天,一只还在走,走走停停,不是左顾右盼就是把嘴放在地上,那只始终昂着头的,甚至把腿翘起来,重重地撒了一泡尿。这些家伙老撒尿,不见喝水,哪儿来那么多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总在观察狼的八连的官兵不止一个这样问。还是从工地回来的李泽宝解释得有理有据:“昨天,带队送水泥来的董宁副营长带上来一只嘴有些发黑,身上却是一色黄的大狼狗,并把它放到原来的地儿。狼狗对着石头对着草一阵又一阵叫,跑了一阵,回来了。狼嗅觉灵敏,见到狗们,会有反应。董副营长说,再上来时,会带一只狗崽儿来,有了狗崽儿,狼要跑进院儿,狗会叫。”“玉希莫勒盖地区的狼还算仁义,没看到它们有不轨之举。”到底是玉希莫勒盖冰达坂的人。李泽宝把口诛笔伐千百年来的狼也说得仁义了。董宁望着李泽宝,心里道“李副连长该不会有毛病吧。他如此认识狼,要是狼兴出祸害,他该如何交付。这些诡异的家伙,行为可不是一般的鬼,使起坏来,连哈萨克猎人也时常惊奇。”

      王建平在呼和浩特等公共汽车时,终于挂通了王丽萍的电话,他问母亲的病,王丽萍说:“单位有急事儿,才从医院回来。妈的眼有时睁着,有时闭着,从昨天开始,呼吸已经很微弱了,我告诉她,你正在往家里赶,让她坚持到你回来。她身上插了几根管儿,入院起,就汤水不进了。”电话没讲完,王丽萍的哭声已大大的了,王建平挂断电话,跑着上了公共汽车。

      回到家,王建平直接到了医院。“你还是晚了一步,我刚才告诉妈,你已到了呼市,几个小时就回家了。妈嘴巴动了一下,又想睁开眼,终没睁开。这时她已肿得厚厚的两个眼角慢慢地淌出一行泪水,就静静地去了。”王建平望着母亲。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母亲的头发已经全白,尽管有些胖,但额上的皱纹还有好多道。他又拉过母亲的手,手背上是一连串扎过针留下的块块乌痕。他可是靠母亲的手一把拉扯大的。为了王建平读高中,一块五毛钱一学期的学费,妈一个女人家,还到田埂上刨树根儿,大清早挑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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