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我的女儿-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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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新加坡小一就学过的最简单的句子,但晓晓是半路出家的中国孩子,再加上小孩子的倔脾气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一定要问个清楚为什么一个用of而另一个却要用from,这可为难了张中子。张中子从开口说话到现在就是这样说的,只知其然却难以用华文完全解释清楚其所以然,一个无法问清一个无法说清,两个人都小脸红红的,僵在一处了。
陈文强听着孩子们的对话走上前去,拿起题目看了看,说:“晓晓,这题应该是这样的,只是外表发生变化地我们用of;从……变过来的。你知道这Pinocchio是个木偶对吗?他一说假话这鼻子就会变得老长老长,这鼻子是牛奶做的呢还是木头做的?当然是木头做的。再看看这个cheese,它是用牛奶做的但却不是牛奶,你喜欢吃牛奶也喜欢吃cheese对吗?可是你妈妈就不一定两个都喜欢的,因为味道有一些不一样感觉也就不太一样了。所以,如果内部成分也变了我们就用from,从……里面拿出来的,明白吗?”
到底是当老师的人,陈文强说得很清楚也很详细,晓晓和中子俩孩子听着听着都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直喊明白了明白了。陈文强轻轻地拍了拍中子的头,侧过头看着他,微微笑着,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陈洪亮,总之,是很慈祥的笑。
苏晨霜也在一旁微笑,边笑边想,想不到平时说起话来拘拘谨谨的一个人,说起功课来却那么的生动有趣。陈文强转过头去对苏晨霜说,“不管是英文还是华文,这些介词副词连词等等总是让孩子头痛,我小的时候也常常被的地得三个字搞得稀里糊涂,一直等到现在快七老八十了,才算明白过来。”苏晨霜一下笑出了声,说:“你难道就这么快七老八十了?”陈文强方才明白自己话说得太快,用词不当了,所以,自己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只好说了一句:“在学生面前卖卖老吧。”
话音落下,倒让苏晨霜想起了什么,于是不笑了,严肃了。她说:“陈老师,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问问你?”陈文强“唔”?询问地看住了她。“是这样,我们补习中心想专门为中国来的孩子开办英文补习班,老板叫我们大家推荐老师,我觉得你一定很适合,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兴趣?”苏晨霜说这话时心里头还直敲着小鼓,她担心庙小请不到大和尚,但是陈文强却说“你这是给我介绍工作吧,赚钱的事我哪有不答应的。不过我平时还有事你知道,只能用业余时间来上上课,做个part―time不知行吗?”苏晨霜则说,“我问问老板,再给你一个答复。”陈文强回答说:“那就谢谢你了,等我拿到了薪水,分一半给你这个中介”。
几句话一下来,这两人之间不知不觉地丢掉了吟持,又说说笑笑成了朋友,大大方方地谈起了语言谈起了教学谈起了自己当老师的种种趣事,直到中子收拾好了书包跑来告辞为止。中子说爸爸正在楼下等他呢,苏晨霜听了一愣,从来都是邵燕静来的呀。中子又接着解释说今天妈妈有事所以换成爸爸来了。苏晨霜这下明白了过来,想想人家父亲是第一次到自家的楼下来接儿子,自己也应该下楼去打个招呼,刚好这时陈文强也说要告辞,苏晨霜便叫上了女儿,说“晓晓,我们一起下去送送陈老师和中子吧。”几个人来到了电梯面前时,苏晨霜突然想起了答应给邵燕静的建宁白莲还放在桌上呢,于是就对陈文强开口道:“你先帮我把孩子带下楼行吗?我拿样东西就来。”
房间里的电话就在苏晨霜拿起白莲的时候响了。 。。
第八节
苏晨雪在电话里大声地叫嚷着:“姐,妈妈住院了。她死活不肯不让我告诉你,可我想了想,无论如何还是对你说一句好。”如雷轰顶,苏晨霜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嘴唇也在发抖,语无伦次地问道:“什么病,严重吗?多久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苏晨雪说:“你先不要急,姐。医生暂时还没有查出什么毛病,不过,这次跌倒真跌得不轻。”
从苏晨雪的叙述中苏晨霜得知母亲二十天前不小心跌了一跤,扭到了脚,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医生说人老了就是这样,经不起跌跌撞撞,但私底下却对陪伴在身边的苏晨雪夫妇俩说,病人肺部状况不好,X光片拍出了肺部有一块很大的阴影,苏晨雪记得母亲年轻时曾得过一次急性肺炎。医生听后说急性肺炎好了是不会留下什么阴影的,病人年纪大了,现在不排除其它疾病的可能性,所以得安排做全面检查。医生说这话时面带难色,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苏晨雪夫妇一商量,决定还是早些告诉晨霜的好。
苏晨霜傻了,整个人呆呆地,也不知苏晨雪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放下电话后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尽是母亲苍白消瘦的容貌。母亲年轻时身体就不好,跟着父亲从上海来到福建山区,一边照顾着晨霜晨雪俩孩子,一边还要东跑西跑地忙着工作。特别是*那段时间,父亲成了走资派被造反派剥夺了工作的权力,苏晨霜和苏晨雪姐妹俩年纪又小,一个家里里外外就只有母亲瘦弱的肩膀一头挑着。这些年来国境家境渐渐地好了起来,母亲也日渐见老了,好不容易现在可以歇歇脚了,过上几天的清闲日子,却又进了医院。苏晨霜想到此一阵阵的内疚如同浪潮般地,拍拍打打着冲上自己了的心头。
这些年来,眼见得晓晓渐渐长大,自己曾不只一次地想过,等晓晓能独立后,自己一定要与父母生活在一起,好好地陪陪老人家说说话,陪着他们开开心心地度过晚年。然带着晓晓来到新加坡之后,这一愿望别说一时半刻实现不了,就连现在母亲生病,自己都不能陪伴在身边,她老人家内心一定是十分失望的。苏晨霜咬紧着嘴唇一边沉思着,竟忘了自己正在做些什么应该做些什么了。直到晓晓回到家里一连喊了几声妈妈,苏晨霜才回过神来。晓晓噘着小嘴说,“陈老师说你拿了东西就下来,张中子的爸爸还等你呢。现在他们才刚刚走。”苏晨霜嘴里哦哦哦,心里却是什么也没听到。
苏晨霜天天都往国内打电话,几天后得到了晨雪的确切消息,说母亲经过几项全面检查,发觉肺部的阴影只是一般性的钙化。医生说母亲年青时应该得过肺结核,只是自己不注意调养加上营养不良,所以身体一直虚弱着。听了这话苏晨霜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中的母亲曾经有过长时间发低烧咳嗽甚至吐血的症状,想来母亲那时候为了一个家是极力地隐藏自己的病情了。
苏晨霜回想起自己那缺衣少食的童年时代,深深感到母亲里里外外长年累月持家的不易。再想想自己离开父母已经快两年了,平时里总忙着照顾晓晓也没想到要回家看看,这些年母亲日益衰老,今后和苏晨雪一起,母女仨共同生活的时间怕是不再会多。于是,苏晨霜决定趁晓晓这个星期小六会考完了就带着孩子回国一趟。
但是,苏晨霜的这一打算却被林佳华给阻止了,林佳华说目前补习中心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这一阵子,英文补习班如愿地办了起来了,陈文强也来担任part―time的老师,效果比原先想象中的要好,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比以往多了许多,几个老师忙着招乎都来不及,估计接下来因为学校假期的缘故,不少的家长还会把孩子送过来。苏晨霜原先想以母亲身体不太好为由坚持要请假,但是听着林佳华用嘶哑的嗓音说着自己的难处再看看林佳华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心软了,再想想自己到底还是在资本主义国家端的是一捏就碎的泥饭碗,便强行地在心底里说服了自己千万不要任性而为。苏晨霜决定还是让晓晓一个人先回家陪陪外婆,不管怎么说把晓晓送回去对母亲也是一份安慰。她匆匆地赶到旅行社给晓晓订下了往返机票。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九节
傍晚时分,苏晨霜和晓晓来到了第一候机大厅。“时间还早,晓晓,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办完了登机手续,苏晨霜拉着女儿往不远前的坐椅走去,女儿要独自飞行四个多小时呢,苏晨霜心里多少有点舍不得,这可是孩子第一次离开母亲独立远行。苏晨霜伸出胳膊亲呢地搂住了女儿,晓晓的头就势往母亲的肩上一歪。“晓晓,你又长高了。”苏晨霜对女儿说。做妈妈的总喜欢用自己的身子来丈量孩子的高度,比划着孩子心里头便充满着喜悦充满着自豪。两年前,母女俩初到樟宜机场时,晓晓东张西望地被母亲牵着走着,那时的晓晓头顶刚刚伸过母亲的肩,连两条弯弯的眉毛还没露出来呢。时间过得真快,晓晓也长得真快。
“妈妈,你是等我回来再找房子还是自己先去找房?”晓晓与母亲在大厅里椅子坐下后突然想起上次母亲和陈文强之间的约定,便关切地问起了母亲。孩子是长大了,连说话的口气也渐渐地成熟,知道与妈妈一道为生活操心了,苏晨霜心里多了一分安慰。她笑了笑,拍拍晓晓的头,说,“等你回来吧,陈叔叔说过了,就是卖了房也要有一两月去办手续,所以,妈妈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找房。”
晓晓又说,“妈妈,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整天只吃快熟面或者剩饭,这样身体会搞坏的。”晓晓说得很认真,苏晨霜听得很暖心,回答说“那当然,我一个人哪里去找剩饭吃?”晓晓翘起了小嘴,“当然有了,你一天煮三四天的饭,吃来吃去全都是开水泡饭加上一点榨菜。妈妈,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要告诉外婆了。”苏晨霜一听,忙把脸板了起来,说“晓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能乱说的,你知道外婆本来就在生病,要是听了你的话病就好不了了。”晓晓点了点头,认真地说“这我知道,妈妈。”苏晨霜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候机大厅里灯火通明,柔和的灯光从四周很温馨地洒落了下来,让来来往往的人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脚步便不再匆忙。苏晨霜与晓晓母女俩坐在一旁窃窃私语着,苏晨霜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给女儿听:到外婆家要懂事听话,对外婆外公多说说新加坡的见闻,让他们高兴高兴。外婆身体不好要多陪陪她,出门过马路时要记得搀扶好她。电视要少看,看多了对眼睛不好。还有,抽空看看英文书。这次的小六会考晓晓感觉考得不错,数学科学华文拿个A*应该是没问题,就连最担心的英文也发挥得很好估计也能考出一个A。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要认真地背些英文单词为上中学做些准备。
晓晓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到底还是孩子,听多了母亲的唠唠叨叨就有点心不在焉了,突然,她像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母亲说道:“妈妈,你还记得我们刚来时,我放在那棕榈树下的雨花石吗?”
苏晨霜一愣,想起来了,是有那么回事。两年前,晓晓跟着母亲东张西望地走在这宽敞的大厅里,当她看到一棵棵高高的棕榈树竟然生长在自己的眼前时,吃惊极了,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母亲,这些树是真的吗真的吗?当得到苏晨霜肯定的答复之后,晓晓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粒雨花石轻轻地放在了棕榈树下,说是送给大树的见面礼。那时苏晨霜想这是孩子的童真,只是一时的好奇而已,想不到今天晓晓还真能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