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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一见将军误终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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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蔚就是这样一个名动长安的女子,不仅有花朵般娇艳的容貌,更有不让须眉的绝世才情,是长安贵胄子弟心心念念的绝代佳人。
    展若寒回到中朝之后,玄宗曾经想指婚宗室家族的女儿给他,竟被展若寒婉拒,以他的人品和家族声望,皇亲贵胄纷纷将其列为佳婿人选,他却频频推却,直到御史大夫邱延寿为了爱女,亲自上门提亲,展老夫人不惜以和儿子决裂相胁,展若寒才应了这门亲事。
    新婚后的早晨,将军居然带着东小院的女人过来与夫人问安,而邱蔚竟然看上去豁然大度,不以为意,没表现出丝毫不满,下人们在心中已然对这个云麾将军府的新夫人刮目相看。
    展若寒带着邱蔚过去向老夫人问安,凝眉和流苏跟着,玉蔻独自回了东小院,而我和余妈并两个小厮一起出了将军府,按照每天的惯例,到西市采买每日府中所需的物品。
    这份美差是展若寒特别派给我的,入府之后,管家分派活计的时候,他看着我,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日后让云笙和余妈一起采买吧,她在西域无拘无束惯了,这深宅大院对她来说太沉闷了。
    迈出将军府的朱红大门,三月旖旎的春风扑面而来,面颊上是温润的杏花春雨的潮湿,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气中馨香,嗅不到西域广袤荒野的灼烈与苍凉,可是这颗心却再不复当日的旷达与欢畅。长安,秦中自古帝王州,娘亲,这就是你生长的地方,你念念不忘的家乡。
    背过余妈,我让眼中那抹酸涩的潮湿偷偷氤氲在空气中,我一见钟情的男子带着我来到这个繁华无限的人间圣地,这里没有大漠的贫瘠与苦寒,锦衣玉食,富贵泼天,而他的身边却已是娇妻美妾,钗环锦簇。
    轻轻咬着唇,向冥冥中用忧伤眼神注视着我的娘亲许诺,云笙会好好活下去,只是,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归属,终有一天,我会回到那广袤的荒漠,为娘亲讨还一个公道,也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放逐……

  ☆、第8章 西市惊魂

“老夫人的薄荷油,六小姐的桃花扇子,四爷的朝服里子用的皂纱,波斯的熏香,……”马车候在西市的门口,余妈边走边嘟囔着,每日采买的东西都是五花八门,生怕忘了。
    小厮们步步随着,我沉下步子来,掏出夫人邱蔚今晨打赏的赏钱递给她,“天气闷热,走得累了,便和小厮们找间酒肆歇歇脚,这里没有府中拘束,妈妈酒量也好,不妨喝上两杯。”
    余妈眉开眼笑,“总劳姑娘破费赏酒吃,这如何使得!”说着接了钱过去,向小厮挥挥手,眼角的皱纹中都是笑意,“你们两个猴儿今天也托赖着借光,让姑娘乐得自己逛去,只是午时之后切记在西市金光门候着,务必一同回去才是。”
    每天的这个辰光,是我一天中最期盼的放松的时光,因为只有在这里,徜徉在西市的街路上,我还能感受到些许来自西域的似曾相识的气息。
    从秦汉时期,长安就平行三分作宫城,皇城和外郭城。宫城是皇帝及皇亲国戚居住的宫殿,位于长安的北部,自古皇帝便崇尚自北而据,面南而治,也即是诗人们常说的“开国维东井,城池起北辰”。
    皇城中是百官衙署,祭祀太庙的聚集区,位于宫城之南,外郭城就是长安的寻常官员商贾百姓生活区域,也是长安幅员面积最宽阔的区域。展若寒的云麾将军府在长安城的东市临近皇城一带,是朝中权贵聚居的区域,府邸林立,气势非凡。
    外郭城内设立了东西两市,各占了长安城的两坊之地,内中的井字形街道将两市各分了九区,这里商贾云集,邸店林立,物品琳琅满目,贸易极为繁荣。
    东市临近大明宫,距离皇城和中央官署不远,坊间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第宅,所以东市是四方珍奇,皆所积集,买卖货物多为官货上品,价值不菲,来此采买的大都是皇族与官员等权贵。
    西市则距皇城较远,周围多平民百姓住宅,市场贩售交易的商品,多是衣食住行等百姓日常所需,较东市更加热闹繁荣,且西市是长安丝绸之路的起点,坊间很多的胡商,开设的波斯商铺,珠宝店,货栈,胡姬酒肆,不胜枚举,是长安城最重要的交易市集。
    除却祭祀节日婚娶等重大的日子需要到东市采办贵重货品,余妈带着我最常去的就是西市,府中人口众多,开销巨大,维持生计的寻常百货还是西市样式繁多,也更价廉。
    西市的店铺邸肆繁多,密集如天上的星辰,其中三成左右是胡商的店铺和酒肆,有很多来自波斯番邦的货品都这里交易。
    每天的这个时辰,我就在这里穿梭流连,也不买什么,只是一路看着贩卖横笛,羌笛,箜篌的乐器铺子,看着那西域风情的腰鼓,羯鼓,就会想起月下的流沙坳,男女老少群聚,围着篝火,奏响悠扬欢快的器乐,载歌载舞的欢乐时光。
    一路沿着西市前行,路过的人流挨挨挤挤,街市上汉人胡人混杂,不少汉人也穿着时下流行的胡服在这里做生意。
    年轻美貌的胡姬在多如繁星的胡商酒肆前拉主顾,轻颦浅笑,媚语嫣然,胸前瑞雪灯斜照,粉胸半掩疑暗雪,不时从酒肆中传出放浪的欢声笑语。
    街市上频频可以见到走出深闺的长安女子,云鬓高耸,丰肩腴体,施施然行走于人群中,流连在商铺里,挑拣着自己喜爱的东西。胡汉通商的确给中朝带来了史无前例的繁荣。
    这样的景象,曾经听娘亲反复的提及,儿时每天入梦前,娘亲会像讲故事一样讲给我听,百听不厌,带着梦幻的憧憬,“可怜我儿,花朵一般的资质,却生在这苦寒之地……”每每娘亲讲到动情处,会抚摸着我的头顶,唏嘘叹息,泪光盈盈。
    如今,我如娘亲期盼的,生活在这繁华的天子脚下,而她却被心心念念的中朝派来的士兵屠杀在西疆的大漠里,心中酸涩难忍,眼中却不再有泪水,我向娘亲发誓,不会再为她哭泣,否则,可怜的娘亲在天堂怎能安宁?
    “云笙姑娘,今儿晚了些!”爽朗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思,回过神来,竟然已经走到了西市的驼马店,大胡子的店主洛赛对着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坨坨呢?”我打量着他的马棚,这是个波斯胡商,在中朝做驼马运输生意十余年,说了一口流利的中朝话,养了上百匹的骆驼和沙漠良驹,专门为中朝商贾和胡商驮运货物。
    他爱驼马如命,他饲养的骆驼和马匹身体壮健,在沙漠中穿行有良好的耐力和经验,远近闻名,就连中朝驿站的军马都是由他饲养,展若寒带我回长安之后,就把坨坨寄养在那里,每次我有机会来西市的时候,都要看看我的白色骆驼。
    “接了活,跟着驼队走了,今早上出发的,姑娘若是早点来,还能看见它,大概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洛赛对着我端了端肩膀。
    我一时无语,心中很是失落,但是骆驼就是沙漠之舟,长安并不是它的家,若是远离大漠久了,它大概也会和我一样的失落怅然。
    “放心,云笙姑娘,我特意叮嘱小厮们好好照顾它,况且还有展将军交代,不会有任何差池的。”他返身从房子中拿出个茶包递给我,“西域的罗布麻茶,刚回来的新货,送给姑娘尝尝鲜儿,不值几个钱,只是家乡的东西,是个念想罢了。”
    感激的向他道谢,同是背井离乡的人才有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拿着茶包转身要走,他又叫住了我,“姑娘在长安可有家乡的熟人?”问得很突兀,竟然我微微一怔。
    家乡的熟人?熟识的人早已身归黄土,看着我摇头,他也有些微微纳罕,挠挠头,“这几日有个人来了两次,打探姑娘的事情,也知道姑娘的名字。”
    “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心中一动,族中的人除了可意和那十几个被卖掉的姑娘,已经再无一人幸存,会是谁呢,难道是可意?她会不会也被卖到长安来?
    “是个年轻男子,衣着打扮看不出什么,只是言谈举止并不太像长安人,高高个子,相貌不俗。”他回忆了一下那人的样子,也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既然是男子,更不可能是可意,刚才那乍现的期盼念头顿时熄灭了,想来,也不过是在这个市井中经常见到我的登徒子。
    这大半年的时间,我每天跟着余妈出入西市,经常有些好色之徒频频在我周边围绕搭讪,只是我这个沙匪出身的女子如何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时辰不早了,向他告辞离开,余妈还等在西市出口的金光门,今天我在西市滞留的时间比平时要长,担心余妈等得心焦,我加快脚程,离西市金光门还有一大段的距离呢。
    继续在人流中穿梭,只是,今日的感觉很不对劲,总是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可是蓦然回首时,却又找不到可疑的踪迹。
    那种感觉就像在荒漠中独行,被嗜血的野狼觅着踪迹,亦步亦趋的潜行,不见声迹,却让人惴惴难安。
    经过一间脂粉铺子的时候,我闪身进去,老板笑容满面迎上来,我佯装挑拣着东西,眸光却一直在偷偷关注外面的动静,过不许久,果然见到一个高高的身影。
    扔下手中的胭脂,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几乎就和那人撞了满怀,他穿着胡人的衣服,头上却包了波斯的头巾,围了半张脸,看不清面孔,只留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深不见底。
    “你是谁?为何跟着我……”我的话没等说完,却是肩臂一痛,左肩上竟然钉上一只小小的袖箭,“你!”我大怒,挥手打去,胳膊却绵软无力,被他一把捉住。
    他凝视着我,眸光闪动,我急于脱身,撕扯之间,却是一阵晕眩,热闹的街市,过往的人群,那男子的脸,都像陀螺一样在眼前旋转。
    我拼命想保持清醒,奈何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再不听使唤,向地面滑去,却被他一把掳起,横抱在怀里!
    “放开我……”蓦然心惊,怒叱出口,唇舌竟然也麻痹起来,让我吐不出下面的声音。
    “哎!你是哪个?怎么抱着云笙姑娘?快放下她!”身后传来男子喊叫的声音,心中一喜,竟然是洛赛,可是奈何此时已经发不出声音,竟然不能呼喊求助。
    那男子抱着我飞速奔跑起来,闹市熙攘,不时撞到身边的人群,惹来一阵阵喧嚣和斥骂,好心的洛赛在后面边喊边追逐,可男子的力气很大,抱着我依旧步履如飞。
    明晃晃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湛蓝天空中那如丝如缕的白云在我的眼眸中旋转,旋转,如儿时的我,偷喝了爹爹的石榴酒,是漫天漫地的昏眩,终于,一切慢慢归于黑暗。

  ☆、第9章 将军的吻

许是一年前的辰光了,月下的流沙坳清风微拂,族中的男女老少聚拢在篝火周围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琵琶铮铮,羯鼓鸣奏,悠扬欢快的乐曲飘荡在西疆清澈如洗的星空之中。
    赫连氏沙匪和迷月渡的顾南风马帮合作了一笔大买卖,抢掠了朝廷给龟兹白氏藩王的赏仪。这些东西可以换来很多的粮食布匹,西域的苦寒冬季就要来临,这次收获,可以让流沙坳的族人们在漫长的冬天免于衣食无继,颠沛流离。
    抱膝坐在已经开始泛黄的草地上,含笑看着欢乐的族人,哥哥们邀了迷月渡马帮的几个首领饮酒欢庆,平素安静的流沙坳人声鼎沸。
    族人们和马帮的汉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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