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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柒零人三部曲-第9部分

小说: 柒零人三部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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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生命最初那几年,周围的环境似乎还有一些隐约的政治色彩。比如说我就读的第一个小学就叫“防修小学”(两年后即更名为“市第三小学”);而对面那所小学叫“育红小学”。那时大家都这么叫着,没去想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涵义。直到高中学历史,学到“修正主义”,才意识到母校的名称原来是政治的产物,意指“防止修正主义”,而“育红”,则毫无疑问是培育根正苗红的革命接班人之意。但无论是小学还是中学,我都没把这往深里想,这些过去时代的残留物,和“学大寨”、“农业机械化”的标语一样,都是历史课本上的过去,和我们毫无瓜葛。
  1978年高考制度恢复,中国也迎来了它“科学的春天”。当时我们中小的还在牙牙学语,大的也是懵懵懂懂,对周遭一切重大的变故几乎一无所知。但这些变故对我们日后的生活却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日益发展的教育意识将我们推向了现在无数个中国孩子正行走着的轨道:幼儿园…重点小学…重点中学…重点大学。只不过一开始,那种“赢,就要从起跑线上开始”的竞争意识还没有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强烈和普及,我们因而也幸运地保留了有洋娃娃、有户外游戏,可以自由放风筝的童年。
  老实说,我对我们这一代没什么可以抱怨的。童年的时候,我们继承了上一代的“理想”,在以后的岁月中,又发展了自己的“现实”。我们的成长伴随着共和国改革开放的脚步。越来越开放搞活的经济虽不曾理论性地影响我们,却实质性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换句话说,枯燥的理论并不能充实我们当时太过简单的头脑,可实质性的操作却日渐丰满了我父母的钱包,从而也使我的零花钱得以“翻身求解放”。从父母的故事里,我们知道了“上山下乡”,从实际生活中,我们接触到一个又一个崭新的事物。谁会讨厌变化多姿的生活,尤其是这变化还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说到青春,我会首先想到1994年红遍大江南北的校园民谣。我还清楚地记得在高二文理分科前的最后一次班会上,全班同学是何等惆怅地唱着《同桌的你》。那时候我们眼中的青春,就像高晓松和老狼所表达的,有着难以把握的现在和无法预料的未来。
  我还想起大二时听过白岩松的一个讲座。席间有人提问:“什么是理想主义?”白岩松的回答是:“理想主义者就是看见墙上写着‘相信未来’就会热泪盈眶的人。”台下哄然大笑,觉得理想主义者的感情未免太过充沛。换了是我们会怎么想?我会想:“为什么?是谁的未来?” ……既然我们现在的社会比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强调个性化,每个人的想法也不尽相同。或许还会有人愤愤然:“为什么要在墙上写字?简直就不讲社会公德。”很少有人会流泪了,除非他患了沙眼,迎风流泪。
  

我们这一代(2)
在那次的讲座上,还有人问:“您认为我们这代人成长后,社会将有何不同?”白岩松的回答是:“会多一些现实主义,少一些理想主义。”这我信,80年代的大学生手擎理想主义的大旗,唱“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90年代的大学生,腰别BP机,唱一切流行和不流行的歌曲。你不能指责我们没有理想,只不过我们的理想不是当年的理想主义者以绝望的手势想要抓住的愈加远去的背影,我们的理想更加真实可信,切实可行。
  我们这一代人很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按部就班地攀爬教育的梯子,以求获取成功。在圆满地完成了小学…中学…大学的转变后,各种各样的考试接踵而至。考英语四级、六级、专业八级、考研究生;考TOFEL、GRE、GMAT;1993年,我的一位师姐考上北京大学,大一过了四级,大二过了六级,大三考了TOFEL,大四考了GRE,毕业后和男友双双获得出国的机会。她功德圆满的那一天我们都赶去祝贺她,她却表情落寞地说起她的人生每一步都走得太过按部就班。大家绕着北大未名湖转了一圈,唏嘘一番后问起各自的打算,也不过是考研考托,才发现自己也被套在这个圈子里,这个我们心甘情愿要跳进去的圈子。
  据说在80年代曾有二十余万本《人论》流传在大学校园里,我无缘躬逢彼时的盛世,我们人手一册的“红宝书”是《新东方词汇》、《最新托福词汇》。要说我们对现代西方哲学一窍不通,那也不公平。为了修满大学的学分,我们也读海德格尔、罗素、萨特、维特根斯坦,只是我们懒得去潜心研究,而只满足于了解一些鸡毛蒜皮的理论。在感觉孤立无援时,引用一句“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的”聊以自慰;在穷极无聊的时候,感叹一句“上帝也死了”。
  敢于蔑视正统,挑战权威也应该算是我们这一代的特质吧。我们并没有在对上一代人的追随中丢失了自己的钥匙,或者说,我们根本就不曾追随,而总是在质疑。前辈的理想太崇高、太伟大了,而我们太渺小,我们宁愿将改造世界的重担留给他人,自己做一些实际的个人规划:比如说出国镀镀金…虽然这常常被人说成是功利性太强;比如说跳槽多挣点钱…虽然常有人指责这缺乏忠诚度,但我们不在乎。我们的“不在乎”在周星驰的电影中得到了最好的体现。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无厘头”作品常常让我们的父辈瞠目结舌,却被我们奉为经典。2004年周星驰去北大讲座,去听讲座的人趋之若鹜。我们之所以推崇周星驰,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无厘头,而是因为他肚子里真正有货;是因为他的搞笑中,也会有淡淡的泪痕。如果有价值的东西和所谓的“正统权威”站在对立面,我们会毫不犹疑地倒向符合我们价值的那一边。
  出生于70年代,成长于80年代,成熟于90年代的我们应该说是幸运的一代。我们的发展是以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为背景的,我们的眼界比以往的任何一代都开阔,我们所能做出的选择比任何一代也多。比起上一代,我们承认自己更加现实,但并不能因此就指责我们没有理想。我们在成长中学会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理想是在现实中实现的,不现实的理想只是空中楼阁。”因此,理想必须同时是现实。我们不主观、不盲从、不冲动;敢质疑、敢挑战、敢变迁。我们讲究实际、追求效率,有时候也玩世不恭。我们从上一代继承传统,也根据时代的要求加以变革。作为时代产物的我们,当然也不可避免地被打上时代的烙印。我们在理想和现实中飘浮不定,像所有时代的人一样,我们在承上启下的过程中,也有些尴尬地发现难以给自己定位。我们尊重我们的上一代,同时也饶有兴趣地关注80年代的成长。
  时光像是接力棒,在代与代之间传承着。而在这连绵不断的过程中,时代变迁,历史延续,每一代人都在自己的命运中成长。
   。。

童年·校园(1)
流浪童年的结束
  其实在此以前,我一直都在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八岁了,八岁了才结束流浪的童年生活,是的,就在报名上学的前一个礼拜,我们还在房屋北面的湾里打水仗。说是湾,其实不过是一个小水塘,一个挖过土的泥沟,下雨积下的水不深不浅的刚好没过腰际。在上学之前,这里成了我们快乐的天堂。无拘无束的时光,阳光把水晒得温暖,水塘里除了水,没有玻璃碴,也没有淤泥,年迈的祖母一边洗衣服,一边看我们的快乐,往往她自己也快乐起来,舀了水泼我们,或者气呼呼地骂:疯吧,看你们还能疯多少时间,早晚会有人管制着你们。我们哈哈地大笑,小我一岁的堂弟,邻居的胖虎子,我们在水里面扭成一团,玩是我们快乐的源泉,其它的,以后再说。
  被母亲喊回家,狠狠地打了两下屁股。我知道母亲累了,累了的母亲总是要这样的,要把心里的怨气发出来,除了那些鸡,我们就是跑不掉的对象。母亲说,就知道玩,你马上就要上学了,还这么野,鸡喂了吗?不能把院子扫一扫?默默地走开,拿了扫帚去扫院子里的鸡粪,柴禾的叶子。我知道这样的院子永远是扫不干净的,扫一扫,只不过是一时的劳动而已,不用两个小时,院子里依旧会恢复原来的模样。
  姐姐放学回来,告诉母亲说,铅笔,本子买回来了。说完还冲我扬扬手中的东西。我看到了,是一支红色的铅笔,在空中划过一道很刺眼的弧线。我说,快给我。姐姐说不给。我说给我。我上去抢,姐姐则开始躲藏。我们在院子里疯起来。母亲说,把铅笔给他,有空就知道闹,就不能干点别的。姐姐一甩头,把铅笔扔在地上。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给我买的,因为再过几天,我就要上学了。
  一支红色的铅笔,两个纸张发黑的本子,还有一个铅笔盒,一块橡皮,当然还有一个书包…在几天前母亲就一针一线缝制好了的,用一些碎花布,都剪成三角形,然后一点点对在一起缝成一块五颜六色的布面,看上去既漂亮又好看。这就是我全部的家当。尽管在此之前,我曾经那么渴望校园,可是当校园的大门向我打开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出了那一点点逼近的恐慌。一个人面临的成长莫不是如此吧,尽管心灵的窄小可以让生活变得单纯,可是如期而来的季节仍让我们睁大了迷惘的眼睛。母亲曾说,上了学,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你要记着,你已经长大了。
  是的吗?我看看自己的模样,我知道现在的模样就是长大的样子了。我有了一个漂亮的书包,还有铅笔和本子,我要和原来的自己告别,一切重新开始。
  祖母也说,上了学的人和现在就不能一样了,以后奶奶就不照顾你了,遇到什么事情自己要多动脑子。我点点头,我使劲地点点头,我好像知道了上学对一个人的重要性,那么多长大的人,有多少是这样走过来的啊。
  八岁了,八岁的阳光随着那一天早晨的开始变得多彩起来。母亲早早地起来做饭,看我们把玉米饼子和咸菜填进胃里,就让姐姐带我们出门了。在门外,我忽然看见了堂弟,他有点失落又有点渴望的眼神让我不忍离开。堂弟说,哥哥你要上学去了吧。我点点头。他又说,我明年才能上。我说,赶快回家,回去。
  学校离家不远,可是我却有一种出远门的感觉。
  最初的校园
  三村和二村之间有一座小桥,每年都会有水从远处的河沟里流过来,穿过桥下面的桥洞,把一村和二村之间的那片洼地填满水,水面很大,也很深,这才是真正的湾。这样的湾我们是不敢下的,所以只有房屋北面的水塘才是我们的天下。每天上学,我们就要经过那座桥,然后穿过二村坑坑洼洼的大街,再转一个弯,就到了一村的东北角,那里有一座校园,叫刘家庄中学。
  这条路,我原来是不敢一个人走的,怕碰上二村欺生的小孩儿。那时候两个村的孩子常常打群架,所以每每要想到走那样的路,心里先是胆怯了。但现在要去上学,路是必须要走的,好在还有姐姐可以做伴,也就少了那样的担心。
  

童年·校园(2)
学校的校龄应该不算很长,从外面带砖的墙就可以知道,最起码比我家的房屋要好一些,家里的房子,除了地基是一些青色的砖以外,其他地方都是用土坯砌就的,这也使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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