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少十三夜-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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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祝融山口，刘世杰一马当先，昂然骑于马上，手执梅花长枪，身后是两万大军气势磅礴。他扬声对一路奔入山坳的白什夜一行大笑示威：“早闻十三皇子喜好游山玩水，善风花雪月之事，却从未进过兵营，未打过一场胜战。先前闻报你连破三城，我还道传言有误，还想着可以和你打上一场漂漂亮亮的战。可惜，你也不过如此，能破那三座城看来也不过是侥幸。”
白什夜在马上回头，笑问：“何以见得？”
“祝融山就像蒙城的后山，我城中将士对此山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你小子还想利用地势以少敌多？我告诉你，那简直是痴人做梦！我看你也别跑了，乖乖停下来给爷叩三个响头，爷就不杀你，还让你回沧都去享受多几天！”刘世杰说着，仰天大笑，他身后的两万军骑也此起彼伏的大笑起来。刹时笑声震荡山谷，直欲将几万马蹄声盖过去。
这刘世杰，可谓嚣张之至！白什夜身边的年轻士兵闻声无不火冒三丈，而他自己仅是眉头一扬，丝毫不见生气，淡定从容地指挥骑兵隐入山坳叉道之中，
刘世杰两万军且笑且追，追着追着，忽然间，明明就在眼前的玄衣铁骑却似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前方唯余数条纵横交错的山间小道和薄薄的烟雾。不疑有它，刘世杰当下命令两万军士分道搜寻，并待生擒白什夜。
四千玄衣骑兵隐入山坳之后，趁刘世杰两万军分散之际，潜行占领了祝融山高处，白什夜登上了一处视野绝佳的巨岩，以逸待劳，等待刘世杰的人马散入各处幽径，静待夕阳西下时。
刘世杰带兵在熟悉的山坳转了约摸一刻钟便已经发觉有异，连忙召令大军集合。奈何大军已经分散，一时难以召回。忽然，祝融山西北方山坡张起了白什夜的帅旗。黑底绣金的帅旗在夕阳的余辉下张扬摇曳，犹为刺目。
刘世杰清点身边人马，不下八千人，又对自己的行军战作之能颇为自得，料定对付白什夜绰绰有余，一声令下朝西北方山坡前进，沿路吹起号角召集分散的士兵。
少许，西南山坡上也张起了黑底绣金的帅旗。紧接着，他们来时的山坳处树林间也纷纷张起了醒目的帅旗。那帅旗随着夕阳西沉一支一支的张扬而起，山间的号角声此起彼伏，有己方的，也有敌方的。紧接着，战鼓声咚咚而响，刹时惊动了刘世杰跨下的战马，也让他大为吃惊，心知中计了，欲将调头下山，却见近处竖起一面黑旗。喊杀之声从黑旗升起处传来，越渐逼近。
“世子，怎么办？”
“准备迎敌！”刘世杰高举梅花枪，“我有梅花枪，我有汗血宝马，我有两万大军，就算白什夜这孬种皇子在山中设了埋伏，也决不可能以如此悬殊的兵力胜于我！给我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杀一双！”
刘世杰料的没错，白什夜虽然在山中早设埋伏，但也只区区一百人，统共四千一百人确实不能与两万大军相提并论。但他忽略了白什夜摆下了奇门八卦阵中最为凶狠残暴的鬼影罗刹阵，不，应该说他根本料想不到白什夜懂此阵法，只因他对“喜好风花雪月”的十三皇子一无所知。
当夕阳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天际，金红色的残照渐渐暗淡时，祝融山中的战鼓声，号角声，喊杀之声徒然倍增。刘世杰和两万大军人仰马惊，不时被暗处闯出的玄甲兵偷袭，在渐浓的夜色中愈战心愈凉。
“白什夜，你这王八羔子快出来受死，藏头畏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简直丢尽你们所谓天皇贵胄的脸！”
“白什夜，有种的跟爷爷堂堂正正大战三百回合！”
“姓白的，你他娘……”
山间的叫嚣之声宏亮贯耳，足见刘世杰内力之丰沛深厚，那骂人的字眼是越骂越令人无法忍受，几乎是把白氏十八代祖宗都骂了遍。白什夜端坐于半山巨岩之上，闻及一声响过一声的叫骂，仅是淡然一笑。任刘世杰如何叫骂，他非但不为所动，甚至闲适的闭目养起神来。
“嘻嘻，小白，你还真会忙里偷闲啊。”楚少楼的声音突然在附近响起。
白什夜掀开眼皮，便见两条人影在夜色中掠上巨岩来，正是楚少楼与季云归。他问她：“你来做什么？”
“这还看不出来？我当然是来观战的，看看让我赌上自由的人，是不是个能扶起来的阿斗。”楚少楼笑眯眯地走近他，在他身后站定，纵观山下，啧啧称道。“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个阵法了。第一次是在鬼山，显然，鬼山上那一次你只是摆了个的阵，却没有完全发挥它的威力。而这一次，才是真正发挥了阵法的威力了，这个阵——叫什么名字？”
白什夜斜睨她一眼，端坐不动，诘问：“你不是号称天才，这么简单的阵法，还看不出是什么名头？”
楚少楼扬眉，睨他一眼，嘿嘿笑道：“小白，别给你点阳光你就开始灿烂了。虽然我看不出你这阵法的名头来，却可以给你如法炮制一个，要不要我现在就试试？”
白什夜纵观山下，看着火光最亮的地方稍稍出了一会神，才缓缓说：“鬼影罗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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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乱 第五十九章 一战成名
“鬼影罗刹？”楚少楼重复念着，也陪他一起看着火光最亮处，“依我刚才一路走来观察，这个阵法对付小股敌人——大约千人之内——效果会比较显著，但要对付两万军士作用并不大哦。”
“这样的效果就够了，我只需困住刘世杰到明日辰时，蒙城之战胜负便见分晓。”白什夜胸有成竹，反而是她一眼洞悉罗刹阵利弊的事实让他有些讶然。
楚少楼微微一笑，双手交叉于脑后，晃了晃头，又扭了扭腰。边做伸展操，边问：“天亮之后，他们若破阵而出冲下山去，你能保证夺下蒙城？”
“若他们全军破阵而去，自然保不住。相反，若在此损兵折将，情况就完全不同。”
“就知道你这只狐狸不会那么仁慈，但是再怎么样罗刹阵能杀的人有限，你有办法能一夜杀死两万军？”
白什夜摇头，轻描淡写：“杀死五千足矣。”言意之下却是一夜杀死五千人没问题。
这时，默默站在一边的季云归也开口了，“罗刹阵本是极为凶暴残忍的阵法，用在战场上尤可，用在老百姓身上却足见使用之人凶残成性！”言下之意指出白什夜在鬼山之上用此阵太过残暴不仁。
白什夜淡淡说：“非常之时做非常之事。对我来说，鬼山上那些人与现在阵里那些人都是敌人。既都是敌人，便没有仁慈残忍之说。”
楚少楼插嘴：“我同意小白的观点。有句话叫‘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季云归闻言不作声，侧过头望向厮杀声传来的山坳。
厉帝十七年，四月初七，距楚少楼与白什夜签定“契约”的第二个早晨。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刘世杰比白什夜的预计早了一个多时辰突破了鬼影罗刹阵，带着阵中自相残杀了一夜的士兵冲出了祝融山兵陵带，惊惶返回蒙城。不料大军到达蒙城之时，城楼之上已经高高挂起了白什夜的黑金蟠龙帅旗和另一面众人都陌生怪异的将旗——白色为底，金丝绣着大大一个“楚”字——之所以说此旗怪异，是因为自古以来将帅之旗偕以正书书写，而此旗上的金色楚字却是别具一格的凌乱草体，给人一种张狂与自负的感觉。
不论这楚字将旗代表何人，那黑金蟠龙帅旗已经昭示了占领蒙城之人非白什夜麾下之将莫属。刘世杰又惊又怒，不顾被困一夜后的饥肠辘辘和疲惫乏力，下令大军进攻，誓要夺回蒙城。
就在这时，一黑甲小将高举楚字旗，带领一队士兵开城门迎敌，城楼之上也纷纷射出箭驽。同时白什夜也率军从祝融山上一路追来，与黑甲小将两面夹攻刘世杰。
白什夜这方的兵虽少少，士兵们却个个精力充沛、斗气昂扬；刘世杰兵多，却人困马乏肌肠辘辘，更因被罗杀阵困了一整夜而精神恍然。孰胜孰败不战已明。
刘世杰饶是英勇，即使身边的兵将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也坚持战到最后一刻，斩杀敌兵无数。白什夜的玄甲骑兵折损在他一个人手里的瞬息过百。眼观战局，白什夜令楚少楼和季云归先行进城，自己则杀入阵中，持厉帝所赐天子宝剑，与刘世杰一对一于兵荒马乱之中大战上百回合。
刘世杰也算当世一员少年勇将，武艺超群，一杆梅花枪，一套梅花枪法纵横临阵，鲜遇敌手。白什夜手中的天子剑并非马上骑战的利器，却也是削铁如泥的当世神兵，虽在武器上占下锋，却在招式与灵活上占了上风。一百回合下来，双方未分高下。
楚少楼和季云归进城之后，登上城楼，俯瞰白刘大战。只见刘世杰梅花长枪舞影凌乱，动如电，式如蛇，迂回来去进退有度，枪枪逼近对手要害。即使人已困顿，出手却丝毫没有迟疑。白什夜剑走轻灵，面对对手凌利的枪式，以逸待劳，四两拔千斤，在外人看来有如闲庭舞剑，而非临阵杀敌。然而，恰恰是这样从容不迫，制住了对方三十六路梅花枪的枪式，并渐渐消耗了对方的内力。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契机，一记致命的封杀。
蒙城之下，血染红了护城河，初夏的烈日炎炎中，腥风自城下吹上城楼，其味令人作呕。楚少楼捂起鼻子，脸色微微泛白，记忆中满眼满身满世界的血腥景象再一次闪过脑海。
“嗯？”季云归立即察觉她的异状，目光自城下移向身边的人。
“我讨厌血腥味！”楚少楼耸了耸肩膀，故作潇洒。季云归闻言，眉轻皱，二话不说便拉起她的手往城楼阶梯走去。
楚少楼挣开他的手，摇摇头：“这一战出人意料的精采，我要亲眼看看小白最后战胜的场面。”
季云归一顿，紧紧握住她的手：“别逞强！”
“人应该学着克服自身的弱点，放心，我好得很。”楚少楼不再挣开，而是回握他的手，微微一笑，血色逐渐回到脸上。血腥的画面仍在，但已经不再痛噬人心。
两人再度往城下望去，久战之下刘世杰已经渐渐力竭。
当白什夜的天子长剑闪着锋芒准确无误地刺进刘世杰的咽喉时，蒙城一役便宣告了落幕。死不瞑目的刘世杰拼尽最后力气将梅花长枪插入地面，支住自己的身体，连死也要保持不倒之躯。纷乱的战场上忽然死寂一片，白什夜收剑回鞘，不看败将一眼，旋身踏过一具具尸体，从容走向城门楼。
蒙城一役，可谓白什夜进军燕州以来第一场苦战，也是这一役，让十三皇子白什夜以及圣骨天人楚少楼双双一战成名，威振天下。此战包括祝融山一夜，刘世杰驻守于蒙城的两万部将战死大半，余者寥寥无几；而白什夜的玄甲铁骑以及红南、贡城、珑城三郡的降兵也伤亡惨重。
当白什夜手持天子剑走进城门之内时，未及歇息，便有人通报：“殿下，兰漱郡主送来拜贴，请殿下前往蒙城郡守府一晤。”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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