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天阙-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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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和汉中派可能的冲突,项明雪登时就想到联军对天山派动手的可能性,若不是蓝洁芸及时出口安抚住,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情急之下的项明雪呢!
感激地望了一眼蓝洁芸,赵平予站了起来,“不行,我得立刻去阻止。文仲宣会不会和天门结盟还是未定之数,若尚前辈他们有所误会,竟和文仲宣冲突起来,事态可就不好处理了。”
“还是先坐下来休息吧!”
蓝洁芸扯住了他的衣袖,硬是把已经转过身,正打算向外走的赵平予给拉了回来,“你可别忘了,长安城乃是京师重地,不比外头城镇,可以容人胡来,这儿既有宵禁,就绝不会容人深夜外出,想要出城更是难上加难,就算你我身具武功也是一样。”
“是…是吗?”
“何况…尚前辈也不会任郑庄主他们乱搞。长孙掌门虽与汉中派向来不睦,加上事涉天门,郑庄主更倾向於採取极端手段,但尚前辈在武林行走久矣,孰重孰轻他该当分得很清楚,若没有实信,他是绝对不会选择和文仲宣这等高手硬拚的。相信他们现在只是在佈线,观察文掌门和天门之间的互动,其间或许还有交涉的空间;就算交涉不成真要动手,也是在弄清了汉中派和天门确有联络之后的事。你赶路也累了,如果真有话讲,等天明后再回去找尚前辈也不迟呀!
第三章 英雄绝路
关内的秋天还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可关外的深秋却大不一样了,虽说雪还没下来,但光只是走在路上,那寒风阵阵刺骨的感觉,在在都在提醒人此处与关内的不同,顶上虽还有着太阳,但在冷风飕飕的威力之下,阳光的热度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令人完全无法发觉它的存在。
一边赶着马车前进,车夫位子上的赵平予脸可一直没缓下来,在他身周简直就像发散着寒气一样,和车厢中的气氛一般凝窒。车厢内外都压抑着满满的沉重,穷极无聊的项明玉原本还想撩赵平予说话的,但见赵平予绷着一张脸,似是随时可能爆发开来,已到了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手上赶着车马,脸上沉滞地像是怒火将要发作,赵平予的心中其实却是不住地发苦,不住地回想着当日在汉中谷间看到的景象…
把项家姐妹留在长安照顾着雪青仪,当赵平予和蓝洁芸急赶快赶找到联军驻紮之处时,却只见人去楼空,只留下些野营的痕迹,显见联军撤得极赶,甚至没来得及将痕迹消去,似是正得到了什么消息,急於前往目的地。气急败坏的赵平予登时什么也不顾了,连蓝洁芸都阻止不了他飞马奔往汉中的动作,一到当地赵平予便找上了华山派潜在汉中的弟子,得到的消息果然是那他绝不希望听到,偏偏就发生在眼前的的状况,尚光弘等人果然决定向文仲宣和汉中派动手了!
本来联军当中长孙宗和郑平亚虽较为急性,一听到文仲宣可能与天门结盟的消息,立时就打算挥军直上,将这潜在的危险根源给拔除,对“淫杀千里命七天”初胜之后,联军士气高涨,这急进论的魅力更是难挡;但尚光弘等人行事老练,代表少林派的空灵大师更是菩萨心肠,极不愿见血腥战场景况,照理说该不会这么快就动手的,再怎么说文仲宣都是尚光弘、空灵大师等人自愧不如的绝代高手,虽说联军与汉中派相差悬殊,对此人的武功他们都不能不有所忌惮。
但就在赵平予离开联军的这几天,状况丕变。首先是文仲宣的长兄文伯全意外身亡,死的不明不白,他可是文仲宣最大的支持者,其不幸身亡使汉中派内登时人心大乱,原本就对掌门之位落入叔叔文仲宣手中,而非身为长兄的自己父亲一事颇有不满的文伯全之子文奕光,怀疑此乃文仲宣排除异己的阴谋,偏又心知以自己的武功,再练一世也非文仲宣对手,只好暗中与尚光弘等人通好,将当日阴京常来访时,与文仲宣秘地会商数次,会商内容全无外泄的情形通知尚光弘。
得讯后的尚光弘心知那必是阴京常与文仲宣谈判结盟的秘会,登时心急如焚,显然天门与汉中派已有协定,若非他们恰好急攻天门,逼得天门非得暂息数年,好养精蓄锐,怕这一联合已足掀起武林风云激诡。眼见和平斡旋再无机会,和文仲宣的这一仗非打不可,尚光弘只得以文奕光为内应,精挑细选联军中的精锐,以快马奇袭汉中派,赵平予赶得虽急,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等到赵平予和蓝洁芸差点将马活生生鞭死,好不容易赶到汉中派的时候,落入眼中的已是一片激战之后的淒零景象:只见汉中派从门口到厅中一路横屍,处处皆是血迹斑斑,从屍首身上的衣着来看,两边的损折人数差距甚微,而厅堂之中,被郑平亚留下来处理后事的元松,正精神奕奕地指挥着带来的湘园山庄新招的庄丁,将联军伤亡者善加处置,光看联军中死者的屍首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伤者也都正接受着大夫的处治,便可见这元松果然办事干练。
“原来是洁芸小姐啊!”
我方的损伤者已大致收容完毕,正转移注意力在收拾着汉中派残留资产的元松,一抬头却见赵平予和蓝洁芸挥汗而入,蓝洁芸可是将要成为郑平亚妻子的蓝洁茵的同胞姐妹,他可真不敢得罪了。“不知洁芸小姐竟会亲履此地,有什么事是元松可以帮忙的?”
“尚前辈他们…上那儿去了?”
“啊!这一仗我方大胜,为永绝后患,庄主他们追击汉中派余孽,从这条路走了…”
元松的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花,已不见蓝洁芸和赵平予的人影。
循着屍首所指的路,赵平予和蓝洁芸沿途急追,一路上屍首遍地,汉中门下的死者愈来愈少,倒是联军中人的死伤愈来愈多,不时可以听到伤者的呻吟声。若非事态紧急,赵平予虽知自己就算赶到现场,以他和蓝洁芸的武功,也未必能敌文仲宣的绝世鞭法,但无论如何自己总还是站在尚光弘一方的人,就算力量微弱也非得赶上帮忙不可;而元松那边已近处理完成,该当很快就会赶上来救人,否则以赵平予的心地,还真想留下来先照顾这些伤患,能救得一个是一个。
不过看一路上屍首的分佈,显见汉中派虽然战败,门人死伤殆尽,连已和尚光弘等人通好的文奕光都战死道中,显见这批“余孽”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剩下的多半就是文仲宣和几位亲传弟子,否则换了其余武功较弱之人,那能在节节败退的时候,还能在强如尚光弘、梁虹琦、骆飞鹰、长孙宗和空灵大师等高手率领追兵穷追不舍之中,将追击而来的各派高手伤的如此狼狈?
转过了路角,眼前登时开阔,赵平予当真吃了一惊,眼前的景象是如此令人难以相信。只见悬崖之前,文仲宣的一身绿衣几乎已变成了血衣,一柄长剑由背后穿入,直透前胸,鲜血仍不住涌出,显然伤势极重,已近不起,只他雄威仍在,手中的长鞭虽软垂地下,看来却像条装着假死的长蛇一般,随时可能起身反扑;而追击而来的众家高手呢?此刻有好大一票人正或坐或立地群聚在文仲宣身前十来丈处,却是一声不发,虽已将文仲宣迫入了死地,却无一人敢上前挑战。
原本赵平予还在怀疑,文仲宣虽是重伤之下,仍然威风不减,迫的追击而来的高手无人敢出面挑战,但尚光弘等人乃联军领袖,无论武功威望都非旁人可比,那会一样一语不发地任事态这般发展?但才一挤进侧旁的人群,看清了众人前方的景象,赵平予的惊异差点要脱口而出,连蓝洁芸都忍不住捂住了小嘴,才不致於叫出声来。在众人的最前方,尚光弘等人或坐或卧,个个带伤,几乎没一个能再起身的,显然才在负伤的文仲宣手下吃了亏,怪不得余人不敢应战。
一来文仲宣本身武功极高,连尚光弘等人都吃亏不小,二来文仲宣所立之处虽是死地,退后一步便要坠崖,连向左或向右都没什么移动的余地,但也因为如此,联军一方人数虽众,能上前与他争战之人一次也不过一两人而已,动手之间还得要顾到脚下,否则一不留意,只怕连死在文仲宣鞭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坠崖身亡。就因为佔了地势之利,逼得联军不能发挥人多的优势,只能一个一个来领教他的长鞭,否则文仲宣武功虽是极高,终究是人非神,再兼身负重伤,以寡敌众之下,怎可能撑到此时?
众人虽说心神全集中到了文仲宣身上,但赵平予眼见形势分明,文仲宣武功虽胜在场众人一筹,终是重伤在身,若非凭着一口气,以他身上的伤势,随时都可能倒地身亡,这情形下倒也轮不到自己动手,因此他反倒从那对峙中松弛出来,比起余人还多了打量四周的空闲。
也不知是赵平予过於敏感而看错了,还是联军一方当真如此下作,他竟若明若暗地看到文仲宣附近的崖边,像是有只人手攀在那儿,难不成众人明打不胜,竟有人趁机从崖下偷渡过去,打算从文仲宣身后突袭吗?这种暗算的手段毫不光明磊落,与文仲宣拚伤力战的豪气相较之下更形阴险,的确令人不喜,若非赵平予怎么也算站在尚光弘这边,加上那做法较崖上面对文仲宣的众人险上数倍,一个不小心恐就有失足落崖之虞,少年气盛之下他还真想出言揭破此事哩!
“哼!”
冷冷地哼了一声,文仲宣终於打破了沉默,只是他才一开口,一丝鲜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显然伤势沉重,恐怕是活不成了,“今日总算让本座看到了武林正道的风范。尚光弘,本座也不怪你,若非与无知小辈联手暗算,凭你和你几位把弟的武功,根本还伤不了本座!”
也不知是因为伤的颇重,无力开口,还是文仲宣这话当真说到了自己的痛处,令向以一身武功为傲的他根本无言反驳,尚光弘连话也不吭一句,转过了头,连看都不再看文仲宣一眼了。
既连尚光弘都开不了口,余人更是无言以对,连向来以门第自负的华山派高手们,在文仲宣面前都一幅气魄全给压榨乾了的模样,连吭都不敢吭上半声,崖边的文仲宣顾盼自雄,目光到处竟无人敢与之相对,联军一方虽是人多势众,文仲宣又已身负重伤、离死不远,但眼下众人却被文仲宣的眼光看的喘不过气来,别说动手或出言了,竟连逃都没有人敢动。
见攻来时耀武扬威,二话不说就对汉中派门人痛下重手,文仲宣正要出手反击时,却遭文奕光在背后狠刺了一剑,伤重的他被逼的只能节节而退,甚至顾不了本门弟子,只能一直退到这死地来,现在的他们却是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甚至不敢上来收他的性命,文仲宣不屑地向旁吐了一口,鲜血当中夹杂着几许唾沫,“本座宁可自尽,也不死小人之手。好孩子,爹爹对不起你。”
“覆巢之下无完卵,爹爹死的英雄,孩儿也不愿偷生,宁可死的重如泰山,”
就在文仲宣身后,一个少年负手而立,也不知是身负重伤,还是前就有旧创,不只面色青白,没几分血气,连声音都显得有点儿有气无力,但却仍不掩话语中的豪气,“就让孩儿与爹爹一同上路吧!”
“好,好!哈哈!我文仲宣有子如此,虽死又有何憾?”
文仲宣仰天大笑,身上创口中鲜血涌出的速度,几乎就等於他高笑时的豪气般汹涌,“尚光弘,本座不会说什么要做鬼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