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旗再扬-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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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继成擦擦眼泪,抬手也给丁柱擦擦眼泪,说:“大兄弟,你别说了,哪怕我以后不做镰刀了,只要我能吃上饭,我一定也叫你吃上饭。从下月起,我照样给你发工资。”
“我儿说得对。丁柱,我们马家锅里有两碗饭,就有你们丁家一碗。今天这一百多口人可以作证,如果马家食言了,天打五雷轰。”刘泽兰往前走了走,说:“大家都起来吧,你们假如再不起,我就给你们跪下了。”
刘泽兰说完,丁柱一个响头又磕了下去。
接着一百多号人齐刷刷地又给刘泽兰磕了一个头,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人们带着惋惜,难受,迷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马家。一百多个人离开的时候,都是一步三回头,眼泪包眼珠。
刘泽兰一家子人都站在门口相送着,个个眼里也噙满了泪水。离去的人是和他们马家相依为命,多少年在一块混饭吃的人啊。离开了,走掉了,双方能不哭不泣,不难受吗?
当大伙走了又回,回了又走,走了三四个回合之后,正不知道要往哪去好的时候,村西头噹噹地响起了锣声。一听锣响,他们立马猜出,玩猴的人来了。
“走,看看去。”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声,于是,人们想回家的也不回家了,想打牌的也不去打牌了。忽啦一下,像马蜂一样向敲锣的地方飞去。
噹。噹。噹,这时的锣声更响了。
飞去的人,有先有后地到了那里,两眼都找着猴子,可是找了半天,连一根猴毛也没有看到,映入眼帘的是七台收割机。
只看鲁含雪白的衬褂扎在裤腰里,两只袖子卷得老高,脚下两只黑皮凉鞋崭新崭新的放着光。此时,他正趾高气扬地指挥着工人在干活。
“都来看唻,都来瞧,两台收割机又买到。”噹!噹!噹!锣被敲地越来越响。一个叫武壮跟着鲁含开收割机的人又喊了起来:“都来看唻,都来瞧,两台收割机又来到。”
人们围了上来,听武壮一喊呼,一切都明白了。这是鲁含在作秀,在向全村人炫耀他的本事。
看着那么多的收割机,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对鲁含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鲁含在部队当了三年兵,临退伍那年入了党,沾政策的光,从部队一回来,他就被安置到煤矿当了一名矿工。一进矿,他觉得煤矿挺好玩的,高高的井架,深深的巷道,乌黑的煤炭深深地吸引了他,认为当一名矿工是很光荣的。可是,两个月之后,他的感觉就变了,认为干煤矿没有出息,远看像个要饭的,近看是个挖碳的。成天在暗无天日的井下生活不说,还是重体力劳动,不是在那趴着就是在那跪着干活,谁能受得了,真是太没意思了。于是,他就铺盖一卷,连一声招呼不打,调骄回府了。矿领导对他负责,来他家两次,动员他回去上班,可他连理都不理。就这样,他成了矿山的逃兵。
他回家不久,县商业局招工,他想进商业局,觉得那活清闲,就叫他爹出面走门子,谁知那刚调来的公社书记不认他爹这壶酒钱,楞没让他去,说他捻轻怕重,是一个逃兵。公社是不能推荐逃兵的。鲁含商业局没进去,就在家里使心事,不是摔盘子就是砸碗,弄脸给他爹看。弄得他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差一点倒过来喊他爹。
后来,他觉得这事也不能怨天也不能怨地了,就死了当工人的心,老老实实的把一条腿插进了墒沟里当起了农民。谁知,他农民当着当着,就又不安分了起来,一心要当村支部书记。可当时的村支部书记,是他爹鲁华明啊!是爹怎么了?过去不是有很多皇太子与他爹争皇帝当的吗?儿子杀爹多的是。爹都能杀,何况一个小小的村支部书记不能争?于是,他考虑了三天,制订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就向他爹进攻了。
第三章 嘱托 (六)
他先来软的这一手,一天晚上,他叫媳妇朱玉霞买了两瓶好酒,炒了几个好菜,爷俩乒乓扑出地喝了起来。平常爷俩喝酒,他从来不叫他爹喝多,怕他爹喝多了伤着身体。那天晚上,他不怕他爹喝多伤身体了,猛个劲地劝,恨不得一下子将他灌醉。一斤半酒爷俩喝下去了,鲁含不过喝了有六两。这时,鲁华明喝得有些麻嘴头了,就问他:“含儿,你平常不这样呀很疼爹,今天怎么了,叫我喝这么多?”
“爹,叫你多喝也是疼你。”他又给他爹倒上酒,说:“叫你喝多喝少都是你的儿子。”
“我不明白,今天晚上为什么叫我喝这么多的酒?”
“爹,今天晚上有喜事呀,所以叫你多喝两杯。”
“什么喜事呀?”
“爹,再喝两杯,我就给你说。”
“好!好!你就敞开量的倒吧。”
“就两杯,你也不能喝多。”
“只要有喜事,含儿,我喝多了也没事。”鲁华明说话,已经打哏。
鲁含一看火候到了,就问:“爹,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今年六十整了。”他瞪着眼,说:“你连你爹的岁数都忘了,怪不得你不给你爹过生日。”
“爹,我问你就是想给你过生日的。”
“好!好!孝顺的儿子啊你是。”他高兴地大笑了起来,说:“你记住,我比你大二十二岁。你娘比你大十九岁。”
“我记住了,爹。”
“含儿,你刚才给我说有喜事,是什么喜事呀?”
“爹,我看,你这个书记就”鲁含吞吞吐吐了起来。
“我这个书记怎么了?”
“爹,我看你这个书记就别干了。”鲁含鼓足了勇气说。
“我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别人说什么了。”
“没有,为什么你不叫我干了。”他看了儿子一眼,说:“我给你说,别看村书记这官不大,可在兰城是土皇帝呀。谁家办红白喜事能少了我。如果,我不当书记了,人家还鸟我吗?”
“爹,不是六十岁退休吗?我怕你退休了,这官让人给你争去了。”鲁含绕着圈子。
“我又不是国家干部六十岁退休,人家红村的唐书记今年都六十五岁了,还不干得板正的。”鲁华明的脸通红,喷着酒气说:“含儿,我给你说,我这书记谁也别想争去。你给他们说,趁早叫他们死心。你就说,连你都不让,听他们还能说什么?”
鲁含听他爹这么一说,从头凉到脚后跟。他也不给他爹倒酒了,也不让他爹再喝了。
鲁含第一招失败了,紧接着就采取了第二招。这天,他把武壮喊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伸手掏给了他五十块钱。武壮接过钱,大喜过望,连忙说:“大哥有事敬请吩咐,何必客气。”
接着鲁含就真的不客气了起来,趴在武壮的耳朵上耳语了起来。
武壮听完他的话,哪敢相信,就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鲁含一看武壮茫然的样子,扑哧笑了,说:“这不是爹不爹的事,这是政治需要。事成了,我再给你五百块钱。等我当了书记,我不会亏待你的武壮。”
武壮一听鲁含说得言真意切,当时,就点头答应了。果然第二天,兰城大街小巷里贴出了关于鲁华明贪污等十大罪状的小字报。
鲁含为了稳、准、狠地把他爹拉下马,就在武壮贴出小字报的同时,他赤臂上阵使出了第三招,亲自向上级写了他爹的举报信。由于他掌握他爹的第一手资料准确真实,上级来核实时,件件属实,丁点虚空没有。没几天,鲁华明的书记就被撤消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鲁含的连环计不仅把他爹给拉下了马,自己还真得如愿以偿当上了书记。那场景和路数简直就像大导演导出来的电影一样,一切都是导演的心裁。那天,党员大会一开完,镇党委一宣布他是兰城村的书记之后,他就心花怒放起来,内心里暗暗地佩服起自己来。开党员大会前,他对自己做了一个透彻地分析,无论是镇党委任命也好,还是全村党员选举也好,兰城村的书记他是板上钉钉——当定了。
这事也怨他爹。他爹犯了一个什么错误呢?也是他自私自利造成的。鲁华明第二次当支部书记一连当了十三年。在这十三年里,他一个党员都没发展,生怕发展了,有人夺了他的权。你想想,十几年不发展党员,党员队伍里哪还有新鲜血液?原来的五十五名党员,十几年死了六个,又回复到他第一次当书记的人数。这四十九名党员中除了鲁含三十八岁,那些都是七老八十的年龄,选书记还是任命书记,不叫鲁含干还能叫谁干?所以,鲁含分析的对。当天晚上,他怀里揣着五百块钱,就一分不少的交给了武壮。一是感激他帮忙告他爹;二是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往外说那些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半个月之后,鲁华明知道了自己倒台的原因,气得摔桌子砸板凳,要死要活。打那本着脸,不理鲁含,并叫他媳妇郑花枝与儿子分家,想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郑花枝看着孙子虎头虎脑的样子,哪舍得分家,就出来打圆场这边说说,那边劝劝,一个劲的往一块捏合。她对鲁华明说:“你看你,心眼多小,当书记的又不是别人?书记在你身上,还是在儿子的身上,还不都性鲁。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书记又不是叫别人给争去了,你生哪门子气呀?”媳妇这一说,他气消了一半。
那边她又劝儿子,说:“含儿,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爹的书记干得好好的,你说你,你给他争个什么劲啊!爷俩谁敢不是干?你快去给你爹赔个理,要不他气死了,你也不好看。”
当即那天晚上,鲁含就给他爹赔了礼道了歉,双膝跪了一晚上。于是,鲁华明又消去了另一半的气。第二天早晨醒来,他爹就和他和好如初了。在吃早饭的时候,他就把他当书记的锦囊妙计一一的传给了儿子。鲁含以后在工作上一试,他爹说的那些招还真管用。一连几年,爷儿俩配合地相当默契,兰城的书记算是两个人当的。
早几年的工作,鲁含干得还算可以。可是,到后来就不行了,小尾巴越翘越高。在家里,他脱离了他爹鲁华明,失去了高参。在外边,他脱离了群众,失去了人心。于是,工作就越干越走下坡路。最后鲁含被镇党委撤了职,开除了党籍。
鲁含被撤职那天掐着脚指头算了算,他一共干了五年半书记,给他爹先闹别扭一年,谁不理谁。后来他又给党员群众闹别扭,一闹又是一年。你说,他在任上还能干出什么成绩来?
官不当了,鲁含就投资购买了一台收割机,原本打算是自己种地用的,不知是谁给他说了那么一句,这玩意也能挣钱。于是,他就开出去给人家割起了麦。一割还行,那一年他挣了有两万块钱。
一个麻油吃香了嘴,第二年,他就到银行贷了款,一下子又买来了两台收割机。几年下来,他小子馿打滚,一下子干大发了。今天中午,他又买来了两台收割机,家里一共有了八台。这条路还真叫他走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