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天阙-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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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跃?但因着郑平亚的缘故,彼此间日后终究是敌非友,有机会学到绝世武功,赵平予虽是喜翻了心,却不能不小心在意,他虽不认为以阴京常的为人,会使小手段害他,但立场的不同,终究使他连对师尊也无法完全放心。
“不用担心,”
看赵平予的表情,阴京常也猜得出他在顾忌什么,“若你放不下心,就把我教你的东西拿去请教一下尚光弘他们,以他们的眼光,该当看得出来是助你还是害你…”
“师尊说那的话?”
心中所思之事被阴京常一言点破,赵平予不由羞的满脸通红,心中虽不由歎服阴京常历练之深、见事之准,嘴上却不敢当真应承,“予儿只是…只是在想…予儿既练了玄元门的功夫,本门武功都还没练得到家,若在此修练其他武功,怕是贪多嚼不烂,反倒会…会两头落空。何况师尊…师尊当日也说过,无论学什么东西,最忌就是不够专一,若是见利动心,好高骛远,不能坚持己见,无论学什么都无法成功,此事予儿一直牢记在心,从来不敢忘却…”
“嗯…能记得这件最基本的事是最好。”
阴京常讚许似地点了点头,“所以我想说的不是武功招式,只是一些心得,一些能让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东西…予儿,你可知道何谓武功?”
这一句话大出赵平予意料之外,他不由得忘了躬身,直挺挺地望着阴京常的脸,眼睛和嘴巴同样都张的大大的。说句实在话,赵平予有“九阳脉”在身,在武功方面特别有天份,习武进度相当的快,练武不过年余时间,已将玄元门的武功和蓝家的擒拿手学了个大概,虽限於时日仍未大成,但年轻一辈能与他抗衡的,却已不多了。不过赵平予虽说练武辛勤,进境极快,又因连番巧遇之下,内力进展亦速,在年轻一辈中已称得上一流好手了,但说到“什么是武功”这种根本性的话题,那却是赵平予一生从未想过的事,也难怪他要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以对了。
“师…师尊…”
见阴京常问题丢出来后答也不答,只是好生兴味地等待着他,一幅想要赵平予提出解答的样儿,赵平予只觉脑海中一阵混乱,心中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却是一个念头刚浮起来,心中就昇起另一个念头把前面的打了下去,想开口解答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阴京常自以前就最爱玩这套东西,老喜欢出题目给别人猜,总要先逼得对方动过脑后才有解答,赵平予深知他个性,若自己连点儿答案都说不出来,阴京常才不会有耐性慢慢解释哩!
“这…这个…既不光是招式…也不光是内功…难不成是融合…对了!是招式和内功的融合!”
好不容易想到了个可能的答案,赵平予忙不迭地脱口而出,边说边松了口气,“内功是体,招式是用,有体而无用,那就只是蛮打,根本打不到对手,更遑论破敌伤敌;有用而无体,则力道软弱,就算击中对方,也破不了对方的护体内力,伤不得对手,击中了也没有用。是以招式和内功必须并重,缺一不可…这只是就基础而言,若推而广之,所修的武功招式和身法也必须彻底融合为一,动手时才能运用无间,丝毫不漏破绽,故能击敌而不为敌所击…”
“嗯…仓促间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
阴京常眉头微皱,看得赵平予心中一颤,虽说阴京常语气中仍有些讚许之意,但光看他表情,便知那并非阴京常心中真正的答案,只是以自己的才智,再怎么想、再怎么挤也只能挤出这点东西来了。“只是要把所学的招式、身法、内功浑融为一,只是下苦功修练是绝不可能成功的,那其实还需要比天资和努力更进一步的东西…”
“是…是机运吗?”
“你扯到那里去了?”
阴京常哈哈大笑,“机运是天给的,武功却是人练的。就算老天给了你无比的幸运,让你修到了世间最巧妙的武学招式、练成了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学成了无人能及的轻功提纵,让你纵横天下、无双无对,距离武功之道,仍是天差地远,迟早还是会被其他有机运的人击败的。真正的武道啊…就和生活一样。”
见赵平予听到最后一句,眼睛瞪得更大了,阴京常嘴上笑笑,伸手亲暱地拍了拍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法在生活,在想办法提昇自己,让自己不断进步,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有些人写诗,有些人作官,有些人谋算一方,有些人计略天下,做的其实都是一样的事,就是让自己不断成长。武功也只是其中一条路而已,只是练内功、学招式,都只是一偏之道,若弄不清楚最终的目的是让自己成长,光只是专注或靠机运,任你强修苦练,绝难练出武功的精髓…”
抬头望了望天色,阴京常的声音变得无比悠远,“让自己成长是武功的目的,也是练武时绝不能忘记的东西,所以真正的武功高手不会是什么名门弟子,能够自成一派的人才厉害。还有一种就是以文入武,譬如说以宗教之道转化武术,或以文章之道化入武学,表面上或许招式内力怪模怪样、并无足道,其实那才是他们自己真正的东西,儒家中人一辈子想的只是定上下尊卑之位,把位置摆好了再依这位置的责任做事,所以儒家各派永远出不了高手…啊!把话题扯远了…”
声音慢慢变得飘忽,也变得愈来愈悠远轻和,“武功就是生活,化入生活是武道很重要的东西,而你所说的融合也是重点,予儿你若真想让己身的招式内功浑融为一,就要抛开一切,三五年内要面壁或举动如常都行,这段时间内把所有的武功全都忘却,不使不用不想,以无入有,那些东西自然会和你浑融为一,再也分不开来,我以前巧合下就试过了,结果还不错呢…”
身形飘动之间,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赵平予甚至看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以什么轻功身法离开的。
慢慢地走进了联军的驻地,赵平予先安排了刚脱虎口,娇躯还带些慵弱,赶路之后浑身酸软,行步犹如风摆杨柳的黄彩兰和范婉香去休息,连蓝洁芸都还来不及去找,就和白欣玉前往郑平亚与尚光弘等人所在之处。
本来联军虽是人多势众,但终究是临时成军,高手虽多,却都是江湖豪客或各派高手,和一般兵卒营旅大有不同,住店打尖该当要照顾各地客栈的生意,而非像武将军兵一般随处紮营;但联军此来人数实在太多,来此的路上又为了不泄露痕迹,以免惹起天门的注意,因此都住宿在荒野当中,不过他们终不能和训练有素的兵员相比,一路野营着实令众人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天门之事虽已暂了,但众人也都习惯了,回师的路上仍是紮下野营,一如来时。
好不容易找到郑平亚等人的主营,赵平予和白欣玉正想走进去,眼前突地一闪,一个五十来岁,留着一把山羊鬍子的初老之人挡住了他。
“赵少侠请暂待,”
伸手拦住了赵白两人,那人语气虽是甚恭,神情却颇有些倨傲,“少庄主、尚大侠和长孙掌门等人正在里头会议重要事项,无论有什么事情,还请赵少侠稍候再说。”
见那老者连通传的意思都没有,赵平予心下不由一阵怒火,他也知道眼前这老者元松乃湘园山庄的旧人,当日因故外出,致使倖存於天门攻灭湘园山庄之役;后来一直潜伏在湘衡一带,一面行商积蓄钱财,一面暗中招揽人员,致力於重建湘园山庄,在听闻联军对天门出动之后,立刻便回湘园山庄故址与众人会合,帮郑平亚打下湘园山庄复兴的基础,乃郑平亚最信赖的管家。
只是元松眼中只认得郑平亚,旁人全不放在眼内,既见郑平亚与赵平予不和,对赵平予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到那儿去,以往郑平亚等人率联军攻天门时,他留在湘园山庄故址大兴土木、重立房舍,赵平予还能来个眼不见为净;偏天门事儿一了,他马上前来与郑平亚会合,像郑平亚的代理人般为他守门,旁人想见郑平亚一面还得看他高不高兴。虽知此番事了后他一定会来,赵平予却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但鄱阳三凤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得要郑平亚善加处置才是。
“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揭开营帐走了出来,郑平亚面上似乎颇有几分兴奋之色,与刚离开天门时的垂头丧气几不可同日而语,也不知自己离开的这几日他们在商讨些什么,不过看联军中有不少人已一洗前头的颓气,颇有振兴之意,赵平予虽不知所以然,至少总比颓丧的好。
“启禀少庄主,”
见郑平亚走了出来,元松的表情整个都变了,对着郑平亚深深一躬,几乎连脸都要触到地上,“是赵少侠与这位姑娘想要进本营去,元松正在请教究竟为了何事…”
“是白女侠?”
见到白欣玉,郑平亚面色一窒,连忙前进了几步,对着白欣玉一揖,“三位女侠为了平亚的事,惨遭天门毒手,这些日子以来受苦了,平亚实是过意不去…不知黄范两位女侠现今何在?若仍在杨逖手中,平亚想方设法,粉身碎骨也要将两位女侠从杨逖魔手中救出…”
“两位姐姐正在客房休息,虽说久受杨逖荼毒,但目下倒是无碍,多谢郑少侠关心,”
虽被元松挡驾,憋了一肚子火,但见郑平亚执礼甚恭,白欣玉慌忙躬身答礼,不敢缺了礼数,“多亏赵少侠仗义出手,从那幻影邪尊手中将欣玉和两位姐姐救出,欣玉才得以与郑少侠相见。”
“这…”
心知此次往攻天门,不只铩羽而归,意气颓丧之下,甚至连鄱阳三凤还落在天门手中都忘了,一路行来他竟没记得要和天门讨回三女,若非赵平予临时脱队前往救人,自己真不知该怎么面对白欣玉才是,但郑平亚对赵平予向来没有好感,虽知他的行动补上了自己的缺漏,但要郑平亚在别人面前向赵平予致谢,无论他如何努力,一句谢字总是出不了口来。
“这是託了郑世兄的鸿福,与三位女侠的吉星高照,这才得以脱险,平予实无甚功绩。”
从阴京常走后,也不知怎么着,赵平予总觉得心中有什么堵住了,似是有什么东西他没有想清楚,偏偏无论他千思万想,总想不出是什么横亘胸中,是以一路行来颇有些出神,虽说有心事归有心事,这种场面话总还说得出口,但若仔细看赵平予的神情,表现当中看来总有些应付成份在。
见赵平予嘴上说是託自己的福,实则神情漠然,似乎并不把自己的反应看在眼里,郑平亚心中不由更火,只是此时此处不只有元松和白欣玉在,更是主营重地、各派高手出入之所,无论他如何气恼,终非发作的时候地方,他强抑住胸中满怀的火气,转而向白欣玉说话,“白女侠初离虎口,想必疲累。松伯,请你和少林派的空玄大师招呼一声,先为三位女侠安排宿处要紧。”
见元松已领着白欣玉去了,赵平予这才像是从白日梦被叫醒似的回了魂,拉住了转身想回到主营里头去的郑平亚,“郑世兄,三位女侠虽然脱险,但她们向以鄱阳为居处,如今鄱阳一带已成了蓝家与天门吉州分堂的势力范围,接下来该如何安排她们,还得请世兄多多劳心了。”
“要我劳心?”
虽说一听赵平予讲话,胸中就不禁有一股火在烧,颇想骂出声来,但这回赵平予所讲的事也是在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