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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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自回府中,蒙祖母、亲人厚爱,又因祖母眷顾得此良缘,锦言想禀告父母得知,请祖母允许锦言祭拜父母。”
什么!祭拜父母?老太太有些懵。
“先前锦言不提,是怕勾起祖母的伤心之痛,可若出嫁前不能在父母坟前相认,锦言枉为人女……祖母,若是不能出府到坟前祭拜,就让锦言到灵前上几柱香吧,祖母……”
锦言泪如雨注,这般不是作伪,想起前世的父母,她的悲伤就止不住——坑爹的穿越啊!
“这!……是哪个多嘴的胡说八道!”老太太厉声断喝:“锦言,你父亲只是下落不明,一日不见他的尸首,祖母断不信他已经去了,过不了几年他就会回来的,哪有给活人建坟墓的。”
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跟她讲得这些?
倒不是老太太骗锦言,卫府上下一直不愿相信卫成风身故,也没断了寻找,的确是没有建墓立碑。
“锦言也盼着父亲能回来……那我娘呢?”锦言泪眼琏琏,如梨花带雨:“我总得给娘亲上柱香,告诉她女儿要嫁了……”
卫老太太看得心烦意乱,:“你娘也没死!”
“我娘没死?”锦言眼前一亮,腾地站起身拉住了老太太的袖子:“我娘活着?她在哪里,在府里吗?为什么她不见我?”
“在……府里,只是,恩,自你父亲失踪后,她有些不好……”卫老太太语意模糊,顾左右而言他。
“不好?怎么不好?是病了吗?!”锦言紧张起来,急急地追问,一片焦急之色。
“四丫头啊,别急,别急……也不算大病,就是有时糊涂,有时清醒,糊涂时不太认得人……”卫老太太拍拍锦言的手安慰着:“不让你见她,是怕你伤心……她不认得你……”
疯颠了?锦言一愣,不可能呀,她从各类消息分析得出的结果应该是卫府的主子们不管李氏,任她在府里自生自灭,病有可能,但从没有得了疯症这一说。
“让开……让开!”一道喝令声自外间传来,隐约有仆妇阻挡的声音。
卫老太太不悦,:“谁在那里吵闹?”
“是我,李氏给老太太请安了。”说话间,帘子一挑,一个年青的美妇人闯了进来。
“你!你!谁让你来的?”卫老太太猛见此人吃了一惊,,竖眉刚想喝骂,看了看锦言,忙又缓了缓语气:“不用来请安,你身子不好讲这些个俗礼做什么,快回自己院子好好养病吧。”
“劳烦老太太挂念,儿媳哪有什么病呀,就是思虑过度!身子虽说弱些,脑子清醒地很,”美妇人恭恭敬敬地冲老太太福身,礼道十足。
一双美目流转,盯着锦言不放:“这位是……”
从外面传来声音到她自称为李氏,锦言已猜出这定然就是卫成风的妻子,华亭李氏,也就是她这具身子的亲娘。心下震惊无比。
锦言自入府就没提过父母的事情,卫老太太还一直不解,其实锦言自有打算。
早在塘子观时,她就从师父口中知道李氏娘亲极不入老太太的眼,恨若生死仇敌,接着又从王嬷嬷口中探听到李氏是居住在卫府里,
当日王嬷嬷说:“府里最偏僻的是后花园的蒲草屋……蒲草屋那里没什么景色……当年三爷喜欢,说是清净……噢,有棵李树,十几年了,病病歪歪地,府里的花匠管事们没人理会,也不怕哪天主子们过问受罚。”
王嬷嬷是个精明的,断没有跟她扯李子树活不活的闲情,当日锦言虽然知道她这话另有所指,却不明白到底是何意。
入府后,一直未见李氏,老太太及上下奴仆全都缄口不谈,她心下很是纳闷,卫府这么大,藏一个大活人自然是没问题,问题是这个人不是个丫环奴妇,可以在下人里瞒天过海,再怎么说也是三爷的夫人,就算冷落不管,总应该有迹可寻,直到那天她想起王嬷嬷当日的话,装作不经意地问水芳:“咱们府里的花树真不少,后花园有没有栽些果树什么的?我在观里时最喜欢自己到树上摘果子。”
“果树吗?应该是没有。”水芳想了想,摇摇头。
“没有吗?后花园那么大。”锦言略有怀疑地看着水芳。
水芳又仔细想了想:“真的没有,奴婢的爹爹以前是府里的花匠,就管着后花园那一片,咱府里的园子是请人设计的,要栽什么花草树木都是有讲究有惯例的,要新栽种什么除非主子发话,要不就得管事们请示了才能弄的。”
那王嬷嬷说的这棵李子树是怎么回事?
答案已昭然若出。
只是,李氏怎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一直都限制她的自由,丢在后花园的蒲草屋任其自生自灭吗?
眼前的这位李氏娘亲,肤如雪花发似黑云,身上的淡青色衣裙用料绣工都颇为精致,虽神情间颇显疲惫,但举手投足之间仍见气度,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虐禁十几年的样子。
那,这位娘亲是怎么来的呢?
~~~~~~~~~欢迎娘亲,撒花下~~~~~~~~~~~~~~
第十章 娘是传奇
卫老太太听到李氏问锦言,只恨不得叫人捂上她的嘴直接打昏了扔回后院。这个李氏,果然就是个灾星!
以前是成风,现在是锦言!
心下恨意难禁,不理会她的问话却转头面露微笑:“来,四丫头,过来,刚才祖母说过你母亲还活着……她就是……你的母亲。”
锦言按下心头震撼,忙跪下磕头,虽心神激荡,却多是好奇成份。
该死的!眼泪怎么没有?早知道刚才就不把辣椒水都用了,这应该上演母女相认抱头痛哭的戏码,没有眼泪可怎么演?
没有骨肉相亲的感动。
当初穿到这具身子时,她只是一个小婴儿,原主的记忆存储近乎于零,那一丁点儿模糊碎片,也绝对是没有关于李氏的碎渣渣……
听闻当年她极不喜欢这个女儿,虽然自入府以来也想为她做些什么——毕竟还有生恩,她又不是真的卫锦言,没有遗弃之怨恨。
有的只是一份偿还生育义务。
李氏一把拉起了她,仔细端详着,热泪滚滚而下:这是她的孩子!这是她和成风的女儿!这是他们的阿言,她长得真好,眉眼很象成风,挺俏的小鼻子却很象自己……
她的眼里满是泪水,忍不住轻轻抚摸锦言的乌发:“阿言!你是阿言?”
锦言不讨厌她的亲近——难道是这具身体与生俱来对母亲的亲近渴望?
“行了,行了,母女见面应该高兴,你哭哭啼啼地做甚?!”老太太语气极为不善。
无论何时,李氏一出现老太太再好的修养也要破功,只觉得心头火压不住,蹭蹭地往外蹿!
锦言顺势扶李氏坐下,拿帕子帮她擦试泪。
李氏就着锦言的帕子抹了抹脸,收了泪,对锦言展颜一笑:“阿言,娘是高兴的。”又转向老太太:“婆母大人,儿媳失态了,请您老多担待。”
“恩!……”
老太太拖长了音:“不是要你在后园养病,不必过来请安了吗?”
打量着李氏,也十几年没见了,她怎么一点没变?难道府里的奴才们改了性儿了,不再踩低捧高,反倒把她当正经儿主子侍候着?!这群死奴才!
转念一想,不对呀,奴才们向来行事都是看主子眼色,这府里要说有一两个服侍过成风的奴才宽待于李氏,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下人的照应毕竟有限,绝不能是这般滋润模样!
成风十五年不见人影,贱人倒好,活得愈发明艳,真真是个狐狸精……
恨得牙痒……这样也好,锦言看她这般模样,定会心生怨尤,她自己过得千好万好,却把女儿丢给一群道姑自生自灭,哼!贱人!
老夫人心潮起伏,一会儿痛恨李氏的年轻模样,一会儿想着要严惩不长眼的奴才,一会儿又庆幸听了王嬷嬷的建议接了锦言回府……
“婆母!婆母?婆母……”李氏见老太太不理会,连叫了几声。
“嗯!?”老太太回过神,目中凶光闪烁!这个贱人,真是让人厌气!当初拗不过成风不得已喝了她的茶,起初就让她称老夫人的,偏偏说了多少次,她都应下却还是叫婆母,成心添堵!
“儿媳刚禀告婆母,儿媳想带阿言去我的院子里坐坐,我们娘俩说说话。”
“到你那里做什么?别过了病气给四丫头!有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老太太立刻拒绝了。
“阿言不是要嫁了吗,儿媳想……”不同于老太太的不耐烦,李氏恭谨得很。
“什么事教养嬷嬷会不教?你能教她什么?再说还有我呢,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着吧。”老太太咬着后槽牙温言道,若不是顾着一旁的锦言,早就滚字出口了。
“祖母,能不能让娘到锦言那里?朝花阁收着师父给我的药丸,不怕过病气的……”锦言也想与李氏好好聊聊,看看自己能为她在卫府谋些什么。
“这……你要忙着备嫁,这是大事,其它的来日方长……”老太太委婉地拒绝着。
“婆母,阿言长这么大,我这个做娘的没出过半分力,最后还得劳婆母您老人家接她回府,能见着阿言,儿媳对婆母感激不尽……”李氏态度诚恳,语气殷殷。
老太太明白她是在示好,表明不会把自己在府里十几年的情况讲给锦言听,也把这十几年卫府对锦言不理不睬的行为揽到自己身上。
“祖母?”耳边是锦言软甜甜的小意请求,目光殷切。
“好吧。你娘身子不好,不要让她累着了。”老太太勉强应下,看着李氏与锦言施礼退了出去。
哼,只要锦言的婚事不变,就不怕李氏出幺蛾子!遂唤了心腹婆子进来,嘱她去后花园蒲草屋查看,她就不信李氏这十几年是喝西北风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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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当然不能喝西北风,锦言自知连传言中的仙长师父都做不到餐风饮露,何况李氏一介凡人?
肯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话说,在以老太太为绝对权威的卫府,李氏娘亲可以承受十几年里的打压雪藏且看起来过得很滋润,嗯,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到了朝花阁,退了下人,锦言净了手,奉上极品碧螺春给李氏:“娘,请喝茶。”
“娘”字锦言说得极为自然,毕竟对她来说这只是个称谓,其意义是不能与“妈妈”相提并论,至少在锦言的心里,这两者的背后含义是不同的。
锦言娘字刚出口,李氏的美目中起了水雾,茶盏在手里抖成风中落叶:“阿言……”
比较起煽情地母女情深相对而泣的戏码,锦言更倾向于平和地话话家长,说说近况:“娘,这些年你还好吧?”
李氏窒住了,不知应该怎么说。
说自己过得挺好的,阿言若是问为什么不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