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郎憔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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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备足了充分的干粮放马在这黄土大道上走着马行一日到了晚上就到了“封邱”镇城看看人马全成了一色黄色加上汗水愈像是掉到了泥潭中。
封邱地面上繁华得很因为这地方紧邻冀省两省来往的人很多从山东菏泽、曹县等地方来贩卖府绸的商人也很多大街上极为热闹。照夕实在走不动了只好找了一家小店住下。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一个人走出店外凑巧这家客店对面就是一戏馆子演唱的是豫省地方戏河南梆子戏码贴的是《三骑驴》、《甩大辩》前来看戏的人极多他因没看过这种戏一时好奇也就挤了进去。
那时戏馆子可不像如今这种式样讲究乱哄哄的抽旱烟的卖瓜子的泡茶打手巾把的满园子乱吆喝。
整个大厅里约有二三十张八仙桌都坐满了人正中还有一层布幔隔开。前面坐的是当地几个有身份的人物左面有青布围开一小片地方那是专门给女宾坐的地方坐着七八个当地娘儿们和大妞。
照夕因是单身见前面一桌有几个空位子他就走过去坐下。同席的是两个上年纪的老头儿正在兴致极浓地谈着就听一个道:“这常三妞是白九莲的嫡传门人她唱的是豫东调咱最喜欢看她的樊梨花挂帅。来到咱这地方贴三骑驴还是头一回不知怎么样?”
那另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胖老人闻言笑得两只眼眯成了一道缝一面点着头道:
“错不了既是白九莲教出来的错不了。白九莲当初在开封唱的时候我常看。三骑驴我也看过不过要说拿手还是《三上桥》身段好甩大辫也不赖辫子舞的是真好!”
二人一问一答谈得津津有味照夕坐一边可是一点也听不懂。
须臾开锣也仿照京戏一样闹了一阵台子然后才启开幕帘这时一个检场的在台上贴一张红纸上面写着“真驴上台”一时大家都乐开了。
那胖老人乐得拍了一下桌子咧着口笑道:
“***!真行!这戏敢情上真驴只听说过白九莲想不到如今她徒弟也行了……”
他用力过猛以至桌上的盖碗都被震得往上一跳茶水溅了照夕一身照夕不由皱了皱眉。本想作可是看了看对方已是上了年纪的人也就把这口气忍下了只听见幕里面一阵吆喝戏就开场了。
三头小毛驴慢慢走了出来驴背上坐着三个大妞扭着身段口中“哼阿嘿!伊呀嘿!”的一边唱着一边扭着出来了台下爆出了如雷的掌声。
照夕对这种地方戏本是门外汉以为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谁知道一看下去却是愈看愈有意思。因为戏中对白极易懂唱词也近白话;而且颇为风趣这又是一出闹戏大意是说一个书生路途遇着三个骑驴的女鬼女鬼爱其英俊百般纠缠书生遂不能自持以致日夕与三女鬼纠缠久之成疾。后幸有天神哪咤三太子下界剿妖始救其生。
这出戏中那常三妞饰一女鬼唱做加了分量演出极佳那媒婆和书僮演唱也甚滑稽照夕竟看出了神。
直待这头一出结束了他尚没有走意。于是茶房又开始满园子甩毛巾把子各种水果叫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真是乱得可以。
照夕正自耐着性子想接着看下一出《甩大辩》到底如何个精彩法忽然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照夕不由回过头来却是一个茶房笑着弯腰道:
“相公是姓管吧?”
照夕怔道:“不错!你怎么知道?”
这茶房由怀中摸出了黄绸子小包嘻嘻笑道:
“有一个小姐叫我把这东西交给你相公。”
照夕接过小包觉得入手极重知道内中定是银子不由奇道:“那位小姐呢?”
茶房回过身来想用手去指可是他手指了一半却指不出去了不由用手摸着脖子道:“咦!怎不见了?”
照夕不由心中一动当时忙由位上站起道:
“走!你带我找她去看看是谁。”
二人一前一后挤出了人层那茶房口中连连道:
“怪事!方才她明明坐这里的怎么不见了呢?”
照夕跑出门口看了一下也不见有什么人便问那茶房道:
“那小姐什么样?你说说看!”
茶房皱着眉道:“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家个子不矮也是来看戏的。我正在泡茶她把我叫过来指着相公说说你相公是她一个亲戚叫我把这一包东西交给你;还说相公姓管谁知我过去她倒走了。”
照夕微微皱了皱眉心中知道那姑娘所谓的亲戚全系胡诌的唯恐茶房看着起疑笑了笑道:
“啊!是她呀!我想起来了你去吧!谢谢你了。”
这茶房笑着弯了弯腰却没有走照夕又摸了几个制钱给他他在手上翻了翻才走了。
照夕这时匆匆把小包打开不由怔了一怔原来竟是八片黄澄澄金叶子每片都有三四两重怪不得这么重呢!
他忙把金叶子包上却现一张纸条抽出来就灯一看却见上面写的是:
“不忍见你落泊街头黄金数十两赠为旅金可另购良驹无事早日离豫为好!
知名不具”
字迹虽不十分工整倒也娟秀他心中动了动暗忖:“这到底是谁呀?怎么对我这么清楚?”
他想到了尚雨春又觉不对别说她伤还没好即使是伤好了也不可能。
于是又想到丁裳可是丁裳不是生自己的气了么?她又怎会送我金子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谁偏偏那茶房也没记清楚经此一来他也就没有心情看戏了。
当时走出了戏馆子回到了店中又把那字条取出来看了一遍依然猜不出是谁!心想这人对自己竟有赠金之恩日后总会见面的我又愁些什么?只是奇怪这人语气像是和自己相熟似的。
他想了半天就决定照这人的话换一匹好马赶路。想到了这里他不由奇怪暗中人居然连自己骑的马也清楚可谓是无所不知了。
当时心怀纳闷的召来店伙告诉他叫他把自己那匹瘦马给卖了。
那店伙跟着他走到了马厩看了看他那匹马又用手翻了翻那马的眼睛看了看蹄子不由一个劲地皱眉只口中啧啧有声道:“这马还能骑呀?”
照夕红着脸点头道:“怎么不能骑?我骑着它跑了不少的路呢!”
这店伙倒是挺内行又用手摸了摸马肚子下面嘿嘿地笑道:
“我的爷!我有生以来还真没见过这么窝囊的马老瘦都还不说还长了疮这马能骑?简直是哄人嘛!”
照夕被说得脸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反正你看着办吧!多少总能卖几个。”
这伙计笑着摇头道:“我看卖给卖马肉的人家都未必要就剩下骨头了肉酸。”
说着又用手把马嘴翻开道:“大爷你瞧瞧它的牙口这马是真不行了。”
他口中这么说着到底还是把马由槽里牵了出来又把马鞍取下来点头道:“这鞍子还能卖个三两银子马我看只有卖给对街的三瘤子杀了卖肉。”
照夕这时见那瘦马还一直用头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口中打着喷嚏似乎还不知自己悲惨的命运即将来临。
他心中不由有些不忍当时慨然道:
“要是卖肉就不必了真要是没人要你还是把它牵回来我留着骑算了。”
伙计一听似乎了一会儿怔皱着眉叹道:
“好吧!我看顶多也就卖个三两银子连鞍子人家能出五两就很不错了。”
说着由一边抽出了几根枯草往鞍子上一插照夕不由奇道:“这是干什么?”
这伙计眨着眼皮笑道:“这是卖马的规矩要不然人家怎么知道卖?插上草人家一看就明白了。”
照夕心中暗笑道:这倒像秦叔宝当年卖黄骠马了只是我却是身上有钱不像当年秦琼穷得身无分文。再说秦叔宝那种忠义精神也确实令人拜服我是不能和他相提并论的。
想着这伙计已牵着这匹瘦马出去照夕也就回房子里坐下喝茶。
不想才喝了没几口却听见先前牵马的伙计在门外大叫道:
“管大爷!管大爷!你在哪间房里?快出来吧!“
照夕不由一惊心想莫非又出了什么事忙跑出房外却见那店伙手上捧着一个大银元宝笑得嘴都合不拢一见照夕不由叫道:
“真是怪事这马还能值这些钱真是邪门!”
照夕也不由奇道:“这么快就卖了?”
伙计一面把银元宝递上一面傻着脸道:
“你看这事有多怪我才把马牵出去还没走几步就过来一个小子问我是不是卖马的?我说是呀!这人看了看马我说你老看着给吧!嘿!你猜怎么着?真他娘的怪事!”
这伙计一高兴什么话都出了口照夕不由心中奇怪追问道:“后来呢?”
店伙笑了几声才道:“这小子!大概是个富家公子说话怪嫩的像个娘儿们他哪懂马!当时还说这马不错问是谁的我就实话实说说是我们店内一个姓管的相公的这书生听了就点点头由袖子里拿出这元宝。我一看吓了一跳就问他要找多少?谁知他牵过马扭头就走了一面说不用找了你看这事怪不怪?”
照夕这时真也被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几天连着生怪事当时闻听之后想了想又掏出半两碎银子赏给了这伙计。自己转身入室想了半天断定这买马之人定也是在戏院子里赠自己金叶子那个姑娘只不过是改了装束而已。
他想了半天竟也不敢确定是谁总之这人定是一个很熟的人就是了。
他早早地就寝第二天起了个早把身边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客栈。一个人走向大街见身上衣服已很脏了又在一家衣铺买了两身衣服。此地有从山东曹州府来的土蚕丝绒的府绸穿上倒很凉快他又买了一把折扇看起来像一个土财主的儿子似的自己看了看也不禁笑了。
他慢慢扇着扇子在街上走着一只手提着包袱背后又背了一把剑虽是用布条缠着可是看来也知是一件兵刃。
偏偏配上他这一身打扮显得不伦不类他一个人走到了街头见正北面飘着一面青旗上写一个“牲”字就知道这是贩卖牲口的地方了不但是卖马还卖骡子、驴子。
他迈着方步进去见里面地方还不小正有一个头上缠着布的马贩子用刷子在刷马见照夕进来他就问有什么事。照夕说明来意他就放下刷子领着照夕到后院马厩里面看货对于马他也不外行从前小时候就懂挑了半天都不大中意。最后选了一匹黑马个子虽不太高可是牙口极好年岁也轻喂得十分壮问一问价马贩子开口就要六十两银还不带鞍讨价还价五十二两银子成交又花了十两银子配了一副鞍缰。“人是衣裳马是鞍”这话真不假鞍子一上这匹黑马愈显得神骏了。随着就牵出去钉马蹄铁原来还是一匹刚来的新马从没有被人骑过。
费了半天劲儿才算把马蹄甲削平待钉子钉上时还有用布把马眼蒙上就如此这马还是十分“闹手”三四个人费了半天劲才算一切弄好了。
照夕付了钱扳鞍上马这匹黑马来自新疆素日骋驰草地久已成性早已不耐眼前寂寞。照夕方一上马它就长啸了一声冲门而出若非是照夕用劲勒着缰真怕要把街上行人都撞倒了!
马贩子也冲出来高叫道小心呀!照夕无意得此良驹心中大喜当时回头笑道:
“你放心!没有问题。”
谁知说话的工夫这匹黑马又怒啸了一声奔驰而出只听见哎哟一声有人叫道:
“可踩死人了骑马的下来吧!”
照夕忙下了马用左手扣着马缰用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