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东流水-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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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左都正普颜昉刚闻得有人拦轿喊冤时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了,心中清楚这时自己不得不出轿接状了。因为自现任燕皇执掌大权后,曾与百官言道,他出身民间,深知民间百姓疾苦,也知官员腐败贪婪之毒,百姓们往往被逼到绝路,却有冤无处申诉。所以他颁下诏令,凡遇百姓拦轿喊冤的官吏,必须要亲自下轿接状,并当着百姓之面聆听告诉,以示公正清允,并可杜绝那等官官相护、私相循授之事。
他轻咳一声,从轿中钻了出来。
只见轿前地上,跪着一男二女,皆披麻戴孝,当前的那位男子圃伏在地,双手高高的举着一张状纸,后面的两位女子手上皆抱着数十个灵主牌位在低声哭泣。
见到此状,普颜昉心中一跳:难道,这起冤案竟涉及到几十人的性命不成?
这时,石琚也钻出轿子,行了过来,在普颜昉身后站立。
普颜昉重重的咳了一声,周遭人群慢慢的安静下来。
普颜昉沉声问道:“轿前所跪何人?为何要拦本官官轿喊冤?你又有何冤情?抬起头来回话。”
此时围观人群已是成千上万,里三层外三里,将主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那喊冤男子抬起头来,只见他年约三十,相貌甚是普通,皮肤黝黑,看上去就是一名普通的农家汉子。
此时他眼中两行热泪淌下,高声泣道:“都正大人,小的知您是左都正普大人,主管我朝刑律,小人村中这几十号人的冤情,只有大人您才能替小人作主啊。”
听他此话,人群顿时响起震天的惊呼声,几十条人命啊!这可是自本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冤案,人人交头接耳,热烈的议论着,有那等靠后之人未听清楚,便挤上前来相询,这时街上场景又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普颜昉心一沉:几十条人命的冤案,这次只怕自己是遇上大麻烦了。但当此际,他也不能退缩,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你且一一述来。”
那汉子高声诉道:“小人乃城外百里蔺家村人,姓蔺名柏,小人要状告当朝大皇子光王,指使手下毒害小人全村老小性命。”
他这番话说出来,人群一片哗然。听得他便是那相传被大皇子投毒焚村的蔺家村人,此时拦轿告的又是大皇子光王,联想起这段时间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所有人都觉得刺激兴奋,又夹杂着一些愤怒的情绪。
普颜昉和石琚听得此言,心下却兴奋不已,这几日他们这一派正就此事与大皇子光王一派斗得热火朝天,你死我活。只是由于那蔺家村被烧得十分彻底,既无人证又无物证,仅凭传言中的公主所见难以服众。此时听得这蔺家村竟有人得逃大难,又现身告状,顿觉智珠在握,光明可期。
两人对望一眼,心意相通,微微而笑。
普颜昉走近那喊冤的蔺柏身旁,和声道:“你且起身,将案情当着这万千百姓面前详细道来,如确有冤情,本官自会替你做主,不管那犯案之人是谁,不管他有多大的权势。”说到后两句,他颇为斩钉截铁,义正词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之声。
那蔺柏依旧跪立于地,却用宏亮至所有人都可听清的声音诉道:“小人蔺柏,乃蔺家村人,大约一个月前,小人村中老幼于一晚均同时毒发,死于家中。由于小人幼时曾随父去过青国苗夷部落聚居之地,当时在那里服过一些抗毒的药物,所以仅有小人一人得以幸免于难。但当时小人也瘫倒在地,不能动弹,只能眼见着亲人们一个个死在面前。”说到这里,他情绪激动,热泪滚滚而下。
围观者也都心下恻然,发出一片唏嘘之声。
普颜昉沉声问道:“那你怎得知下毒之人就是光王所指使?”
蔺柏继续说道:“小人正瘫于地上之时,村里突然涌入大队人马,将村民的尸体搬走,他们以为小的已经死了,便毫无忌惮的交谈,小人听得十分清楚,他们正是大皇子光王派来焚尸灭迹的。小人心下震惊害怕,只好继续装死,直到被他们抬到焚尸地点,气力有所恢复,趁天黑无人注意,从亲人们的尸体堆中及时爬出来,拾回一条残命,只是爬出不远,便眼见着那群官兵在放火焚尸。惨啦,大人,冤枉啊,求大人做主啊!”
他这番叙述说下来,真是惊心动魄,惨绝人寰。
围观人群十之八九这数日来都听过那等传言,本处于七分相信三分不信之间,此时听得这人证立于当堂,案情又是叙述得十分清楚合理,顿时那三分不信也转为了信任,一时群情激愤。
“惨啦,真是惨啦,一村人的性命就这样没了。”
“是啊,那光王怎能做出这等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的事啊!”
“真是天大的冤案,只是不知都正大人能否为他作主,毕竟犯案者是光王啊!”
普颜昉和石琚两人此时心中乐开了花:哈,正苦于抓不到光王的证据,这证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又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亲述冤情,看你光王这回还不倒台?只是现在需得赶紧将这人证保护起来才行,免得那光王杀人灭口。
想到此节,普颜昉便说道:“案情既已述完,你且起来,随我到都正府去,本官自会详查,替你村中死者申冤。”说着转身向轿中走去,同时示意随从将那蔺柏扶起。
那蔺柏却挣脱开来,扑到普颜昉脚下,大声疾呼:“大人且慢!小人还有更重要的案情陈述,这关系着数千条人命啊。”
石琚听言心头剧跳,冲上前去,厉声问道:“什么数千条人命,你快快道来。”
蔺柏大声道:“小人那晚装死时,还听到一个惊天的消息,有那领头的将领交谈中言道,光王已指使他请来的那个叫齐显恕的人在我燕朝数千军官的血亲之人身上种下蛊毒,意图明春蛊虫成熟后,可通过这些血亲之人控制那数千军官,并通过这样谋逆篡位啊!”
这一番话可谓是惊天动地,震得四周所有人都站立不稳,个个倒抽了一口冷气,被深深的震慑住,一时几千人鸦雀无声。
普颜昉和石琚脑内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一时也无法言语。
还是那普颜昉老到历练,久经阵仗,率先反应过来,他厉声喝道:“这等事可是轻易能够指证的,你可听清楚了?”
蔺柏毫不畏惧,高声道:“小人可以对天发誓,听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大人如果不信,可以请名医替这蓟都城内家中有男丁在军中当职的亲人们查探,看看他们中是否真有人身中蛊毒。”
这时石琚早想起昨夜那林神医所述之事,两相对照,心中早已深信不疑。
周围人们也反应了过来,将这告状之人的惊天言论和今早坊间流言结合起来,个个激动万分。更有那等曾经找过林神医看病之人,想起神医在替自己看病时迟疑的神情及叮嘱病好后也需复诊的细节,更是如坐针毡。
这蓟都城是燕国的京城,军中中高级将领便多为京城人氏。加上燕国向来尚武,以军功为荣,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男丁应征入伍。此时围观的人群中便有多数的人家中有男丁在军中当职。众人本就在为林神医看出多名病人身上带毒一事猜疑,深恐自身也已中毒,此刻听得这蔺柏所言,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嚷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要是我中了蛊毒可怎么办啊!”
“我家儿子也在军中当差,难道我也中了毒吗?老天啊,该死的光王啊!”
不知谁叫了一声:“快请林神医来,替我们诊断诊断。”
“对,对,对,快请林神医来啊!”
“请林神医来,请林神医来!”
慢慢的众人呼喝之声越来越大,眼见场面就要失控。
石琚见形势危急,忙凑到普颜昉耳边说道:“林神医现在我府上,还是快快把他请来,以安民心。”
普颜昉尚未来得及答话,已有人欢呼起来:“快看啊,林神医来了,林神医来了!”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路,一人飘然而来,正是这段时间以来妙手仁心、活人无数、深孚众望的林神医。
林神医穿过人群,走到石琚面前行礼道:“石大人,林某听得今日乃踏鬼节,便上街游玩,不想听到这处有人唤我的名字,不知是怎么回事?”
石琚拉住他的手,紧张地问道:“林神医,不知这段时间你替这蓟都城诸人治病过程中,可否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林神医迟疑了一下答道:“大人问得好,确是有异常情况。”
数百人忍不住七嘴八舌地问道:“什么异常情况,林神医快说啊!”
林神医沉吟了一下大声答道:“林某在替诸位看病之时,发现差不多有半数的病人体内都有幼蛊存在。”
这下子,人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更有那等估计自己已身中蛊毒之人大声嚎哭。
普颜昉额头汗珠涔涔而下,见形势越来越乱,忙双手挥舞,大声喝道:“肃静,肃静,大家且听听,看看林神医是否有治疗之策。”
人们瞬间安静下来,齐唰唰地紧盯着林神医。
林神医想了一下道:“在病人体内发现的是幼蛊,这些幼蛊都来自于同一母蛊,此蛊名为‘子母连心蛊’,按我所发现的情况来看,这幼蛊要到明年春天才会成熟,到时下蛊之人催动体内母蛊,子蛊便会有所感应,中了子蛊之人倒没什么太大症状,但是他的血亲如儿子、孙子等人就会被那下蛊之人操控,做一些平常绝不会去做的事情,比如杀人,放火什么的。不过大家不要太过担心,现下大家体内的幼蛊还小,要到明春才会成熟,只要尽快找出那施蛊之人,将他杀死,他体内的母蛊消亡,诸位和诸位的血亲之人自然就会没事了。”
听到此处,人群中便有人高呼:“快去找那齐显恕,杀死他,杀死齐显恕!”
这句话当真是一呼万应,人人激愤填胸,振臂高呼:“杀死齐显恕,杀死齐显恕!”
这时又有一人呼道:“我知道齐显恕躲在哪里,大家快随我来啊!”
顿时如风卷残云一般,街道上的人群走了十之八九,均尾随那带路之人而去。
普颜昉和石琚见形势已无法控制,苦笑一声,但心底又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利用民愤扳倒光王的大好机会,便偕同那林神医也追随人流而去。
就在人群汹涌流动之时,也有多人分众而出,其中几人疾奔数条街,奔入了光王府中。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拦轿喊冤的蔺柏三人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三五、世事真假谁能知
蓟都城东的一条小巷拐角处,几个人影悄然而立,正是萧慎思等人。
他们此刻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不安,既不知道有侠假扮的‘蔺柏’能不能顺利拦轿喊冤并将那半真半假的案情陈述完毕,也不知林归远能不能适时潜到喊冤现场蛊惑人心,还有有德有正二人能否成功的煽动群众情绪,将他们引到这处来。
正在等得心焦之际,一个人影飞快的奔了过来,正是有德。他跑得气喘吁吁,显是已尽了全力。
萧慎思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成了,有正现在正带着大队人群往这边来了,人们情绪十分激动,就快到了。我是插近路跑过来的。”有德一边喘气一边答道。
萧慎思喜上眉梢:“好!我们做好准备,等会待人群在大门发起攻击,齐显恕肯定会在一些人的护卫下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