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花烟月-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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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所以他每次吩咐下来的事,我会总竭尽全力去完成。纵使如此,想起他我仍然十分愧疚难安。我似乎怎么做都会有一种负他良多的感觉。今天听我爹爹提及他的病况……我……”
“……怎么?”他问得极轻。
“我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我……因为我的……”
莲花峰上我生日那夜的一切,此刻想起只觉得浑身冷热交替。
同心蛊发作起来是什么滋味,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如果阿玉因为我的动心起念而不得不忍受那种痛楚,这对他实在太残忍也实在太不公平。
没有哪一次我有现在这般后悔,当初我如果不那么任性,用钟离恒的血去解蛊……
幽暗里那张苍白噬血的脸突然浮现,我不禁一把紧紧握住容珩的手。
“别怕小非,”容珩反握了我的,“放松些,你看你双手冰凉。没事的,魔由心生……”
魔?
那人可不就是世上最可恶的魔?
曾经以为淡忘了的一切,潮水般混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来。
我竭力平息狂跳的心,可它惊马一样难以安抚。
容珩突然大力把我拥进怀里:“简非,你这笨蛋!刚才咬我的蛮劲哪儿去了?”
不知是他的话还是他身上薄荷味的作用,我心头渐复清明。
“好了容珩,”我自嘲般笑笑,“还好是你看见了,不然他们又要担心。其实,自阿玉让我去处理一些事务以来,我已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脆弱。只有……同心蛊,我不能想起这个。”
容珩似乎是在字斟句酌:“你担心阿玉是因为你……嗯,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似压抑了什么。
“别担心,也许……阿玉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病势沉重。说不定他只是装病吓唬你。”容珩拍拍我的肩,“回去吧,不早了。你明天会去张淼家吧?”
“吓我?啊,是的。我们一同去好不好?我介绍我老师给你认识。”
“……”
“容珩?”
“……你希望我去?”
“当然。”
“为什么?”
“容珩,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还待在书院里?顾惟雍……他配不上你。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人,忘了他吧。”
他脚步顿了顿,不说话。
“容珩?”
“嗯。”
“生气了?怪我多事?”
“不劳你费心了小非,我早已喜欢上了这世上一个最笨的笨蛋。只是他坚持认为他喜欢的不是我。”
这话我怎么觉得怪异?
“容珩,你……究竟是谁?”我停了下来,盯着他的侧影,暗地里握紧了拳。
“我是谁你来书院后不就知道了?走吧,小笨蛋。”他状若轻松地一扯我的耳朵。
“……小笨蛋?”
这称呼怎么变得这么令人不自在?
“嗯,也许称小笨熊更合适你。”他看我一眼,话音里的温存却又不像取笑。
古怪的家伙。
笨熊?
“当心,咬人的熊又来了——”我张开双臂,突然发现不妥,“容珩,我明天穿成这样去不合适吧?”
“嗯,你这模样确实不宜被别人看见……你的棉袄已经干了,穿它去吧。”
“不!那棉袄太薄了,天又这么冷……对了,差点儿忘了,那披风是谁抢走的?它是阿敏的,这下我明天如何还他?”
他不答反问:“这么说你现在穿的不想还我了?”
“咳咳,不还。四海之内皆兄弟……”
“既有通财之义,那披风被抢走了又有什么关系?走吧,明天我和你同去。你一会儿得泡澡吧?”
“真的?太好了容珩,明天你扮阿玉去吓阿敏他们好不好?一会儿我告诉你下午的事……泡澡?”
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
泡澡,泡成黑不溜秋的穆非。
挑灭了灯与容珩卧谈。
顾问峤的虚伪;顾惟雍听说要被送去做内侍后吓得涕泗横流;简宁阿敏对容珩身份的怀疑……讲着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在容珩的床上。忙四下里看,这一看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
窗口一人静静站立。
修长瘦削的身材,背影孤高沉静。
玄色镶银丝、莲纹隐底的袍服,黑亮如云缎的乌发高高束起,脂玉簪子绾着。晨光映照下,他冷冰冰的气息好像正在融化,似平静的水面被晨露点开,光滑柔润的涟漪轻漾开去,沉静的山的剪影在水中酥酥地,带着一夜好梦的微醺。
“……容珩?”
“你很紧张?”淡淡凉凉的声音。
还好。
我真怕他转过来,看到的是阿玉那张清峻到十分的面容。
“谁怕了?告诉你,我其实并不怕他。”
他一顿,慢慢转过身来。
我穿上自己的薄袄,洗漱后,正襟危坐,专注地盯着书桌上的镜子整理面具。
他静静看了我半天,得出结论:“嗯,你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一定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
“你……”
“我很高兴。”
“……”
“这么凶狠地盯着我干嘛?”他闲闲补一句,“我是替你高兴。你终于战胜了……呃,恐惧,把他也成功地拉进了你的兄弟阵营。我再帮你注解一下,这个他是阿玉。”
我笑起来:“容珩,你今天的话真多。”
“没办法啊小非,我不想做为你的好兄弟。”
“容珩!”我恨不得把他浮在脸上的虚假笑意全部抹掉。
“喂喂,别过来!自从你病好后,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你小恶狗似的乱闻什么?”
“你身上的薄荷味呢?”
“洗了。”
?
“傻了?没了薄荷味就不理我了?原来你是闻香识人。”他似乎受了伤害,“亏我还打算响应你昨夜的提议:扮成某人去吓人。你不会已被我吓倒了吧?看看,眼神都直了。”
“你……怎么变了?”
“不喜欢?那我恢复本来面目吧。”
他眼底寂寞漫上,脸上的笑意褪去,如流云裹住了阳光,瞬间清冷了七分。
我坐回椅子上发呆。
“小非?”
我叹口气:“你心里一定在笑我傻对不?与人相处,我向来只凭自己的心意。我的老师曾说我迟钝,看不到他人的心意。其实人家对我好,我哪会不知道?尤其是经历一些事情后。可是有时候,我……宁愿自己意识不到。”
“怎么?”
“你是对的,我恨不能大家全是兄弟姐妹。”
“所以你在……装糊涂?”
“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容珩突然害了鼻伤风:“小笨蛋要变成大笨蛋只怕不容易了,因为他已经在长大。”
“……”
他笑着把我的头发揉成乱稻草:“这样子最适合你,篷头小子一个。走吧,骑马还是坐马车?”
马车。
张浩将军府。
府上管事听说我们是南山书院的,问也不问,便把我们迎进了一间偏厅。
进去一看,深研班的差不多全到了。他们似乎正在谈论什么,见了我们不约而同一愣。
“穆非,听说你将进宫去做……做……”林东亭无视容珩,拉着我就问。
“穆非,我想办法帮你逃出去。”张淼似乎下了决心,又横了顾惟雍一眼,“全是死孔雀的爹!哼,装什么圣人,我看纯是沽名钓誉之徒。”
顾惟雍脸色白了又白,不自在地看了看容珩,转对我:“穆非,我再去求我爹。只是宁王他万一又要我代替怎么办?”
“不如我们一起去恳求宁王……或者去找简相试试?听说他也来了。”
我心中既热又不安。这一切,本是恶作剧,不想却令他们这么担心。还有顾惟雍,此时看他,也别有一种可爱。
顾惟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中一亮看向容珩:“你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容珩神情淡漠:“没有。”
张淼大喊:“容珩,你怎能这样?!”
“容珩——?”门外传来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转眼间人已走了进来。
明于远。
热流刹那自心底扩散,飞升;我忍了又忍,才没有向他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尽量在五天内完成。。
心虚地奉茶。。
花好月圆
相逢何处梅花好?
容珩站着没动,只是微转了身子看向明于远,面容无波无澜。
明于远居然一下子就自众人中辨出了容珩,他静静看了看容珩的眼睛,微微一笑:“很好。”
容珩也回他一个微笑,仍然不说话。
他们这看似很平常的招呼,为什么我看在眼里,会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偏厅里或坐或站着的人,全愣愣地,看着明于远发呆。
深海蓝的袍服,清透深邃得如同雪线之上的亘古原天。衣服质地极佳,绣工亦极佳。有风吹进,衣上淡青混银色的团云纹仿佛全都舒卷流动起来,直令人怀疑下一刻,这些云就会从衣服上逸出,流向青空去。
慵懒全不见了,他负手而立,站得笔直,本来就修长的身材这一来更加挺拔。极俊逸的面容,眼神深而远,只有嘴角一抹笑,中和了他身上的气势。
犹如高山,有些伟岸不必用陡峭来彰显;如大海,有些深沉不必借惊涛来表现;如天空,有些力量不必借雷霆来宣告。
有些慌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这样的他,如此陌生,如此令人面红耳热心跳不休呼吸紊乱。
如此令我想盯着他不放。
想狠狠地扑过去抱紧他。
想……
可我却鬼使神差般,拉了容珩的手:“我替你介绍,他是……他就是……”
他二人的目光齐齐集于我身上,我没由来地一惊,嘴边的话竟然变成了嗫嚅:“……我忘了。”
他二人又齐齐一愣。
笑意迅速自容珩眼底漫上来;
明于远却是嘴角直颤,那抹笑开始水纹般扩大再扩大,最后他好不容易克制了,却头疼般闭了闭眼睛。
有笑声从我身后传出,不过短促得如同火苗才点上就被吹灭了,只余淡淡青烟游丝般在空中浮动,消散。
我更加尴尬。
“顾惟雍你笑什么?难不成你认识这……这位?”张淼的高嗓门居然低了五分。
“学生见过明国师。”
是瘦猴林东亭,他似乎想盯着明于远,又不敢,只是兴奋得两眼发光。
深研班其余诸人,一下子全站直了,衣衫摩擦声如长风过林,籁籁籁地响起。
明于远朝他们微笑一颔首:“诸位全是南山书院的吧?幸会。”
神情从容谦和,仪态是无懈可击的优雅。
这样的姿态,竟也是我从前不曾见过的。
他们似乎也被他的风度深深吸引了,全都笑得既明亮又腼腆,却挤挤挨挨无人说话。
哼,这家伙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就这么冷不丁地冒出来,害我毫无准备,一会儿容珩他们肯定会笑我是个笨蛋,而且还是趋炎附势的那种。
我暗地里撇撇嘴。
等我们独处时,一定也要他尝尝这尴尬滋味。
“这位是?”明于远不知什么时候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