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郎憔悴-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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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雪哼一声道:“哼!没这么便宜!往他鼻子里灌尿、灌辣椒油……”
思云还红着眼圈道:“灌尿那多臭呀?”
念雪耸了一下秀眉气愤地道:“就是教他尝尝臭嘛!”
照夕听二女一答一问天真毕现不由忍不住笑了一面道:“你们乱说些什么?也不嫌难听?”
念雪红着睑半笑道:“谁叫他坏呢!他坏我们就这么摆布他!”
思云也笑道:“要不怎么叫他臭贼呢!”
照夕被她们这一说笑倒暂时忘了疼痛随着伤口已为二女包扎好了只觉得伤处凉凉的并没有什么痛苦。当时看了看窗外夜浓如墨离着天明约还有一段长久的时间不由对思云、念雪道:“你们两个可以回去睡了现在没事了!”
念雪摇了摇头皱着眉道:“我不走要是贼又来了呢?”
照夕也笑道:“不会!不会!就是贼来了你们又能管什么事?不怕被贼给杀了?”
二女吓得各自一缩脖子照夕又连连催促她二人才挺不愿意地离开了。
照夕待二女走后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到方才所生的事情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感伤不已。他脑子里想着江雪勤方才的影子愈是辗转榻上不能入睡忽然他想到了雪勤所说的有关丁裳的事不禁心中一动暗忖:“听雪勤口气似乎已经见过了丁裳可是她们两个怎么会认识呢?这可真是怪事!”
一想到丁裳才又想到来到北京已达月余竟是没有再见到她了。这女孩心直口快别是她在雪勤面前说了些什么吧?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她在雪勤面前讲的呢?何况雪勤今日已是有夫之妇难道我还能再对她有什么企图么?
他心里愈想愈烦愈烦愈想不知不觉天可就渐渐亮了竟是整整一夜没有合眼。起床之后在书房行了一个时辰的坐功勉强把心思定了下来可是那只左肩竟比昨夜更加疼痛仿佛肿了好些举动一下都感到十分不方便。
如此一来他也不便出门了一连在家养了好几天天天换药好在仅仅伤及皮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养几天也就好了。
可是他的心情也就更愁苦了同时距离着省试的日子一天近似一天父亲对于这个考试很重视照夕因不愿让老父失望所以空闲的时间也常把些经史子集看看以备能金榜题名。
其实他内心深处何尝会有一些名利之心呢?回北京只是短短月余的时间已令他感到厌倦了他决心一待考试之后自己就束装远行游侠江湖。尤其是那地洞中的雁先生他嘱咐自己好几项工作也是不容忘怀的事情要赶快完成!
想到这里他似乎又能立刻把眼前的愁云惨雾暂时忘了想到未来江湖中咤叱风云的事迹也颇能令他振奋试想如“淮上三子”之类的武林奇人如能败在自己掌下那是一份什么样的光荣呢?
这么想着他似乎心情开朗了许多长日漫漫一个人关在屋中也不是味儿他想到了申屠雷。这么多日子了他也不来趁今日无事不如到他那去一趟顺便拜见他叔父一下自己返家后还没有去拜访过人家也是太失礼了些。
他决定了之后遂换了一身轻绸衣裳戴了一顶细草编织的小便帽把头理了一下叫思云到内宅去备了小盒点心用讲究的红纸包上。又招呼马僮备好了马喜孜孜地上了马马僮儿快腿张递上小马鞭咧着嘴笑问道:“二爷!你老可别跑远了要小的跟着不要?”
照夕摇了摇头道:“你跟着算干什么的?”
他说着方自带过马却见念雪由内揭开帘子跑出来边跑边道:“少爷!太太关照说不要跑远了还问你是上哪去?”
照夕含笑边行道:“你告诉太太就说我去申屠相公家晚上就回来不要等我开饭了。”
他说着抖动马缰徐徐出了大门只见当空的骄阳仍是十分火热虽然已是初秋的日子了可是也只有早晚才能令人觉得有些凉意。像现在这个时候还是热得了不得马路上人也不多做生意的店铺门口都搭着席棚有几个掌柜的也都是手摇着芭蕉大扇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棚下东看看西瞧瞧生意也稀淡得很!
照夕单人独骑人英马骏在马路上这一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出了东四牌楼路面加宽他就把马加了一鞭那就行得愈快了。
他在马上坐着迎面的风吹着他的脸觉得很是舒服。多日以来心情还没有像今日这一刻这么舒畅过两旁的柳树、铺子向后面飞快地疾驰着。正北面有座酒楼还飘着杏黄的酒旗子上面写着诗句诸如“李白斗酒诗百篇”、“劝君一醉解千愁”等的句子很代表着一些古意!
照夕看着酒旗上的诗句心情很是得意转眼之间已到了西城申屠雷住的是“大娘胡同”一问也就知道了。
照夕找到了门口见是一座很旧式的房子但占地很大门前有两块上马石。大门是红色可是油漆多已脱落现出斑斑点点的痕迹。
大门左右有两棵老大的杨槐树枝叶很茂盛地挺生着象征一些勃勃的新生之意可是那褪了色的大门又似乎给人以消极悲哀的感觉。
照夕在门前下了马走到门前轻轻叩了两下门环朗声道:“府上有人在么?”
就闻有人在里面咳嗽着用苍老的声音道:“谁呀?我们老爷不在!”
照夕忙笑了笑道:“我是来拜访一位申屠雷相公的请开开门吧!”
过了一会儿门就打开了走出了一个七十左右的老头子弯着腰还有一条腿不大得劲他一面扣着上身衣裳的扣子一面上下打量着照夕道:“你不是前门大街钱庄子上来的人找我们老爷要账来了?”
照夕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什么钱庄上的人我和申屠相公是好朋友今天是特意来拜访他的!”
老人脸上这才露了些笑容一面抱着双手笑道:“罪过!罪过!这位公子你快请进吧!侄少爷正在家念书呢!老爷不许他出门听说要考试了!”
照夕含笑进门那老人又出去把马牵进来一面上下看着那匹马口中道:“这马是大宛的青老虎吧?”
照夕想不到他还是行家就回头笑道:“老人家你眼力不差啊!”
老头嘻嘻一笑道:“过奖!过奖!想当初我们老爷在云南做道台的时候什么名马我没见过?那时候要什么有什么唉!谁想到他老人家当了这个穷侍郎官是不小可就是不见有银子如今退休了愈得紧了。一大家人连吃带用哪一个月不得支一二百银子?”
说着还连连地叹着气似乎有些“不堪回话当年”的感觉呢!
照夕也不敢多问了怕把他的话匣子打开了没完当时笑着把手中点心盒子递上还有自己的名帖也一并附上抱拳道:“麻烦你往里传一声吧!”
这老人把名帖拿得远远地挤着眉毛看了看忽然含笑道:“哦!你老是豹子胡同的管公子?我是久仰了。你老请!请!”
照夕含笑道:“不敢!不敢!”
那老人才把马拉到一边又跛着腿过来带着照夕往内院走去。照夕见庭院中名花甚多紫红墨黄不一多已开放墙边的夹竹桃更是红如落日的晚霞。廊子吊着八九个鸟笼子有画眉也有八哥咭咭呱呱叫得甚是热闹。一座葡萄架子葡萄藤子却已枯死主人倒似能将就材料改种别物垂着十来根丝瓜。
这是一副新秋的图画人们在秋日里似乎总有些怠倦的莫名的感觉;而这败落中衰的大户更把一副萧条怅惆的秋景写露得太实在了!
看门的老人带着照夕进了一进院子在客厅前站住脚笑道:“管相公请稍待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照夕含笑点老人就一拐一颠地掀开了帘子进去了这时却有一阵朗朗的书声直由内室传出声调主吭音韵分明念的却是那篇众所周知的《岳阳楼记》十分动听。似乎把当初范太守为文的心意也全由书声之中泄了出来这虽是当时仕子无所不精的文章而这读书人却似儿是能体会其菁!
照夕正自听得入神书声忽止过不一会儿却见右面厢房竹帘突地卷起走出申屠雷来满面惊喜道:“难得!难得!今天是什么风把大哥你这贵客给刮来了!快请进!请进!”
照夕微微笑道:“好好的一篇《岳阳楼记》却让我给你打断了真乃罪过!”
申屠雷哈哈笑道:“市井俗音岂能入大哥之耳?快请进吧!”
二人相见把臂问安一同进厅落座申屠雷一面扣着上身的扣子一面细细地打量着照夕道:“怎么几天不见大哥你又瘦了?唉!你也是太想不开了……”
照夕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一言难尽你是局外人如何得知这其中的滋味?”
说着遂一笑道:“不过今日我兄弟不谈这个我今日一来是看看你再者还想向令叔大人请安……”
申屠雷摇了摇头眉头微皱道:“大哥心意我一定代为转禀只因家叔近日来心绪颇恶终日为市井惹厌日前又不小心宿疾作现正在后室静养……还是……”
说着笑了笑照夕点了点头面现关切地道:“令叔大人不是一向很安康么?怎会……”
申屠雷长叹了一声道:“他老人家自去官之后心情一直不好……日前大概是多食了几块西瓜以致闹了肚子须知秋后西瓜多不见佳他老人家……”
说着脸色微红地笑了笑照夕安慰道:“这也是常有之事暑天西瓜人人贪食又何独令叔大人一人?只是老年人体力较差比不得你我年轻人而已!你带我入内瞧瞧他老人家可好?”
申屠雷不禁脸色微红窘笑道:“大哥美意自不便拒绝只是……”
照夕含笑站起拍着他肩笑道:“你也未免太见外了!废话少说快领我入内拜见去吧!”
申屠雷遂笑了笑道:“好吧!你等我一下!”
他说起身入内照夕就打量着这壁上悬挂的字画一幅郑板桥的竹子画得苍劲有力却只是一个条幅要是一个中堂就好了;一幅文征明的小楷写的是诸葛亮的《出师表》可是却因保存不佳失之过旧边角都被书虫子咬了;另外有一幅大中堂是唐伯虎画的工笔美儿倒是一件精品上面有本朝先皇乾隆的玉玺。总之主人能收集这些玩意儿也很不容易了壁角有一副对子写的是:
“由来淡泊明远志一生低拜梅花。”
没有上款下款却落着“甲戌危亡之际冀北申屠书生”
照夕猜知这定是本宅主人的亲笔正在看那字体的笔路申屠雷已由侧室走了出来原来他竟是入内换衣服去了。
可见那时大家里的规矩在下者对于长辈所执的礼节却是一点也疏忽不得的!
照夕随着申屠雷穿堂入室直向后房行去廊下花圃内有几棵梅树光秃秃地挺立着。申屠雷推开一扇风门导着照夕入内却见一个婆子正自端着一盘西瓜往室内行去见了二人怔了一下对着申屠雷笑了笑叫了声:“侄少爷!”
申屠雷不由奇道:“给谁送西瓜去?”
那婆子端了一下盘子道:“还不是老爷!”
照夕不由差点想笑心说已经吃坏了还吃呢!申屠雷不由怔了一下道:“他老人家还能吃西瓜?”
那婆子咧着口道:“没办法不给他他骂人呀!已经闹了半天了!”
申屠雷不由皱了一下眉由那婆子手中接过西瓜一面道:“不要紧你交给我我去看看去。”
才说到这里却听见内室有人大吼道:“周妈!周妈!我叫你拿的西瓜呢?你死了呀?”
那婆子作了个苦脸一摊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