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郎憔悴-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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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翻腾之后他已是不属于这个院中的人了他松驰了一下心情辨别了一下方向就一径往眼前大道上驰去。
路头上有几棵垂柳他就在这里站住了脚捏口吹了一声回应是一声唏聿聿长啸跟着他那匹“老霹雳”就跑过来了。
它亲热地用脖子在主人身上擦着月光照着它身上黑亮亮的毛显得格外神骏。
照夕亲呢地抚摸了它一会儿才把行囊置好鞍上腾身上马这匹马不待领缰就踏着月色向前慢步跑了。管照夕兴致极高抖开缰绳这匹马就如飞似地向前驰着跑了一阵之后他才觉悟到自己的糊涂因为天已这么晚了九城城门早都关了自己带着马又能有什么办法跃城而过?
想着只好把马行放慢眼前可是来到最热闹的前门大街只是天这么晚了铺子都打烊了除了几外旅舍还掌着灯以外几乎是一片黑暗;再有几个卖面茶、硬面饽饽的还推着小车了点着个小纸灯笼用沙哑的喉咙嘶叫着。
照夕下了马在一处叫“如意老客栈”的门前望了望里面还宽敞马上就有伙计出来招呼着他就把马交给伙计大步走了进去。
客栈内华灯多盏房子也讲究进进出出的人物很多一阵阵胡琴之声由里面传出来拉的是西皮二簧。
还有花不溜丢的姑娘们进进出出给客人叫条子的小厮更是此进彼出。照夕虽感到不习惯可是既来了也就没办法他就向那伙计道:“你给我找一间静一点的房子我怕吵。”
店伙挤着一张紫茄子脸直笑。
“好!好!往后院去后院静。”
找了半天照夕勉强在西边对头上那间房子住了了可是还是很吵洗了脸往床上一躺吓!你听那可热闹了隔壁是一个小妞在唱蹦蹦戏声调很娇柔唱的是“妓女悲秋”中的一段。
“……小妓女没有客呀两眼了神儿一个人儿呀!手托着那个腮帮了呀!牙咬着下嘴唇儿……”
那调子很是动听似乎立刻令人想到那思春妓女的样子。照夕翻了一个身子可是另一只耳朵却又模模糊糊地听到对门房中传出另一种调门那是天桥常有的玩艺名叫“对花”。你听吧两个姑娘一人一句对唱着什么:“正月里来……咿得喂呀!什么花儿开唷嘿叫声妹妹你过来唷细听我道白七不隆冬咿呀嘿咿得咿呀嘿!八不隆冬咿呀嘿咿得咿呀嘿!”
唱声之间还加阵阵粗俗男人的鼓掌叫好之音真可说是“市井俗音”照夕气得真想就走可是想想什么地方都是一样只好把这口气忍下了。
好容易等到半夜这些声音才算慢慢静下去了照夕也就沉沉睡着了他作了一个梦很精彩的一个梦梦见了“淮上三子”虽然他并没有见过这三个人可是梦为他描绘出来了。
他梦见三个老人是如何一一败在了自己手下当自己宣告是为雁先生复仇时三个老人那种惊吓的样子很令他振奋不觉哈哈大笑了起来待睁开了眸子才现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他愣愣地坐在了床上想着这个梦心中甚是奇怪而窗外天还没有十分明瓦上浙浙沥沥的响着竟是下着小雨了。俗谓“细雨绵绵倍增愁”午夜梦回的管照夕更是感到伤感了!
忽然瓦上“叭”地响了一声很像是夜行人失足踏瓦的声音管照夕不由吃了一惊。
“怪了!这客栈之中怎会有夜行人来去呢?”
他们有本事的人对于“闲事”是最感兴趣的当时轻轻用手一按床褥整个身子已窜到了窗外。他身子方临窗下却听见一阵“喵、喵”的猫叫之声由瓦上滚了下来。
照夕暗笑自己真是多疑了想着正要转回不想目光向窗外一扫却意外地看见了那只大猫。
他拱着背趴在地上口中兀自“喵、喵”地叫着一双贼眼四处乱标哪里是什么猫简直就是一个大活人!
管照夕不由冷冷一笑。
“好狡猾的贼!我倒要看看你是捣什么鬼!”
想着忙回去穿上了鞋把枕下的长剑系在背后再轻轻地窜到了窗前。见那贼已站起了身子却是轻手轻脚地向前走着口中仍是“喵、喵”地叫着直向里院走去。等他背朝着窗子的时候管照夕已飘身而出他那种轻身的功夫和这个贼可是有天壤之差!以至于贴在了他身后他竟丝毫没有觉。
照夕不明究里地盯着这个贼见他一双贼眼在东瞧西望一直穿过了四五间房子。忽然他在一间很讲究的门前站住了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才轻轻地往窗上趴着看不想他的手却把窗门弄响了。
立刻这个贼向后一纵隐在一块大石之后管照夕却比他更快地已先上了房了。
就在他二人先后藏好身形刹那那扇窗子忽然开了由内中“嗖”地纵出了一条黑影不容照夕看清他是什么长相这人已纵身上了房。身形之轻快确是不常见他也落身屋瓦之上竟是没有带出一点声音只听他微微冷笑了一声身形一晃已纵了出去也就在这霎时之间那先见小贼却猛地窜身投窗而入。照夕心方一惊暗骂道:“贼子!你好大的胆!”
他忙也向前纵到了窗前安心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意欲何为如是一窃物小贼自己可不容他就此得手。想念之中目光却往房内望去。
只见那人张惶地在一堆箱笼之间盘绕着他慌张的由身上取出些东西一一往箱上贴着想是不敢久误匆匆贴完马上回身纵去跟着一溜烟似地跑了。
照夕在他纵出之前已侧身避开只见先前那房中主人此刻已返回带着惊异之色匆匆赶回室内仍是越窗而入过了一会儿窗子就关上了。
照夕心中不由十分纳闷可是转念一想他立刻也就明白了当时暗想道:“啊!这一定是那里采盘子的小贼采到了这宗大买卖用了记号好下手开扒……想必这是天子足下匪人心存忌讳便事先做下手脚一待离开了京城再动手行动这贼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又想着方才回房之人看来有一身极好的功夫这是什么人大胆竟敢在他身上下手呢?而且此人回房像似并未点查失物他也未免太大意了些吧。
这时天上的雨仍是不停地下着东方也微微有些明了照夕悄悄回到房中把上的水珠擦了擦了他不由浅浅地皱了一下眉毛。
“我管照夕此番出来为的是行侠江湖眼前这事看来似有蹊跷如果这人今日也是离京的话我何妨顺道跟他一程也许能帮他一个忙岂不是好?”
他这么想着似乎觉得颇有道理当时就躺在床上候着天亮那雨却是下了一阵就不下了他也就闭上了眼想再睡一会儿不一刻又睡着了。
等到那阵阵的叫嚣之声把他由梦中惊醒时天可已经大明了。他不由心中一惊忙漱洗了一番匆匆走到昨夜夜行人出没的那间客房却见室门大开房中客人早就走了那些大箱小笼之类也自搬得一空。
他不由暗恨自己贪睡误了事情想着忙回房唤来了店伙嘱他算账并装着无意问道:“那西边头上大房中住着我一个朋友本来我还有事要给他商量想不到他倒是先走了!你们可知道他是到哪去了么?”
那伙计张着在眼睛道:“是那个姓朱的不是?带着好些个大箱子的?”
照夕不由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就是他!他上哪去了?你们知道不知道?”
这伙计笑道:“一大早我就去给他雇车我怎会不知道呢!他出城了车子是往保定去的相公你快追去吧!还来得及!”
照夕匆匆付了钱伙计送到门口给牵出了马照夕就上马飞驰而去。
等到出城之后这条驿道上车子真不少尤其是保定离着北京不远来往的商旅极多。照夕就催骑疾驰一连找了十数辆大车最后果然为他找到了。
那是一个带油布棚子的骡车昨夜见的那汉子却骑在一匹红马上紧紧护着车子行着。他头上戴着一顶风檐便帽一身缎子衣裳很像个讲究的旅客肩上还披着一件披风背部隆起像背着一个和自己近似的箱子。这人不高不矮的个子黄焦焦的一张脸唇上还有两撇胡子除了偶然抬头向前路看看以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低着头。
他像是怀有满腔心事押着这么一辆大车有时候也会左顾右盼一番。
管照夕在他车后约十丈左右远远地跟着他一直走了一上午才见那人招呼着赶车的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才翻身下马手指着车子与店伙说话似乎是关照不要下箱子他马上还要走的意思。赶车的把骡子卸下来就在路边上料饮水那汉子本人却坐靠门口的窗子边要了几样菜在吃着眼睛却是不时注意着车子。
照夕这时也是下了马装着行路的客人一进门就嚷道:“快给我弄点吃的我要赶路呢!”
说着就在另一个桌上坐下了那人闻言似向照夕这边看了几眼照夕却装着没有看见匆匆要了些吃食吃着。这一会儿工夫里门前驰过了两骑快马马上两个黑衣汉子狠狠向骡车上的箱子盯了两眼一径向前驰去。这时那人可有些沉不住气了等那两匹快马走远之后照夕就见他匆匆站起。
“算账!算账!喂!快套车我们赶路。”
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照夕自然不好马上跟着有意坐着不动听到那骡车已套好了上了路他才站起来付账离开仍然是远远跟着那前面那辆车。
忽然身后一阵鸾玲响声不待照夕转头一匹白马已贴身擦过。马上是一个劲装丽服的女子一袭青绸披风头上也戴着青绸风帽看来十分飒爽。她的马跑得太快了又是低着头照夕没有看清楚仅由侧面看了她一眼可是这一眼已令他吃了一惊!暗想这女子怎么这么面熟呢!像似在哪里见过她奇怪!
想念之间那匹白马已向前直驰而去她经过前面骡车却是头都不抬一闪即过翩若惊鸿。
可是她走远之后前面押车的那汉子却似显得更紧张了他把马带住怔怔地向前行女子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策马前行。
照夕心中也不由疑云顿生又继续策马前行。
“好呀!看来今天是有好戏看了好像还不止一拨呢!车上就算是有几箱银子也不值如此惹人觊觎呀!我既跟上了总要看个水落石出才好!”
于是他仍然不动声色远远地跟着同是脑子里盘算着方才驰过的那个少女他忽然心中一动顿时剑眉一轩。
“文春……不错的确就是她……可是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她既然来了那白雪尚雨春一定也到了。”
他边走边想遂即释然暗忖道:“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既是作绸缎生意的自然是常来北京接洽生意只是那白雪尚雨春……”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想到了尚雨春他心中总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歉疚感觉。其实这个女孩子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恩惠怎会令自己有这种感觉呢!
于是他苦笑了笑暗想道:“我已是一个不幸的人了谁要同我接近必定也会受我连累。雪勤、丁裳再看这尚雨春她们都是一样的……我可不必再找烦恼了。”
他想着不由十分庆幸因为方才文春并没有看见自己否则可又要惹麻烦了。
傍晚时分已来到了一片村庄四周尽是旱田有几家小铺子客栈管照夕很想在这时安歇一下可是前面骡车并不停止仍然吱呀呀地向前行着他也只好仍然跟着。
渐渐人愈来愈少了那骡车却向一个池塘旁边的一条小路赶了进去随车的那中年汉子不时左顾右盼催着车子很快赶到一排柳树弄道之中又走了一阵子才现出了一座破庙。
那骡车直赶到庙里去了照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