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乌雅格格-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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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倒是不显拘束,着实喝了不少。连胤禛亦是带了微醺的醉意,被那拉氏搀扶着去内室休息。
天气渐渐地转凉,快到年底,各府之间均忙碌起来。但在上书房学习的众小阿哥们却依然得每日里早出晚归,一天也不曾耽搁。
天还没黑,清岚就早早的用过晚膳,要去休息。
今晚胤禛宿在钮祜禄氏处,每一两个月里胤禛总是会去她那里一次,不多,但也没有将她彻底忽视。钮祜禄氏也安安分分、和和气气的,配上她那稍显清秀的面容,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威胁性。
那拉氏却对这个钮祜禄氏有些上心,给她下了药后就更放心了,容貌一般,又不会诞下子嗣,不可能像乌雅氏那般得宠了。有时候也劝胤禛多去她那里几回,却被胤禛的目光看得说不下去了。
至于耿氏,是个胆小的人,胤禛同她说句话都会吓一跳,不怎么会引起别人的重视。
正要熄灯的时候,只听的门外小顺子一路跑得跌跌撞撞、惊慌失措,几乎是连人一阵风冲进了屋。
“进主子的屋怎么不通报一声?”宝絮竖眉道。
“大大阿哥出事了!”小顺子喘着气嚷出了声。
还未待清岚再问,又一口气说下去;“大阿哥今日下学的早,就去马场练习骑射,结果不知怎的被马甩了下来,头磕在地上,至今昏迷不醒。太医说,怕是不行了!”说完,才狠狠地喘了几把。
“你说什么?”清岚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人,素来冷静内敛的她,此刻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清岚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话也不再多说一句,面色凝重的向正房快步走去。
正房院内灯火通明,人进进出出却悄然无声。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弥漫在院中。
清岚刚一进屋,便看到胤禛负手而立,盯向榻的方向,浑身萦绕着仿若地狱而来的阴冷的气息。
榻上的弘晖气若游丝,气息微弱地几乎探查不到。
那拉氏颓然坐在床边,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再不复平日的雍容华贵。
李氏和随后到来的武氏、钮祜禄氏和耿氏大气不敢出一声。
太医们哆哆嗦嗦地小声商量,连连摇头叹气。
清岚“看”了弘晖的身体,脑内渗进大量的血,内脏也有破损的地方,身体已然败坏,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额头上一抹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阿玛额娘”极度虚弱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慌。
那拉氏腾地直起身,连连喊道:“弘晖醒了!太医!太医!”眼里闪过一丝神采,也许
太医院的太医全都被叫到贝勒府,刘致一上前把了脉,叹息一声,不过是回光返照。
那拉氏凄厉地哭喊出声:“弘晖!”
“额娘别哭”弘晖一开口说话,便引来一阵剧咳,咳得冷白的脸色都泛起淡淡的晕红,嘴角咳出的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恍如桃花般妖艳触目。
“额娘在!”那拉氏攥紧了弘晖的手,颤抖地伸出手擦了擦他唇角的血。
“阿玛”
胤禛浑身一颤,僵硬木然地走到床边,紧攥的拳头根根青筋分明,微微颤抖,一滴一滴血顺着左手指尖滴到地上。
“弘晖是不是要死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那拉氏哽咽地喝道,“太医马上就会治好你,额娘还要等着你长大”泣不成声。
“弘晖不能再孝顺”又是一串剧烈的咳嗽,那拉氏的袖子上也溅了点点殷红。
“别说了”那拉氏将弘晖冰凉的小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哀求道。
“阿玛弘晖”声音减低,几不可闻。
贴在那拉氏脸上的小手瞬间失去了力气。
“弘晖!”那拉氏撕心裂肺。
贝勒府上下挂上了白娟,这个新年,是在一阵低沉阴郁的气氛下渡过的。
胤禛除了进宫,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夜,灯也不点,浑身僵直冰冷,像极了一尊雕塑,谁人来也不见。
康熙知道后,深深地叹息一声,体贴地让他暂且不用上朝办公。
京里来往吊唁的人很多,那拉氏病倒了好几回,只好由李氏和清岚帮忙招待各个府里的来人。
纵然事情很多,一切都在低迷而有条不紊地进行。
但胤禛却是一连几天不曾吃饭,送进去的饭热了又热,也没有动过一下。
苏培盛苦劝不下,便找来李氏,结果连门也没进。
武氏送了一回,钮祜禄氏和耿氏一起送过一回,都无功而返。
李氏无法,只好跟清岚商量。
清岚柳眉微蹙,想了一想,“姐姐不妨将二阿哥抱过去,让二阿哥每日里陪着爷用膳。怎么说爷也得看在二阿哥的面上吃一点。”
李氏闻言眼睛一亮:“妹妹说的有理!”便忙忙地下去张罗。
现在府里只剩下这一个宝贝疙瘩,李氏这些日子招待宾客也多了不少底气。
胤禛却并非像其他人认为的那样沉浸于悲伤之中什么事也没做。
深夜里,胤禛盯着地下跪着的人影,声音嘶哑低沉:“查清楚了吗?”
高斌忙道:“回主子,奴才还未用刑,那马场的几人就全招了。其中一个人是一个赌徒,欠了一大笔高利贷,一月前,曾有人找过他,帮他还了债务,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有机会就在马的身上动手脚。奴才就问那人,给你钱的人长什么样子,那人说天黑,戴着斗笠,他不知道。但他也留心了,那人的手背上有一条疤痕,还有,声音有些苍哑。”
胤禛沉默半晌,缓缓道:“接着去查!”
“喳!”
胤禛又道:“弘昀身边再多派几个人,一刻也不能放松!”
“喳!”高斌撤身退去。
弘晖丧葬之后,府里表面恢复了正常,胤禛每日里上朝,拼命办公,晚上也甚少去后院。偶尔去一次,不是那拉氏那里,便是在清岚处。
那拉氏大病了一场,病好后,整个人愈发内敛深沉,气息不似以前雍容明媚,面上多了几分大彻大悟地低调。
胤禛对她也多了几分复杂,想起她做过的事,便一阵厌恶,又想起弘晖,心下一痛,又将这份厌恶减淡了不少。
在清岚这里,常常是胤禛在说或在呆坐,清岚在认真地听或是等待。
白日里,胤禛虽然从来不提弘晖的事,端地一如从前,仿佛已将此事放下,只是清岚知道,他不过是将他深深放在心底,像脚底的石子一般,不明显却又咯得人时常隐隐发痛。
“弘晖一直很懂事,虽然爷常常骂他,可心里还是很满意”声音越来越低,胤禛偏过头,声音嘶哑。
“爷还说过,明年带他去塞外,可惜”
“若不是爷逼着他念书习武,他也不会下学了后还去练习。”胤禛的声音里充满苦涩的自责。
清岚知道,胤禛对弘晖期待极深,纵然府里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越过了他。胤禛本就对人冷淡,吝啬于施舍感情,仅有的几份其中一份就给了弘晖。越是这样,失去的时候就越发让人心痛。
“爷!”任谁失去至亲的滋味都不会好过,清岚看着眼前这人明显消瘦又强自撑着的样子,不由心下也一酸,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口气,只能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爷和福晋还可以再有一个,像大阿哥一样”
“不会再有了。”胤禛闭上眼,那拉氏调理了这么多年,恐怕真的不能再生了。
清岚不再多问,想起胤禛在弘晖殇逝的那天曾伤了手,便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紧攥的拳头,胤禛也不反抗,由着她做。
过了这么多天,掐出的伤口依然没有长好,刚刚一用力,又渗出血来。
清岚拿出金创药和干净的白布,仔细地给他上药,缠上几圈白布。末了,将他的大手摊开,不让他攥着。
胤禛感觉到清岚在做什么,嘴角动了动,“清岚”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让人揪心的叹息。
清岚一愣,胤禛很少叫她的名字,在人前常常是乌雅氏,暗下里,却也没有多少时候用到。一股大力将她扯到怀里,紧紧地抱住。
很单纯的拥抱,只是想找一个慰藉。
透过轻薄的衣服,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若有若无地传递过来。
清岚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由伸出双手,亦环抱住他,在他的背上轻拍,一种名为心疼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
屋内烛花发出轻微的响声,两个人拥抱的身影没有丝毫间隙。
府里渐渐不再有人提及弘晖,仿佛这是一个忌讳。
但不久后的一天,胤禛将那拉氏、李氏和清岚叫到书房,屏退所有下人,让苏培盛在门外守着,一页纸在几人手里传阅,纸的边缘已经皱褶,似乎有人大力地捏过。
那拉氏看罢,纸飘到地上,双目赤红,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李氏,几乎要将她吃掉。
李氏颤抖地捡起地上的纸,快速扫过,却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上面写着何年何月何日,李府谁人收买了谁,谋害嫡子。
这一次,李氏不能再饶了。
胤禛盯着地下人,慢慢道:“将弘昀抱给”
“不!爷”李氏扑向前,凄厉地叫道,却是声息嘎然而止,昏了过去。
太医检查了之后,躬身道:“回贝勒爷,李主子这是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个假:明天要出门一趟,来不及码完,后天继续。
☆、托 孤
李氏的身孕来得恰是时候,救了她一命,又生出了许多变数。
那拉氏瞪着赤红的双眼,盯着李氏的肚子,喘息许久,又硬生生地将这股怨毒吞咽下去,浑身却如吞了烙铁一般,灼烧得疼痛。
胤禛将李氏身边的人清洗了一遍,又怕这一胎生出意外,便将她的院子封上,对外说是连日疲惫,身子娇弱,需安心养胎,让其她人无事不要去打扰。
不明底细的人均羡慕李氏的福气,嫡子已去,府里只剩下她的孩子,如今又怀上一个,这一辈子便再也不用愁了。
李氏从昏迷中忽地醒来,支起身子,满头大汗:“弘昀!”
旁边一丫头扶她起来:“李主子!”
“你是谁?落英呢!”
“回李主子,奴才小翠,以后就由奴才伺候李主子。落英被爷带走了!” 小翠利利落落地说完,倒了杯水。
“弘昀呢?”
“二阿哥也被爷带走了!”
“我要见爷!他不能将我的弘昀带走!”李氏尖叫着,惊慌失措,胳膊挥动间,将小翠手里的水打翻,杯子也掉在地上,碎了。热水溅在两人的手上,李氏却丝毫感觉不到,慌忙就要下床,却被被子缠着,险些掉下来。
小翠面不改色,忙上前扶住:“奴才伺候不周,请主子恕罪。主子怀有身孕,还望主子小心身体!”
李氏闻言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头来,难以置信:“我有了身孕?”
小翠点点头:“是,太医说有一个多月。请李主子为了孩子,好生安心养胎。”
算算时间,应该是在弘晖逝去之前,借着弘昀,胤禛来过她这里几回。这一阵子,她忙于算计弘晖的事情,又不明显,倒让她没有留意到身体的异常。
李氏抚摸着肚子,半晌,忽地嗤嗤笑起来,却是比哭还难看。
揽玉轩。
“爷?”
胤禛的大手里拉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慢慢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