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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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还是坐下吧，”他建议说。
　　“好吧！”她说。她顺手拿过来一把椅子，然后坐下了。他已经把整个事情都给搞乱了。“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想跟你谈谈……”她开口说道。她在想自己是从莫利怀孕说起呢还是先谈谈什么才是好邻居。
　　他扬了扬眉毛：“你已经说过这句话了。”
　　“我知道！”她回答说，“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可是你总打断我的话！”
　　他看到她怒视着自己，就跟他妹妹曾经怒视他的表情一模一样，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生气。过了一小会儿，她开始讲了起来，开始还有些犹豫，好像在担心他会不会再次打断她。他并没有那么做，随后她好像找到了感觉，说得也越来越快。她谈到自己是如何找到现在的房子，谈到她当时是多么地兴奋，谈到她早就梦想着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然后话题就转到了莫利身上。她谈到莫利的乳头开始变大了。起初，特拉维斯并不知道她说的莫利是谁——这部分的独白让特拉维斯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后来他听出来了，原来莫利是她养的一只牧羊犬。他偶尔也曾看到过她带着这只狗在附近散步。再后来她就开始谈论难看的小狗和谋杀什么的。很奇怪，看她的表情并不是在向他这个兽医寻求帮助，好像跟呕吐也没有什么关系。说老实话，他开始根本就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她开始指着莫比在那里比画，他才意识到莫利的事情跟莫比有关，最后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她认为是莫比把莫利的肚子给搞大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抉择》（14）
他本想告诉她不可能是莫比，不过看她一直在那里说个不停，他就想还是先让她说完再解释吧。此时，她的话题又发生了转变。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开始不断地从她的口中蹦出来，其中有很多小片断都是互不相干的，在讲的时候她还会不时地冲他发一通火。特拉维斯觉得她差不多已经滔滔不绝地讲了20分钟了，虽然事实上他也知道不可能有那么久。即便如此，从特拉维斯的角度来说，听一个陌生人怒气冲冲地指责自己并不是一个好邻居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此外他也不喜欢她谈论莫比的方式。在他看来，莫比几乎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狗了。
　　有时候她也会停顿一下，在这段短暂的停顿期间，特拉维斯本想说点什么，但都没有成功。其实就算他说了也没用，因为她很快就会把话语权给重新抢回去。于是，他选择了聆听——至少在她并不是在攻击他或者他的狗的时候，而且他还能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一丝绝望，他觉得有些迷惑不解：她的生活到底怎么了？不管她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看起来牧羊犬的问题并不是唯一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情。他开始觉得有点同情她了，而且他发现自己还在不时地点头，只不过是让她知道他在听着呢。她在说的过程中也会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不过还没等他回答，她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作为邻居，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是否应该为对方考虑一下？”他本想说：是的，很显然应该如此。但她早就抢先一步了，“他们当然应该如此！”她大声说道，特拉维斯发现自己又开始点头了。
　　结束了她的长篇演说之后，她开始低头凝视着地面，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虽然她的嘴唇又像起初那样绷成了一条直线，但特拉维斯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她眼中的泪花，他在想是不是该给她拿张面巾纸。可是它们都在房间里放着呢，离这儿太远了。随后他想到烤架那边还有一些餐巾纸。他飞快地站起来，跑过去抓了一把。他递给她一张，她推辞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接了过去。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待她平静下来之后，特拉维斯才发现她比刚才更漂亮了。
　　她抽泣着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问：“问题就是，你打算怎么办？”
　　他犹豫了一下，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怎么办？”
　　“小狗啊！”
　　他感觉到她的怒火又要上来了，于是抬起双手试图让她平静下来。“让我们从头说起。你确定她已经怀孕了吗？”
　　“我当然确定！你难道没听我说话吗？”
　　“你带她去看过兽医了吗？”
　　“我自己就是助理医生。我在医师助理学校呆了两年，还在医院轮值了一年。如果有人怀孕了，我能看得出来！”
　　“对于人来说，我确信你能看出来。可是，狗就不一样了。”
　　“你怎么知道？”

《抉择》（15）
“应付小狗我还有不少经验。事实上，我——”
　　没错，你是挺有经验的，她心里想。然后她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她走路越来越慢了，她的乳头开始发胀，她最近的表现也比较反常。除了怀孕还能是什么？”说心里话，她遇到的每一个养宠物狗的男人都觉得自己就是专家，都认为自己知道一切有关小狗的事情。
　　“如果她只是感染了呢？感染也会造成乳头发胀。如果感染得非常厉害，她也会感觉到疼痛，这能够解释为什么她的行为比较反常。”
　　盖比本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但她没有开口，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感染的确会造成乳头发胀——比如说乳腺炎或者其他类似的炎症。有那么一小会儿，她忽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不过再仔细一想，现实又让她紧张起来。莫利并不是只有一两个乳头变大了，而是所有的乳头。她使劲儿拧了拧餐巾纸，希望他能够听她把话说完。
　　“她是怀孕了，而且很快就会生下一窝小狗。而你得帮我给这些小狗找个家，因为我可不想把它们都送到动物收容所去。”
　　“我确信不是莫比。”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可是，你要知道——”
　　她无比愤怒地摇了摇头，这真是男人最典型的反应，怀孕总是女人的问题。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必须为此承担一定的责任。我也希望你别忘了，给它们找个家并不那么容易。”
　　“可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斯蒂芬妮问。
　　盖比的身影已经从篱笆边上消失了，过了一小会儿，他看到她回到了家里，关上了玻璃推拉门。
　　看到妹妹进来的时候，他还坐在餐桌旁边，被盖比一番狂轰滥炸，他现在感觉有点儿疲倦了。
　　“你到这儿多久了？”
　　“好大一会儿了，”她说。看到门边的冰箱，她随手拿出了一瓶啤酒，“刚才我都觉得她要打你了，后来我觉得她好像要哭了，再后来她看起来又想要打你。”
　　“基本上是这样，”他承认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还在回想刚才的情景。
　　“我明白了，又在讨好你的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邻居。”
　　“那更好了。”斯蒂芬妮找了把椅子坐下了，“你们交往多长时间了？”
　　“我们没有交往。事实上，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真没想到，”斯蒂芬妮认真地看着他说，“你还有这本事？”
　　“什么本事？”
　　“就是让别人这么快就开始恨你啊，这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厚礼。通常来说，你只有更好地了解了一个人才会产生恨。”
　　“太可笑了。”
　　“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莫比……”她转头用手指点着莫比说，“你早就该知道的。”
　　莫比摇了摇尾巴，然后站了起来，它走到斯蒂芬妮身边，开始用鼻子嗅她的膝盖。她想要把莫比的头推开，结果莫比开始更使劲儿地往她身边蹭。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抉择》（16）
“老实点儿，你这条老狗。”
　　“那并不是莫比的错。”
　　“你是这么说的，可是显然不是她愿意听的。她怎么了？”
　　“她只是有点儿难过罢了。”
　　“我能看出来。过了那么一会儿我才听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我得说她这人挺逗的。”
　　“拜托。”
　　“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觉得她挺可爱吗？”
　　“我没注意到。”
　　“当然，你没注意到。我敢打赌你从一开始就觉得她挺可爱的。我看到你看她的样子了，色迷迷的。”
　　“嗨，嗨。我说你今晚的心情还真不错啊。”
　　“我还不能高兴点儿？我刚考完试，简直就是去了一趟鬼门关啊。”
　　“什么意思？你觉得有自己不会的问题？”
　　“没有。不过问题的确挺难的，我还真想了好大一会儿。”
　　“你还是挺厉害的。”
　　“那是。下周我还有三门考试呢。”
　　“可怜的小宝贝。一直当学生比赚钱谋生可难多喽。”
　　“看看，谁在说风凉话，你在学校呆的时间比我还长呢。这让我想起来一件事……如果我告诉爸妈我还想再上几年拿到博士学位，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特拉维斯注意到盖比厨房的灯亮了。一时分神儿，所以他并没有立即回答斯蒂芬妮的问题。
　　“他们很可能没什么想法。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
　　“我了解。不过最近我总感觉他们希望我能找个人安顿下来。”
　　“参加个俱乐部吧，几年前我就那么想了。”
　　“是啊，可是我不一样啊。我是个女人，岁月不饶人啊。”
　　隔壁厨房的灯熄灭了，过了一小会儿，卧室的灯亮了。他在想盖比是不是正准备上床睡觉呢。
　　“你可别忘了，妈妈在21岁的时候就结婚了，”斯蒂芬妮继续说道，“在她23岁的时候你就出生了。”她在等待特拉维斯说点儿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再看看你这个样儿，或许我应该就此跟妈妈理论理论。”
　　她的话说得不紧不慢，特拉维斯终于收回了思绪，看着她说：“这算不算人身攻击啊？”
　　“我做个试验，就是想看看你是在听我说话呢，还是正在想你那边的新朋友。”
　　“她不是我朋友。”他说。他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很像是在辩解什么，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这么说了。
　　“现在还不是，”他妹妹说，“不过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她将来会成为你的朋友的。”
　　2
　　离开邻居家之后，盖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关上门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背靠在门上，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或许她根本就不该到那里去，她想。很显然，她的这次造访根本于事无补。他不仅没有道歉，而且根本就不承认他的狗要对莫利怀孕这事儿负责。然而，当她最终离开背靠的房门时，她发现自己笑了，至少她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她已经为自己去抗争了，而且已经非常明确地告诉了他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告诉自己：能迈出这一步也需要勇气啊。通常来说，她并不太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虽然凯文对他们未来的规划顶多也就到下一个星期而已，但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麦尔登医生自己的感觉，当他触碰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向母亲敞开过心扉，对于她该如何改善自己，母亲总是有一箩筐的想法。　。　想看书来

《抉择》（17）
这时，盖比看到了在角落里睡觉的莫利，她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一声轻轻的呻吟已经足以让她意识到其实结果一点儿都没有改变，或许，只是或许，她本可以做得更好一些，本可以让他相信他有责任帮助自己。她把整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又回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