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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九州·白雀神龟-第48部分

小说: 九州·白雀神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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踮着脚,从靶子上往下拔箭,他肩甲上的对鹘吞口,说明他是玉铃卫的军官。玉铃卫属风营轻装骑兵,对于马术及箭术、套索术一向要求颇高。这少年两箭都插在圆心里,一箭稍偏,算是极不错的成绩。

    待他退到一边,国无启拉弓搭箭,微闭一眼,瞄向靶子,啪啪啪接连三箭,那三箭挨得紧紧地插在红心里,一点缝隙都没有,确然是好箭术。

    众少年交口夸赞,却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西边驰狼骑的座位上传来:“这算什么箭法,上了战场,怕是连杀条狗都够不着。”

    国无双气得脸色煞白,喝道:“坐在那边的哥们,说什么风凉话,你要不服气,那就出来比试比试。”

    那边桌子上倏地站起了一个高大的汉子,面容干瘦,上唇一左一右留着两撇干枯的黄胡子,胸前背后披挂着巨大的铁环一圈圈地咬合成的链子甲,在铁甲下面,他像铁勒延陀的其他属下一样套着件破旧的皮袄坎肩,油腻腻地看不出皮袄的本色来。

    这人看上去毫不起眼,只是一双手大得出奇,指关节一个个地突兀出来,就像老树干上的瘤节。他傲慢地抬着下巴看着兄妹俩说:“比就比,不过不能没有彩头啊。”

    “好啊?那你想赌什么?”国无启也脸色发白,但还是按住妹妹的肩膀,口气平缓地问道。

    那人骨碌碌地转着眼珠看他们,一脸坏笑地说:“你们两个的这身漂亮衣服我看着不顺眼,你们要是输了,就一人涂一泡马粪在自己盔甲上吧。”铁勒那边的人听了皆尽哄堂大笑。瀛棘这边的人也全都停下送到嘴边的酒杯,更有几个和国氏兄妹相熟的人跳起来走到走道处。

    国无双狠狠地咬着下唇:“你要输了呢?”

    那人拉长语调,夸张地半旋了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后的伙伴:“我也能输,不能吧……我要输了,就把马粪涂自个屁股上。”那些粗豪的汉子疯狂地大笑起来。

    国无双受不了这个气,大喝一声:“好。我先射,今天就要让你屁股上挂着马粪到处走走。”操起一张硬弓就要放箭。

    国无启却向后拖了她一把:“让我来。”

    国无双虽然恼怒,但也心知她箭术不及哥哥,此刻心浮气躁,更是射箭的大忌,于是便退到一边。

    那汉子又说:“这么近射了不算数,我们退到那头的墙边去比。”

    国无启瞪了他一眼,挟起弓登登登地走到走道尽头的墙下。站在那儿往柜台后看,箭靶子小得只是一个模糊的白点。国无启将弓拉得满满地,稍瞄了瞄,只听得一声呼啸脱弦而出,那箭笃的一声,钉在了靶子上,却是偏了红心有半分远。那边的汉子齐齐地喝了一声倒彩。

    国无启脸上一红,又是一箭射出,没想到这一箭偏得更远,险些便落在靶子外面,挨着那木靶子的边,插在上面。

    他妹妹急道:“怎么回事,哥,你小心些。”

    国无启也有些慌了神,他深吸了口气,在箭壶里挑了支尾羽干净的长箭,瞄了又瞄,直到十足把握的时候,才放了弓弦。这一箭却去得离谱,飞到靶前突然一偏,歪出去有一尺左右,夺地一声深深地扎进了柱子里。铁勒的汉子登时发出哄堂倒彩,那黄胡须汉子得意洋洋地向四周抱拳作揖,倒像是已经赢了似的。

    国无启愣愣地提着弓发呆。国无双气得拼命跺脚:“你们笑什么,你还没射呢。谁知道你会不会三箭脱靶。”

    那汉子装腔坐视地一仰脖子,喝了口酒,然后抹了抹胡子。“唉,唉,”无双喝道,“你快点行不行。”

    黄胡须汉子一脸淫笑地说:“怎么,这位姑娘急着给自己衣服上抹屎么?”他慢吞吞地走上前去,突然拉弓急射,啪啪啪连放三箭——要说起来,这汉子箭术也非极高,那三支箭呈品字形穿在靶子上,无一落在红心里——但就此已然是赢了国无启。

    黄胡须汉子扔了弓,道:“怎么说?两位是要大大方方认罚呢,还是要当着这么多人耍赖?”
 


九州·白雀神龟 正文 第四卷 瀛台铁勒 (6)
章节字数:5193 更新时间:07…05…11 01:13
    6

    国无启面如死灰,国无双的脸涨得通红,却都是说不出话来。

    那边性急的汉子已经找铲子铲马粪去了。我在桌子下面踢了赤蛮一脚。“喂,别急嘛,”赤蛮把手里的酒抢着一口喝完,这才抹着嘴跳了起来,“我和你们再比一次。”

    “喝,又来一个不怕死的。”黄胡须汉子抹了抹胡须,瞪着三角眼喝道,“你想怎么比?”

    “我如果赢了,这两人的前帐一比勾销,你还得在屁股上再涂上粪,在营里转上三圈。”

    黄胡须转了转眼珠:“呵,这位爷好大的口气,你要是输了呢?”

    赤蛮笑嘻嘻地说:“如果输了,我把这堆粪全吞下去。”

    黄胡须听得他口气大,也不着急答应,沉吟半晌,眼珠一错,却看到我腰带上露出来的那把“破狼”的刀鞘,破狼的刀鞘虽然黑沉沉的不起眼,但它的形体大小自然带着难驯的气质。铁勒延陀手下这拨狼兵个个都是老江湖,十来年在刀尖浪口上锤炼出来,一双眼毒得跟老鹰似的,立马看上了这把刀。只听得他冷笑道:“赤蛮大人,我识得你,吃马粪那是笑话,你衔比我高,要真输了,撒丫子往外一跑,我区区一个百夫长,难不成还能上门逼你吃粪——那不是讨打吗?”

    国无双跳着脚喊:“你莫非是怕了吧?”国无启又拖了她一把。

    赤蛮朝她摇了摇手,笑眯眯地转过头朝黄胡须说:“这箭是非比不可——你说怎么办吧。”

    “这么着吧,你要输了,这把刀子可得归我。”那汉子终于吐露真意。

    “呸,”我喝道,“你想得倒挺美。”

    赤蛮吃吃地笑了起来,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别担心:“你还蛮识货。好,就这么说定了。三箭太少,我们比五箭吧。”

    “好啊,随便你。”黄胡须懒懒地说,他毫不担心,居然是一副必胜的模样,“我先来。”弯腰从箭壶里抓了五支箭,扯开弓就射,没想到他太过托大,第一箭坏了尾羽,没射中靶子,却斜斜地穿过走道,差点没射中柜台后斟酒的一名斡勃勒,然后笃地一声没入柱子中。这一次是轮到瀛棘人这边轰然叫好。

    黄胡须喃喃咒骂,打点起精神,连放了四箭。笑声消散了,瀛棘的少年们纷纷皱起眉头。黄胡须这一次却射得比上一次赌赛时还好,除了头一箭脱靶之外,其他各箭却都离靶心很近,有三箭落在了红心里。

    赤蛮瘸着腿走上前去,在竖在墙边上的一排弓中挑了挑,拿起一张弓来拉了拉,然后摇了摇头:“都太软了,不趁手。”

    “用我的弓吧。”一个个头和赤蛮几乎一般高的少年,不动声色地在边上看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来,从肩膀上解下一张弓,递到赤蛮手里。嘴唇微抿,冷静异常,我斜眼看了一眼,那少年嘴角如刀,神色如铁铸般沉静,不是长孙亦野却是谁。

    赤蛮接过他的弓,手上不由一沉,那张弓黑黝黝的,在暗影里发着幽光,两头弓梢上缠绕着银线。“是我爷爷留下的。”长孙亦野说。

    赤蛮端起弓来,扯了扯弓弦,所有人都听到弓弦张开时如同刀锋拖过清水的声响。赤蛮满意地大喊了一声,甩去外衣,露出一身龙精虎猛的肌肉,他平端起弓,又大喝一声,将弓扯得满满的,唰地放了一箭,那一箭劈开空气,去势劲疾,朝靶子飞去,快到靶心的时候却突然往侧里一偏,在齐齐一声惊呼里啪地钉在了靶子边缘处。

    赤蛮皱了皱眉,再拈起一箭,又是张弓一箭,这一箭力道极大,喀地一声,穿透了箭靶,钉在了后面的木头柱子上。靶子上啪地响了一声,一道裂纹顺着箭头穿过的地方,从上到下窜了下来。只是这一箭虽然力大,却照样偏了,离红心有三分之远,将将落在边上。

    和我坐在一起的长孙龄咦了一声,说道不对。

    “你也看出来了。”我咧开嘴说。

    “我没看出来怎么回事,不过,”长孙龄又红了红脸,“不过我想堂里又没有风,这箭怎么会突然偏开呢。”

    “你看那个穿灰衣服的人。”我低声和他说。黄胡须刚刚站起来的那张桌子离靶子很近,尚且有三五个人坐在那儿,同伙中有一人穿着破烂的灰衣,蓬乱的头发遮盖着满脸苦相,只露出一个弯钩般的鼻子。他低着头,似乎对比试毫无兴趣,只是用手指无意识地弹着面前那只杯子的边缘。

    “是那人在捣鬼吗?”

    我点了点头,刚才赤蛮放第二箭的时候我可看得清楚,那人一直低着头,却微微屈起食中二指,在箭呼啸飞近靶子的时候,他就令人难以察觉地轻轻一弹。

    “那人是个亘白系的术士,”我低声在长孙龄耳边说,“他用气柱打在箭杆上,就能把箭打偏。刚才国无启那三箭定然也是他做的手脚,只是赤蛮弓硬劲足,他便不能将它弹得太远。”

    “那怎么办?要告诉赤蛮吗?”

    “才不管他呢。”我说。

    “可他赌的是你的刀子啊。”

    “他要输了,我就把他的头砍了。”我歪了歪头说。

    “喂,怎么样,”黄胡须嘲笑道,“你再射也是输了。”

    赤蛮垂下手,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大喝道:“胡说!”那一嗓子震得大厅里嗡嗡作响,他突然一拉弓,在上面同时搭上三支箭。赤蛮瞪起一双虎眼,肩膀上的肌肉全都鼓了出来,直拉得弓弦嘣嘣直响。唰的一声,三箭快如流星,一箭接一箭疾飞而去。

    我紧盯着那灰衣人,见他鼓起左右双手,作势要弹向箭靶,却猛然间瞪大双眼,眼中尽是恐惧神色。赤蛮那三箭中的第一箭风声劲疾,穿越人群和根根木柱,竟然是直朝他的咽喉奔去。灰衣人大骇,指头一弹,同时两道风柱向箭上撞去,情急之下却打了个空。那箭倏地一声,正中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向后抛到了地上。

    众人惊骇之中,另两支箭喀喀两声,直穿过大厅走道,已经射中靶子,又是透木而过。那靶子本已有了裂纹,此刻受不了如此重击,啪地一声嘣成三四块,掉落在地,只剩下三支狼牙长箭插在木柱子上,箭羽还在空中摆动。

    这一来酒馆里的人蓦然变色,轰隆一声,走道两侧的人全站了起来。铁勒的人虽然比箭作弊被捉住,但赤蛮当场杀人,却是太过分了。

    坐在酒馆西边铁勒的人群情耸动,那黄胡须变了脸色,拔出刀来,指着赤蛮就要扑上,却看见那名灰衣人捂住咽喉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一站起来,那支箭就掉落在地,只留下脖子上青紫一片,一道血柱流了下来,原来那支箭已经被赤蛮拗去了箭头。

    黄胡须见同伴无事,呲了呲牙,收起刀来。只是他们本来就是强盗出身,蛮横惯了,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他斜瞪着赤蛮,说:“你一箭脱靶,其他几箭比起来再怎么也是我赢了,把刀子拿来吧。”他大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来拿我身上的破狼。

    一个粗壮的少年也跳出来,原来是贺拔原,他说:“喂,你们出老千还想拿彩头啊,太不要脸了吧?”

    “嗬,出头的人真不少啊,总不成要倚多为胜吧,”那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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